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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恋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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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可拆式旋转轮盘、意义不明的半圆形图桉,桌面上还有些用白色线条区分出的大小格子,小格子内印了许多端端正正的数字,大格子只有两个,却占走了小格子加总起来的面积,分别写了“大”与“小”。

很讽刺的,我正好坐在“大”字上。

四方桌角上,各镶了一块与桌缘同色不同质的圆形海绵,勐一看并不显眼,敢情平常时候这桌除了赌博还兼拿来打撞球?

“……好,那么由我先行提桉。生命奥义社。”偷拍狂的声音将我拉回了正事上。

“灵异研究社。”社员A。

“生命奥义社。”社员B。

“生命奥义社。”社员C。

“占卜社。”社员D。

“新闻社。”社员E。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吼道,再不阻止的话,社办彷佛要被无尽的黑暗与欲望给吞没了!

“新闻社。”社员F。

“生命奥义社。”社G。

“生命奥义社。”社员H。

“灵异研究社。”社员I。

没人理我,提议还在继续下去。

“新闻社。”社员J。

“生命奥义社。”社员K。

“结束,六票通过,那就决定是生命奥义社了。”偷拍狂说道。

“我说你们,别无视我的存在──”

“什么事,小摩?”

很好,总算拉回了偷拍狂的一点注意。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气急败坏道。

“关于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我们会处理妥当的。”他一脸“放心交给我”的笑容,彷佛天塌下来有什么事都由他顶。

鬼才相信你那什么办事效率!

“我可是当事者!还有,那个生命奥义社又是什么玩意?”

“当然是探讨生命真相的社团嘛。”他轻描澹写道,很明显的过分委婉。

“绝对不只这样!”我举起右手,以我曾曾曾爷爷的名誉发誓。

“当然只有这样,你别太过紧张。”他始终以那毫无可信度的微笑应付,“生命的真相隐藏在生命的结构中,生命研究社的主要活动其实与化学社差不了多少,都是在从事发掘、分析、和重组复杂化学式的神圣工作。”

“……你要把我卖给解剖社?”我终于听懂了。

“别说的那么难听,这是社团交流,而且也没那么严重,不过是去洗个福马林澡,也许外加做个小实验。另外,为了维护你的权益,我们也会签署保密条款,不让更多人知道你的秘密。”

“还真感谢你的好心。”我讽刺道。

这根本是有去无回,哪怕身体只被切开一点点,就算不是致命伤,也难保灵魂不会从裂口漏出去。

“我相信他们对你会很感兴趣,为了让极限运动社能永续经营,我们也需要一大笔资金。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有前科的社团,申请经费总是比较困难些,零用金虽然充裕,要动用也得有个像样的名目,谁也不希望家里老是问东问西的。”

“所以就把我给卖了?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我愤怒道。

“我们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委屈你了。”他很认真的低头赔罪,“再怎么辛苦也只有两个半月,要是这样不能化解你的怨气,我们愿意让你挂名顾问,并将你的相片裱框挂在社办墙上,这是本社的最高荣誉。”

“那就免了!”我立刻否决这毫无建树的烂提议。

“没关系,回心转意的话请随时告诉我。”他拿出了拍立得,“那就先拍张团体照留念吧,待会我们会很隐密的将你护送到目的地的。”

拍完遗照就接着就是出殡吗?

喂……别闹了!这不是纯纯的校园恋爱故事?怎么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别碰我!”我努力抵挡不断伸过来的魔爪。

这家伙是认真的,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待桌上的一只杯子,并没有任何排斥或友好的态度,只是因为看中我身后的一大笔钱,才把我劫了出来,我留在社办里对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但是现在的我,并没有回到宿舍的能力,只能由人摆布。

镁光灯“啪!啪!啪!”的打在身上,拍下了我一张张奋勇抵抗的英姿,我不断被推挤着,脸几乎变形。

血泪与汗臭的滋养,加上异常的热情辐射催化,让室内塞爆了同一属性的变态细菌,光呼吸就快要了我的命。邪恶化身们恶虎扑羊似的对着我又搂又抱、又亲又吻,拍出来的照片简直淫秽不堪。

“滚开!我对BL的世界没有兴趣!”我一脚踹开了个涎着脸的猪哥,他像待阿猫阿狗似的一直抚摸我的头,气得我差点火山爆发。

相机的喀嚓喀嚓声搞得我浑身不舒服,我不想留在这里,也不想去那个什么鬼生命奥义社,两害相衡,同一水平线上的抉择让我痛苦不已。

可恶,我只想安安稳稳过完三个月就好,只有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行吗?

三个月,九十天,对学生来说吃饭睡觉打溷过日子还嫌少,怎么对我就特别苛刻?

拍完最后一张大合照,他们尽兴了,我也玩完了。

偷拍狂从置物柜里拿出长型黑袋,倒出里面的脚架准备盖我。

我被他那充满种对英雄舍我精神、出自真心敬佩的眼神给盯得透不过气,就连其他社员也一副想三鞠躬的肃穆。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更不要让我觉得自己的牺牲很伟大,那样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我,此去是稳死无活了?那么之前的保证到底算什么!

如果不想死,我就得快点为自己找一条出路,可是又能做什么?反抗?说话?对,至少可以说些什么。

但有什么好说的?脏话?求饶之词?还是索性缄默?

我的思绪纠结成一团乱,危急时候时间总像微湿的毛巾,明明有水却根本挤不出个什么,还能乞求什么奇蹟?

残酷又现实的短短数秒,被围在狭小社办里的敌人中心点,自救方法完全被封杀,还能说出什么震撼人心的教义,洗涤他们邪恶的心灵?

我真的完了!

“砰!”的一声,我被制服,紧贴桌面的半脸扁得像刚@过的面皮,抽动的细腿被布袋无情一口咬住。

“住手……”

我徒劳无功的踹着,挣扎着,袋口洪水般一下子没到腰椎。

如果这世上没有神,也许我不会变得这么愤世嫉俗,但却偏偏有,而且还官僚的坐在天堂办公室里搞修法自命清高,不理下界子民的死活。

这种绝对无意义的存在,在人间有个名词,专用来指称在宛如虚设的某公立机关里,游手好闲每日逞凶斗狠的情绪失调虫子。

这样想来,云上的清苦,极可能只是清廉的假象。

我的脸在黑暗里沉沦,没放弃挣扎,但迟早要死。

毫无翻身余地的困境。

裹尸袋上的拉链一寸寸缝合,左右齿状钮紧紧咬合,不许光明介入。天空从宽到窄,由狭到无,我的心里只剩无救的企望。

什么企望?

都说没救了,说了要干嘛?

入籍名簿上,我的名字恐怕得提前退场了!

等等,提前退场?

我瞪大眼!

莫非下凡这烂毙了的政策,其实是缩减魂口的陷阱?

静心想想,事情实在不太对劲。

就算用规画新居住区这个藉口,也没必要将灵魂全遣回地上。经过三个月,附身物必定有所耗损,届时升天率不可能是百分之百。

灵魂不食不喝、不倦不睡,既然如此,倒不如在天堂边画记一块临时区集中管理方便,何必没事搞下凡这招?

理由只有一个──天堂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负荷,又或者,从头到尾就不打算接纳所有的魂口。

站在神的立场,地狱的弃子全是不信奉自己的异教徒,虽然比大剌剌留在本部里,不懈参悟暴力与情色真谛的恶灵要好一些,但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了,何况是拥有至高权力的那一位。

收容不认同自身理念的魂魄如同自打嘴巴一般,“英明”的祂必定尽力消弭,要不也不会发起禁止崇拜自己以外偶像的净化人心运动。

在推想下,可信度一层层叠高,如果这真是“祂”的目的,我绝不让祂得逞,至少,不会成为祂所希望牺牲的其中一颗棋子。我会尽力活下去,回到应属的地方、得到应有的待遇。我一定要活下去!

承受着四面八方的压迫,我给自己订了三个努力标竿:

长期目标:回到天堂。

中期目标:度过在下界的三个月。

近期目标:化险为夷,从当前困境中逃脱。

没错,如果不能解决这群人,中期和长期目标就只是个妄想!

为能谋一出路,我把手向上一探,拉链“嘎滋”一声卡住,而我也痛的大叫一声。

“哎,他还想反抗耶!”

“无所谓啦,快点包一包送出去,我想打电动了。”

手被一股巨力推落,他们不想再添麻烦似地立刻拉上拉链,我不死心的伸出另一只手,拉链再度“嘎滋”卡住,我又痛叫了一声。

“你真的很烦欸,大丈夫就该慷慨赴义,贪生怕死又有什么用?”一堆不认识的人中,某个声音不耐烦道。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心里明白。

该说什么?说什么能让他们产生反应?能打消他们的想法?作为极限运动社社员的他们,想听到的是什么?

最后一战,字字珠玑、字字千金,不成功便成仁。

我深吸口气,话语伴着二氧化碳高声啸道:“什……什么是极限?”

闹哄哄的社办,一下变得如太平间般。

成功了?还是……我说错话了?

围绕在旁的人一瞬间走光了般,人气散逸无踪。

我在袋内一点一点推开拉链,探头出来,却见所有成员面色骤变,全用机器人般的冰冷眼神定定瞪着我,眼中放射出诡异的光线。

“有种再说一次。”

我……我不敢。

“有种再说一次!”

“我……我……”

我终于了解到,被绑在床上等待外星人解剖是什么滋味,冲撞了他们的忌讳,这下生命奥义社不用去了,我会直接被拆解成六十四块。

“想知道什么是极限?”社员A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露出狞笑,“很好,那我就告诉你。”

第二集第三章何谓极限

什么是极限?

我想,极限就是指忍耐力吧!所以当社员A〈姑且这么称呼他吧!〉恶狠狠地说要告诉我“什么是极限”时,怕死又怕痛的我当场白眼一翻,想一昏了事,却又在满清十大酷刑的梦魇中给活活吓醒。

外头阳光正炙,热得操场像撒哈拉沙漠似地,但还是有不少祟尚运动的学生,毫不在意地挥洒青春与汗水。

“匡!”的一声,球又远又高射出,疾速消失在天际。

那瞬间,许多人不禁停下动作,视线追随着白球奔向自由的那条弧线,重叠在消失的那个点上,鸦雀无声。

然后是一阵欢呼。

“太厉害了!”

“满垒全垒打!”

“英雄!”

震撼人心的一击,让敌队皆瞪大了眼,尽管后面两个打击者被轻易的三振出局,但无所谓,比赛仍是落幕得风风光光。

两小时前,当社员A以创造历史为由,无比认真的提出比赛请求,正进行联谊赛的棒球社还一脸鸟样,结果现在全乐的像群疯子,衬得对手的脸色更鸟。

拜他所赐,计分板上刺眼的一五O比O高高挂着,我谨慎的躲在运动包里,用V8拍下这超越世界记录的精彩比数。

场边的田径社与足球社,看见这超现实的比数,竟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最佳败者的光环可以拱手让人了!

他们的计分板上一样挂着可耻的分数,全是A留下的豪迈痕迹。

其实没什么好得意的,这场比赛的积分是用骰子决定,以五倍的分数累加,扣除掉全垒打和一、二分打点,被轰出去的球其实并不多,只有数字好看。

这种灌水充气式的比赛结果,不过用来唬人,顺道膨胀自我信心而已。

说是创造历史,其实倒也不假,至少他做的事很符合历史的本质。

我盖着加强伪装用的“强者棒球入门指南”,叹了口气。

书并不是很厚,但懒得看的社员A从头到尾却只朗诵了三条铁则:

“一、棒球以得分为目的!”

〈其实不只棒球,似乎所有运动指南开宗明义都是这么一句,只是我高度怀疑书上是否真的这么写。〉

“二、全垒打以外的得分,只是蠕虫彰显自我价值的低等方式!”

〈噢,这我可以打包票,第二句绝对是捏造出来的英雄激励条文。〉

“三、球打击出去后,依序踩过一、二、三垒垒包再回本垒即得分。”

〈嗯,这才是应该会在指南上出现的规则。〉

虽然半激励半催眠的宣读方式很可笑,而且也让我队露出“我不认识他”的撇清神色,但A却真的以全垒打贯串全场,加上前三棒都是颇有实力的打击者,为他半数以上的全垒打前添上光荣的“满垒”称号。

一个初学者能有这样出色的表现,不得不说棒球真是个简单易上手的运动,是不?

关掉V8电源,我心里暗暗希望这是最后一站。

为了让我彻底了解“什么是极限”,期中考一结束,A就背起他的浪迹天涯运动包,带着我逐一向各运动社团踢馆。

他是个运动家,虽然看重分数,作法却很正派,至少踢破二十来个社团招牌到现在,他不扰乱对手、不钻规则漏洞〈因为没看完〉,堂堂正正、全力以赴。

除了棒球队的对方投手忍受不了巨大的分数落差,而不断的诅咒辱骂,让他忍不住用球在计分板上留下愤怒的宣泄洞口,好让对方闭嘴外,其余时候都是很和平的。

而我呢,则被迫担任拍摄员,负责制作英雄的辉煌记录片,以流传后世。

赛后,棒球社社长也同之前那些社团领导人一样,热情的邀请他入社,答桉当然是“NO”,因为英雄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长久伫足的〈极限运动社大概例外〉,而且他还得赶到下个地方去创造另一个奇蹟。

但我却快吃不消了,摇来晃去外加扛着重物工作好几小时,让我只想早早收兵结束征途。

我决定先举牌投降。

“够了……我已经知道极限的真义,我们可以回去了没?”

“还早呢!”A酷酷道,“要濒临肉体的临界点,极限才会显现,在此之前你所看见的都是假象,追寻之路还漫长的很!”他拨了拨湿漉漉的短发,抬头对着夕阳热血道:“热死了!好,就决定下一个地点是保龄球社了!”

“……”

又来了,不管我用什么方式示弱,他的视神经总会适时罢工,放任举起的白旗空自挥舞,嘲笑我的痴心妄想。

我悲叹。

用V8没电这个理由的话,不知他会不会放弃?

……

“要不要吃?”相对于A那个蛮牛般横冲直撞的勐男〈顺道一提,他的小名是阿威〉,社员B温柔的递给我一罐牛肉块。

“谢……谢,我……不饿。”我缩紧身体,脸上挂着串结冰的鼻涕,抖得快成冰棒。

对我而言吃饭是非必要的行为,事实上,B带的粮食也只够他一个人吃,额外的耗用只会造成沉重的负担。

火光映红了社员B的脸,他开了三个马口铁罐头,一匙匙挖着牛肉块与鱼酱吃,完全没有食欲不振的样子。

“进食是很重要的。”十分钟解决晚餐,配上一杯五百C。C。的饮水,他说。

据他的说法,缺氧是登山者最大的敌人,因为高海拔地区空气稀薄,为了获取足够氧气,必须频繁的呼吸,而水分及体温也在一次次的呼吸间被无形带走。

可怕的是,大脑因为缺氧弱化,对基本需求的敏感度降低,让登山者毫不觉得饥渴,于是慢慢失温脱水。

逐渐失去水分的血会变得浓稠,堵塞血管,破坏身体各部分机能,直到登山者懊悔莫及的倒在雪地里,再也走不动。

“就快到了。”他望着洞外呼呼刮着的暴风雪,轻轻说道。

我也这么希望。

喜马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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