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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4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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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走的?”

郑桢故作失惊,捂着嘴四下看了看,当然,这里连万历的影子都看不见。

王恭妃神色黯然,低着头紧紧咬着嘴角,她终于知道郑桢是来干什么的了——示威!

初为人父的万历,在王恭妃产后虚弱,小婴儿刚刚降生的日子里,根本不肯踏进永和宫一步,却有空就往郑桢的储秀宫跑,厚此薄彼到了极处!

王恭妃又羞又惭,脸儿变得苍白失血,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紧咬着嘴唇强忍没哭出来,孩子降生、初为人母的喜悦,在这瞬间已经荡然无存。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最初万历甚至不想承认和她有过一夕之欢,直到李太后命人拿出起居注,才无可奈何的承认;而最近这段日子,这位父亲在皇长子降生的头几天,也只来过屈指可数的几次,之后完全连影儿都看不见了……

她怎么能这样呢?善良的朱尧媖替王恭妃和侄儿抱屈,心道:秦林是认得这位郑淑嫔的,什么时候让秦林来劝劝她,那就好了。

嗯,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傻很天真的想法。

“放肆!”王皇后再也按捺不住,厉声道:“郑淑嫔,你不要恃宠而骄,须知这六宫之主还是本宫!”

“对呀,臣妾没有说姐姐您不是啊。”郑桢眼珠一转,打量着气鼓鼓的王皇后,失惊道:“咦,娘娘您为什么老是强调这点呢,难道您在害怕什么吗?”

永和宫中,刹那间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就算不谙世事的朱尧媖,都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太监宫女们更是屏住了呼吸。

谁都知道,王皇后究竟是在怕什么,这简直就是个公开的秘密。

“你!”王皇后气得浑身发抖,被郑桢挑破她心底的隐秘,更道出她底气不足的事实,简直就像在大庭广众之下扇她的耳光一样。

她想举起手狠狠扇郑桢一记耳光,可看到对方的有恃无恐,以及脸上戏谑的笑容,这只手终究抬不起来——如果郑桢向陛下哭诉,说来探视皇长子却被她扇了一记耳光,万历肯定会更加痛恨她,而这是如今的王皇后所难以承受的。

好歹是正宫娘娘,王皇后想了又想,终于忍住心头滴血般的伤痛,也堆起了满脸的假笑:“是啊,本宫怕得很,就怕有的人阴怀妒害,包藏祸心,想对皇长子不利嘛。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外表看起来漂漂亮亮的,其实内里蛇蝎心肠,这种人啊,须得防她三分!”

说着,王皇后就轻轻拍皇长子,话里有话地道:“立嫡立长,我们皇长子啊,将来是要入承大统的,本宫忝为六宫之主,必须小心谨慎呢。”

“那娘娘就一刻不离地守着他吧,臣妾这就告辞了!”郑桢强作欢颜的笑了笑,转身就走。

“呼……”永和宫里边众人,到此时才松了口气。

郑桢已是脸色铁青,尽管大占上风,王皇后最后那句话却沉甸甸的压在她心头,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皇长子由王恭妃所诞的事实。

秦林!郑桢念着这个名字,用力的捏了捏拳头,如果你当初肯答应我,如果……

“小顺子,本宫交给你一件事。”郑桢突然停下脚步,低声对心腹太监道:“留心外朝的锦衣少保秦林,有他的任何消息,都即刻报告本宫,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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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6章 手肿

秦林蛰伏着,观察着,准备着,张居正死后的这段时间,内朝外朝的气氛都极为吊诡,各方都在蓄积力量,阴谋的味道不断滋长。

京师的空气格外沉闷,就算坐在阴森森的北镇抚司衙署里面,也被外面的蝉鸣吵得心烦意乱。

张诚已送来了宫内最机密的消息,不仅如此,锦衣卫系统、女医馆和东厂的霍重楼,不同渠道的情报在秦林的案头汇总,这些渠道纵横交错,结成了一张密密层层的蜘蛛网,秦林就坐在蛛网的正中……

呃,蜘蛛侠?

秦林自己笑起来,揉了揉鼻子,倒是很希望有只特大号的蜘蛛,把窗外那些讨厌的鸣蝉捉个一干二净。

“秦少保,您要不要出去散散心?这鬼天气闷热闷热的。”洪扬善观察着秦林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最近这段时间,大伙儿心头也空落落的没个底儿,洪扬善是受过高阁老连累的老人,更是感觉忐忑不安。

秦林笑笑:“没事儿,你和弟兄们都放心。”

来自张诚的消息,已经明确无误的指出了方向,他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因为这件事牵涉太大,并且和他之前的想法,或多或少存在着冲突。

洪扬善见秦林不想多说,也就不敢再问,正转身要出去,却见刁世贵和华得官两个,鼻青脸肿的走了进来,气愤愤地说个不休。

“老刁,老华,你们这是?”洪扬善奇怪了,京师地面上,谁还敢打两个掌实权的锦衣百户啊。

华得官正要开口,刁世贵把他扯了扯,赔笑道:“没……没什么,咱们走路跌了一跤,洪指挥您自个儿忙吧,别管咱们。”

说完他们俩往秦林那边看了看,蹑手蹑脚的就想离开。

不料秦林的沉思已被打断,抬起头看了看就摇头,说:“刁世贵,你眉弓处有青瘀,嘴唇破裂出血,是面部受伤,你含胸驼背呼吸重浊,一定胸口受过打击,你站着腿弯儿就打颤,还有点儿外拐,分明是膝盖位置从侧面受力造成的……”

得,也不想想咱秦少保是干啥的,刁世贵这谎也撒得太差劲了。

刁世贵没法,只得哭丧着脸说:“卑职刚才撒谎来着,卑职和老华委实是被人打的。”

“为什么不说实话?”秦林冷笑一声,不假思索地问道:“难道你们认为,打伤你们的人是本官惹不起的?”

刁世贵和华得官面面相觑,暗地里哎哟连天直叫苦,咱们这点儿小心思,在秦长官面前真是不够看哪。

洪扬善又好气又好笑,刁、华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惹祸精,居然肯替长官省事儿,真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啊。

“哈哈,大概是惹不起的吧,秦长官好久不见!”一位身穿飞鱼服的年轻人,在外面笑着说道,身边跟了不少锦衣官校。

冯邦宁!

秦林确实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自打那次咱们秦长官略施小计,冯邦宁被他伯父冯保揍得屁股开花,就一直在家“养病”,没有出来蹦跶,锦衣卫南镇抚司掌印官的位置,也就形同虚设。

“呵呵,还真是好久不见,不知冯指挥的棒疮,养好了没有?”秦林笑嘻嘻地从书案后面站起来,三步两步地跳下台阶,绕着冯邦宁转了两圈,非常感兴趣的瞅了瞅他的屁股,看起来似乎很想把裤子扒掉参观一下。

“噗……”洪扬善和刁、华这三位都笑喷了,打人专打脸,咱们秦少保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冯邦宁脸色一下子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地道:“秦林,你别自鸣得意,如今本官重掌南镇抚司,咱们仍在这锦衣卫衙署里办公,大伙儿抬头不见低头见,迟早有你的好果子吃!”

几个原来就跟在冯邦宁身边拍马溜须的锦衣官员,立刻赔笑道:“哎呀呀,冯公子别和这粗人一般见识。”

“您执掌南镇抚司,咱们才有了主心骨,这秦某人算哪根葱?仗着年轻瞎胡闹嘛!”

最近,礼部尚书潘晟为首的江陵党诸位大佬,往冯保府上跑得比较勤,意思是要把冯保与张居正缔结的联盟,继续维持下去,以便按照张居正的遗志,一如既往的推行新政,实现万历中兴。

虽然张居正临终前选定的真正继承人是秦林,但因他资望太浅,只能把江陵党暂时交给潘晟、张四维、申时行、曾省吾等人,那道十年后的托付,也就仅限于张家几个儿子和游七姚八知道,绝不外传。

于是,秦林对潘晟等人的行为,暂时只能冷眼旁观。

原来的张冯联盟,张居正是毋庸置疑的主导地位,冯保几次三番想抢夺主导权,都以失败告终,但两人斗而不破,对外时这个联盟依然牢固而强大。

可换成潘晟,分量就有点不够看了,他只是年纪大、资望高,但真实本事有限,性格又偏软,并且最关键的一点,张居正是江陵党当之无愧的魁首,潘晟却一直是和诸位大佬平起平坐的,他和张四维、曾省吾最多只能算合作,却无法像张居正那样如臂使指,随心如意。

所以潘晟对于冯保,就渐渐有了从合作转为依附的倾向,冯保竟出乎意料的获取了和江陵党联盟的主导权!

李太后信任依旧,陛下并无异动,司礼监二张蛰伏,冯保经历了个把月的观望等待之后,终于确认了局势正在走向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于是冯系阉党四面出击,各色小丑纷纷跳梁……

厂卫厂卫,已经是东厂督公的冯保,当然不会忘了锦衣卫这头,他在家养病的侄儿冯邦宁重新出山,回到了锦衣卫南镇抚司。

冯邦宁倒有点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的劲头,再者他也想给老对手秦林一个“惊喜”,这不,找上门来啦。

尽管因为屁股开花的往事,被秦林好一顿奚落,可现而今的冯指挥底气足、腰把子硬,自然不会轻易退缩,被帮闲们一捧,就干笑道:“那是啊,本官不和他一般见识,不过有的人要是不识抬举,也莫怪本官翻脸无情,叫你受点皮肉之苦!”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集中到了刁世贵和华得官两人脸上,不消说他两个就是冯邦宁杀鸡给猴看,倒霉的那两只“鸡”了。

“哼哼,老刁和老华跟错了人哪,这才风光了几年,就又被打落凡尘。”有人幸灾乐祸地说道。

也有人扼腕叹息,低声对同僚道:“冯指挥还不是看着张太师病亡,秦少保朝中没了靠山,才如此咄咄逼人。”

可不是嘛,以前有张居正这棵参天大树,现在张太师已死,在旁人心目中,秦林年纪轻轻地,又能和江陵党有多大交情?话再说回来,如今的局面,江陵党尚且有求于冯督公,又岂会因为秦林得罪他?

官场上常说死知府不如活老鼠,虽然有些夸张,道理却是不差,张太师活着的时候威风凛凛,死了的余威嘛,压住个巡抚啊布政倒也罢了,要压住冯保,恐怕还不能够。

刁世贵和华得官羞得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他俩就是知道秦林的处境不同以往,怕他知道原委会为难,才遮遮掩掩不肯说实话,没想到最后却被冯邦宁当众揭穿,两人对视一眼:唉,我俩这次不争气,真是丢了秦长官的脸啊……

“嗯,嗯,不错,不错。”秦林慢慢地踱着步子拖延时间,直到陆远志和牛大力藏在人群后面,冲着他点了点头,才舒舒服服的笑了。

人声嘈杂,冯邦宁没听清秦林嘀咕什么,就把脑袋凑前一点儿,“姓秦的,你说什么呢?”

“说你该打!”秦林抡起大巴掌,啪的一下结结实实抽在冯邦宁脸上。

众人惊得呆了,锦衣卫虽是朝廷鹰犬,以血腥残酷著称,那也是对付反贼逆党啊,哪里在自己署衙内就打起来?

冯邦宁年轻好色,靠着伯父冯保的荫庇做官,身子骨是虚的,猝不及防被秦林狠抽一记,顿时打得他眼冒金星,连抵挡都不曾做出。

秦林抡着大巴掌一下一下的抽落:“妈的,不识你的抬举,就要受皮肉之苦,那你对本官不敬,就不是欠抽?”

“啪啪啪……”耳光声是那么的清脆响亮,一声声传进在场锦衣官校的耳中,尤其是冯邦宁的帮闲狗腿子们,只觉秦林每扇一巴掌,自己心都要猛地缩一下,想过去帮自家主子,却两条腿发软。

足足抽了二十来记大巴掌,秦林才停下手,感觉手掌微有刺痛,举起来看看,自己先笑:“手抽肿了。”

众官校舌头一吐:妈呀,你手都抽肿了,冯邦宁的脸该是啥样子?只见冯邦宁像是喝醉了酒,两条腿抖抖的划着圈儿,最后扑通一声仰面倒下,两边脸高高肿起来,活像屁股一样。

可怜的冯邦宁,秦林练周易参同契,没练出什么盖世神功,一身劲儿是越来越大了,这巴掌挨得舒坦。

秦林也觉心中畅快,自从张居正病逝以来的压抑,倒是发泄了许多。

第777章 抉择

“你、你怎么打人呢?冯指挥,冯指挥!”几名帮闲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要么去扶冯邦宁,要么怒斥秦林。

冯邦宁脸孔紫红,嘴角流血,声音像扯破了的风箱:“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让徐爵、陈应凤来……”

听到徐爵、陈应凤两位东厂大佬的名字,帮闲们立刻信心大增,就有十几位奉承他的锦衣官校把绣春刀拔出来,冲着秦林道:“秦少保,你无故殴辱同僚,咱们冯督公面前说去!你可别拒捕啊!”

放屁!秦林朝地上啐了一口,双手拍了拍。

陆远志、牛大力早有布置,北镇抚司的大群精锐官校蜂拥而入,和冯邦宁手下对峙起来。

南镇抚司管军匠和锦衣卫内部军法,北镇抚司管情报间谍、大案侦缉、镇压叛乱,当然实力要雄厚得多,秦林麾下如狼似虎的校尉,气势一下子就把冯邦宁这边压了下去。

“缴了他们的械,咱们押着去找冯督公评理!”秦林一声令下。

“不准动手!”刘守有威严地喊声,从白虎大堂之上遥遥传来,这位一直作壁上观的锦衣都督,终于迈着四方步子,不紧不慢的踱出了白虎大堂。

刘守有毕竟是掌锦衣卫事,虽说北镇抚司另有大印,奉诏办案时连刘守有也不得干涉,但多多少少还是要被他管住一些事情的,于是牛大力和陆远志看了看秦林,见他微微点头,就把手中的兵器垂了下来。

刘守有暗暗松了口气,走到冯邦宁身前,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温言道:“怎么打成这样子?同僚之间,开开玩笑是有的,真打就大可不必了吧。”

秦林装出副气愤愤的样子,煞有介事地道:“刘都督,您来评评理,下官的僚属,就算有错也该下官来责罚,什么时候轮到他冯邦宁来越俎代庖?”

“秦少保,得饶人处且饶人哪。”刘守有满脸堆笑,意味深长地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冯指挥伤成这样,咱们在冯督公面前不好交代嘛。”

秦林大声道:“刘都督您的好意下官心领,不过下官绝不相信冯督公是护短之人,所以一定要在他面前去评评理,还请您高抬贵手!”

刘守有脸上青气一闪即逝,很快就又装出笑脸,居然没和秦林发火,而是一反常态的温和,作好作歹的劝他不要去打搅冯保。

而秦林这次也像是中了邪,无论如何都要去请冯保评理,意思是要冯督公亲自惩处这个侄儿。

刘守有的态度够怪,秦林的更怪,众位官校见了莫名其妙,秦少保今天是怎么啦?冯督公那人最是护短,你把他侄儿打这样,还能讨得了好?

“也难说,秦长官上次就让冯督公把冯邦宁打了一顿。”洪扬善身边一位锦衣指挥佥事这么说。

另一位指挥同知就摇摇头:“岂有此理!上次的事情,恐怕另有蹊跷,毕竟疏不间亲,冯督公怎么会每次都打自己侄儿?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刁世贵、华得官两个就感动得想哭,看看秦长官多么仗义啊,明明靠山张太师刚死,为了我们竟不惜殴打冯邦宁、得罪冯督公,还要去冯督公面前评理!

奇怪的是,为什么一向沉着冷静的秦长官,这次活像个愣头青,还是吃了枪药那种?

还有更过分的呢,他竟然不理睬刘守有的劝解,直截了当的挥了挥手:“诸位弟兄,把冯邦宁押去东厂,找他伯父冯督公讨个说法!”

得嘞!陆远志、牛大力领着亲信校尉,真个把冯邦宁押着往外走,而刘守有麾下的锦衣官校竟没有拦住他们。

“刘都督,回来再向您请罪!”秦林朝刘守有拱拱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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