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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身王妃-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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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境结束了,醒过来。”
  这句话,让女子猛然睁开泪湿的眼,眼前漫天飞舞的栀子花花香,化成无声下唇隙缝跑出来,眼里的湿濡将大片手臂肌肤弄得湿糊。整张泪糊小脸被人擒扣住,她死闭着双眸,说什么也不张开,打算用这种方式逃避现实下去。
  “又做了噩梦?”他急着问了句。
  “梦到有一条毒蛇,它对我说了谎言,骗我相信它是无害的,到后来终究还是咬了我一口,我觉得痛的好像要死掉一样,但还是醒过来了。”她笑了笑,不想被他看到流泪模样,平复着内心的情绪,说的轻描淡写。
  她虽然说的话很简单,南宫政的眉头,却微微蹙着,他不想让她难过一分一毫,只是那么深深地望着她,什么话都不说。
  仿佛如今,说什么话,都无法表达他的情绪。
  那是真正,想要用身心守护一个人的心。
  她平静地坐在软榻上,苏敏举起手轻抚他的发梢,抚着他英挺的眉际、眼眸、唇角,泪水再忍不住地滴落下来。
  “不必担心,有我在。”
  他握了握她的小手,顺势把她抱在怀中,彼此沉默不语。
  周围的六月栀子花,香气越来越浓,仿佛要让相爱的人,都醉了。
  。。。。。。。。。


173 有了孩子
  两年前。
  通城的东边,坐落着一家大户,这家的老爷原本也是下人出身,不过最后在洛城的一家当了管事的,学得了经商的手法,最后重新回到家乡,做了些买卖,白手起家。
  这家的门楣上,嵌着吕府这两个字。
  在通城,吕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富商,却也算是殷实之家,门风极好。
  “少爷,老爷说,今日金家的大小姐就在大厅,叫你前去陪着。”
  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是总管的声音。
  只是房间内一片空荡,声音似乎遇到了墙,被挡回来一般空灵,长久没有任何的应答,总管蹙着眉头,正想伸手推门,却突地听到里面很轻的声音,算作回应。
  “我晚点去。”
  “是,少爷。”总管点点头,转个身,却又不放心,贴着耳朵倾听半响,房间没有什么尖锐的声响传出,他才低声叹气,徐徐走出了庭院。
  自从少爷跟少夫人一同回到通城,举办了婚礼之后没多久,少夫人就突然病情加重,一直卧病不起。
  前几天少爷还让大夫进出,这两日却连大夫都不能进门了,他一人替少夫人煮药,陪伴在她的身边,今日早上丫鬟想要送水进门都被少爷斥退了。
  看来应该是少夫人病情突变,少爷想要在她身边陪伴她最后的时间罢了。
  从这段姻缘开始,吕家的头顶,仿佛就浮着一片阴霾。
  两家的家长都反对这一场婚事,即便是少夫人,一开始也不愿意答应少爷的请求,她总觉得自己会拖累他,既然无法陪他走完一生,那也不需让人徒增遗憾。
  不过少爷的个性,在固执的时候,也相当坚定不移。
  他说,如果不娶晏紫鹃,他就终生不娶。
  老爷也被气得不行,只是面对毫不妥协的少爷,最终还是让步了。
  “紫鹃,我爹很顽固吧,他早就对金小姐很有好感,所以希望我娶她——”伫立在帐幔旁的男子,身影清瘦了三分,一身白袍,显得简单干净。
  淡淡的阳光,落在他的背脊之上,却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无法言说的寂寞。
  对方,并没有回应他,帐幔垂到地上,将床内的情景遮挡的严严实实,无法让人看清楚,其中是谁在。
  他苦笑,笑意沉重,其中夹杂着叹息,忧心忡忡。
  他沉默了些许时间,然后,压低身子,仿佛贴在帐幔边,柔声问道。“今天天气很好,想躺着看看晚霞吗?”
  里面,还是安安静静。
  仿佛对方,还在沉睡,没有醒来。
  已经有了足够的默契,他想着她应该是喜欢,夕阳的光落在身上的那种感觉。他也记得,她曾经说过,最喜欢彩霞满天的风景了。于是,他牵扯嘴角一抹牵强僵硬的笑容,伸出手去,将帐幔拉开一半,然后走向对面的窗棂,轻轻打开一边的窗户,让风景也延伸进屋子。
  房间,还是安谧的过分。
  他安静地凝视着窗外的风景,扯唇一笑,那神情那么淡然,似乎看透了人间的起起伏伏。“我这么留着你,不会怪我吧,虽然早就准备好接纳这一切,我还是不想放你走。”
  很淡很轻盈的光耀,落在那*床上女子的面容上,她枕着红色的软枕头,身上盖着新婚的锦被,浓重的红色,代表他们最终成为夫妻的喜讯。
  只是,那女子细看下去,有些诡谲。
  她的面色是那种过分的苍白,毫无一分血色,她只是那么安静地躺着,半响过去,也不曾有一个翻身或是小动作,她紧闭着眼眸,双手垂在两侧,一脸祥和。
  第三天了。
  他凝视着她的眼神之内,还是淡淡的柔情不变,即使她跟睡着一般,无法看到他的神情,不过他还是始终如一。
  “我去去就回,总是老调重弹,你别担心。”
  他说完这一句,才默默转身,紧闭着房门,神色平静。
  男子走入大厅内,坐在正中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虽然才五旬的年纪,不过看起来已然苍老了。
  男子点头,开口。“爹。”
  吕家老爷见儿子离开了房门,脸色终于转变,笑着吩咐道,想要撮合眼前的这一对男女。“青阳啊,金小姐正好路过,顺道进来吃顿饭,你陪她去院子里逛逛吧。待会儿到了时间,再一同来吃饭。”
  “不了,我马上还要去陪紫鹃。”吕青阳摇头,神色从容,微微憔悴的面容上,没有让人难堪的敷衍。
  他拒绝,不带任何婉转的余地。
  带着淡淡微笑的女子闻言,脸色突地一变,没想过他愿意正眼看自己,居然内心还尽是抵触情绪。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吕家老爷重重拍着桌面,已然被触怒,这几天自己最看重的这个儿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妻子。
  照顾当然可以,但有必要全部他一人来负担?吕家虽然不大,但养着的下人还是绰绰有余,何必一个大男人将洗漱这等小事也揽在身上?
  重情重义当然好,只是吕家老爷觉得,身为长子,也必须为了家族的产业着想,决不能自私成性,更何况他已经让步,让病弱的紫鹃入了门,儿子就该如他所愿照料好家族事宜,哪里能跟一个没出息的家伙一样,总是呆在新房?!
  他年纪不小了,以往在商场上表现出不凡的能力,如今怎么反倒不成事了呢?!
  吕青阳沉住气,背脊不弯一分,虽然很沉静镇定,气势没有被愤怒的老爷所压倒。
  “正因为我不想让爹的名声毁在我的手中,才没有见异思迁,三心两意。”他说的冷静从容,正视着对面的男人。
  吕家老爷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想要暗中撮合儿子跟金小姐的默契,并非是贪图什么,只是希望有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能够为吕家传递香火。人家未曾出阁的金小姐对儿子有些好感,也不排斥他的安排,这个笨儿子怎么居然还拒绝?就算紫鹃还在,他日紫鹃不在了,这个少夫人的位置,难道就不能有人顶替么?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自己的儿子平素很是精明,如今却像是蠢笨的木头一样无用,毫无出息。
  “你不满意我吗?”坐在一旁的女子最终按耐不住,问了句。
  “我的心里,容不下第二个女子了,今日我若是敷衍你,给你希望,是在害你。”他笑了笑,眼神清明,没有复杂的情绪。
  她微微点头,站起身来,跟吕老爷辞别了,头也不回就走了。
  “爹——”吕青阳没有挽留金小姐的意思,只是望着那个脸色发白的老人,表情漠然。
  “别叫我。”吕老爷恨恨地喝道,没有正眼看他。
  吕青阳的脸上,失去了常人该有的表情,让人很难看清楚,他在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到底是喜还是悲。“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什么时候紫鹃真的挺不过去,你希望我不必孤单一辈子。”
  吕老爷闻到此处,脾气更大了,指着儿子大骂。“你都知道何必再拒绝金小姐?我说过让你们现在成婚了吗?说过现在就让紫鹃知道这件事了吗?你排除万难娶了紫鹃,也让她顺心如意,我们也待她极好,她如今是堂堂正正的少夫人,没有任何小妾偏房跟她争宠,我认为在这方面,吕家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你说说看,是我让紫鹃为难了,还是你娘给紫鹃脸色看过!”
  “爹娘的恩情,是我一直想要报答的。”吕青阳的眼底,闪过一道纠结的神色,复杂之极。
  老爷默不吭声许久时间,才重新开口。“知道就好,别再犯脾气了,只要在紫鹃生前没有让她受过委屈,不就好了吗?你这样为难自己,为难我们,其实也正是在为难紫鹃,你要她真的于心不忍吗?”
  “道理我都懂,我需要一些时间。”吕青阳淡淡一笑,只是那笑意转瞬即逝的苍白无力。仿佛有一抹悲伤的颜色,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老爷站起身来,走到吕青阳的面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逼你了,我当然希望紫鹃的身子可以好起来,会不惜重金给她请城内最好的大夫,不过,如果我们什么都做了,有朝一日还是没办法的话,你也要认命,给我振作,接过我手里的产业。”
  “吕家产业在爹的手里,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而且,三妹也很有经商的手腕——”他却没有马上答应,这种随波逐流的态度,却让吕老爷再度蹙着眉头。
  吕老爷冷冷地望着他,不以为然地说下去。“你妹妹做得再好,也只是个丫头,难道再过一年两年,她不要出嫁吗?你别想可以就这么过日子,我知道这些时间,你一直在苏家,协助苏小姐当家作主,不少人都说你的成绩斐然。”
  “原来爹都知道。”吕青阳眼波一闪,却又没有太过惊诧的表情。
  老爷冷哼一声:“你还指望我不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在哪里吗?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你在苏家我倒不反对,毕竟苏老爷对吕家是有过恩情的,也对爹有提携的关系,他走了你去帮忙苏小姐巩固势力,这件事做得并不错,是应该的。所以这一年来,我才没有让家仆去催你回家,就是看在苏老爷的面子上。”
  “现在她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谈及那个女子的时候,吕青阳的眼底,浮现一抹柔软的颜色,那个女子是爱恨分明,公私分明的女人,是他做错在先,不,或许是他原本就配不上她,所以也谈不上任何辜负。
  那个女子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善良,但他知道,她有一颗柔软的心,他都知道。而他在她面前,更是罪人。
  “虽然爹在通城这里,但也是听过她的名字的,据说苏小姐长得不仅美貌,而且心思聪慧,性情贤淑。以前我还以为,你留在她身边这么久,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她的缘由……”吕老爷没有放过儿子的意思,试探着。
  “我对她,不会有男女之情,也不敢有男女之情。”吕青阳却一句带过,说的轻描淡写。
  吕老爷短暂的沉默过后,才长长舒出一口气:“那就算了,我也觉得是吕家高攀不上的,既然这件事告一段落,爹也不再强求,你只需给我振作起来,紫鹃嫁进来也有好多天了,你也该去店铺准备了。”
  他沉默,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吕老爷瞪了他一眼,虽然恨铁不成钢,却多少还是寄希望与他。
  烛光闪耀。
  斑驳的光影,落在吕青阳的眼底,他坐在*床沿,握着女子的小手,过分的安静着。
  他跟她交谈的时候,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那是因为,她已经走了。
  走了好几天了。
  喉头,突然涌出腥味。他仔细地凝望着她的眉眼,手掌膜拜着她清瘦的脸部轮廓,眼底盛满了温柔的光,柔声说道。
  “你说过,要是不生病了,胖一点更好看,现在你终于不必忍耐痛苦煎熬了。”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知道,所以更痛。
  他或许应该疯了,或许还没有,还理智的清醒着。
  “我跟爹说清楚了,他不会再安排我见其他的女人了,我知道你会不好过,一辈子就认定了一个人,就不回头了……”
  他轻轻拂过她的长发,只是一缕黑发无声滑落,他的眼底一热,心口传来剧痛。
  原来真正面对一个人的死去,是那么生不如死的感觉,是那么无时不刻无法淡忘的疼痛。
  “不想让你尘归尘,土归土,你天性喜欢干净,应该不喜欢那种方式吧。”吕青阳轻声叹气,将她的发丝收好在布包中,将她轻轻放下,替她拉高身上的丝被,缓缓说下去。“所以,再让我留你几天,好么?”
  一道暗红色的稠液,自吕青阳鼻腔滑下,他没有伸手抹去它,任由它染红紫鹃白色丝绸的颈窝部分,接着,他的唇角也开始滴落鲜血……
  保存她尸身的毒香,毫不留情侵蚀他,绞揪他的五脏六腑,他却仍然呼吸着它,是毒,是香,他都不在意。
  半月之后。
  吕家为吕严紫鹃,举行了葬礼。
  而当日,吕青阳失去所踪。
  他去往洛城,跟苏敏见了面,也辞别了。
  然后,他毅然决然离开了,在一座小寺庙,出家修行。
  因为这一生悲情所困,所以也很难走出来,所以他选择靠近离她最近的地方,希望可以让自己释怀。
  不过,直到过了许久,他也无法看破。寺庙的主持师父看他日益消沉,决定让他先出去走走,等到他斩断尘缘之后,再回来一心向佛也不迟。
  他回到通城,却只是远远望了一眼吕家大门,没有走进去。
  他在几个城池走动,看遍人世的苦难别离,心似乎也变得好过一些,就在他来到京城吴山的第二日,他正好从山顶上的寺庙走下,途径无人走过的山间小路,觉得口渴之时,就顺着溪流的声音,走去了源头。
  丛山莽林间,涧水潺潺,绿荫苍苍,野鸟在崖上蓝天盘旋滑翔,山涧之间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浓荫落在她身上,四周寂静无声。
  山峡内空气冰冷,她穿着一袭淡雅的月色衣裙、白色鞋袜,倒卧在碎石堆上,有半个身子落在浅水处,一动也不动,漆黑如墨的发丝落入清澈的山涧,悠悠随水飘荡。
  蓦地,偏僻小径的远处,一人一马缓缓牵着马前来,马蹄声规律而清脆。
  吕青阳低下头,正想拿出水壶取水,突地蹙着眉头,他一步步走向前去,天空还在飘雪,天气实在恶劣。
  他抬头,正对着泉水溪流的上方,那是一座陡峭山崖,想必这个女子是无法看开,所以选择这种方法自尽。
  他叹气,望着那溪流中的淡淡血色,虽然他已经与世无争,只是也无法视而不见。
  若是她已经咽气了,他至少会出些银两让人把她安葬,不让这个年轻女子曝尸荒野,结局凄惨至极。
  他俯下身,手指探向她的口鼻处,却心中大惊,居然还有气息,虽然气若游丝,但她还未死去,他更无法见死不救。
  他脱下身上的灰色棉袄,小心翼翼地将她移动,将棉袄垫在她的身下,稍稍搬动她的双脚,让她冰冷的身子免被溪流冲刷。
  他云游四方,穿行无人走过的山野丛林,必备的伤药倒是随身携带,他急忙取出止血的药丸,塞入她的口中。
  轻轻拨开她的发丝,吕青阳倒抽了口气,被他眼中的情景所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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