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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入畜生道之蛇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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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花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飞花鵁看着小吉将自己蜷成一团,叹息一声,将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道:“真是的,为什么一定要自己骗自己呢?像你那般,犹豫温吞,在这世上,能够活上多久呢?这世,已叫那鲜血染尽,净土不再,人心已失,独善其身不过落得仓皇收场。何苦?是你还认不清这世道啊,小吉……”
  如今,天兽出,地兽成,怨鬼哀,怎么看都是乱之前兆。这样犹豫不决的你,该如何自处?
  所以,唯有让你忍着疼痛长大才好。你如此,他亦是。
  飞花一脉训练之法,从来都是将你捂得暖暖的,再生生的扔进冰天雪地之中。极致之间,再无软弱破绽。虽然残酷,却不得不赞一声好。
  
  飞花鵁抚着手下一头濡湿的长发,轻声叹惋,直到那僵硬的身体逐渐软化,无力一般靠在他怀里,他这才弯腰抱起她。
  回身。
  轻轻的放在床上。
  好梦,小吉。


    
《堕入畜生道之蛇女》司徒妖妖 ˇChapter 32ˇ 


    所谓水泽节,是由葚西的特殊地理位置决定的。
  
  葚西是水乡泽国,是南方水上交通的枢纽和集散地,有“舟入百川,富甲天下”的美称。货物、粮食、盐、铁,乃至一切流通商品都是靠一艘小船破江而得。而葚西的得名,则是由那条养育了这个南方重镇的母亲河而来。
  葚溪东绕葚西城而过,一面靠山,一面靠城,流出两百里以后,汇入东海。而葚西城则因为位于葚溪之西而得名。
  葚溪江面宽广,水清可渔,支流庞大,穿入葚西城中,给葚西城带来了方便的交通和水泽之乡的美誉。同时给葚西的居民带来了独特的民俗文化。其中,影响最深远的便是水泽节。
  
  传说千万年之前,龙姬的丈夫爱上了人类的女子,不惜抛妻弃子舍去神子身份但求与他的爱人共度一生,人间百年。美丽的龙姬挟着幼子千里追赶,一直追赶到亲眼看着她的丈夫拥抱着那个人类的女子,一脸幸福的样子。
  龙,有血统纯正的,也有后天修行而成的,但是,无论如何,龙都是一种骄傲的生物。
  《说文》中说“龍;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与麟、凤、龟并称四灵。
  饶炯说“龙之为物;变化无端;说解因着其灵异如此;以能升天;神其物;而命之曰灵。”
  
  那龙姬再是不舍,此时竟也放手。
  她退回东海,只是,心头到底不甘。于是西进两百里,要亲眼看着这一对夫妻。要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舍弃了万年的长久生命,能否就能幸福这人世的百年。
  他的丈夫与那凡女的故事,古老得已不可知,但龙姬西行而来,带来的东海之水奔腾两百里,竟化作了葚溪。龙姬自己,百年守望,亦化作了葚溪边的龙女山。虽恨丈夫背叛,但是,龙姬却一直秉承了自己的职责,守护着这千里沃土,保葚西风调雨顺。
  这便是葚溪的由来。
  后人感叹龙姬的恩情,于是,每年秋分龙姬潜渊之日,便举行水泽节,祭拜龙姬,迎其归来。
  
  虽不知是不是真有龙姬保佑,但是,葚西的繁荣却是有目共睹的。飞花家能够在葚西站稳脚跟,并且几乎成为了葚西事实上的城主,由此一来,即使皇帝也不敢不把飞花家放在眼里了。
  国政家事,一切都靠钱撑底。葚西之富天下首,而飞花楼则显然的控制着这一切。
  
  乌栖站在小吉背后替小吉装饰着她的头发。
  明明是个男子,十根手指却灵活非常,在小吉的发间穿梭翻飞,几挑几撩,便是精致小巧的造型。
  顶上小小的挽起来,从中心却垂下几缕,合着下面的长发一起披在肩上。
  额前的细发被细心的梳过,隐隐约约的看得到额心那殷红的花朵形状,仿佛灿烂的火石榴,热情而浓烈。
  一串光滑润泽的珍珠,间或缀上金银的细花,镂空的雕琢,华美而精巧。那样巧妙绝伦的头饰从顶上的发髻边沿蜿蜒下来,一直隐入耳后发间。
  或天然打磨的洁白贝壳,或金银雕琢的小巧花饰缀满发间,华美而高贵。
  耳上,一边一粒圆润的粉色珍珠,淡淡的光华称着樱花一样浅粉的耳垂,相得益彰。
  
  飞花鵁撑着头,坐在一边,狭长的桃花眼微阖,似睡非睡的给小吉讲着那些掩埋在尘土历史中的故事。
  
  小吉晃着脑袋,颇有点不适脖子以上的重量,拿两只手扶住了脖子唠叨道:“原来,就连传说也不够美好啊。”
  飞花撑开眼睛,嘲笑道:“故事不也来自于人?人世就已经不够美好了,故事要上哪里去美好?背叛本就时时都在。”
  小吉不满:“虽然我敬那龙夫对凡夫女子的爱情,可是,抛妻弃子,这样的人真的值得相信么?或许是因为凡间百年,时间太短,还来不及让他变心罢了。我倒觉得,这样的男子远远配不上龙姬那样聪慧精明的女子呢。”
  飞花走过去,站到小吉身后看着小吉,弯着唇道:“哦?聪慧精明到何处?”
  “人得到的时候不觉得,失去了才会后悔。那男人先是以为爱情比面包重要,所以舍弃了长久的生命和无上的法力。但是,真是如此么?失去了那些,他便不过是普通一人。生活的柴米油盐,人间的繁重税收,哪样不需要他去担忧?过惯了龙宫的奢华生活,他当真能在这样的日子下坚持百年么?恐怕不过是百年的争吵吧!所以才需要门当户对啊!爱情才经不起这样的腐蚀,总有一天,便像那沙土风化一样干干净净找不到痕迹了。百年过去,人老体衰,他杵一根老拐,见到当年的爱妻仍旧是那般美貌高贵,不知会是多么后悔。龙姬如此,既保存了自己的尊严,又让那个男人悔到心里去,不是聪慧精明么?”
  小吉偏过头去看飞花鵁,亮晶晶的眼睛里都是“对吧?对吧?夸奖我吧!”的意思。
  
  飞花屈指弹在她脑门之上,扳正她的脑袋,看着镜中赞道:“乌栖弄得果然不错。”
  小吉对着铜镜狠狠一斜眼:“你就不会夸夸我说什么天生丽质啦!人比花娇啦!真不会讨人喜欢!”
  飞花捂着嘴笑得肩膀抖动,佯斥道:“这么大个姑娘,真不知道害羞!”
  扬手接过乌栖手里的眉笔,俯下身子,细细的给小吉画出柳梢一样的弯眉。
  
  他忽然一下靠得过近,小吉几乎都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数清他轻轻颤动的睫毛,拿目光描清他线条优美的下颚。他的素白衫子一角轻轻的一晃,覆在小吉紧张交握的手上,似乎还传递着主人的体温。
  小吉立时全身僵硬,仿佛一动就能听到咔嚓咔嚓的骨骼声响。僵着身子,让飞花慢慢的细细的描好收笔。
  
  飞花这才抬眼,满眼都是笑意,浓浓稠稠,仿佛轻轻一眨眼就要流淌出来。
  “原来你还知道害羞的啊!”
  他的话音尾稍已经抑制不住的带上了点点颤动,让小吉一听就能听出他话中调笑。那一份旖旎,也在这样的嘲笑中消失无踪。
  
  小吉瞪着眼恶狠狠的看他:“我告诉你,你这叫调息良家妇女!”
  飞花的目光悄悄的下滑落到她的尾巴上,小吉唰的一下把尾巴收回盘好,然后对上飞花抬起来的目光。
  “良家妇女?嗯?”话中带上一点鼻音,仿佛诱惑。
  旁边的乌栖看着两人或笑或嗔,分不清情绪。
  
  飞花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复到平日里淡淡的表情。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小吉,今日就靠你好好表现了。表现得好,以后便能光明正大的在葚西出入了。”
  他抱小吉起来,几步走到竹楼外面,将她放入临楼湖中,轻声吩咐到:“早已告诉过你这葚西的水流分布。你从这临楼湖出去,游到外面葚溪边儿上呆着,小心些别让人看到了你这副水妖的样子。到时候,抓好时机出来。”他顿了一顿,才又接着道:“这几日,西眉的安静得诡异,我恐怕今日有变,你到时候伶俐点,见机行事。如果我没猜错……。算了,还好你这几日还算用功,她七毒岛又是以用毒见长,对你没有什么危险,你自个儿注意便是。”
  小吉见他这般细致的嘱咐,心里暖暖的,对他一点头,便迅速的甩尾游走了。
  飞花这才站起来,看着那水面上留下的一圈圈的波纹默然无语。
  乌栖在他身后轻唤一声:“公子?”,他这才回神,对乌栖回首一笑:“乌栖,走吧。”
  乌栖俯首道:“是,公子。”
  
  水泽节是葚西的大节日,小吉才游出飞花楼,便听到到处都是喧哗热闹的人声。葚西本就是水乡,人们为了今日,更是完全的舍了步行,一家一户头戴银饰,身着颇有风情的民族服饰,摇上一只小舟热热闹闹的朝着葚溪主干行去。
  小吉游在水中,头顶上全是一片儿一片儿的小船的影子,还能听到少女悠远而清亮的歌声,那声音此起彼伏,回荡在水面之上,小山之间,别有一番风味。让小吉也期待起这水泽节来。
  只是,如此她也不敢游得太浅,甚至上去换气也是偷偷摸摸的躲在那些大一点儿的船边儿上,然后又狠狠的下潜。
  而她那一身衣服,看起来零零落落,丝丝缕缕,水藻一样,这下入了水,端的是好看。一头长发上,珍珠、贝类更是相得益彰。水下深处,光线昏暗,偶有一束投在她身上发间,光影错落,水波摇曳,倒真有几分水妖的味道。
  
  葚溪的边上有一大片天然的青石板,斜斜的从水面升上来,沿入岸上十多米,那石板之上早已搭了高台,葚西有身份有地位的几家都穿了华服坐在上面。
  葚西的知府穿了黑红的官袍坐在首位,飞花鵁竟也穿了有奇异的绣纹的暗色服饰坐在次坐,乌栖负手站在他身后,十六天罗童子站在青石下面不远之处。
  首座旁边还有几个矍铄的老人,恐怕也是这葚西颇有威望之人,非富即贵。只是,看那知府的样子也知道,恐怕飞花鵁才是这里最说得上话的人。
  小吉隐在一边,看着飞花鵁难得的浓烈色彩,啧啧有声。
  这个人,当真是穿什么都好看的。只是那脸色,在这样浓厚的色彩映衬下,显得愈发的苍白透明了。
  
  不一会儿,有一个老态龙钟之人,一手托了一个洁白的瓷碗出来,托在头顶之上,仰面跪在那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龙姬哟——”
  一声长喝,悠长的响起在这山水之间。
  “龙姬哟——”
  老人身后,整个葚西的人都一声跪下,匍匐在自家船上。那一声呼喝,发自肺腑,气势磅礴,久久不歇的回荡、撞击……


    
《堕入畜生道之蛇女》司徒妖妖 ˇChapter 33ˇ 


    老人高举着瓷碗虔诚的跪伏在地上,大声的吟唱。
  “东海千尺有神女,去不留名曰龙姬,浅眉低首花想衣,凝步潜行作水嬉,佑我丰凶水旱与疾疫。葚溪西,西百里,雷声震涛碧,今以心血请龙姬,天为证,敢负江水为竭——”
  葚溪边,沿着水路绵延而去,怕是有上里路的人,黑压压的一片,在那声音庄严响起之后,竟齐齐爆发出一句:“天为证!敢负江水为竭——江水为竭——竭——”
  那声音太响,震耳欲聋一般轰隆隆的穿透过来,竟让小吉不得不捂上了耳朵。
  
  信仰更甚于崇拜,羲和曾说,人心、欲望便是强大的力量,那么,这样的从身到心的匍匐与膜拜又该是多强的守望?
  西藏,最接近神的地方,皑皑白雪之上,不知埋葬了多少向往天穹,向往山顶佛钟声的纯净灵魂,却从来没有埋葬掉那一路一步三叩首的膝行。信仰,是超越肉体,超越灵魂的存在!这样的力量的直面,让人动容,让人臣服,让人静谧,让人生死宣誓!
  小吉被这样的场面,或者说这样的虔诚深深的震撼了!
  
  回音尚未荡完,发须皆白的老人抖抖索索的用手中的瓷碗在葚溪江中舀上半碗水,置于身前,首面临江,三呼而拜。
  或是刚才的吟唱过于费心,那三呼“龙姬”已有些沙哑,可是,还是能听出老人心中的激动。
  老人捋起袖子,露出树皮一样干枯松弛的手腕,旁边过来两个小伙子,扶住老人,递上一柄银质的小刀。
  刀锋划过老人的手腕,殷红的两滴鲜血坠入碗中,混沌开去。
  老人握住流血的手腕,声音颤抖,仰面而呼:“天为证!敢负江水为竭——,愿请龙姬归葚溪,佑我丰凶水旱与疾疫——”
  老人接过旁边一个小伙子递上的平口白瓷碗,合着那江水、血水,一口饮尽。
  啪的一声,白瓷碗化作碎片碎裂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如钟声鼓礼。
  
  “愿请龙姬归葚溪,佑我丰凶水旱与疾疫——”
  老人的身后,葚西的男男女女,数千数万之众,皆挽袖祭血于江中。
  
  一时间,那碧绿清透的葚溪水中,一缕一缕的血丝尽皆化开,染红了半江秋水。这样的景色,因为这些人这些事,竟莫名的添上了几分神圣而肃穆的味道。让小吉久久的敛眉低首,不敢妄动,直到飞花鵁微微皱了眉,向她这边看来的神色带上了几分凌厉才回过味儿来。
  
  想上自己的目的,小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头钻进了葚溪之中。
  
  声声祷告起誓之中,本来还风平浪静,偶泛微波的葚溪江面上,忽然冒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漩涡越旋越快,越旋越大,渐渐的从江心一直朝岸边蔓延过来。周围的人一阵惊呼,纷纷摇船退后,只是,那葚溪边上,水泽节间,小舟过多,哪里是一下子便能退开的?于是,惊呼之声四起,有人弃了小船,径自脱去外衣跃入水中。
  四下里,四处都是扑通扑通的落水声。也多亏了这葚溪水乡泽国,人人的水性都是顶好的,所以,那边的高台之上,知府、官兵一吼,这边立刻就井井有条起来,倒没有人出事。
  
  一波一波的浪涛卷起葚溪最底下的淤泥,那清澈的葚溪江面不再,换成一片的黄汤浊浪,接二连三的涌上岸来,撞上岸边的青石板、泥土、支流,然后又哗啦一声退开。一江的小船都在这样巨大的浪涛之上摇摇荡荡,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在震惊过后开始出现一种惊诧和隐隐的期待。
  那须发皆白的老人双手颤抖,要两边的两个年轻小伙子死死拉住才没能扑到葚溪边去,只用一双浑浊的眼紧紧的盯着那沸腾一样的江面,嘴里大声念叨着:“龙姬啊——龙姬——”
  而那边的高台之上,除了飞花鵁依旧是一贯的淡然笑容,其他几人也皆行色有异。
  
  那知府自是脸色发白,嘴唇哆嗦,手指紧紧的扣在身下的椅子扶手上,惊疑不定的猛摇着头大声念叨着:“不可能!怎么可能!这……这……”
  飞花鵁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手上略用了几分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那颤抖的身子压在了座椅之上,这才徐徐的道:“谢大人不必紧张,飞花在此,切不会让大人有事就是了。”
  那声音在他耳边一震,明明是低缓若轻叹,却仿佛雷鸣撞进他耳朵。谢知府全身一抖,这才定了神,挪了挪身子端正的坐好在椅子上,捧了茶碗在手中掩饰道:“哈……让飞花公子见笑了。本府……本府尚未得窥龙姬真貌,难免失态,失态……”
  飞花看了看他手中不停的晃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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