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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犹奏别离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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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一凉:“究竟是什么事,这样忙……他的身子还未痊愈,你是他身边的人,也不好生劝他静养,倒也搅和了让他操劳。”

他微笑:“苏姑娘既是真心为大王子忧心,我也不必隐瞒。近日,大王子奉南诏王之命,会同吐蕃军进攻唐土,夺取会同军,进据清溪关。”

“他……他要攻打大唐?”我戚戚然道,“他攻打大唐,也要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只因姑娘从唐宫里来。若让姑娘知晓,姑娘必定内心难安。”阮白字字铿然,“待大王子凯旋,必来与姑娘畅叙长谈。所以现在,姑娘还是在府中静侯消息。”

我将政治问题一并抛开,直问道:“他也亲自去打仗吗?”

“是。大王子需要立下军功,创下事业,才能有威望继承王位。”阮白微笑,“请姑娘放心,大王子是情重之人。决不辜负你。”

我颓然转身:“如果,他不是大王子,只是寻常人,该有多好……”

侍女捧来一叠书,说是大王子托人送来的,若我觉得闷,可翻着打发时间。

是一卷汉诗。府上说汉话、通汉俗之人甚少,乍见这几本烟蓝书面、朱阑宣纸的诗集,我不由微笑,亦懂得他的一番苦心。于是心里的委屈少了几分,眉间忧虑亦平复少许。

随手翻阅,看见一句: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于是怅怅,这才知,内心缠绵的牵念,早已泛滥。与他一起,欢爱与良时总是一瞬闪过,以为自己不在乎,却不想自己原来早已沉溺。

想他在某一处军营,想他在某一处战场,会不会亦有这样一瞬,蓦然想起我来,想起我弹拨曲子的模样,想起我的眉眼,哪怕,哪怕只是轻轻的一瞬。

我拥紧这些书卷,任由思绪漫漶,相思成疾。

4.

这应该不是静娘一生中唯一的一份爱情。但,至少也应该是最为缠绵酷烈的一份。

每一个清晨醒来,我睁开眼,感觉窗外溜入细竹帘的风愈来愈温柔缱绻。我抓着被角想,战争快结束了么?他应该就要回来了吧。

在想念他的间隙,我常常会想起思贤,想起芜夜,想起和子。这些四散零落于天涯的人,这些曾交错出现静娘生命中的人。

不知为何,自从离开芜夜,我似乎失去了一切制曲的灵感。弹出的琵琶亦没有从前那般清澈动人。

或许琵琶亦需要知音。

我满心惦念,每一份牵挂都是一种残酷的煎熬,叫我坐立不安,叫我食不知味。而细细想来,却发现自己的脆弱与坚定,那竟是一种疼痛的快乐。

我取出曼荼罗香包中那些未种完的薰衣草种子,小心洒在院子的花园里。于是生活又有了盼头,每天,都要过去看,种子有没有发芽。仿佛是等待婴儿出世的母亲,心怀忐忑与希望。

那个暮春的清晨,我看到,第一枚种子发芽了。我屏住呼吸,生怕一点轻微的动静都会使眼前的嫩芽消失。

我欢喜地回身,喊侍女们:“快过来看,发芽了1

而侍女们却没有来。

垂花门外走来的,是他。

一袭淡青色交领直身,绾着汉人的发髻。脸上蒙着薄薄的露水,像一个柔软梦境。

我痴怔怔,停在那里,软纱裙角轻轻飞扬。

分明,不是梦境。是他,眉宇间衔着温默与疲倦的他。

他突然大步上前,用力揽我入怀,将我横抱起,掀帘入室。我听见他繁密急促的呼吸声,潮湿窒闷的空气铺天盖地。我揪着他的衣襟,不是梦,真的是他。

面对他成熟朗然的面庞,我无法自抑,狠狠,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腕。

晨光自竹帘细密的缝隙中丝丝倾泻。我仰倒在床帐内,柔软衣衫纷纷飘扬。我伸手,抚摸他的额角,他的眉眼,他的下巴,他的胸膛。

他将我的嘴唇咬得出血,仿佛是不懂事的孩子,发狂到偏执。可我一点儿也不疼,相反,却感觉身体高高飞扬,快乐得几乎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他将头深深埋在我怀里,仿佛害羞了,又仿佛困倦了,我们十指交握,没有言语,一次又一次抵达花开的彼岸。

仿佛有热流通过他的指间传入我的经脉,直至全身。泪水汩汩,我搂紧他的脖子,再也不许他离开。

春季,所有的花都开了。

他笨拙地扶我坐在妆镜前,要为我绾髻。

这一幕何其熟悉。十二三岁年纪,思贤哥哥也这样笨手笨脚,将我的长发弄得四下披散。那时的我,天真单纯,嘟起嘴与思贤哥哥生气……

“静娘,怎么了?”

“没有什么。”我微笑,“只是忽然想起少年事。”

他粗粗将我的发盘起,斜插入一枚长簪:“静娘,你真好看。”

我侧身握住他搭在我肩上的双手,满面含羞。

“静娘,你我二人,如此白头不相离,该有多好。”他微笑,言语间却凭空透出几丝悲凉。我不敢多问,心蓦然收紧,迟缓的疼。

那段时光,美好得不真实。他日日陪伴我,我们一起下棋,一起赏花,一起吟诗,一起看朝阳落日。清净的小院落,没有任何人打扰,连送饭菜的丫鬟都是轻手轻脚,布菜完毕,便悄声退出,如一阵微风无声无息。我与他,俨然神仙伴侣。

有时候吃饭,他会渐渐望着我发呆。我被看得不好意思,总要拿筷子轻轻敲他额头:“看什么?菜都要凉了1

他蓦然醒神,笑道:“没有什么,只是觉得能看着你吃饭,也是一件快乐的事。”他的话深情缠绵,而在我听来却有另一层不祥。我压抑着感伤,含笑迎他的目光。

这日,他突然问我:“静娘,若南诏意欲与唐称臣,皇帝却依旧出兵南诏,南诏该怎么办?”

我正色道:“我讨厌打仗。为什么大家不能彼此谦让。”

他哈哈大笑,眼角几乎笑出泪来,我吓了一跳,他却已平静下来'奇‘书‘网‘整。理提。供',眼神却变得陌生:“静娘,战场上,从来不会有谦让二字。这两个字是用来骗人的。从来只有弱肉强食,从来只有你死我亡。静娘,誓死捍卫南诏的尊严,是我要做的。”

我心头凛然,他表情又柔和下来:“对不起,让你惊怕了。无论如何,我总是希望自己可以保护你,给你安定平和的生活。”

五味杂陈。我没有言声,只是默默伏在他怀里,将脸埋入他的胸膛,企图消弭心底汹涌而来的迷茫与惘然。

5.

庭院里开着白山茶,紫丁香,以及粉色杜鹃。薰衣草长势并不好。我隐约记得以前学过,薰衣草性喜温、燥,而成都气候太过潮湿。

我泡了两碗茶,加几瓣菊花,盛在茶盘里端到院子的紫藤架下,他一起品茶赏花。

“你今天裙子的花样真好看。”他吹着茶水表面的茶叶,眼神却一刻不离我。

我噗嗤笑:“这不是一条旧裙子么?我天天都穿,你却莫名夸起来。”

他依旧微笑。

次日晨起,我突然发现衣橱中多出许多条新裙子。正要问,侍女便回答,是大王子新为姑娘添的。

“我要满足你的一切要求。”他微笑,“我要让你做我最幸福的王妃。”

我将一丝不安压下去,静静告诉他,只要彼此平安,就很幸福。

“待南诏立国安稳后,我便携你归隐,去沧山洱海,纵马逍遥。”他扳过我的肩,急切且笃定地说,“静娘,你不高兴吗?你怎么不笑一笑?”

我怔忡:“大公子,什么时候,您才可以定下千秋伟业?”

他一愣,继而用无比清晰的声音说:“我不过弱冠之龄。不出十载,我必能定下南诏江山。戎州,毒国,交趾,成都,海上,邕州……这一带,必将成为南诏国的疆土。静娘,彼时,你我便可过安稳自在的生活,就像文章里说的世外桃源。”

“大公子,现在不可以吗?如果可以,你能不能放下战争,你能不能带我去沧山洱海,我们平安度日,我们男耕女织,不可以吗?……”

“不可以1他突然粗暴地打断我,“绝对不可以。”他牢牢盯住我,嘴角泛出冷笑,一字一顿地告诉我:“南诏向唐朝俯首称臣时,年年纳税,年年进贡,历朝历带还要派送一个王子做人质,受尽屈辱。这便作罢,还要暗通吐蕃牵制南诏,削我南诏势力。忍气吞声不如奋力争取,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而今,唐朝内乱,南诏已正式立国,正是我们扩张势力的绝好机会。从此,再无人敢欺辱南诏。你我二人,也才能过上真正男耕女织的桃源生活。”

我被他的长篇大论震得头晕。

他停了口,亦抱歉一笑:“对不起,我多言了。”

阮白在院门外等候,前厅有事务禀报。大公子深望我一眼,大步离开。

隐隐听说,大公子又要进攻唐境,攻打越嶲。

越嶲是西南一带的兵家要塞。

又听说,一直避难成都的玄宗已推举太子即位。而此时,杨妃早化已香消玉陨,化作尘土。

我心里是向着玄宗的,毕竟自己也生于唐朝的汉人。

但,却是无能为力。

盛夏,传来大公子回南诏的消息。府上人人忙碌,似乎在收拾行装。难得见到他一次,于是只有叫来阮白打听。

“南诏王命大公子回去,共同商讨攻唐之计。”阮白对我也不隐瞒,“另一件要紧事,便是为大公子与姑娘操办婚事,正式封您为南诏王妃。”

这样的大事,他竟不与我商量!

我头脑嗡嗡乱响,不知是喜是忧,又听得阮白道:“先在这里贺喜姑娘了。”

不行,我要先去见他。

我不顾阮白阻拦,一路奔至前厅:“大公子,你出来1

众人皆惊。他含笑走出:“静娘,我正与人商议要事,回头陪你。你怎么了?”

我冲过去问:“我们要回南诏吗?”

他一愣,趋前拉我到一边轻道:“我们回头再说可好?别叫他们笑话才是。我来成都只是小住,我们早晚是要回南诏的,对吧?”

我痴痴问:“回南诏,是不是就不攻唐了?”

他脸色一沉:“女人家,不可过问政事。”

我冷笑:“可我是唐人。”

他眼神阴鸷:“你是唐人。但,你更是我南诏国大王子的女人。我爱你,请你不要让我失望。阮白,带苏姑娘回房休息。”

后来我亦后悔。我不过是因时空错乱而误入唐朝的女子,何必执著所谓的民族与道义,只要与相爱的人白头做伴便好。

但,一切却是我的自然流露。

我抱着琵琶,坐上去往南诏的马车。车轮碌碌,这一幕何其熟悉。若干年前,我就这样抱着琵琶,送思贤哥哥赶考。

只是这一次的马车,更为华丽精致。绣帘轻飘,我看见外面的白云青山,只觉时光安宁,岁月静好。我扣一扣车壁,他勒马回身。我怯生生要他进马车陪我。他朗声大笑,飞身下马,大步上车,一把握住我的双手:“要去南诏了,你高兴么?”

我心绪纠缠。

他笑道:“为我弹一支曲子好不好?”

我信手续续而弹,是《青梅》。原是轻快的调子,我却弹得沉重。他刮我一个鼻子:“怎么心事重重?”

我突然流泪。他似乎亦知晓我的纷乱思绪,只是将我搂在怀里,吮干我的泪,轻抚我的额头。

我抓着他的衣襟在他怀里睡去。直到睡熟,亦依旧不舍得将手放开。

暑气侵人,一路颠簸,我原本虚弱的身体又生出病症。发烧,咳嗽,浑身长满密密的疹子。随行的大夫为我把脉,沉吟片时,我听见他犹疑着说,大王子,恐怕……

“恐怕什么?”我费力咳嗽,硬是强撑着起身,想知道究竟,“你直说便好,是不是我病得很厉害。”

没料到大夫却笑了:“不是,恭喜苏姑娘,您有喜了1

所有人都怔住,我亦羞惭,毕竟还是姑娘家,被人恭喜说怀有身孕,总归不是光彩事。但他却欣喜异常,几乎要将大夫原地拎起:“此话当真?你可知若诊错了,我会要你的头1大夫战战兢兢跪地叩头:“行医半生,并不曾将喜脉把错。我以性命作保,苏姑娘……不,准王妃,有喜了。”

我瘫软下来,心情难辨。他狂喜,一把拥紧我,照准我的额与颊深深吻去。又捧起我的脸,抚过我的发,喃喃低语:“静娘,静娘,你有了我们的孩子1

我眩晕,依旧不敢相信。他却早抱起我跃下马车,立于旷野山间,冲随行人马大声宣布:“我的王妃怀了我的孩子!我要做父亲了1

那傲视天下的霸道,那睥睨万物的决然,顿时化作无限爱怜与缠绵,齐齐集中于我一人身上。只听得他温柔一声“静娘”,我早已泪水潸潸。

众人皆伏地庆贺。

我揪着他的衣襟,抚着他的胸膛,他点了点我鼻子,小心翼翼抱我回车:“傻瓜,又哭了。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好意思哭鼻子吗?”

道路漫长。空气逐渐湿软温润。因为我的缘故,队伍前进速度慢了许多,几乎是在散步了。大夫说我不能时时坐在马车上不活动,于是每日清晨与黄昏,他都会抱我下车。我想自己下车,他绝对不许,还做出要生气的样子。我依了他,他便笑逐颜开,在我颊上调皮地啄一口。山路很长很长,有稠密的树阴与啁啾的鸟鸣,世界安静下来,仿佛只有我们两个。一片静谧中,偶有浆果自树梢砸落的闷响。他摘了一捧,用山泉洗净,一颗一颗喂给我吃。果实饱满,又酸又甜,吃得我满嘴都是果汁。他嘴巴上亦沾了红红紫紫的汁水,我们相望一眼,大笑。

累了,便停下来休息。他将外衣解下,铺在地上让我坐。我们静静看远处绵亘的山脉与无垠的湖水。

那一瞬,我希望一切静止。

这,就是天荒地老吧。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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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直走了许多天。

我身体很糟,呕吐与眩晕会突然来临。有好几次,总是猝不及防将他的衣襟吐脏。我歉疚极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担心我的病情。

夜里,我枕在他的怀里入睡。有许多次,半梦半醒时,我喃喃问他,就在这里停下来,我们安静度日,好不好?我们一起生很多很多孩子。

他亦喃喃,好埃我们安静度日,生很多很多孩子。

而清醒时,彼此都不提这些话题,仿佛是尴尬的禁忌。

有好几次醒来,发现周围人都一脸疲惫,客栈似乎有厮杀过的痕迹。我猜,定是有歹人追杀我们罢。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如常上前,扶我起身,为我梳头。

而我却依旧安心。仿佛有他在,即使天地崩塌,亦无所畏惧。

有时候,我们会随意选一家驿馆留宿。驿馆简陋清冷,周围群山环抱。窗外盛开了大片嫩黄碎花,极香。远远望去像大片云海,发着耀眼明媚的光。他说,这是缅桂花,开了缅桂花的地方,就离南诏不远了。

他扶我坐在床边,亲自出去砍来松枝,点亮火把,并不需要下人动手。他在我床边插了明亮的火把,并折了大束缅桂花,交到我手中。花香与松脂的清香互与交织。

他常常能带回惊喜。几只野兔,一串肥鱼。洗净,洒上盐巴烤熟,极香。这就是现代人常常吃的烧烤吧。不过,这可是绝对的绿色食品哦。

他拿随身携带的弯刀割下熟肉片,小心送到我口边。我并不能多吃,通常只是胡乱嚼几口。那把弯刀的刀鞘通身镶满宝石,刀刃雪亮,刀柄闪着盈润光泽。我满心崇拜,抚过刀柄与刀鞘。他俯身望我,轻轻说:“这柄刀是父王赠送与我。我要用这把刀争取我的尊严与南诏的尊严。”我轻吻他的眉角,并不做声。

这一路跋涉,我已将今生今世托付于他。

我低头看锁骨间的小木牌,宛如前生。于是含笑,将之取下,小心收起。

我再度昏迷。

恍惚中听见大夫说,姑娘身体虚弱,内里紊乱。怀胎三月,一般不会害喜到这种地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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