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行天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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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沭！文沭！你怎么了！”孟琳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处传来，逐渐地，又仿佛出现在我的耳边。
终于，眼前的画面消失了，眼球里首先印出来的，是孟琳那张放大的脸。
“呃，很抱歉。”我微微低下头，把三个漂亮女人晾在一边确实是件极度欠杀的事情，虽然这并非出自我的本意。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刚才一动不动的。”孟琳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不去！”我连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对医院有这么大的抵触，看着愣着的三个女生，我突然生出一股负罪感，“很抱歉，我想去休息了，你们慢聊。”说完就逃似的跑上了楼。
“文沭你……”完美吞吞吐吐，始终没有下文。我知道他能感应到我的想法，当然也就知道我现在想的内容了。
医院，我死都不想去……
“可是……”
好了，别说了。
小时候身体很差，经常因为感冒这点小病就发展成需要住院的大毛病，孤儿院的院长事情很多，没有时间来通宵陪我，所以一般都是有我一个人待在里面。记得有一次，本来该住在幼儿区的我由于床位不够被安排在了一楼，那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人都有。
第一天入住后我就独自一人在把弄着手上的牙签，除了我以外，正个病房里还有其他五个人，四女一男，那个男的正巧就在我旁边。他的长相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能大概记得轮廓，瘦瘦的脸，以及高挑的身材。他说话声音很轻，也很温柔，他不爱说话，更多的是用行动来表示他的意思。
自从他看到我手里的牙签后，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
“你的武器？”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说话，也是我第一次对陌生人产生好感。
我木纳地点着头。
“给我。”他身出手，我很听话地将一根牙签递到他的手上，他却看都不看，就将其甩出，然后回到自己的床位躺下。
我惊讶地看着牙签被甩出的地方，虽然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但是从小眼神特别好的我却看到，在窗外的一颗树上，一只苍蝇的翅膀被牙签贯穿，定在了一片树叶上，而且苍蝇还活着，正在挣扎。
我不声不响地走到他的病床前，“你好厉害。”
他先是一愣，然后才出声道，“你能看见？”
我摇着脑袋，“太快，看不见，不过能看到苍蝇。”
虽然我说得很另人费解，但是他还是听明白了，“要我教你么？”
“不，我要自己学。”说完这些话，我就回到了自己的窗上，继续用牙签在床单上扎一些小孔。
他是这个病房里唯一一个能和我聊得起来的人，虽然我们的年龄相差了二十岁不止。
我除了他的名字和年龄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叫夜岭，二十六岁，比我大了十九岁。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床上，额前长长的刘海总是遮住他的眼睛，很大，很忧郁的眼睛。
我的病在第十一天之后就好了，在出院的前一天，夜岭被杀了。
而我，则目睹了他被杀的全部过程。
病房里很暗，大家都睡着了，没有人注意到夜岭的动作，当然，除了我。
我并不是很喜欢去挖掘别人秘密的人，但对于夜岭而言，我总有股危险的感觉，虽然他是个温柔的人。
夜岭走到窗前，静静的，似乎在等什么人，他的双手摆在窗台上，很随意。
突然间，夜岭就倒了下来，连带的，还有碎掉的玻璃和飞散的鲜血。他瘦弱的身躯在血液中挣扎，伸出的手，最终无力地落回地面。
窗台上站着一个人，修长的身型以及飘逸的长发，衣摆随风飘动，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我愣住了，傻傻地坐起身，看着这一幕，大气不敢出。
“你看见了？”来人落至我的床前，长发从我的脸边擦过。
我点点头，看着他。
“呵，真是乖孩子……”他的话如梦呓一般在我的耳边重复着，接着，我便睡着了。直到第二天醒过来，我才知道自己没有死，而夜岭也早已经不在了。知道我和夜岭比较亲密的护士都说夜岭出院了，她们都以为我不知道，夜岭死了，就在我的眼前。
我什么都没有说，跟着前来接我的院长回去了。
除了出车祸那次，其他时候只要不是致命的病，我都没有再去过医院，因为在我的脑海深处，它已经与死亡连在了一起，与夜岭的死连在了一起，另我恐惧不已。

第十五章　虫卵
完美静静地听完一切，虽然它根本不需要听。
“好了，看看外面天色也不像是早的样子，我们得准备准备了。”我深吸一口气，其实我早就明白，有些东西，该忘记的就得忘记，实在没办法忘记的，就掩藏进记忆的深处，但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她们要走了。”完美气定神闲地在我的脑袋里说了一句。
“呃……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我没有听到楼下有动静？
“我可以感应到的，只要她们在特定的范围内，我都可以感应到她们的存在以及动向。”
“……那何程那次你怎么不知道？居然还要我去辛辛苦苦地查了一上午的地图……”
“那时我不是刚出来嘛，有些东西还不知道……现在我终于知道原来我还可以锁定它们的行踪。”完美骄傲地昂起了它的虫脑袋，我头顿时涨痛得难受，它这才赶忙将头放回原处。
“下次发现新的能力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否则……”我为了增加威胁的效果，顿了顿才说道，“你就准备死在我的脑袋里吧。”
“会发炎的……”完美可怜地喃喃道。
孟琳不在家，似乎是送肖苹和肖果她们回家了，就连平日里出现得本身就不太多的管家此刻也不见了踪影，整幢别墅显得冷冷清清的。
现在去会不会太早？
“你认为孟琳接她们俩过来花了一上午是因为什么？”完美不满地说道。
难道是因为路途太远？
“跟上去不就知道了。”
孟琳家除了一辆摩托车以外，其他的都是轿车，对于我这个四个轮子以上通通不会开的人来说，怎么样“跟上去”还是一个大问题。
“你很废耶，现在有几个男人不会开车的？”完美异常不屑地说道，为什么现在的虫子也可以这么趾高气昂地对主人说出如此无理的话来……
“要你管！”我老脸一红，快步都到车库，车库的门没有锁，连轿车的钥匙也都没从上面拔下来，这也太放心了吧。
“你……你想干什么？”完美的声音稍微小了点，但有些颤抖。
如你所愿，我在学开车。
“别……我还没活够呢……”
有我陪着，你死也该偷笑了。
“亲爱的文沭，别这样嘛，大家有事好商量……”
轿车“蹭”地冲出车库，出了一开始压坏一盆花以外，倒是很稳当地向前进着。
“咦？你以前真的没有开过车？”
我继续把着方向盘。
真车第一次，不过以前曾经玩过模拟开车游戏。
“啊！原来如此！”完美似乎很是兴奋。
别高兴得太早，我从来没有一次走完全程，都是在最后翻了车，车毁人亡。
“……”
说实话，这一路我开得很紧张，不过完美居然比我还要紧张，时不时地就让我小心一点。
“下一个路口继续向左拐，就快到了。”完美的声音提高了一点。
果然，在“就快到了”的情况下又出事了……
在拐弯的时候方向盘似乎打得太过朝左，导致眼看着就要撞到墙面，于是我心一横，将方向盘又用很大力度向右转了几圈。要知道，在全速的情况下这么玩方向盘，是会很倒霉的，比如我……
“跳车！”完美大呼一声，正巧我也有了动作，打开车门就直接护着头滚了下去。而那辆轿车也撞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大货车，好象是由于车速过快，总之，爆炸了……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拍着身上的灰尘，无视不远处的漫天火光，悄悄地离开了现场。
在完美的指引下，我来到了肖苹和肖果的家门口。
有点惊讶。
并不是有多么多么的金碧辉煌，也不是有多么多么的高大，而是，很破旧。
门是木头的，看得出是很久以前的东西。
此时天已经很黑了，约莫八、九点钟的样子。双胞胎家的门没有锁，四下正好无人，我便闪了进去。
里面有一个很小的院落，虽然这也许并不能撑得上是“院落”。院落里种植着一些常见的时令蔬菜，一些藤蛮顺着墙壁早已经攀爬到了屋顶，果实的尾部还残留着褐司色枯萎的小花。
很熟悉的泥土味道，以前的孤儿院里，四周也种植着蔬菜，院长也经常组织孩子们去采摘。
房子不大，拥有两个房间一个客厅。昏暗的灯光照着一切。肖苹和肖果在东面一个房间里，我悄悄凑过脑袋，发现她们两人正坐在一张床边，床上似乎还睡着什么人，肖苹正握着那个人的手。
“是个老人哦。”完美突然说道。
我知道。
那只手，很苍老。
“姐姐，奶奶还没有醒……”肖果满脸担忧之色。
“那些医生……”肖苹将那只手重新放回床上，“阿琳已经去筹钱了，奶奶会有醒过来的一天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她们两个是去向孟琳借钱的啊。”完美恍然大悟道。
“谁在外面！”肖苹突然喊道。
我朝身后看了看，发现似乎就只有我一个人的存在，当然，如果完美也算的话那就是两个生物。
“出去吧，孩子，人家说的就是你……”完美似乎想起了什么，“‘异螟’可以感应到‘蛊噬’的存在，反过来也自然成立，只不过没有我们这么强烈罢了。”
现在才告诉我……你等着死在我脑袋里面吧。
“我这不是刚知道的嘛……”
不理会完美喊冤的声音，我走到双胞胎姐妹俩的面前。
“是你？”两个人同时疑惑出声。
“是我。”我尽量保持得自然一点，至少不要给她们俩“我是贼”的感觉。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肖萍出声询问道。
如果我现在说我是不巧路过是不是很没有说服力？“我是来看看你奶奶的病的。”
“你是医生？”肖苹似乎并没有起疑心。
“我不是，但是我朋友是，我也大概懂一点，先让我看看。”肖姐妹两个很听话地让到了一边，我走到老太太身边，装模做样地抓起老太太的手腕。
“天哪！”完美突然产生一丝惊恐，而这种感觉又好死不死地传给了我。
怎么了？
还没等完美说话，我的眼前就如同中午一样，出现了红白之色。
天哪！我的惊恐确实不低于完美，这位老太太的脑袋里虽然没有“蛊噬”，但是却有比这东西能够更加恐惧的东西。
“蛊噬”虫的卵，很多，几乎所有凹进去的地方都粘着一粒一粒的白色虫卵，数量惊人的多。
“我奶奶怎么样了？”肖苹焦急地问道，也许我刚才的表情让她以为她奶奶的问题很严重吧。
“哦，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让我朋友这几天过来看一下。”我出声安慰道，赵子诺曾经说过，只有到了“蛊尸”才表示没有救，像肖家姐妹的奶奶这种情况应该不会至死，可能最多就是麻烦了一点。
“谢谢你。”看着姐妹俩真心的道谢，我突然生出一股很强的负罪感。
“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道了个别，我就离开了。这里很偏僻，走在路上半天不见一个人影，之前爆炸的汽车也早已经被拉走。
拨通龙少的号码，我记得赵子诺曾经发短信过来说龙少也将“异螟”孵化出来了。
“喂，文沭吗？”
“对，你现在有时间吗？”
“别的没有，时间一抓一大吧啊，我都无聊死了。”
“很好，你来我这里，我们一起抓虫子玩。”
“啊？好啊！你等我！我很快就到！”
挂断手机，我找了个比较令人忽略的角落蹲着，离十二点还有三四个小时，龙少应该可以到达。手机里有卫星定位，龙少可以很准确地知道我的位置，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找不到我。

第十六章　除虫
龙少果然在十二点之前到了这里，虽然……
“你……为什么会骑自行车来？”看着气嘘喘喘的龙少，我很好奇。
“养主说了，骑自行车总比开车要安全得多。”龙少将脑门上的汗水擦干，接着说道，“你说的那只虫呢？我们赶紧去吧，我还没抓过呢！”
我按住兴奋过头的龙少，“先听着，被‘蛊噬’入住的是一对双胞胎，而且据说这次的‘蛊噬’虫也是同卵出生，相互之间有感应，所以我们这次下手要快，必须在另一只虫逃跑之前干掉它们。”
“什么？两只？”
“没错，对了，你带武器没有？”
龙少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好象带了，如果那个玩具算是武器的话。”
玩具？不管了，他既然说带了那就当他带了吧，实在不行就把他扔出去压死那只虫……
“走。”
“好。”
我们一前一后又重新摸回了肖家姐妹家，门已经被锁严，不过好在院墙不高，我和龙少都可以很轻易地爬过去。
肖家姐妹的房间是在西边，比起东边的房间来要小上一点。
“哇！你居然带我偷偷摸进美女的房间！”龙少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她们就是‘蛊噬’的入住者，如果你不满意大可以离开。”我撇着嘴巴，不再多言。
龙少顿时摆出一副可怜像，“我只是在开玩笑的嘛……”
将龙少手腕上的夜光表捧过来看了看，还差三分钟就到十二点。
“把你的武器那出来。”我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两跟牙签，同样是刷了黑色油漆的。
“好。”龙少兴致勃勃地从身后抽出一把手枪，在手里玩把了一下，“我已经准备好了。”
手枪？虽然现在肖家姐妹如同傀儡一般没有五感，但是这并不代表其他人听不到声音。
“别这么看着我嘛。”龙少晃了晃手中的枪，“没有声音的，酷吧！”
酷你个头！
我狠狠地白了龙少一眼，便专心地看着床上肖家姐妹的反应。
“你这个笨蛋！离远点啦！它们能感觉到你们的存在，都不敢出来了！”完美似乎很恼怒，说话的声音比平日要提高八度。
“龙少，我们后退点。”我拉着龙少退出房间，只在院落里隔着一扇窗户，静观其变。
不久，“蛊噬”终于出来了，火红的身躯在夜晚很是明显，两端的颜色更深一些。它们摇摆着身躯，从肖家姐妹的耳朵里游了出来。
“哇，真恶心。”龙少皱着眉头，将头往后缩了点。
“别出声。”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两只“蛊噬”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一点影响，正在枕头上扭动着细长的身躯，似乎想要向更远一点的地方游去。
“龙少，准备好，要抓虫子了。”我将牙签捏在手指中间，深吸一口气，猛地甩了出去，而龙少也快速地收回手枪。
“完了？”我们俩同时询问对方。
小心翼翼地确定了房间内没有其他动静，我和龙少这才敢走进房间，靠近枕头的床单上果然有两条“蛊噬”，一条被一跟针刺成串烧壮，还有一条被两根通体黑色的牙签刺中头和尾，此刻正慢慢融化成一滩红水。
“呃，怎么化了？”龙少疑惑地看着“蛊噬”虫，将手枪从新插在腰后。
“不太清楚，上次的那只‘蛊噬’也是这样。”我耸耸肩膀，无奈地答到。
“嘿嘿，真是好玩……”龙少的目光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动不动。突然他伸手将“蛊噬”虫身上的牙签拔了下来，“黑色的牙签？”他挑起眉毛。
“怎么？”
“原来前几日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杀手‘暗王子’就是你啊……”龙少的嘴角抽搐了半天，“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杀手了……”
收起他手中的牙签，我叹了口气，“这不就是炒作的力量么。”突然想到了肖家姐妹的奶奶，我一把拉过龙少，走到东边房间里，“她们的奶奶似乎也是个‘蛊噬’的入住者，但是很奇怪，一般人都是被孵化出来的‘蛊噬’直接入住，但是……但是这一个确是卵入住。”
“卵？怎么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