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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4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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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收赋税,不跟南蛮在江南搅和,就埋头在北面建起大军,等到南蛮吃了江南,再跟南蛮在北面广阔之地决战。

如果此时在江南跟南蛮硬顶,惹得南蛮再忍耐不住,径直吃了江南。丢掉江南的一千三四百万两赋税,三四百万石漕米,朝廷还怎么撑得住?

跟南蛮在江南斗,是现在死,放任南蛮工商入江南,还有至少三五年可活,李卫觉得,这道选择题不难做,雍正一直推行的新政,其实也是这个路子。

年羹尧却另有对策,他觉得江南民心有可用的一面,就该将这一面好好用起来,跟南蛮在江南对决。

年羹尧提议,建松江大营,封堵南蛮新设的龙门港。这样当然会招来南蛮大军攻打,正好,以英华要占江南,江南即将人人破家为号召,把民人用起来,支撑朝廷的大军,就在这里跟南蛮大战一场,将此处变成血肉绞杀之地,让双方种下血海深仇。就算南蛮一时能胜,他也难以在江南立足。

最初年羹尧对李卫说起此策时,李卫还骂他心魔太盛,年羹尧却道,非常之世,就得行非常之为。

年羹尧相信,以雍正的大决心衡量,他这一策应该能打动雍正。丢了江南,大清也就再没了气数,雍正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这可是个疑问。

两人的献策都很刺激,还含着他们各争己利的用心。

李卫的献策,也包含着周昆来对南北局势的交代。而李煦的立场,也提醒了李卫。南北两面,有时候在某些利上可是立场一致的。

“周昆来一个,李煦一个,就在这南北之间周旋,银子滚滚地收,老子为什么不能收?娘西皮!”

李卫的献策,还衬着这样的心声。

“军事为先,我这个大帅自然就权柄在握。到时不管是血肉还是银货,我在这南北两面的份量就越加重了,人首先是要为己,这一点我很认同南蛮之道。所以呢,江南必须大战!”

年羹尧的献策,也有这样的心声。

两人虽是对视,心神却各守丹田,转着自己的大小周天。

第六百零六章 江南路,敌友难辨

李卫和年羹尧的献策,既是对“大义”的各自理解,也是为各自得利,而要得利,就得争权。雍正把江浙民政都丢给李卫,军务丢给年羹尧。但为相互牵制,年羹尧能插手民事,李卫还捏着江浙绿营。雍正自是抱着让两人同舟共济的美好愿望,两人却觉得像是裹进了一床被子里,份外难受。

现在两人将方向截然不同的方略献上去,这也是要雍正点明,到底在这江浙,谁是老大?

李年两人此时还满心想着争老大,可接着发生的事让他们隐隐觉得,真当了老大,日子能过得安稳吗?

园子外面喧嚣不已,似乎有人要冲进园子,找上官讨什么公道。

“范大人,范宪台,求你救救我家老爷!”

“皋台老爷不管,宪台老爷你怎么也得管管吧!”

一群女子尖声叫嚷,本是清幽怡然的园子也变得热燥难安。

就听范时捷叫道:“这、这是兵事,本宪也爱莫能助。李制台和年大帅也在这,得他们来定夺!”

两人愕然出厅,家人上前附耳,李卫的棒槌眉毛,年羹尧的砍刀眉毛,一同扬起,再一同耷拉下来。

杭州府知府席万同一直没到会,本以为是病了,却不想是被南蛮劫了。这帮女子是他的妻妾,先找了代行巡抚事的按察使,被按察使推到范时捷身上,跑到杭州来找人,要范时捷出兵救人。

范时捷哪敢接这个摊子,赶紧推给了李卫和年羹尧。

李卫拱手道:“亮工,这是兵事,你得给个章程。”

年羹尧回拱过去:“又阶啊,那就烦劳你出宪令了。”

两人哈哈笑着,笑声份外僵硬。

南蛮绑席万同干什么?李卫心中有数,暗自发虚。早前他在江浙大挥屠刀,屠戮读书人,席万同是配合最积极的一个,这多半是逃到南蛮去的江南读书人来寻仇了。救席万同?自己脖子都还在发凉呢。

南蛮在龙门上陆后,他就将自己的替身侍从再度加倍,现在身边没个百八十人,他根本就不敢出衙门。席万同这事,他压根就不想沾。

年羹尧虽不熟悉之前的江南文祸,但也清楚,其他府县主官不抓,就抓个杭州知府,此人肯定是招南蛮极度憎恨,不知道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这是江南本地的事,他这个外来户可不想沾这责任。

两人再想得深了,对自己早前的献策都觉有些孟浪。雍正真要把整个江南丢给自己,自己能背得下,摆得平吗?老大……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雍正的批复来得很快,让两人既是沮丧,又是轻松。

雍正显然也首鼠两端,他的大决心已用得太多,在江南事上根本振作不起来。

雍正否定了李卫放弃在江南跟南蛮斗,任其工商自由进出的方略。御批很严厉地斥责了李卫这种“投降主义路线”,江南事关大清命脉,近半钱粮和三分之二的漕粮都出自这里,如果他雍正不展露死保江南的决心,王公宗室和朝堂乡野会怎么看他雍正,怎么看这大清?

让天下人知道,江南现在没丢,但三五年后就会丢,天下人会怎么想?他们不会去想皇帝和朝廷是在卧薪尝胆,是在壮士断腕,他们只会认为,皇帝放弃了,大清快要完蛋了。大清快要完蛋都还是其次,首先就是他雍正的位置再坐不牢。

同时雍正也否定了年羹尧要在江南掀起一场大战的方略,在雍正看来,这是搏一把就死的“机会主义路线”。他问了年羹尧两个问题。第一是靠江南的绿营能打赢么?之前龙门之战,五六千绿营打两千不到的红衣兵,结果如何?江浙绿营十多万,都是养尊处优,糜烂不堪,不敌南蛮一军,这可是你之前自己在折子里说过的话。

至于调陕甘乃至京营火器军,想也别想。朝廷大军,只有在江北和中原,靠着骑兵,还能有胜算,把他雍正辛辛苦苦好几年攒起来的火器军丢进江南这个泥潭,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干。

第二个问题是,如此剧烈地搅动民人,后果是什么?

雍正冷厉地提醒年羹尧。李肆并非早前李定国那种迂腐之人,以民对民这一招,就说明他够狡猾,会推责。江南民人发动起来,最终会对付谁,这可是绝大的疑问。想当年,江西和湖南绿营,都能反了朝廷,真要用了此策,李肆怕是要从梦里笑醒。一旦让江南民人自己成军,李肆立起当年朱元璋那杆大旗就够了!

那到底要怎么办呢?

李卫和年羹尧的建议,其实就是雍正和大清在江南处境的两个极端反应。雍正很痛苦,他不得不作权衡。

最终他的指示是,朝廷不能不展现死保江南的决心,因此松江大营要建,跟南蛮一直要打,至少看上去是在打。

但是江南不能再大规模发动民人,让他们老老实实过日子,给朝廷奉献赋税,压着他们不倒向南蛮就好。

雍正否定了两人献策里最核心的东西,让两人沮丧,但同时也让两人避免了单独担责。李卫和年羹尧只能捏着鼻子,继续挤在一张床上,肌肤相亲。

而对雍正这种明显就是拖着死的态度,两人也只能徒唤奈何,没办法,立场为先,雍正首先得考虑自己的龙椅。对这江南,丢也丢不得,打也打不得,群众运动也搞不得。

李卫沉重地对年羹尧道:“咱们就一门心思,把那两条办好,让皇上在北面能坐得稍微安稳些吧。”

年羹尧只能点头,李卫的意思就是他的心声。雍正要他继续打,他却明白,这不过是把样子装足,真正要下力气的就是限制南蛮人货进出江南。

两人很快又发觉,就是这么条底线,也越来越难守住。

处在南北夹磨之间,江南形势越加复杂。

十月二十八日,苏州府城,万人冲上街头,见着米铺就连抢带砸。

“南蛮占了湖南,进江南的稻米越来越少,眼下他们还在松江府隔绝商路。我们米商跟着官府四处筹集粮米,可还是不足量,这都是南蛮的错!”

米铺的掌柜声嘶力竭地叫唤着,之所以会出这么大乱子,是因为米价暴涨。苏州府自产粮食不足,每年都要外购数百万石粮食。今秋以来,粮食流动似乎出了问题,米价从原来的一两三四钱涨到了二两五六钱,还在以每日几十文的速度攀升。

原本民人就因南北对峙而焦躁,此时情绪急速失控,一人呼号,万人响应,就这么上了街开了抢。

“南面的米就在龙门堆着,分明是你们勾结官府不让进!”

“人家的米才卖八钱一石,听说他们国内才五六钱一石,比康熙那会都便宜,你们凭什么不让人家的米进来!?”

事实太过显眼,掌柜的狡辩反而激得民人更加愤怒。那掌柜也满心苦楚,谁让官府现在搞什么货引制呢?不花钱从官老爷那弄到货引,官府那些官差就有了借口上门勒索。

他们这些坐商卖东西得有货引,而那些贩运粮食的行商也得有货引。各路州县甚至汛塘哨卡,都借着盘查货引来吃上一嘴,层层盘剥下来,不管是行商还是坐商,开销比以往多出一倍都不止,不涨价,他们这生意还能作么?

被暴怒的民人揍得满头是包,掌柜也豁出去了,高叫道:“南米便宜量又大,龙门离这里又近,若是我们能买着,米价怎么可能高?这都是官府的错!”

不必掌柜提,民人的怒火在米铺没发泄足,都纷纷拥到苏州知府衙门,要求官府放开粮食管控,然后又被一脸鼻涕一脸泪的苏州知府引到两江总督衙门那。

李卫早就跑了,这事他可不能亲自出面。幕僚以他的名义出面,赌咒发誓拍胸脯,保证将米价降下来,这才勉强安抚下民人。

苏州抢米风波还没完全平息,杭州又起了抢盐风波,范时捷遭遇的压力比李卫还大,盐商有盐丁,盐丁有刀枪,十一月三日,杭州民人抢盐,盐丁开枪,死伤一百多人。

盐商跟米商不同,常年作粮米生意的大多是民商。毕竟利润薄,产地和市场来往繁杂,官商和皇商都不怎么深入。而盐生意利润高,盐场清晰,路线直接,而且朝廷把控,具体经办的都是皇商和官商。

盐本就有盐引,而借着严控商货之风,盐商大举“反走私”大旗,挥起大棒,清理掉了诸多私盐贩子,盐价也骤然飙升。

盐务本就是清廷严控之事,江浙其他地方都盯紧了这事,不让盐价太过离谱。盐也毕竟不是米,盐价只要没高到吃不起的地步,民人还能忍。可杭州这边,知府席万同刚被抓走,新任知府从北面来,对当地事务根本就是两眼瞎,当地盐铺一个劲地拉盐价,他也没找对路子去解决,骚乱就这么爆发了。

南北两面,粮价的对比还不怎么刺激,可盐价对比就太惊人了。堆在龙门的盐不到十文一斤,而杭州的盐,竟然高达八十文一斤。

摇着小船,从龙门买盐,运到杭州府的人络绎不绝,杭州盐商唆使盐丁在码头砍杀这些贩私盐的,却自己也从龙门买盐,这让民人忍无可忍。

烧盐铺的人群里还传出了让范时捷胆战心惊的呼喊:“反了这大清,让英华来当咱们江南人的家!”

所以他容忍盐丁开枪,同时还将此事扣上了南蛮奸细蛊惑造反案的帽子,但他连夜召集盐商,要求他们将盐价降下来。

有盐商悠悠道:“李大人,你这路子,可不合李制台和年大帅的钧令哦。咱们的盐跟南蛮的盐又不一样,钧令要咱们严控盐路,就得多雇盐丁,这本钱丢出去,盐价肯定会高,怎么降?”

范时捷真想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不一样!?谁不知道你们都去龙门买盐?

再让这些盐商跋扈下去,杭州府可真要反了,杭州府反了,范时捷的顶戴甚至脑袋都可能没了。他也顾不得这帮盐商的后台不是内务府的就是宫里的,沉声道:“此事关系朝廷根基,你们不降,莫怪本宪手下不留情!”

盐商们不以为然的嗤笑,区区巡抚,能吓住谁啊。

范时捷没辄了,他嘴上说得凶,可真不敢动这些盐商,但盐价降不下来,这事也麻烦,怎么办呢?

师爷附耳一阵唠叨,范时捷两眼一亮。

几天后,杭州府的盐价降下来了,因为范时捷自己当起了盐贩子,他通过周昆来的线沟通了龙门的盛良盐业公司,组织起一帮私盐贩子,以他所掌控的城守水师营为遮护,将大批英华精盐运进杭州,终于稳住了盐价。

“唉……这敌友之势,真是难分啊。”

范时捷抚着额头,就觉得实在想不明白。

龙门港,新修的行营衙署里,薛雪对向怀良说:“如今这江南,敌友该能是分清了吧?”

第六百零七章 江南路,睡狮待醒

两人正对着墙上一张舆图指点江山,那上面插着无数小旗,分作红白蓝三色。

红的自然是英华自己,白的则是敌人,蓝的是友军。看起来像是军事态势,旗上却写着“粮”、“盐”、“铁”等字样,竟是商货态势。

向怀良点头道:“盐商全是皇商和官商,都要解决掉。在此事上,鞑子官府那边甚至都能算友军,他们要稳江南,就必须面临选择,是保这些盐商,还是保江南人心。”

多年前,很多人都不明白,皇帝为何执意要取消盐业专卖,将盐价降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可到眼下,英华以商货殖民江南,盐业竟然成了最犀利的一柄刀剑。

潮汕盛良、广州南盐和高州盐业这三家英华盐业巨头,一口气将三四百万斤盐拉到了龙门港,按十文一斤的批发价,也不过三四万两银子的生意。但仅仅只是江浙两省,一年就要吃十倍于这个数目的盐,更不用说还要加上安徽、江西更北面的市场,百万两银子的盘子,三家决议联手瓜分。

这两月试探下来,江南盐商对市场把控极严,一面四下找关系,从龙门进低价盐,一面将这些盐当作官盐,转手七八倍利。

不仅这个英华盐业联合体不满,江南的地方官府也不满,江南民人也不满,杭州抢盐风波以及范时捷后续的举措,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些盐商已被列为坚决拔除的祸害。而要对付盐商,江南地方官府都能算作助力。

向怀良接着道:“米商和铁商,鞑子管制虽严,但因为商路繁杂,利润分在各处,没什么皇商一直扎在里面,有的也只是一些官商,他们也是受官府压榨的对象。在这事上,地方官府是咱们的敌人。米商和铁商,大多都能当助力。”

这就是商货殖民的繁杂,因为清廷对商货的管控,是以单纯的权利勾结来把握。把控得严的,利益大头在皇商手里,比如盐。把控不到的,利益分摊在民间,而夹在中间的,则是官商分摊。每一种商货,敌友之势都不同,这需要分门别类规划对策。

薛雪皱眉道:“米、盐、铁,这是江南本就缺的商货,我们以低价进去,对江南人都是有利的,这些事都能得江南人民心。但棉布、针织这一类商货,江南本就自产,百万人都靠这些产业为生,而我们英华的棉布针织,价低质优。如果在江南大兴,还不知有多少民人破家无业,那时江南民人可要视我英华为敌。”

向怀良也皱起了眉头,西院有好几位院事都是丝棉织造产业出身,就在叫嚣要将英华棉布针织倾销入江南,薛雪所说也是皇帝的顾虑,所以暂时只让他们派人来考察,没让这一行动手。

“江南民人,总会视我英华为敌的,或者说是江南民人抱团的方式,本就是我英华大敌。”

另一个嗓音响起,两人转头看去,哟嗬一声叫出了口。

薛雪打趣道:“宋大贤,你怎么也来了?是来看热闹的么?”

向怀良道:“有宋先生在,江南事就好办多了。”

来人是宋既,肩宽个高,皮肤黝黑,一笑露出口白齿,份外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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