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翔-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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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少校，有件事情必须引起你的注意：陆战队员们的登陆艇目前仍在近地轨道待机，而且在两位特使行动期间他们是不能撤回舰内休整的。如果任务时间一再延长的话，恐怕会严重影响他们的战斗力。”

雪的这番话虽然语调平缓如溪流，但对张逸明来说效果不亚于一发重磅炸弹。“是啊！硬骨头虽说一向以吃苦耐劳著称，但是在那么小的登陆艇里连待数天，肯定也是撑不住的！可是，要是把春美她们催的太急，恐怕是会出现反效果的……”

张逸明神色焦急地思考了片刻，终于还是打消了发布催促命令的念头。他双目有神地转向了通讯员：“雪，其实不光陆战队员，现在舰内是一级战备，潇雨的飞行队也一直在不停的巡逻——并且我们两个不也是在熬吗！但是，我们一定要相信作为特使的春美她们，相信我们的这两个同伴一定能完成任务！”

“同伴？”雪仔细地咀嚼着这个简短却有力的字眼，脸上坚硬的线条渐渐变的柔和起来：“的确，是同伴呢。明少校，那么就暂缓催促命令的发布吧。”

（开头的那些客套话并不表明春美的立场，毕竟是有求于人，总不能当场开骂吧？）

9月28日午后4时整，第１１３联队前沿指挥所。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一团黑红的火球在三零三高地的山腰绚丽地绽开了。这发从外号“大阪宝贝”的279毫米口径重炮那里射来的炮弹，标志着为期一天的高密度火力准备正式结束。为此，第3军几乎耗尽了重磅炮弹的库存与后勤人员的精力。

一股死一般的奇怪寂静开始在辽阔的战场上弥漫。在那些已经习惯了隆隆炮声的士兵耳中，这种寂静反倒更让人心里发毛，而眼前那座硝烟弥漫弹坑遍布的高地也在这种氛围中显得更加恐怖起来。

“铃宫小姐果然高明，这种炮击密度果然可以令鬼神闻之色变。高地上的守军，想必已在这雷霆一击面前战力尽失了。”

“哪里哪里，大将阁下的参谋们才是真正的高明，能够根据我的之言片语，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拿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春美举起了随身携带的联邦制高性能望远镜，开始仔细地观察起满目创痍的三零三高地来。“恩，出发阵地前的铁丝网、角铁等障碍被炮火清理的很干净。工兵们也干的很不错吗！已经在雷区中清理出数条通道了。”

“在火力准备接近尾声时开始排雷工作，一方面可以抓住敌军被震撼，不敢开火的有利时机，另一方面可以使步兵在火力准备之后便立即发起攻击。铃宫小姐，我的这种作战习惯您觉得如何？”

“大将阁下的战法非常好啊。”春美立即开始称赞起笑眯眯的高木武典来，反正只是称赞的话并不违反作战条例。同时，她也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请求：“那么，大将阁下，现在可以把我送到高层了吗？”

“呵呵，当然是可以的。不过，步兵冲锋马上就要开始了，铃宫小姐不会连观战的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吧？”

高木的眼神中流过了一丝意味深长，不过春美暂时还是看不出他的心思。“那就，打扰了。”　反正只是看看第一波的冲锋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这样想着的少女，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老大将的邀请。

“第１１３联队中田大队所属板本中队，全员——举枪！！！”

矮小敦实的中队长板本三郎太，扯着沙哑的嗓子向全中队130名士兵吼出了命令！

“是——！！！”

身穿黑白相间军服的士兵们，同样精神奕奕地高声回答了自己的中队长。一百五十支长长的步枪被齐刷刷地举到了右肩膀，一百五十把有着血槽的狭长刺刀闪着幽幽寒光！

“目标——正前方敌军阵地！齐步——走！！！”

“是——！！！”

密集的步兵横队，开始以每分钟90步的标准军步整齐地向前移动起来。与此同时，中田大队的另外四个步兵中队也开始沿着工兵在雷区中开辟出的道路，向着俄军阵地发起了攻击。

“大将阁下。”春美看着这刺刀如林，徐徐推进的壮观景象，白皙的小手开始愤怒地颤抖起来：“根据您给我看过的情报资料，对方部署有数十挺射速每分钟300发的水冷式重机枪吧？”

“的确如此。”高木武典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铃宫小姐可有什么疑问吗？”

“有什么疑问？！”春美猛地转过了身，眼中跳动的灼热火焰仿佛连钢铁也能融化：“面对自动机枪居然还用密集步兵横队进行冲击，这简直就是对自己人的屠杀！！！”

“冲锋！！！”

板本三郎太高亢的命令声突然传入了观察所内众人的耳中。但是，如同撕裂破布一样的密集射击声立即将他部下随后的呐喊完全淹没！

如同毒蛇吐信一般的密集火蛇，开始毫不留情地在密集的步兵横队中跳动起来。上了明晃晃刺刀的步枪开始在空中缓慢地翻起了跟头，而仅仅裹了几层布料的柔软肉体则在超音速的铅弹面前迅速地化为了无知觉的血块。机枪欢快的射击声，子弹沉闷的着肉声，伤兵凄厉的惨叫声，　以及残存士兵冲锋时的呐喊声……这些浸淫着鲜血的刺耳音符在天地之间构筑成了一首恐怖的死亡进行曲，让观察这一切的人们血色尽失！

10分钟。仅仅经过了10分钟后，板本中队的最后一名残存士兵，在向暗堡射击孔开了两枪后终于还是在跃动的火流中抽搐着倒下了。一直看到最后的铃宫春美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紧握成拳的双手不住地抖动着，而高木胜典与第113联队的军官们，在这一整个大队瞬间伤亡殆尽的惨剧面前，一个个也是脸色煞白。什么叫做“士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成片地栽倒，他们今天总算是有了亲身体会了！

惟有高木武典对此毫不在意。相反，他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深了：

“水冷式自动机枪居然有如此威力，真是没有想到。”

春美双眼狠瞪着笑眯眯的高木武典，强压着即将爆发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说道：“就算对方的战斗力已经被火力准备大大削弱，但用机枪打队形这样密集的步兵还是轻而易举！”愤怒到极点的她，甚至省略了全部的敬语与人称代词。

“非常感谢铃宫小姐的介绍。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告诉您：就算攻守双方对调，对面的罗斯军也会使用一样的密集横队。因为水冷自动机枪，是一种刚刚才被拉到战场的新式武器，没人知道它的效能有多高。不过——”

高木武典的嘴边依然保持着灿烂的笑容，但他的眼神却已经变的像一只老狐狸一样狡诈：“——既然铃宫小姐对机枪的效能如此了解，为什么不及时告知我军呢？那样的话，中田大队的全灭就完全可以避免了。”

“我们不能……我们是绝对不能偏袒这类战争中的任何一方的，那样是对本地移民的严重侵犯。”春美本想大声地将这段话喊出来，但是横躺在面前的那五百余具凄惨尸体，让她的气势在瞬间便萎靡了下来。

“铃宫小姐。”脸色惨白的胜典不顾严格的礼仪规定，冒着被父亲重重责罚的风险开始恳求起来：“我们大家都是和人，都是和族人啊！您看看那五百人吧，仅仅是10分钟就……请您帮帮我们吧，帮帮我们拿下这个高地吧！否则，不知道还要死掉多少人……”

“高木中尉说的的确没错。”儿子的表现完全在武典的预料当中，他顺势开始继续向春美施压：“我辈现在对这种筑垒地域并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方法，如果没有您的协助，不久之后发起的第二次进攻，只能是在山炮与野炮支援下的联队规模步兵冲击。”

“你们最多只能摧毁几个火力点，也许能攻占第一条战壕，但是进攻部队还是会伤亡殆尽的！大将阁下，请你立刻停止对高地的进攻，这是毫无意义的！”

春美的规劝在军官群中掀起了小小的波澜。然而，这却是一股把“愤怒”作为属性的波澜。

“铃宫小姐。清顺港是罗斯军太平洋舰队的基地，也是东部战线上最重要的战略要地，能否攻下这里直接决定了这场战争的成败！而三零三高地又是整个清顺的防御枢纽，在高地上架设重炮后可以直接俯射清顺港口！而第3军十万将士，正是为了夺下这个要冲之地才齐聚于此，我辈随时都有为天皇陛下献出生命的觉悟！对我辈而言，这场战斗决非是没有意义的！请您务必帮助这些与您一样的和族同胞，帮助他们取得胜利，拜托了！”

高木武典干脆利落地向春美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一众日军军官追随着自己的大将，也纷纷地向春美鞠躬行礼。

17岁的少女望着这一片顶着军帽的后脑勺，只觉得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我一个人能帮你们什么？！就算我告诉你们什么是散兵线，什么是徐进弹幕射击，什么是坦克，你们现在能把士兵给训练出来吗？！别再鞠躬了，别在折磨人了！赶快把我送到最高长官那里去吧！”

春美几乎是在绝望地哀号了。但是高木武典悠闲地抬起了头，意味深长地说道：“铃宫小姐，即使是科技无比先进的联邦，恐怕也不会自信到只给特使配发一支手枪的地步。请呼叫您的支援部队吧，只要他们出击，相信这座高地定会瞬间沦陷。”

“绝不！我是一名联邦人民军的军官，绝不会违反神圣的军规！”高木的野心使得春美坚定了信心，她的右手开始扶上腰间的等离子手枪。

“那就恕我辈失礼了。请您在这里休息几天，好好欣赏一下同胞们为国捐躯的英姿吧。”

高木刻意重重发出的“同胞”二字，令春美放在手枪上的右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两名膀大腰圆的士兵，无声地立在了少女的身后。

第一卷　第九章　掌中的战争（六）
（更新时间：2007…3…29　11：44：00　　本章字数：3655）

9月28日下午4点4分，基辅罗斯陆军第一近卫团团部。
“哟？是波波夫啊。这可真是稀客，怎么，找你巴萨耶夫斯基叔叔有事吗？”

第一近卫团团长巴萨耶夫斯基上校得意地捋了捋漂亮的栗色八字胡，斜着眼睛对波波夫打了声招呼。

“呵呵，以前一直在连里抓训练，没什么机会来拜会叔叔，今天总算是抓到个空，这不，立马就上这里来了！”

波波夫在胖乎乎的圆脸上堆满笑容，右手悄悄地递过了一个精致的金制鼻烟壶。你这个该死的，浑身长毛的，整天打喷嚏的西伯利亚鼻烟佬，一个人拜把子——你算老几！28岁的上尉连长在心中恨恨地骂到，当年老爹为什么不把你扔回到死人堆里，自己一个人撤下来！不然他那条右腿也不至于残废！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不但在我从军的时候向老爹狮子大开口，而且还差点把我考军校时的成绩单给偷换了！要不是为了见库罗帕特金，谁在这里陪你玩行受贿游戏！

“好小子，你总算是开窍了！”　巴萨耶夫斯基端详着那个小巧玲珑，布满镂空花纹的鼻烟壶，嘴巴笑的都快咧到天上去了，“军官嘛，就是要互相之间多走动走动，尤其是和上级，一定要保持亲密联系……你这个新勤务兵怎么梳了个这么怪的头型？”

巴萨耶夫斯基直直地望向了伊万诺夫，混沌的双眼中充满了怀疑。波波夫连忙笑着挡住了他的视线：“是个刚从乡下来的傻小子，打小就是这么个发型，说是精气神在里头。不过还算是老实巴交不贪不骗，我就看中他这一点了！您是不知道，我上一个勤务兵那个谗嘴啊！只要派他去领饭，回回都只有半份！嘿嘿，扯远了，叔叔，其实这次我是有件事想求您……

“哈哈，我就知道！”　巴萨耶夫斯基得意洋洋地笑道：“放心吧，你那个连肯定被安排到团预备队里面去！这次三零三高地的守军虽说损失大了点，可是还远没到崩溃的程度，只要我们团来个冲锋，准能把那帮围着山头的黄猴子给一举打散！”

“团预备队？三零三高地？”波波夫愣了片刻，随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不是啊叔叔，我不是不想参战，我太想帮三零三高地解围了！但眼下我有要紧事，得立刻去见库罗帕特金爵爷！”

“怎么？连预备队都不敢待，想求爵爷把你留在后方？你也是拿过乔治十字章的人，怎么会这么胆小呢？！团队开拔就这几天的工夫，我可没时间陪你去打扰爵爷！好了好了，回去吧！能到预备队就不错了！胰？马尾巴勤务兵！你盯着手腕看什么？你懂不懂礼貌啊？！”

巴萨耶夫斯基的耀武扬威只能到此为止了。因为伊万诺夫就像一头狂暴的北极熊一样把他扑到了沙发里面，凉飕飕的等离子手枪枪口让这个鼻烟爱好者当即闭上了哇里哇啦的大嘴。

“礼貌什么的现在可用不上，小公主已经发了紧急警报了！”伊万诺夫的整张脸面都变成了赤红色，那样子跟恶鬼相比也没什么两样了：“赶快领我们去见库罗帕特金，不然就给你的脑袋开…天…窗！！！”

9月28日1610时，怀远舰桥。

“‘事有突变，但仍在可处理范围之内’，两个人都这么说，可这怎么可能！”张逸明猛地关掉了视屏，离开舰长席烦躁地踱起步来，“三零三高地那边打的都开锅了，还‘仍在可处理范围内’？！雪，她们两个的位置有没有移动？”

“伊万上尉已经开始向清顺缓慢移动。铃宫上尉的位置仍然没有变化。”雪的音调一如既往，但是望向张逸明的目光却开始越发显的冰冷起来。

“看来伊万的报告是可以相信的，但是春美……”张逸明只感到胸中猛地一紧，一股巨大的忧虑与痛苦迅速窜上了心头。“给硬骨头们下命令！立即前往支援……”

“拒绝。”雪的回答干净利落。

“你！！！”张逸明惊讶地瞪视着这个平静的三无少女，一时张口结舌。而雪，却毫不留情地训斥了过来：

“‘相信我们的这两个同伴一定能完成任务！’，明少校，这句话当初是谁说的？难道你现在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同伴’这个词的含义了吗？！”

张逸明宛如被劈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颓然地瘫坐在了地上。而雪略略变的和气的话语，也开始安抚起他那开始冷静的心灵：

“铃宫上尉知道你的这片心情后，相必也会很高兴。但既然她已经明确表示不需要援助，那就不要动用作为最后手段的陆战队，这样才是最符合她心愿的做法……”

“明光一呼叫舰桥，紧急情况！”

李潇雨焦虑的嗓音开始在紧急频道中回响起来，留守舰桥的两人立即奔回了各自的岗位，神情严肃地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发现正在工作的异民族侦察卫星！整体风格相当接近‘文明监察军’！”

（看到下面这些，大家恐怕就明白谁才是该骂的了吧？）

9月29日午前11时31分。第１１３联队前沿指挥所。

“铃宫小姐，吃点东西吧。再这么熬下去，您怎么受的了啊！”

高木胜典有些发怯地为春美送上了鳕鱼子饭团，但是少女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用望远镜注视着远方的战场。

“请您务必要吃饭啊，我们……”胜典望着春美略显憔悴的侧脸与醒目的黑眼圈，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3军对三零三高地的进攻一刻都没有停止过。整个28日的白天，日军步兵在各种口径的山、野炮支援下，高呼着口号像潮水一般地涌向俄军阵地，又在机枪清脆悦耳的扫射声中成片成片地栽倒在坑凹的地面上。他们的鲜血，甚至已经将泥土染成了黑色。到了夜晚，损失惨重的日军别无他法，只能组织大批头缠日之丸白带的敢死队员，让他们身绑炸药，借着夜色掩护冲入俄军的碉堡群中！在野兽一般的吼叫声中，这些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