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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3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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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穿上了天主教祭祀的素麻长袍,却还戴上了十字架。他终究是欧人,他依旧信奉他的耶稣,但将耶稣的面目挥开,其上的神性,却是这个上天所能容下,也是本就容着的。

至于他的教友,他那个神父身份之上的罗马教廷,是不是会判他为异端,他已经不在乎了。他是透过耶稣在看上天,可又何尝不是在透过上天,重新认识他的耶稣呢。

船身震动,将犹自沉思的郎世宁惊醒,此时船帆落下,船队即将离开此地,踏上漫漫征程。

“主啊,上天将至,愿你的子民以平和之心,心怀敬畏地迎接这浩瀚存在的到来……”

郎世宁这么祷告着。

【第九卷终】

第五百一十四章 何方神圣

眼见年末,虽还是冬日,季风却已弱了,换在往常,该无多少大船南下,可东山岛以南的海域,依旧能见到高桅大船向南而行。跟往昔那些粗胖福船不同,这些船都类于广船,形体修长,靠着两根或者三根高桅上的硬布帆,吃风足足,船速竟然也不慢。

在这些大船航道之外,一前一后两条细白波浪如灵动海豚,轻盈地滑过船队。波浪之前,是两条两桅小船。这船其实也不小,大约四五百料,放在十年前已是大船。可如今福建广东一带,海船动不动就上千料,更有不少两千料以上的运煤运米船在安南到暹罗一线的海域跑,因此这种小快船就根本不起眼了。

尽管这船不起眼,可大船却不敢怠慢,尾桅上纷纷升起上红下蓝的长条旗。红底绣着龙王布雨的标志,蓝底则是“福和甲六”、“永兴丙二”等等像是注册编号一类的白字。

“再加上昆定、漳盛等商号,这些都是漳州海贸公司的船。”

两条快船的长船舵台上,海关巡员合上了账册,朝“鲤南十八”号战舰的舰长罗五桂点头,示意这些船没有问题。

罗五桂四十出头,削瘦精干,蓝衣制服肩上镶着一颗铜星,是个右校尉,他疑惑地问:“我看他们水线压得很低,多半是载着铁铅或者瓷盐一类货物,不像是去广州或琼州等地,更像是去吕宋,不是说不准国内海商去碰吕宋那条线么?”

海关巡员盯了他一眼,笑道:“才从广东调来的吧?”

罗五桂皱眉,他这个小队确实才从香港基地调过来。自今年二月起,海军扩建大潮如火如荼地展开,海鲨海鳌级新船下饺子一般地出来,海鲤级小舰也造了不少。

本是为着备战,却不想南洋依旧风平浪静,由此又造成一个问题,已成军的战舰除了训练外,就再没什么事干。年中被委任为总帅部海军总长的萧胜是个抠门掌柜,觉得这么闲着实在不是个事,就为自己的部下四处找活干,指望一边办事一边训练。

正巧计司之下的海关正在找皇帝打擂台,说海军把他们的水巡人才全拉跑了。皇帝居中牵线,海军就担负起了外海缉私的任务,既能从海关那挣点外快,同时又兼遂海域巡视。这事自然没必要出动大舰,海鲤级足以胜任。

海关巡员此话出口,罗五桂心中明白,那就是福建海商跟海关有了私下交易。之前皇帝和萧总长一再强调,南洋重点在扶南和勃泥,同时海军还未扩军成型,不宜跟法兰西和西班牙先起战端。因此福建海商到马尼拉的海贸路线,英华暂时不插手。

国内到交趾、广南、扶南、高棉、暹罗乃至巴达维亚和马六甲的海贸路线,是由南洋公司垄断。而国内海贸,则是海关直接管理。现在海关放福建海商去吕宋,虽没有跟南洋公司起冲突,却是另圈了一块地盘,把手伸到了吕宋。

巡员拍拍罗五桂肩膀:“咱们不动弹,人家也要送上门来啊。你恐怕还不知道,漳州海贸公司的东主,有不少都是福州泉州海商,甚至还有施世骠的人。”

罗五桂无语,这确实是一桩现实,因为不管是南洋公司,还是英华的旗号,都很好使。从福建到吕宋,可是一直有海盗的,主要是摩洛人,中国人也有,现在的白延鼎,以前的白燕子也在那活动过。加入英华的海贸公司,海船就能挂英华商事旗,这对海盗来说是极大的震慑。

当然,对福建海商来说,这旗帜意义更大,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不必跟施世骠绑在一起,卷入南北两方的战火。

巡员接着道:“西班牙人乐见海域安宁,虽然挂上咱们的旗,就意味着咱们在伸手这条商路,他们也很不高兴。但毕竟不是正面冲突,这些船进马尼拉湾就会将咱们的商事旗落下来,也不会太刺激西班牙人。这事就算官家,怕也是心知肚明,装作没看见的。”

罗五桂心说,你们海关跟南洋公司就是一路货色,跟昔日卖旗的郑一官有什么区别?

见他依旧脸色不豫,巡员哈哈笑道:“咱们海关不还是托你们海军的福才能卖旗帜么?再说了,挣的银子,不也花到了你们身上?”

罗五桂脸色稍缓,这倒是真的……

就在巡员搂着罗五桂肩膀,低声向他透露此次出巡,漳州海贸会给多少额外孝敬时,船桅顶端的嘹望哨忽然发出了警报。

五条大船!没挂旗,从南而来,似乎是要拦下这支船队。

罗五桂的气息由沉静猛然转为飓风:“是哪路不开眼的,居然跑到东山岛来找食了?”

他招呼部下道:“给二奶奶发信!跟紧了!准备战斗!”

不仅罗五桂怒了,部下们也都是一边忙乎一边咒骂,这里到东山岛不过百八十里地,就是海军南洋舰队南澳分队的家门口,敢在家门口对挂着英华旗的商船动手,活腻味了?

信旗招展,罗五桂这条被船员自称为“大太太”的主舰,带着僚舰“二奶奶”,朝着南面破浪急行。

海军依旧沿袭着初创传统,那就是主僚配合的师徒制。资深舰长带着资浅舰长,两船为一编队,执行一般巡航任务。这自然是海军苦于人才匮乏,而被逼出来的“传帮带”风格。

因此分队官兵,对主僚两船的昵称都带上了不同性质的暧昧气息。像是“大哥”、“二哥”这种称呼已被视为假正经,“相公”、“娘子”一类的是主流,罗五桂这个分队,都视两条船为大家的内眷,就有了“大太太”和“二奶奶”的昵称。

随着双方距离不断拉近,情况也不断明朗。对方是五条三桅大船,样式有些像欧人的夹板船,但却挂着硬帆,这跟英华地方水巡运用硬帆海鲤船的思路一致。看个头怎么也有七八百料,让罗五桂下意识地想起在香港海军学堂里进修时,教官说起过的台湾郑家三桅巨舰。

船上那海关巡员脸色有些发白,他扯住罗五桂的胳膊道:“怎么还在朝前冲!?赶紧回报上面吧!”

在这巡员看来,对方不仅数量多,以五多二,而且个头还大,海军这两条海鲤小舰,显然不是对手。

罗五桂嗤笑:“第一次撞上海战?回报?回报未知海盗,在咱们海军家门口抢了商船?”

他绷紧了脸肉,指向那已近到四五里的不明敌船,高声吼道:“咱们海军——”

部下们轰然应和:“永在上风!一往无前!”

巡员抱头,心说这帮兵爷真是疯子。

大手有力拍在他肩膀上,抬头看到罗五桂那张充满了自信的笑脸:“若是欧人的软帆船,还真是麻烦了,可那是硬帆船。”

接着罗五桂招呼道:“扶稳喽!”

船上斜桅转动,顿时将风兜得满满的,在那巡员已变了调的惊呼中,两条海鲤船如离弦之箭,朝那队敌意毕露的大船射去。

罗五桂当然自信满满,他这个小队的两条海鲤舰可是年中才下水的新货。之前的三桅横帆已改为两桅纵帆,不仅充分保持了海鲤级的快速特色,还减少了操帆水手的数目。原本要三十多个水手,现在只要不到二十人。空出来的位置,就拿来多装炮,多装兵。

就说他这条船,换了十二门十二斤炮,上层甲板还有八门八斤炮和四门用来测试海上作战效能的飞天炮。除另载了一队伏波军,总船员为一百六十多人。

当然,他算炮时下意识地忽略了船头那门什么“两寸炮”。这炮是来南澳前才装上的,还有佛山制造局的测炮员随行。比陆军的四斤小炮大一些,比八斤炮小不少,炮膛居然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当时他甚至想叫人直接塞底舱去压船了。

可他没这个胆量,这是萧总长给关国丈特意批的人情单子,分给了新建海鲤舰每条一门,怎么也得让佛山制造局的人见着炮在船上,就当是压船头用来破浪的重物吧。

让他鄙视这炮的另一个原因,此刻正在船头某人的手中呈现。

两眼被金光快晃花了的炮手吞了口唾沫,对佛山制造局的测炮员道:“真要把这玩意当炮子打出去?”

测炮员手里的炮弹跟飞天炮的炮弹很像,但带着底座,还没有尾翼。让周围炮手吸气的是,这底座居然是金灿灿的黄铜铸成。

测炮员一脸鄙夷地道:“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没见识,才没一早让你们看到。这是黄铜!一枚上就有半斤黄铜,这一发就是七八百文钱!”

抽气声更盛,尽管海军薪饷比陆军高,但一月薪饷不过值五六发这炮弹,委实夸张。正因如此,测炮员才不愿无事开炮,要出海后才试炮。

现在么,能有实战的机会,测炮员一面紧张,一面也很是兴奋,这炮到底如何,马上就能见着分晓。

“三百丈!”

“鸣炮!”

罗五桂一声令下,炮声轰鸣,这是在警告,要求对方落帆挂旗,表明身份,等待缉查。

对方回应了一炮,炮声浑厚,比这边用四斤炮轰出的声响沉重得多。

“至少是十二磅炮……”

罗五桂和大副等部下心中也是一沉,他们在香港海军基地里专门接受过听炮训练,这明显是欧人火炮的声响,而不是华夏这边老式的大发贡和佛朗机。

欧人火炮,欧人船体,硬帆,这五条大船,到底是何方神圣?

众人心中升起浓浓的疑惑。

第五百一十五章 我想回家

广州黄埔,无涯宫西面法司衙门,跟大理寺、商律院并称法司三衙的刑律院里,一帮绿袍红袍官员正在闲磕牙。

“官家还真是袖手旁观,让咱们当这出头鸟?”

“官家正泡在佛山制造局里,搞那个什么蒸鸡还是蒸鸭的,这半年里都没怎么细致理政,隐隐跟前朝万历爷一个德性了。”

“贵妃诞子,皇室有继,眼见子女绕膝,官家也该是想松松气吧。”

“按说这是好事啊,原本官家还说十年还相,现在圣道二年都还没完,听说尚书省两位相爷,都是当日上本当日得印了!”

“好什么啊,官家撒手不管,这朝政之责,连名带实都压在咱们身上了……”

“是喽,做多错多,眼见道党那帮无毛小子跳得起劲,事情一旦没处置好,官家转眼看过来,朝堂就得有大动静!”

各色闲语,都围绕着皇帝偷懒为中心展开,渐渐向着宫闱内廷延伸。

“年中纳了德妃,据说那位准噶尔公主,也定了新年封位,官家风华正茂,正是努力做人的好时节啊。”

“那准噶尔公主可得不了妃位,也就是个首嫔,听说还有……”

上首一位紫袍官员嗯咳一声,及时驱散了这帮官员的八婆状态。

“我看你们,比官家还沉得住气!衙门外头又多了好几十号人,陈举都在找我抱怨,说连日状况不停,他手下的巡差都已经快累瘫了!今日不议出细致章程,就准备在衙门里搭地铺过吧!”

紫袍官员年纪不过三十,却颇有威严,一番训斥,众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再发杂音。

刑律院卿屈承朔,现在是法司使史贻直的手下干将,协同史贻直整理《皇英刑律》,搭建刑律院,掌管一国刑法审裁,朝中人称他为“屈小尚书”。一方面是跟他父亲,被称呼为“屈老尚书”的吏部尚书屈明洪对称,一方面则是他所握职权之重,不下一部尚书。

年纪轻轻,就得高位,屈承朔却无一丝骄燥之气。他深知自己所负职责之重,而近日所办的一桩大案,更应证了他的这番认识。

吩咐这个“专案组”继续细致审查卷宗,核定细节,屈承朔换下官服,从侧门溜了出去,如往常一般,要看看聚在法司大门口那些人的动静。

数百人堵在法司大门口,跟巡警对峙而立。他们也没杂乱鼓噪,而是举着牌子,合着节拍,整整齐齐地喊着:“还我天理”、“匡扶正义”、“律法何在”等等口号。

没什么异常,周遭看热闹的民人也比往日少了大半,想是已经习惯了,人群中那种捏着铅笔端着小本的报纸快笔也几乎没了踪影。

但屈承朔却清楚,这里平静了,舆情却是不断在鼓噪升温,已汇聚成一股压迫法司的巨力。这是继年中扶南、勃泥拓荒风潮后,舆情的又一次盛宴。遗憾的是,他这个刑律院卿却是摆上餐席,倍受燎烤的目标。

“都怪那范四海,干嘛傻愣愣要投效过来,想必官家都当你是个烫手山芋……”

想到此事的来由,屈承朔长叹一声。

此事原本不是坏事,反而是大好事!

福州大海商范四海,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窥破大势,或者是遭了施世骠什么威胁,毅然带着家族和动产投奔英华。此人家业鼎盛,大海船有数十条,是吕宋和日本海贸这个圈子里响当当的大佬级人物。

范四海所为,是福建海商渐渐摆脱施世骠压制,改变骑墙姿态的一个重要标志,为此朝堂异常振奋。不费一丝力气,就能掘了满清和施世骠在福建的银根,同时还动摇了福建民心,为日后接下福建奠定了一桩基础。

但这桩大好事,落在工商总会眼里,却是桩危机。

范四海身后联着一头巨兽:福建银团,那帮福建商人手握数百万两银子,以放贷获利,业务遍及闽浙两广,甚至西班牙人、葡萄牙人都欠着他们的钱。

李肆前世历史里,这个时代的福建人尤善料理银钱,广州洋行行商,多来自福建。如果说广东人跟不列颠人很像,都是敢于冒险,敢于开拓,那么福建人就跟犹太人很像,当然,比浙江人还是差点。

之前有英华隔着一层,工商总会里的不少广东湖南商人,即便银钱受着福建人的影响,却还只是外事。但范四海这么一过来,若是带动福建银团也一并涌入,工商总会的老人顿时就有陪太子读书的危险。尽管福建银团的财力远不如工商总会,但这帮人抱团,加之经营银钱利害,工商总会很是畏惧。

李肆当初决意暂时不动福建,也有希望先搅动南洋,再将福建银团和工商总会一并拉入到南洋熔炉中相融的用心。

但这范四海却自己投过来了。工商总会甚至怀疑,他是福建银团先推过来的一枚试子。

广东湖南商人自是想方设法地要推开此人,为此用些手段都在所不惜。偏偏这范四海身上本就糊着一层屎,因为他是……海商。

从大明到满清,海商这个称呼,就是海盗的同义词。行海贸本就是违法之事,其他违法之事自然就顺带干了出来,早年王直、李旦、颜思齐、郑一官就是再典型不过的代表。

惩治不顺眼的同行,在路人身上顺手牵羊,为的是财货,其间夹杂着多少人命,谁在乎?因此这范四海,就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海枭。

工商总会原本有心不择手段,现在却不必了,作为良善守法的好国民。没费什么劲,就在广东找出了一帮昔日被范四海侵害过的苦主,投告范四海谋财害命。本以为自己是座上客的范四海,转眼就变成了阶下囚。

法司行事果决雷利,朝堂却吵翻了天。

贤党儒党认为,此人一心向国,投效而来,关系着朝廷的福建大局,怎能容你法司替工商总会撑腰,随意处置?

道党一面坚持以道行法,不偏不倚,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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