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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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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应脑袋点得鸡啄米似的,把裹头都晃松了【1】,顺手拆了下来重新裹绕。李肆转身正要离开,心中猛然一震,身体也僵住了。

裹头!

他终于找到那古怪之处了……

过山瑶和排瑶的头巾颜色各有讲究,排瑶女子的头巾倒是青蓝黑色,男子的头巾是红色。而过山瑶在这上面正好相反!女子头巾是红色,男子才是青蓝黑色,这是他们历代传承下来的规矩,绝不会混淆。【2】

前世他参加排瑶耍歌堂的时候,就有当地人跟他讲过,只是一时没记起来,刚才张应鼓捣缠头,才终于提醒了他。

排瑶的瑶女绝不会聚在一艘船上这么在外面晃荡,也就是过山瑶跟汉人接触多。眼下这帮女子,自称是过山瑶,戴的却是排瑶的头巾,还专门把船停在矿场边,这事情就有趣了。除了对他们不利,还会有什么可能?

“四哥儿,怎么了?”

张应见李肆虎躯一震,诧异地问着。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小事。”

李肆镇定下来,淡淡地应着。现在还不清楚这帮女子到底要搞什么鬼,必须得先搞明白,而张应这帮汛兵,他既不放心,也用不动。

“贾狗子,吴石头,招呼你们的兄弟,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很重要的任务……”

李肆只能指望自己手下这帮小心腹了。

夜里,李肆就着油灯,心不在焉地翻着书,满脑子就在琢磨着那帮女子的事,白日田青的那破事他几乎都忘了。

他要忘了,关凤生却不敢忘。

“云娘那妮子真是太燥人了!当着那么多人,跟田青那小子……我关家的脸面全遭她丢尽!”

关凤生坐在床边,一边说着一边捶着床,话语里也是怒气满溢。隐隐听到有依稀抽泣声传来,那该是被他训斥足了的关云娘在旁屋里哭着。

“这不是怪你吗?早让你跟四哥儿提起云娘和田青的事,也不至于让田青跟四哥儿来气!”

关田氏低低说着,虽然也带着怨气,却不敢太大声,当着半村人的面,已经跟李肆指亲的女儿,却跟田青来了场怨情纠葛,怎么看都是丢了脸。

“还要我说多少次!?云娘是我当着李大哥的面指给了四哥儿的!”

关凤生烦躁地低吼着,只是听起来心思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坚定,之所以还坚持着这事,不过是另有原因。

“全村人都知道!近来见着我就在问什么时候办事!忽然把云娘改给了田青,咱们的脸面不要紧,可四哥儿的脸往哪搁!?”

关凤生的话,说得关田氏也哑了口,闷了好半天,她幽幽长叹出声。

“你也说过,四哥儿是有大前程的人,这段日子也看出来了。四哥儿真正着意的是二姐,难道你还真指着把两个女儿都嫁给他?”

关凤生显然早有此念,只重重嗯了一声。

“你是觉着,咱们关家这两个,能成四哥儿的大妇!?”

关田氏这话说得很小意,可关凤生却像是铁锤砸在了脑袋上,当时就呆住。

“四哥儿以后腾达了,总得有个能配上身份的大妇,咱们两个女儿都没那命。房里有对姐妹,大妇的想法就多了。到时候惹得大妇和她们起了什么龌龊,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关田氏这话出口,关凤生以手掩面,再不说话。

“还有这田青,他和云娘从小青梅竹马,我哥碍着四哥儿的事不好开口,可满心也是想着咱们两家能亲上加亲。真让云娘嫁了四哥儿,她和田青都是倔性子的人,到时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

关凤生愣了好半天,咬牙嘟囔出声。

“这终究得看四哥儿的意思!”

他语气已然有了退缩,关田氏声调高了几分:“那就去跟四哥儿说啊!”

关凤生低吼起来:“我可没脸去说这事!”

另一间屋里,关二姐抱着关云娘,乖巧地安慰着自己姐姐。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关云娘呜呜哭述着。

“四哥哥……是好……东西。”

关二姐低声维护着李肆。

“那也是你的四哥哥,不是我的!”

关云娘转着身子,不想理妹妹。

“大姐你不是要嫁给四哥哥么,怎么会是我的呢……”

关二姐辩解道。

“我才不嫁你那四……”

关云娘扯起荞麦床枕,就想扔出去,可枕头到手,却抱进了怀里。

“嫁谁又不是我自己说了算。”

她低低说着,接着咬住嘴唇,脸上浮起莫名的踌躇来。

李肆的屋里,贾狗子和吴石头也是满脸犹豫,你看我来我看你,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们的蛋子被吓碎了么?连看到什么都不敢说?”

李肆有些着恼。

“四哥儿,事情太……太古怪了。”

吴石头终于先开了口,他们奉命监视那帮瑶女,夜里是他们两人亲自值班。小子们捉迷藏的本事没白费,就在几十米外找地方潜藏起来,盯住了那艘舫船。

原本以为会熬一夜,没想到……

“田青去那了!”

吴石头压低声音,像是在说着一桩惊天秘密。

【1:清代绿营兵的正规装束是黑布裹头。】

【2:原则上是这样,其实两类瑶族的服饰区分更多,已婚未婚的区别,头巾头饰的式样,甚至头上插的东西都不一样。仔细深究又是一篇论文,小说就简化了,只注重在颜色上。】

第四十章 疯癫迷情

“还是青哥哥有见识……”

“村里人当然都不如青哥哥看事情看得透……”

“他们总是俗人,就只见得着眼前的小利……”

吴石头捏着嗓子,绘声绘色地学着女子的腔调,这正是盘银铃说的话。他和贾狗子夜里就见到田青去了舫船,然后盘银铃迎了下来,两人就在河岸边聊着话。田青说什么听不清,盘银铃的嗓音脆亮,依稀能听得出来。

“说了好一阵,借着船上的灯光,我就见那两人像是靠在了一起!真是……好……好不知羞!”

吴石头瞪圆了眼睛,仿佛那男女相拥的身影还在眼瞳里晃着。

“接着就听那瑶女说天色太晚什么的,要跟田青分开。可又说天黑上搭板害怕。田青拍胸脯说扶着她上去,两人就那么抱在一起……哎哟喂……”

吴石头像是不好意思再说,闭上了眼睛。

“大惊小怪什么!”

贾狗子瞪了他一眼,把话接了下去。

“两人走到了船头上,却再没分开的意思,身子还扭着,看不清到底在干什么……”

听到这,李肆直呼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还真是一艘援交船!?只是把那田青勾搭上去干嘛?论长相论气度,自己才该是第一目标才对吧。

挠挠鼻子,将小小哀怨丢掉,李肆静心听着吴石头继续说。

“可怪就怪在这了!两人纠缠了一阵,那瑶女忽然一把推开了田青,当时就把他推下了河!”

说到这,吴石头嘿嘿一笑。

“田青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就朝村里跑去,今晚上多半是要遭凉了。”

贾狗子又瞪他一眼。

“还笑!那会我不捂住你嘴巴,你可就笑出声了!”

他的话还没完,说到后面,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时候另一个瑶女出了船舱,该是白天见着的盘金铃。她出声问怎么了,那盘银铃忽然哭喊起来,说什么她真的怕老天爷报应。两个瑶女就在船上抱着一起哭。”

李肆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船妓勾搭童子鸡,然后良心发现?怎么也不会严重到什么老天爷报应吧。

“接着那盘银铃忽然放开了盘金铃,连退了好几步,说什么‘我可不能再害姐姐’,那盘金铃笑得比哭还难听,说‘都这样了,有什么忌讳的’。再之后,她们进了船舱,接着熄了灯,我们就赶紧回来找四哥儿了。”

贾狗子边说边捏下巴,自是在琢磨这话的意思。

他这话也像是一对金银铃铛,在李肆脑子里叮当晃了起来。

船妓……忌讳……找童子鸡……老天爷报应……

戴着纱笠……手也套着纱……

一连串的线头在李肆脑子里转着绕着,却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汇聚,李肆有些烦躁地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贾狗子和吴石头静静地守着,不敢再出声。

“难道是……”

下一刻,李肆身体僵住,脱口而出的自语还在抖着。

他猛然冲到了书桌边,抓起白日看的那本《广东新语》,就着油灯哗哗翻了起来。

嘭!

没过多久,李肆一巴掌拍在书桌上,一脸的惊怒。

“好狠毒!”

油灯咣当倾倒,火苗子也蹿了起来,贾狗子和吴石头手忙脚乱地拍灭了火头,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依稀月光透下,隐约能看到两双眼睛在迷惑地来回瞪着,而另一双眼睛正翻腾着炽热的火焰。

“贾狗子,吴石头,明天你们随为师去……斩妖除魔!”

李肆沉声说道。

第二天的矿场,气氛和昨天有了些许不同。

眼下铸炮的铁模已经搞定,正在等炮芯的泥范阴干,何木匠的铸炮台和吊芯架也还在搭建,一切按部就班,空下来的人也就多了。

尽管李肆下了命令,田大由作了强调,但李肆到矿场的时候,依然见到一堆汉子凑在了那舫船附近。

“瑶女摆出了一些零碎山货,大家都忍不住要去看看,我想着没什么妨碍,只得答应他们。”

田大由无奈地摊手,李肆叹气,却也无话可说,毕竟这矿场都是乡亲,不是军队,他和田大由可没有可以号令禁止的威望。

带着贾狗子和吴石头等人朝舫船走去,半路还瞅见了田青,见他鬼鬼祟祟地缩在人群后面,满脸郁闷地看着前方那个隐约可见的五彩身影,李肆暗笑,等会有你乐的。

走得近了,赫然还见张应带着几个汛兵,离得那盘银铃最近。见到李肆来了,张应赶紧吆喝着汛兵们退开。

“这狐狸皮还不错……”

张应尴尬地挠着脑袋,李肆摇头无语,心想你面对着的,才是一只可怕的狐狸精。

“李哥哥,原来你就是村里的话事人呀,这么年轻,真是难得。”

盘银铃在河岸边的大石上铺开了土布,摆出一堆山货,毛皮松果不说,甚至熊掌虎牙都有。让李肆微微讶异的是,这盘银铃语调轻盈,和昨夜吴贾二少看到的情形极不相配。

“早知这样,昨天就该把那松针茶献给哥哥,可不巧一早就被那位总爷买走了。”

这瑶女年纪应该不过十五六岁,一边说话,娇小身躯一边还微微扭着,细细的叮当声混在异样口音里,还真让人有些心神发飘。

不对……是这盘银铃身上多出来的一股郁香。

“船上有几条白蛟皮带,姐妹细心绣织过,没想着拿出来卖,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哥哥这样的人物正合适,就是式样粗细不清楚,哥哥有心的话,可以上船去看看。”

盘银铃一边说着,还一边像是不经意地整理衣服,扯拉衣摆向下顺着,顿时将曲线已然挺立的胸弧绷了出来。

哭了一场,然后就坚定了信心吗?

李肆暗自冷笑,这瑶女的心理素质还真不错,一夜就完成了心理建设,开始朝他下手了。

看看前方,盘金铃守在搭板下,像个观望者,转头再看看后面,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李肆都凑在这里了,其他人也就厚着脸皮跟了过来,多半也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思。

拿起一根虎牙,朝盘银铃眼前送去,李肆似乎是想问多少钱。

盘银铃也凝起眼神,看住那虎牙,正准备着开口,却不料李肆手臂一振,那虎牙呼的一声,朝天空直升而上。她下意识地仰头看去,圆润粉嫩的下巴也露了出来,透过面纱,隐约能见她张嘴瞪眼,就要惊呼出声。

她要吃惊的可远不止这个。

趁着她仰头,李肆猛然踏上一步,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只炉工用的厚棉手套,嘶啦一声,闪电般地将盘银铃的面纱扯了下来,因为用力过猛,甚至还将她的空心斗笠,带着头巾都拉掉了。

黑发抛扬,这时候盘银铃才低呼出声,可那是对着那天上的虎牙。

李肆左右的贾狗子吴石头早有准备,李肆一伸手,他们就蹿了出来,手上都带着厚棉手套,一人一边,就将盘银铃的胳膊扭住。

骤变突如其来,李肆身后的人都呆住了,张应更是在心头嘀咕,莫非这四哥儿兴趣来了,要直接强抢瑶女?嗯,以老大对他的评价来看,做这种事也不出奇,只是……自己是装作没看见,还是帮一把手?

其他人的脑子倒还没转那么快,这时李肆让开了一步,将盘银铃的身影显露在众人眼里,没了斗笠和头巾,黑发洒下来,接着左右抛开,将一张表情还凝固在讶异不解的面孔清晰地展现出来。

圆圆的脸,配上那细润眼眉,还显出了几分俏丽,特别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澄清明亮,很有些摄人心魂。

这是个美女,如果……如果能忽略肌肤的话。

“哎哟妈喂!”

脑子快的张应又先反应过来,看着那张脸,只觉得魂飞魄散,脚下不由自主地蹬蹬连退了几大步。

其他人根本就是被惊得脑子像冷却了的铁水,僵得动都动不了,直到张应这一叫唤,才轰然一片惊呼。而扭着盘银铃胳膊的吴石头和贾狗子也像是被天雷劈中,不迭地放手,连滚带爬地退开。

“啊——!”

众人高呼出声。

盘银铃的那双大眼睛里还凝着一分疑惑,一连串的变故让她的脑子根本就跟不上,可这一阵如潮的惊呼,连带脸上的清凉触感,也终于让她明白过来,急忙举起双手遮掩,在护住面目的那一刻,她那明亮大眼的瞳孔似乎都已经碎裂。

“啊——!”

她也高声惊呼着。

“还遮什么,全都看见了。”

李肆平静地说着,心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大疯!大疯!”

“疙瘩!疙瘩!”

如潮水倒卷的人群里,有人终于喊了出来。

疙瘩?大疯?那是什么?

就是麻风,后世改叫麻风……

刚才盘银铃那暴露出来的俏脸上,几个鲜红肉疮赫然醒目,还能见到褐黄脓液渗在外面,看上去简直就是个罗刹。

盘银铃哆嗦着身体,好不容易聚起点力气,转身就想跑,李肆看了一眼左右吴贾二人,像是已经被吓瘫在地上,不满地哼了一声,心想这两个家伙还是不堪用,以后可得加倍用力调教。

无人可用,李肆只好自己上了,赶上两步,一脚勾住了盘银铃,让这瑶女摔趴在地上,接着又踩住了腰,将她就这么定在河滩上。

“说吧,是谁派你们来卖疯过癞的?”

李肆的话有如天顶劈下的烈雷,震得盘银铃就跟发颠似的抖着,而前方那盘金铃,也像是惊恐失措,完全僵在了地上,就听得细细的银饰铜钱叮当声连绵不绝。

第四十一章 居心险恶的生化袭击

麻风,虽然各地都有,但在广东却最为出名,原因是这里气候潮热,疮毒并发者众,特征更为明显。

李肆所在的时代,麻风近乎绝迹,但并不等于没有。一旦被发现,那就成了新闻。也就是记者这个职业,让李肆能在后世接触到麻风病,对此有一些了解。

但让李肆醒悟这帮瑶女来意的,并非是他前世的知识,而是屈大均在《广东新语》里,跟着疯人帮和疯病的内容,大略说到的“过癞”,这疯病其实就是麻风。这就将他前世对麻风病的知识,连带历史上的传言和逸闻趣事给勾了出来。

麻风在广东的肆虐,已然浸入了民间文化,也影响到了很多民间小说,对广东麻风有各种各样的奇异描述,回过头来,这些小说又进一步扭曲了人们对麻风的认识。

影响最为明显的就是这“卖疯过癞”。

宋人周密在自己的笔记《癸辛杂识》里写到了《过癞》一篇,说的是在福建,女子若是感觉面若桃花,那就是染了麻风。外地男子不知内情,跟染病女子相好,就此被传上了麻风,而那女子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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