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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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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笨拙地找着借口。

“嘿,老人家,你可说错了,那李肆,自己就是个秀才!”

“一个秀才,要进天王府的尚书厅六科,他们可是求之不得,同去同去!”

那桌热血青年也听到了父子的对话,姓唐宋的两人赶紧贴上。

“李肆啊……”

另一桌上,那个钟员外长长吐气,眼神也清澈了。

“虽说是恶交情,但那总也是交情,希望李肆没忘掉我赖一品……”

在广州做寓公的钟上位终于定下了心计,他前不久才刚刚完成心理建设,将李肆的形象,从英德凤田村的乡间穷小子转变为黑白通吃的大贼,现在又要变到口含天宪,正朔在手的潜龙,这个过程确实有点艰辛。

但跟自己正坐吃山空的灰暗前程相比,这点别扭可算不上什么,钟上位觉得,自己虽然早前跟李肆有点过节,但自问不是杨春那种生死之仇,李肆现在如此人物,也该不会计较太深,反而会念着乡亲一场,给点好处吧?

“天王府告谕!”

酒楼正热议中,店小二冲进来大声嚷着,然后将一张布告贴在了醒目位置。

“剪辫令!”

靠得近的食客粗粗一看那几个字,脸色顿时惨白。

“也要留辫不留头,留头不留辫么?”

酒楼顶层,之前那十多个暗红长衫,英气勃发的人占了一大桌,正说到天王府的告谕。一身新打扮的何孟风看上去还真比以前精神得太多,他摘下乌纱帽,一边摸着自己的光头,一边担心地问了一句。

“当然不会,只是要留辫子的,得交辫子税,给一张留辫执照,到时候被盘查到了,没执照就得罚款!”

安威嘿嘿笑道,就是这家伙故意在楼下大堂摘帽子挠头。

“那陈举可要忙死了……”

韩再兴嘿嘿笑着,原本的南海县典史陈举,被委任为新建的广州县典史,统管整个广州城的缉捕巡查事务,这种活当然是交给他管辖。

“也就是最初忙忙吧,礼科接下天王的谕令,告谕还没拟完,消息已经满城皆知了。我的一个族兄要去剪辫子,满城的剃头匠都已经忙得手软,无奈只好自己用剪刀草草绞了。”

郑威一边接话,一边也摘下了帽子。

一桌光头,众人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轰声笑了起来。

“天王复故国衣冠,却复在了咱们大头兵身上,用心真是良苦啊。”

何孟风满足地叹了口气,他和诸多军标将佐的家眷已经接过来了,李肆给了他们很多选择,不愿意再吃兵粮的,青田公司、粤商总会、三江票行等一大把待遇优厚的岗位在等着他们。想从政的,新改组的典史巡检制也有大把空缺,管治安缉捕,不必上战场跟之前的朝廷对战。

何孟风等少数人铁了心要继续当兵,李肆就把他们这些人安排到黄埔讲武学堂,组织了短训班,学成后看情况再分发职位。

于是何孟风就赶上了李肆在军中复汉家衣冠的好时候,他们这些军官不在营的时候,都穿汉家士子的常服,还能配剑。

“我英华新朝,定是文武并举,对我们武人来说,海阔天高,正有一番大事业等着咱们!来,为贺新潮,干一碗!”

韩再兴也如愿以偿地进了军队,这一桌子都是短训班的学员,年纪有差,功业之心却是一般无二,当下亮声应合,一大碗酒咕嘟下肚。

“三厅六科的文官可羡慕死我们了,不说这常服,咱们在营的礼服,那才是壮丽,没错,壮丽!”

这桌人里,安威跟李肆的关系最近,消息自然最为灵通,这话让人眼前都是一亮,可再要问,安威却又闭嘴不言了,气得大家纷纷骂了起来。

“大家还是多关心下咱们武人的品级名衔吧……”

安威转移话题成功,众人也眼神迷离起来,汉唐宋明,到底会用哪个?

酒楼上下讨论得正热烈,酒楼外,一队士兵列队而过,服色为之前所未见过,街道边顿时挤满了人,嗡嗡声盖过了酒楼的喧嚣。

跟绿营那短号衣灯笼裤外加裹头巾的装束很不一样,亮红色对襟长袄,青蓝窄裤,脚下是高帮大头靴,形制跟以前的青田司卫差不多,只是腰间和左右肩交叉而下的皮带全是白色,红白相间,异常醒目。而头上也不再是过去的那种斗笠或者布毡帽,而是形状有些怪怪,和衣服同色的八角平顶帽,前方稍稍高出一截,还有白色的圆弧帽檐遮住额头。

火枪挎在背后,腰间挂着套上皮鞘的枪刺,七八十人列队行过,震慑感竟如一支大军似的。

“二仔……,赶紧回家端出盆子水罐来!”

“那是做啥啊,爹?”

“这是王师!赤红可是前朝王师的颜色!”

“对对,咱们得迎迎王师……”

街边的人家纷纷端上盆子,顶上罐子,就在街边朝这支小队伍跪下了。

“箪食壶浆迎王师啊……”

人群后面,叶天士虽然没有跪,但却觉得眼角有什么东西热热湿湿的,他想起了很多事,特别是父辈跟他说起过的江南旧事。

“真正该迎的人,已经都躺在地下了……”

他这么低低叹着。

“虽然迟了些,可终究还是迎来了,这地下的七十万忠魂,也该瞑目了。”

身边响起一个声音,叶天士转头看去,是一个年轻人,他在英慈院见过,徐灵胎。

“叶先生,你的家人正在来广州的路上,还是别回去了。”

徐灵胎露齿一笑,叶天士不知道是被这消息吓住,还是被他那口白牙给晃了神,径直呆在当场。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迟到的答案

南澳岛,镇标右营署衙门,南澳镇右营游击萧胜也呆呆地看着两个人,张应和张定。

张定一直跟在萧胜身边,充当李肆和他的联络人,而张应一直窝在广东新安,帮着李肆遮掩香港基地。

早前朝廷要动手的消息传来时,萧胜担心李肆的处境,派了张定回去打探,却不想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到现在才回来,还带来了让萧胜整个人魂魄皆散的消息,李肆……反了,举旗了,称王了。

张应跟着张定过来,用意再清楚不过,这两兄弟都已经是李肆的爪牙,张定要进天王府中书厅里当官,张应也要去黄埔讲武学堂进修,来见萧胜,自然是当说客。

一边的梁得广再受不得这僵冷的气氛,咬牙对萧胜道:“老大,总戎是还不清楚咱们的根底,可施军门清楚!眼下他正聚兵备战,却把咱们右营冷在这里,防备之心再明显不过!”

萧胜呆滞的眼珠子终于转了,他苦笑点头:“没错,施军门是在等朝廷的反应下来,否则不知该如何处置我,我这个朝廷命官,毕竟跟反贼逆首有兄弟交情。”

张应和张定皱眉,张应沉声道:“老大,你是这么看四哥……不,天王的吗?你也是这么看自己的?”

萧胜眼神恍惚:“我只认识我的四哥,不认识李天王,我也一直吃着朝廷的俸禄,这朝廷命官的身份,怎么也脱不掉。”

梁得广急了:“老大,就算朝廷要拿你问罪,你也还要为这个朝廷卖命!?”

看了看自己这三个老部下,萧胜叹气:“我萧胜这辈子,其他没落到什么,一个忠字总不能再丢了,我对兄弟忠,对朝廷也忠……”

他艰辛地摇头:“兄弟有难,我萧胜舍命去救!朝廷要我战,我也舍命去战!就这么简单!”

看向张应张定,萧胜像是破罐子破摔:“李天王要你们传什么话,我一概不听!我只想听我四哥的话!”

张应张定对视一眼,耸肩无语,然后张应掏出了一封信。

“刚才那些话,是兄弟们在劝老大,不是四哥的话,他要说的都在信上。”

萧胜欣慰地松了口气,刚才张应张定劝他回广东投奔李肆,心中揣着“忠义”二字的他,怎么也作不出这种事。本以为跟李肆的兄弟情就此要断,正满心纠结,硬撑着脸皮说出了这番话。他是吃朝廷饭没错,可要是没李肆,他怎么可能吃到现在这般香甜的地步?估计还只是个小小的额外外委,在乡间管着一帮穷苦大兵,靠周护黑活为生。

拆开信一看,萧胜愣住了,好一阵后,眼角发热,赶紧偏头遮掩。

“如果施世骠要赶你上战场,记得千万别靠近两百步内,我手下那些神枪手可不认得你。如果他要抓你下狱,我也准备好了人救你。你要做什么,循着本心做就好,就是别丢了小命,我李肆有媳妇有弟子,现在又有了臣子,就是没兄弟,丢了你可舍不得。”

李肆的话很朴实,除开叙兄弟之情的味道外,还有一股浓烈无比的自信,也让萧胜宽了心。在他看来,李肆还在说,战场上见,他萧胜绝非对手,战场之外,还能掌控局势,反正不在乎与自己这个熟悉根底的人为敌。

“你们回去吧,跟四哥说,我这个兄弟,他忘了最好。梁杆子,你也跟着去。”

萧胜苦涩地揣好书信,然后招呼着梁得广。

“老大!你不走,我怎么能走?”

梁得广犹豫了好一阵,也决然摇了头,他要真走了,萧胜身边没人,出什么事都不好照应。

“担心我做什么?四哥那边才值得担心吧,愿意去帮他的就去。”

萧胜无奈地说着。

张应张定和梁得广也对视起来,然后都笑了。

“老大,我看该担心的是朝廷吧,四哥那有什么担心的?他万人不到,就拿了广东,现在正大肆扩军,等他有了十万人,北京的皇上,恐怕得开始担心自己的龙椅了。”

张应的话就是三人的心声,张定和梁得广连连点头。

“真是蠢材,还以为自己一个小小游击,还能跟四哥比?朝廷数万大军被一举歼灭,广州城两天就占了,萧胜啊萧胜,你算个什么鸟,别说给四哥捣什么蛋,就说帮他,又能帮上什么……”

萧胜也笑了,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笑着笑着,往日种种在脑海里闪过,田心河贼巢之战,英德李塘之战,和老实人号的海战,血红带着枪炮声,将他的血液渐渐灼热。

“跟着四哥,以枪炮打出一个新天地,这可是我这样的军人,十辈子都难享得的快意之事。只是我萧胜的忠义,这道坎真是难以跨过啊……”

萧胜很恨自己,为什么自己对朝廷的“忠”,就这般难以割舍呢?

“施军门在总兵衙门召见游击!”

兵丁在门外传报,三人一惊,同时看住了萧胜。

“没关系,要拿我也没必要在总兵衙门拿,那里离我们营地太近……”

萧胜笑笑,他知道做事的章程。

南澳总兵衙门,施世骠盯了好一阵萧胜,最后点头道:“我知你忠义,以前也没把你跟李肆相交甚密的事情对外传扬,外面一些风声,你不必多想,专心做事就好。”

萧胜无话可说,只好连声感谢施世骠的信任。

“李肆造反,声势浩大,可也正是吾辈武人谋取富贵的大好时机!湖南抚标的游击岳钟琪,就因折损过李肆之军,巡抚年羹尧已经给他报了超擢之功,定了署副将之衔!”

施世骠虽然是在激励,却仍语带讽刺,那岳钟琪不过是靠着苗兵突袭上山,最后还被打了下来,兵丁折损殆尽,居然还被视为大功!这也难怪,跟其他人比起来,岳钟琪能打到贼军身前,表现已是抢眼,其他兵都被包了饺子,朝廷怎么也要抬出几个榜样,刷刷满是血迹的地面,他可以肯定,年羹尧的叙功,兵部绝对会批准!

“粤省北面的兵打残了,朝廷要重新调集,没三五个月绝难周全,东面就是咱们闽人,就让朝廷看看,这仗还得靠咱们闽人来打。”

施世骠自信地说着,他已经有了方略,但跟他老子一样,绝不愿受人掣肘,所以他还得争事权。现在东面官军分作三股,一股是广东提督张文焕聚起的广东残兵,一股是福建陆路提督穆廷栻所率的闽省绿营,还有一股就是他施世骠所率的福建水师,得了整个南澳镇,在三股里不仅兵强马壮,还有舟船之便,怎么都该是讨贼主力。

他不可能统率三路人马,但他也不想让别人压在头上,特别是正在京里服罪的前代老将蓝理有可能复出,这消息让他心头很堵。所以一边急着讨要事权,一边鼓动部下军心,而他的方略,更少不了萧胜这样熟知枪炮和水战的勇将执行,当初萧胜力压洋人炮船的事,他可是心里有数。

“你若是建下奇功,别说署副将,总兵的位置,都未可知!”

施世骠语气热烈地说着,萧胜晓事,也大声地应合,心中却道,富贵自然是好,可我想求的,远不止富贵……

“皇上是圣明之君,以仁治世,以诚付人,臣子如何做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只要为朝廷效死命,皇上绝不会亏待!”

施世骠向北拱手,继续勉励着他,萧胜自然也是叩首连连,可叩着叩着,一个疑问,深埋在心底,几乎都快被自己忘掉的疑问,猛然冲出了心底。

那是李肆早前忽悠他的一番话,说今上可没有剃头。现在他视野开阔,本已经是不信的了,可施世骠忽然说到了一个“诚”字,这个疑问又猛烈地翻搅着他的内心,让他难以抑制住开口的冲动。

施世骠点头拂袖,示意谈话结束,萧胜躬身后退,到了门前,正要转身,再压抑不住这冲动,转身问了句:“标下沐皇恩日久,却没那福分窥得天颜,军门见过御容,可否给标下说说,以解标下感念之苦?”

萧胜是个老实人,面上的表情一直都很难作伪,施世骠是这么看萧胜的,可他却不知道,老实人一旦发狠演戏,谁都能骗住。

听得这“发自内心”的一问,施世骠也来了精神。

“皇上慈眉善目,还能恍见年轻时的英武神俊……”

他大略讲起了康熙的相貌,其实他也没面过几次君,面君的时候多是跪在下面,哪敢抬头仔细看。只是有一次,康熙该是心情好,在畅春园箭场考较过他的箭功,那时从眼角里仔细瞅过。

“天庭自然是饱满的,圣君之相,世人无及……”

施世骠正说到这,萧胜猛然插了一句。

“皇上鬓角密吗?”

施世骠心思都在回忆康熙的相貌上,这一问还没反应过来,顺着记忆自然答道:“夹了不少白发……”

然后他顿住,抽了口凉气,这一问是何居心!?

皇上是满人,自然要剃发,可发式已不是入关那时的金钱鼠尾了,要剃多少,就看皇上自个高兴。再说了,剃了发也会长出青茬,不过……皇上倒真是留了鬓角呢。

可这真是大事!

施世骠眯起了眼睛,看向萧胜,发式这事,不计较就再小无比,计较起来,大得要掉脑袋,这家伙居然绕着弯套话,自己是看走了眼?

萧胜长长舒了口气,坦然道:“标下只是心头疑惑难定,不敢直问,军门莫怪。如今这疑惑尽消,标下内心再笃定不过。”

他沉声道:“为国尽忠,乃军人本分!标下求富贵之心也是火热,军门有什么差遣,赴汤蹈火,标下万死不辞!”

一番表态铿锵有力,施世骠也被感染了,不去追问萧胜所说的疑惑到底是什么,只要尽心打仗就好,他看得出,萧胜这表态再真心不过。

出了总兵衙门,萧胜低低笑了。

“我要忠的是华夏之国,不是以辫子来断人心气脊梁的异族之国,不是为防汉人,就鄙谈枪炮的虚伪之国。四哥,当初你那一番话,让我自己找答案,其实答案一直就在我心底里,只是我一直不敢去面对而已。”

他远望雾气朦胧的海面,心胸骤然开阔,正波涛狂涌。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萧胜到现在才醒,希望还不晚。尽忠我要求,富贵我也要求,四哥,你可得给我准备个大官,至少要比张矬子那家伙高上三级,让他继续叫我老大!”

萧胜笑声转大,海潮也呼应着他的笑声,隆隆拍打着海岸,庆贺他的新生。

第二百七十三章 皇上,南风甚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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