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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 卫幽-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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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是明萱还是敏感地觉察到,她这话一说出口,裴皇后握着她的手便立时松了一些,她一时想不透裴皇后此举深意,也不甚明白裴皇后是想要对她传达什么信息,便不敢多说一个字,敛了神色安静地伺立一旁。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尽管她都安静地像一棵树了,可还是抵挡不了各种各样好奇而炙热的目光,在场的这些太妃王妃们哪个是省油的灯?看到明萱出现在这杨的场合,不过三两下心中便有了计较,心思浅一些的只猜到裴静宸或许是要封王,心思深的想到的可就更多了。如今见她被裴皇后单独拎了出来说话,都望着她各有所思。

  裴皇后脸上露出笑容来轻轻拍了拍明萱的手掌,“大嫂以后可要常来陪陪我。”

  明萱刚待答话,忽听得耳边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说道,“皇后娘娘真是的,裴大奶奶除了是您的长嫂,那也是贵妃娘娘的堂妹,以后裴大奶奶要是入宫来玩,可也不能光陪着您。”

  她声音愈发柔了,“裴大奶奶,我一直倾慕敬畏先去的元妃娘娘,你是元妃娘娘的嫡妹,若是改日入宫觐见完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可也一定要来桂仁宫寻我,我可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呢。”

  说这话的是俞惠妃。

  她当庭打断裴皇后的话,将顾贵妃扯了进来,还提到了在后.宫颇避讳提起的元妃娘娘,这姿态傲然,足以让人感受到俞惠妃虽然位阶排在皇后和贵妃之下,但却在皇上心中,生下了皇长子的她才是内宫之主的气势。

  明萱偷偷地望了俞惠妃一眼,只见她相貌并不出色,身材略显羸弱,看起来十分纤瘦,气质也略显清淡,长得要比皇后和惠妃都老相许多,只是眉角眼梢含着几分楚楚动人的味道,仿佛随时都能够泫然落泪的模样,与皇后的端庄,贵妃的矜持大不相同。

  她心想,许正是这份柔弱与不同,才让惠妃以这样的年纪容貌,却屹立于内宫不倒,甚至还拔得先筹率先剩下了皇长子,可是一向低调的惠妃,此时在宗亲命妇的面前如此咄咄逼人,总让人觉得有些违和。

  内宫争斗,心思如诡,不知不觉便是一场无刃烟硝这是她们普通人不懂的。

  裴皇后似是在隐忍,但脸上的不自然却很难完全遮住,她嘴角微微扯动似笑非笑地说道,“惠妃对元妃的思念,众位姐妹们都一向看在眼里,你既如此有情有义,我会跟皇上禀明,等过几月元妃的忌日时,便请惠妃移驾皇陵行宫,好好为元妃娘娘祈福的以告慰元妃娘娘的在天之灵。”

  她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

  惠妃刚待要说些什么,忽然听得殿中珠帘攒动皇极殿的小太监前来传旨,“交泰殿布好了席皇上请皇后娘娘带着贵客们一道入席。

  裴皇后脸上笑容更甚,起身甩了甩厚重的衣袖便领着众人先行出了正殿。

  明萱与明荷对视一眼,便都自动地跟在了东平老太妃的身后,跟着一道出去。

  坤宁宫在内宫的正中,离交泰殿其实并不算远,一路之上都有朱红色的回廊,回廊的两侧各自栽种了一些红梅,硬着皑皑白雪显得特别清丽脱俗,煞是好看,因此皇后便提议步行过去,免得乘了软轿反倒错过了这些景致,画面确实好看,东平老太妃头一个应和着说好,其他的太妃王妃也兴致勃勃,还都相约了稍会便以这白雪红梅为题,来个赛诗会。

  俞惠妃的心情却有些不佳。

  她刚生完没有太久,身段尚未恢复,但为了窈窕好看一些,今日在厚重的惠妃朝服之下,她并没有穿御寒的衣物,原本她是坐软轿而来,到了坤宁宫又一直都坐在温暖的屋子里,倒还不觉得什么,这会在冰天雪地的回廊上走着,便只觉得身子一阵阵地打着寒颤。

  偏她又不能吵嚷着再坐软轿去,随行的队伍中除了东平老太妃外,尚还有几位年长的太妃,都是宗族里颇有威信的人物,因为辈分极高,皇上为了彰显孝义,向来都对她们十分敬重的,如今她们个个都抱着游览的心情满面欢笑地边行路边赏梅,她总不能撇下她们先行去坐软轿吧晡是从最底层爬起来的,最知道恃宠而骄必须要把握的限度

  再者听说等宴席过后,在场诸位都必须要交上以梅雪为题的诗词,她的脸都要黑了,她不过只是定国公的一个庶女,用心计手段爬到了如今地位,以体贴温柔见宠于皇上,哪里懂什么诗词歌赋?偏偏身边这些丫头又没有能顶得上用处的,便想着皇后定是故意要以此来让她出丑的,眼神便更见阴霾。

  这一路不过小半刻钟,俞惠妃却走得分外艰难。

  入席之后不多久,皇上便就宣布了要将襄楚王的王爵赐封给裴静宸的旨意,他字字句句言真意切,“先帝在时便曾有过的遗讯,孤一直都想要尽早落实,好让先帝和襄楚王能够含笑,只是这几年孤初登大宝,周朝百废待兴,又屡遭兵祸,这件事便就耽搁了下来,前些日子,孤与宗亲们商议之后,觉得襄楚王一脉不能就此断送,便决意要将这王爵赐还给他的孙子。”

  他顿了顿,“襄楚王只有永嘉郡主独女,郡主又只生了宸弟一个,这王位理当便由宸弟来承袭,宗亲们都已经同意,孤也拟定了圣旨特宸弟国姓,封安平王,承袭襄楚王一脉,等钦天监择定吉时良辰,便请宸弟搬回王府吧。”

  皇命不可违,裴静宸到了此时,也只有谢恩的份。

  夫贵妻荣,明萱也跟着裴静宸立了起来大礼谢恩。

  皇上瞥向明萱,目光复杂地望了一眼,随即摆了摆手说道,“今日家宴,不必行此大礼,安平王与安平王妃入座吧。”

  他举起手中杯盏高声说道,“我周氏皇族子嗣不丰,满朝宗亲也不过在座几位,孤只盼周氏血脉同心同德,令我周氏江山延绵万载,永世不息,不负祖宗盛愿。渊哥,临南王叔缠绵病榻不能前来,你便多饮一杯,算是替你父亲共襄盛举了。”

  临南王世子周渊立了起来,他长得十分高大,皮肤黝黑,穿着亲王世子的朝服颇显得威武,与满殿的清俊美男子截然不同,倒是颇有几分大将气概,他闻言便自将几上两杯烈酒倒满,举杯高呼,“臣渊祝愿皇上洪福齐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话音说罢,便将酒水一饮而尽,十分豪爽。

  殿内气氛一下子便被炒热了,觥筹交错不休。

  宴席中半,王爷和世子们尚在饮酒作乐,皇后先领着众位女客入了偏殿,便有女官捧着笔墨纸砚进来,皇后笑着说道,“皇上和王爷们难得相聚,今日高兴,恐怕没有一两个时辰喝不尽兴,咱们便在这里作诗为乐,亦是一桩美事。方才老太妃说宫里头的红梅衬着白雪好看,咱们便就以梅雪为题,不限诗词歌赋。”

  她接着说,“既是作诗,若是没有个彩头,也就不有趣了,不若这样,等作完诗我这里先让女官誊录一遍,誊录的诗稿上不具名,一齐送到正殿上让皇上评出个三甲,前三甲都各有赏赐,众位以为如何?”

  花会上作诗是最常见的一种活动,老太妃王妃们都喜闻乐见,她们都已经是王妃之尊,并不在乎这些虚名,不过只是将这当做玩乐的一种手段罢了,谁也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既然皇后这样提议,便就这样应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此众人都很坦然地说好。

  明萱在殿上谢恩时注意到了皇上看她的目光,虽然只是一眼,却足够让她胆战心惊。

  她倒不是怕皇上看上了她,其实她和长姐明蓉虽然容貌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加之她今日刻意浓妆遮盖住了本来面目,着实很难令人联想到当初的元妃,皇上见惯了后宫佳丽,是不会对她这样类型的起心意的。只是皇上看她的目光里太过复杂,令她一时间猜不透他心意,是觉得歉疚,还是看到了亡妻嫡妹觉得不自在?

  但不管是什么,她都不愿意再让皇帝的目光注意到自己身上了。作诗这种风头,她是决然不会出的,她也不愿意再跟上回在辅国公府那次一样,因为不想剽窃他人的诗作,又偏偏不擅此道,而选择了以画代替却不曾料到反而更加惹人注目。所以,这一回,她会安安静静地想些中庸的句子蒙混过关,坚决不肯拔得头筹,也坚决不能太差而引人注意。

  明萱望着抱瓶中的红梅想了想,正待落笔,忽然听到“哎哟”一声,俞惠妃捂着肚子从凳子上滑落,倒在地上。


  第154章 此生不变

  偏殿内众人皆被吓个不轻,唯独裴皇后却气定神闲地拦住了要去往正殿通知皇上的宫女,“皇上难得与宗亲们一聚,惠妃晕倒虽然事大,但皇上又不是大夫,来了也莫奈何的,有本宫照看着,想来惠妃是无碍的。”

  她令身后女官将俞惠妃扶了起来,只见惠妃脸色有些潮红,双眼虽然是闭着的,可是眼皮却在不停跳动,她心下有数,便不紧不慢说道,“来人,去请了太医过来瞧瞧,惠妃养育皇长子,责任重大,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皇长子可怎么办才好?”

  宫女应声去了。

  东平老太妃等人都是成了精的狐狸,惠妃方才还好端端的,刚说到要吟诗作此,这便昏倒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恐怕没有人心里不清楚的,虽然脸上个个都做出关切表情,但内心里却无一不在鄙夷惠妃的小家子气。

  这样的场合,众人都无心留着在偏殿里,可偏偏惠妃此刻仍在装昏迷,惠妃不醒,谁也不敢率先离开,不论如何她总是皇上宠妃,皇长子生母,总不能在这种场合上对她不敬。

  太医很快来了,诊过脉后脸上阴晴不定,很是为难。

  裴皇后沉声说道,“怎么?惠妃是得了什么疑难疾病吗?竟至于昏倒这样严重。你速速想法子令她醒来,也好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医连忙跪下,“惠妃娘娘脉搏有力·呼吸均匀,臣才疏学浅,竟然诊断不出娘娘身上有何不妥,不过惠妃娘娘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晕倒,还请皇后娘娘再给臣一次机会,臣想法子以针灸之法刺激惠妃娘娘的几个大穴试试看,倘若娘娘还不醒来,那微臣甘愿受罚。”

  其实,能在宫里头当差的太医·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他只要一搭脉,便就知道了惠妃其实是装的,不过皇后问得这样认真,他又与定国公俞家有些小恩怨,便决定赌上一把,附和着皇后一道给惠妃点小苦头吃。

  金针刺穴,虽然有效,但却是有些可怕的,惠妃心里叫苦不迭,可是在决定装晕倒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不能这时候醒过来,否则倒真的成了笑话一场。因此她屏住呼吸,强力按捺住心中的害怕,强忍着自己的人中等几个大穴被刺入针灸,而那太医似乎就是在与她作对一般,折腾了好久,还专挑最痛的地方下手,她只觉得一阵钻心疼痛直入心扉,让她差点叫出声来。

  终于,她悠悠转醒·一脸茫然地扶着脑袋问道,“皇后娘娘,我这是怎么了?方才酒宴之上贪嘴多喝了两杯·方才一时头有些晕,没有吓着各位吧?”

  太医方才已经揭穿她装病的伎俩,此时此刻,怕也只有以酒醉为幌,方能够不伤面子地下得了台去。

  裴皇后嗤笑一声,语气却越发温柔,“惠妃既有些醉了,就赶紧回桂仁宫歇下去·以后莫要再贪杯好酒·你自个无状便罢了,反正今儿都是自家人·也不怕会有人说出去,只是害得几位老太妃担忧·又吓着了几位侄女,真是有些不该呢。”

  俞惠妃一时语窒,竟也想不到有什么话能够反驳,只好吞了这口气,病歪歪地与众人告了辞,回了桂仁宫。

  经此一闹,这梅雪诗便也作不成了,太妃们觉得无妨,也趁了明萱的心意。

  裴皇后令人煮了热茶拿了点心,与众位女客们随意地聊了会闲话,等到正殿那边酒终宴散,便就各自辞别各回各家。

  回镇国公府的路上,马车摇曳,明萱低声将今日所见所闻俱告诉了裴静宸,她余惊仍在地拍了拍胸口,摇头说道,“从前只是听说内宫争斗十分残酷,今日亲历,才知道究竟有多么可怕。寻常人家,妻妾之间尚还有礼法,宠妾灭妻是要受国法的,因此倒还有些体统,可这皇家……帝王宠爱是根本,生了皇子才有底气,惠妃两者俱得,也难怪那样嚣张了。”

  她压低声音说道,“但我先前倒是高看了惠妃,原以为她既不具美貌,又没有足够高贵的身份,却能够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来,这样的女人定然是深不可测的,谁料到她先是在众人面前故意落皇后娘娘的面子,后来又演了那样一出装病的把戏,倒让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回是裴皇后及时阻断了惠妃的宫女去请皇上,又请了个愿意配合的太医过来,否则惠妃此计虽然直白愚蠢,但在男人身上却极好的,皇上好不容易才还给裴皇后的凤印,说不定因了此事要有所变故了。

  裴静宸却摇了摇头说道,“阿萱,你小看惠妃了。”

  他目光一深,冷笑着说道,“惠妃定是猜到了皇上要对临南王府动手,可是不论是定国公府还是她本人,之前都与临南王府牵涉太深,甚至连她能够有今日地位,临南王府想必也脱不开干系的。如今皇后无子,贵妃膝下只有长公主,低等位阶的妃嫔不足畏惧,她生了皇上仅有的长子,地位尊崇,可期未来,是决然不肯因为临南王而令皇上对她有所猜疑的。”

  明萱回过神来,惊诧问道,“所以她今日所为都是故意的?”

  裴静宸点了点头,“先前淑妃宠冠后.宫时,也曾有过仗着帝宠任性妄为的时候,皇上对此并没有异议,可见他是容忍并享受宠爱的女人撒些小脾气的,惠妃了解这一点,并且用得炉火纯青。”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猜,皇上之所以还了凤印给皇后,是与祖父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内心对皇后仍旧是不喜的,多年习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而元妃对于皇上,始终是心头一点朱砂血,不想记得太清,却怎么也忘不掉,惠妃多年来便是借着元妃这点枢纽黄腾达,她太清楚不过,今日在众位太妃面前抢白了皇后,皇上是绝对不会因此怪罪她的。

  明萱目光一动,低声说道,“惠妃和临南王府牵绊太深,倘若她现在仍旧是从前那样冷静低调的模样,恐怕皇上会起疑心,疑心她和临南王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她如今手中有皇长子,临南王若是令皇长子取皇帝而代之,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亦便可行。所以惠妃为了打消皇上的疑虑,以后便都会这样无脑跋扈下去,可是这样?”

  装病亦是如此。

  就算皇上知道了惠妃装病,恐怕不会有半点不喜,反而会觉得安心才是。在男人眼中,恃宠而骄才是女人的本性,倘若太过宠辱不惊,冷静沉着,那才叫胸有鸿堑另有图谋呢。而这样蠢钝的性子,就算让几家王府看了去,又不值当什么,总没有人敢将这件事说出去的,顶多也不过就是心里腹诽一下罢了,将来她的儿子登基,她就是太后,那些太妃王妃不照样要对她顶礼膜拜?

  明萱越想越觉得这宫里头女人的心思可怕,她忽然想到,倘若元妃未曾自寻短见,依她那样单纯倔强又刚烈的性子,恐怕日子过得也绝对不会高兴的。君王宠爱,最是虚渺,从前宠冠后宫的淑妃死了才不过两月,就如同风中柳絮一般飘散了,在皇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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