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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入畜生道之蛇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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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时,狗儿全力施为也赶了半个多时辰,如今,还没望到边儿就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想来几个少年也是力竭,所以,一人在前行的时候竟然一不小心脚尖点碎了一根枯枝。
  那枯枝断裂,发出弱弱的啪的一声,若是在别的地方还好,可是,这桫椤林中危机四伏,那一点声音一出,地上的沼泽立刻咕嘟咕嘟的冒起泡来,然后嗖的一声,一根黑黢黢的藤蔓忽然从地底伸出,一探、一卷,一下子缠绕在少年光洁的脚踝上,死死扣住,一些细小仿佛针孔的尖刺瞬间从藤蔓上刺入少年的脚踝,汩汩的吸起血来。
  十六天罗童子却像是无知无觉一样,常人会疼得满地打滚然后整个的落入这种吸血藤的圈套中的状况,他却连眉都不皱一下,旁边的其他十五个童子也仿佛没有看见一样,谁也没上前帮他一把。
  小吉看得皱了皱眉,隐隐觉得这些个孩子不对劲。
  那被缠住脚踝的童子脚腕一翻,凌空一划,竟然带出一道凌厉的内劲,那内劲仿若削铁如泥的宝刀一下子将那吸血藤划断。
  噗的一声,从端口中喷出大量的鲜血咕嘟咕嘟的融进黑色的沼泽泥里,仿佛被谁贪婪的饮尽一样。
  可是,桫椤林的凶险又岂止这么一点?
  那边,那童子才划断这吸血藤,这边,这鲜血一喷,整个林子里立刻冒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来。
  黑色的泥土面儿上,立刻噗嗦嗦的冒出数不清的吸血藤来,群魔乱舞一样朝这顶软轿激射过来,眼看连其他几个天罗童子也要被那藤蔓缠住,四面八方更有不知道多少毒物妖物受了这血腥之气的吸引正悉悉索索的赶过来——
  “软轿若损,飞花鵁虽厉害,可惜耐力不够持久,必定出不了这桫椤林。我虽不惧毒物,但是也难免被缠住。狗儿的话,也实在危险。”小吉不禁捏了手指眼睁睁的担心。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千钧一发之际,本斜躺于软轿一角的飞花鵁忽然撩起帘子,目光沉稳的看着那飞射而来的吸血藤。
  十六天罗童子一听,仿佛提线木偶一般,精确的将肩上软轿朝天一扔,日光闪烁下,素白的软轿竟然高高飞起,已逾树梢。
  几个童子互相一踢,人立而起,朝天而来,十六个童子分为四拨,分别在脚下人肩上一踩,稳稳的在半空之中接住软轿徐身而行。
  中间两拨童子既为顶上负轿童子之踏,又互相为踏,半空之中交错而行。最下一拨童子冲身而起让第二拨童子借力之后,立刻倒身而下,手在靴中一摸,手上便多了一柄快刀。
  四个童子头朝下,脚朝上,飞速下坠,手中快刀舞得光芒四绽,那才从黑色沼泥中冒头的众多吸血藤立刻被四个童子收割出一大片空地来,即使再如何生长,也快不过四个童子的刀法。
  更妙的是,这四个童子倒身而下,手中劲力全集中在掌中快刀之上。刀触藤身,立刻让空中无处借力的四人借力而起,犹如云雀冲天,转瞬替换了最顶上的四名负轿童子。
  于是,次第轮换,不到片刻,竟已出了这片骚动之地。
  小吉看得心中大骇,狗儿也是紧抿了嘴不说话。尤其是回头望去,竟是一地的藤蔓残肢,铺散开去,仿佛一窝藤蔓被弹药炸开了一样形成一个巨大的圆,残肢断骸仿佛虫子一样慢慢蠕动,然后缓缓的沉入冒泡的黑色沼泥中。那些喷散的血液混合着沼泽的腐臭,发出难以言喻的刺鼻味道,即使隔了这么远,都还能隐隐约约闻到。更甚者,有四处而来的甲壳虫一样的东西竟然悉悉索索的在沼泽上肆意爬行,仿佛庆典一样吞噬着那些残破的吸血藤。
  那些污浊的黑色对比着软轿的素白,更让人胆战心惊。
  小吉只看了一眼,也不禁心中作呕,却捂着嘴什么都呕不出来。
  忽然一只手轻轻的放到小吉的眼上,小吉略有不明的眨了眨眼,长长的眼睫便轻轻的扫过那只莹白如玉的手的手心。
  飞花鵁轻眨了眨眼,然后低叹道:“不要去看。”
  小吉一怔,飞花鵁却已经拿回了手,又斜躺到了软轿的另一头,闭上眼不再说话。
  又过了一小会儿,这下再没有出什么差错,软轿终于负着几人安全的出了那桫椤林。
  小吉回头看去,只觉这桫椤林看来也没什么不同,哪里想到,里面竟然是如此的九死一生。
  想到大哥珑,小吉不由得捏了捏拳。
  飞花鵁一刻不歇的见了楼中几人,却独独留了小吉在轿上不许她下来。
  飞花楼共分四堂,分别以春夏秋冬四时命名,取天地造化顺天应命之意。因此,飞花鵁所见的自然是四堂堂主,分别是春琼堂堂主萧半山,夏荷堂堂主叶小三,秋菊堂堂主唐宝儿,以及冬雪堂堂主独孤澜。
  飞花鵁微微扬手引了鶄出来,四人见他平平安安从祭坛回来,倒也没再对他流露出轻视的神态来。秋菊堂堂主唐宝儿生性开朗,虽为女子,可是江湖习气一点不少,还笑眯眯的对着鶄点了点头。
  飞花鵁以拳掩口,抵住喉中咳嗽:“如今,鶄已是我飞花楼的人,四位堂主谁愿意接手了去?”
  四人这才面面相觑了一道,细细的打量了鶄。鶄也不怯,站如青松,神色安然。
  要知道,飞花楼虽为杀手,其实也不尽然。楼中人数众多,吃啥?喝啥?杀手是个无本的买卖,但是,培养一个顶尖的杀手所需花费又岂是一般的大?因此,飞花楼楼下更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门路,天下间,凡是能赚钱的,没有一项不涉猎。这才经得起飞花鵁这种奢华讲究的生活。
  所以,真要说高手,只有入了这葚西飞花楼的才算。
  所以,葚西飞花楼的人挑选起来就尤其严格,是真正的百里挑一都不止。初进楼里,便是畜生也比人高出一等,拿人祭刀,拿人对练厮杀算是最常见的事了。如今,飞花鵁竟然亲自找他们四堂堂主出来接手一个新人,由此可见此人的重要。可是,要说重要,飞花鵁又没有多提一句,那便是该按照普通程序来了,先由“彘”做起,每百人一组,最后活下来的一人成为“奴”。以后每月一次百人大练,皆亡不言,胜者为“仆”,以后下去便是“练”、“刺”、“斩”,至斩以后便承认其为杀手,可出任务,并且挑战有排名之人,成功则取代,失败……则任由对方处置。
  如此,飞花鵁的态度就耐人寻味了。
  几个堂主都是本堂排名第一的杀手,年纪再轻经历也不少。
  唐宝儿一身靛蓝的衫子,荷叶边儿的绣裙,愣是把三十出头的年纪降到了二十的小姑娘。
  她围着鶄转了两圈,只说了句“挺俊的呀”也就不再表态。
  萧半山冷冷的哼了一声,黑衣肃杀:“我春琼堂的人进去的时候有三百,出来的时候三个都未必。”
  独孤澜脸上的疤痕从右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本就是个常年说不到一句话的主,自然坐在一边也不开口。
  飞花鵁懂得他们的顾虑,于是浅笑着将目光落到了猴儿一样翘着脚的叶小三身上。
  叶小三是个武学奇才,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稳坐夏荷堂堂主三年有余,只是性子跳脱,还有点孩子的影儿。
  他看了飞花鵁,拿指尖儿点了点自己。
  飞花鵁笑着点了点头。
  他又点了点自己。
  飞花鵁再点点头,嘴角已经翘了起来。
  叶小三立刻在高大的雕花椅面儿上一拍,跳了起来,叉腰,昂首,面朝天:“靠!老子就这么英明神武么?老子就这么蒙老天不弃么?什么都找我!”然后滴溜溜的打量了鶄,撇撇嘴:“喂,公子老大,弄死了他你可别怪我!”这整个楼中,大概也就只有他能这么自然的将飞花鵁唤得如此不伦不类。
  飞花鵁对他见惯不怪,只含笑的点了点头:“不怪。既然交到你手上,就随便你整治。”
  只鶄斜了眼睛去看那上蹿下跳跟个猴子样的少年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只是,他却明白,那个少年看似毛躁,可他不论做出什么动作全身上下竟然都防得一丝不漏。这样仿佛身体的习惯一样的动作,绝不是一年两年的成果。
  那叶小三听了他这一哼,却叉着腰狰狞了一张脸:“小子!落到我手上有你好看的!”
  鶄扭头一边,完全不理他,让叶小三哇哇又是一阵大吼大叫。飞花鵁却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叶小三立刻收了一脸不正经的样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和其他几人一起退出。
  临到门口,飞花鵁却叫住随之退出的鶄:“鶄,我给你三年时间,三年以后你若能排上堂内前十,我便让你见她。”
  鶄捏了捏拳,心中明白一进这杀手楼里,便再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从今以后,那个可以围着她撒娇打滚的孩子就将一去不复返了。于是,狠狠的闭了眼,再睁开时,极其自然的点了点头。
  待到房中人走尽了,飞花鵁才上了软轿,见小吉只盘身坐在轿中,默默的看了鶄离去的方向并未多言。
  飞花鵁一面吩咐了十六天罗起身,一面有了兴趣似的问小吉:“为何不阻止我?你若开口,他必定不会入我飞花楼。”
  小吉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说得俗了,便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世上只分两种人,一种是屠戮别人的人,一种是被别人屠戮的人。既然如此,我倒宁愿他有那个能力生杀予夺。何况……”
  飞花鵁显然没想到一贯温和的小吉会说出这样的话:“何况?”
  “何况,杀鸡的刀就一定与杀人的刀不同吗?刀在手,端看你怎样去用罢了。我只是希望他有那种自保的能力。而且……你与他的关系非同一般,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你不会害他。”小吉转过头来,对飞花鵁嫣然一笑,清透得仿佛山泉,让飞花鵁一怔,然后低下头去。
  “不会害他吗?那可不一定。我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啊……”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脸色苍白,有着淡淡的透明的感觉,整个人就那么低着头静静的靠在平稳前行的软轿一角,像一株临水的花,在空谷薄雾中散发着孤寂的芬芳。

  Chapter 27

  行到楼中心,只见一栋细竹孤楼婷婷立于水心,这边儿有挺翘的晶莹琉璃做成那半弯银月的模样高高翘起,那边儿的竹楼细细的伸出一支檐来,仿佛飞阁流丹一般成迎状。
  一送一迎,远远的,竟然隔了有十多丈,就是再好的轻功也不是翅膀,如何可能飞得过去?
  十六个童子却一瞬也没停,直直的落在水面上,一点一跃,再点再跃,仅仅两次,便过了那十多丈的水面落在那边的竹檐上。
  小吉回头去看,这才发现,那水面下竟然满是莲花。
  晶莹的,仿佛薄纱的莲花,在水面下摇曳绽放,恍然有清淡的香气莹润在空气里。
  有人说莲高洁,出淤泥而不染,却有人嗤之以鼻。
  莲在土中自然高洁,可是,一旦出水便被山风、野雨污了性子。只有水中的莲才能称“洁”一字。因为,大地是所有生物真正的母亲,大地包含了所有的光和热。如若不然,是谁催开了寒冷冬季的花?是谁孕育了秋风瑟瑟中的暖泉?是谁供给了世间万物成长兴衰的一切?泥土是一种拥抱,比光更暖。
  然而,这些莲却不同。
  他们热热闹闹的开在水里,莹白的花瓣,细嫩的花枝,看起来易折,实际上坚强无比,然后在出水前的那一瞬间啵啵的绽放开嫩白的花瓣,花心处是小小的婴孩儿拳头大小的莲蓬,翠绿翠绿的,缠绕着纤细的花蕊,仿佛丝绒一样顺水荡漾。
  小吉连连回头,飞花鵁便轻声道:“这是水中花,唤作玉女衣,最不真实却又最是真实。若是摘她出水,不消片刻,便会枯萎,还会发臭,点看不出这水中的美来。记得有一次,这临楼湖水降了半寸,有些玉女衣便透出水面来,结果死的死,枯的枯。娇气得很。”
  那乌栖早已在楼中等着,见了飞花鵁下来,立刻迎上去,半跪在地上,把一盏药盛在碧绿的茶盏里递过去。
  小吉动了动鼻子,闻出那谷中特有的血滴子的味道。
  “谁说是娇气?说不定是宁死不折的傲慢呢?”小吉慢声道。
  飞花鵁喝了药,明显的气色好多了,轻捏着杯盏浅笑:“傲慢?这种东西和命比起来有什么用?”
  小吉只得抿着唇不说话。
  十六个童子退出去,只留下乌栖一人服侍,偌大一栋楼里四处都是缭绕的竹香。
  乌栖像没看到小吉那人首蛇身的样子一样,眼不斜视。一直到飞花鵁吩咐到:“乌栖,你先带小吉下去换身衣服。”他这才正眼看了过来。
  小吉觉得,这乌栖对他似乎有气,那种埋在心底一朝爆发的气。于是,在乌栖身后走得战战兢兢。
  第一次化形,还不熟悉,上身软趴趴的就想往地面上躺,一条尾巴在后面左扫过去,右扫过来,走了一路,便哗啦啦的倒了一路。
  小吉心里暗暗流泪,然后被乌栖提溜住往前拖。
  “还好,没有拿着我的尾巴,倒着拖。”小吉竟然沦落到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可见她实在是应付不来乌栖这种闷骚类型。
  乌栖把小吉扔到一个大桶里,然后哗啦啦几桶水就给淋下来,俊秀的少年抿着唇挤出俩字:“洗了。”
  然后转身就出去,隔了个屏风扔了一套衣裙进来。
  小吉只得慢吞吞的把飞花鵁湿漉漉的外套脱下来扔到一边儿,又小心的洗了自己那一头血淋淋的头发,一直到水都凉了,这才从桶里爬出来。
  是真的爬出来啊……
  乌栖扔进来的衣服是那种长长的摆,宽大的袖的类型,正好把尾一盘起来,就瞧不出不是人。
  这么多年没穿过衣服的小吉对着这复杂的步骤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弄好,这才顶着湿答答的头发出去。
  乌栖很大爷的翘着腿坐在外面,像逛妓院的钱爷一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才哼了一声:“还不错。”
  小吉听了,愈发的郁闷。
  乌栖砸过来一大面镜子,小吉手忙脚乱的接住。
  镜子很朦胧,只隐隐约约觉得里面的女子眉目如画,两汪眼睛若泉一样清澈。轻轻浅浅的笑容挂满眉梢眼角,略略一抿嘴就是一个委屈的模样,看得人心疼。
  还有那眉心,无论如何也无法忽略,竟然有一朵黄豆大的红色。
  小吉咦了一声,心想,我这不是长包了吧?使劲儿的凑近那模糊不清的镜面瞪大了一双眼睛看。
  乌栖哼了一声道:“你原来头顶上不也有个血红色的花朵形么?跟你以前那个一模一样,连花瓣儿都没少。”又不耐烦的拖了她往外面走,小吉记得大叫:“别拖啊,我能走。”
  乌栖哼道:“就你?走路的时候别说腰了,头都在扭,还能走?”
  小吉委屈的扁着嘴:“可我这么走了一百多年了,习惯了啊,一下子改不过来。”
  再见了飞花鵁,那男人竟然取笑到:“想不到拾掇拾掇也能看。”
  小吉不理他,径自扭着腰学走路,只是,时不时的撞到旁边的凳子上桌子上,时不时哎呦一声,或者哗啦一声。
  飞花鵁嘴角的笑越来越大,乌栖的眉越皱越紧,直到小吉终于啪嗒一声四平八稳的跌倒在地上,飞花鵁这才笑出了声,肩膀一抽一抽的。而乌栖,黑着脸只说了一个字:“笨!”
  小吉只得不甘的趴在地上朝那个少年嘶嘶的嚷上两句,露出嘴角处尖尖的毒牙。
  在思考着究竟应该躺着睡还是盘着身子睡这个重大问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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