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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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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和别人说。”

小清格格直笑,仰起脸也亲了我一下,“颜鹰,你真可爱。放心,我绝不会说的……你瞧见那城垣没有,我们再往前探探,说不准能看得更清楚呢。”

我点点头,霎时间什么也不怕了,但抓着她的手总之是不能放的,那不但让我在静夜中增加信心,也倍添活力。

顺着山涧的小道走了一半,突地小清紧拉住我的手,飞身跳上旁边一块高高凸出的岩石上。她搂住我,身体靠在山体上,用极细的声音道:“前面有人!”

我不敢轻动,侧过头道:“有多少人,是不是巡逻的马贼?”

小清不答,过了片刻,只听下面道上有人在嘀咕道:“哪有人影?这小子疑神疑鬼的,睡饱了觉还要发号施令。呸!”

我手脚冷冷的,没想到这样险峻的地方,逢弯道口竟还有人埋伏着,专门等猎物上门。今夜若传令探马靠近峄醴,我们的计划必定整歇。还好有清儿,这叫做福气。

那人慢慢地打着哈欠,又走了回去。小清突地把我拉到身后,道:“快伏上来,我们爬到崖顶上看看!”

我急忙遵命行事,小清手脚并用,像敏捷的豹子一般,顺着原不可能的直立峭壁边缘疾爬而上。我紧搂着她的脖子,想起南郑城救杨速的那晚,也就是我跟她正式成为夫妻的那一天,我也是这样,被她背负着,带上南郑城的……

我感到自己在她面前,真是无限渺小。可当她在山巅放我下来,调皮地朝我笑笑,又理了理自己柔顺的长发时,我觉得她不是别的,正是我的夫人,我最最亲爱的妻子。

“你怎么又不说话啦,是不是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她狡黠地讽道。

我坐在那块稳实的地上,尽量不去想身旁就是黑洞洞的深渊,“只要你没有谋杀亲夫的念头,我就不会害怕,哈。你瞧见没有,那峄醴城好像跟这儿差不多高。真想不出当年单家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才修筑而成。这种鬼地方,能完成这样的工程,又是这种年代,真叫人犯疑呢。”

小清伴着我坐下,像赏景一般,还侧过身子,靠在我的肩头,“甭管它怎么造的,你只要看看它的规模就行了,像在山岭上停靠着的一艘巨大飞船。瞧啊,上面挂那么多灯笼,是怕我们打过来哩。但远远的看,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晃一晃的,真有意思。”

我叹道:“马上就要打仗了,你还在想入非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办法了,要不然会这么有闲情雅意地赏灯笼。”小清掩嘴一笑,道:“我哪有什么计策,平常不都是你想主意吗?我只管听从吩咐就行了。这一刻,我只觉得自己特可笑。好不容易爬上来,一点收获也没有,还得吹风,回去后自然要闷声不响的,就怕别人知道了笑话。”

我冷哼道:“你怎么知道没收获?你瞧那座城,虽是险峻无比,但那城后又是什么地方呢?翻过那座大岭,难道没有一条小路,可直达关上的吗?我要像邓艾一样,从不能渡之地渡之,从不能越之岭越之,创造出一个人间奇迹来。”

小清转头凝视着我,夜空里只见到她两颗闪着微光的眸子,“你那么自信么?那好,你在那块石头旁边等我,我去探一下,马上回来。”

我拉住她,道:“别别别,你想冻死我啊,这儿风那么大,半夜三更的,等一会儿都难受。你若是看得上瘾,一发不回来了,我这当将军的可就呜呼哀哉啦。等你想到回来,怕是你老公也变成风鸡了,那时候看你怎么办!”

小清笑得弯下腰去。我把她抱在怀里,忽然有些爱怜地道:“算啦,今天就算白来一趟……我们下山去接着甜蜜罢。嘿,若这风儿再柔和一些,我定当说出别人说不出来的娓娓情话,你想听吗?”

司马恭派去的几批探马都无功而返,其中一人问及澉邑西边村庄的老人,才知道这峄醴城曾经是单家欲避梁冀之乱,投人大笔资金修筑的军事堡垒。梁冀也是个宛如何进的家伙,因皇帝后宫里有实权人物,在顺帝朝被拜为大将军。而此人居职暴恣,睚眦必报,所多恶迹。帝崩,冲帝尚在襁褓,其侈暴更甚,以至于冲帝后的质帝因怒骂他:“此跋扈将军也。”即被毒杀。恒帝建和元年,增大将领万三千户在此,军府举高第茂才,官属倍于三公,后被剿灭,收其财货斥卖得三十余万万,相当于天下租税之半!至于他如何杀人放火抢粮等暴行,可以想像了。听那老头说,这峄醴原就是一派天险,两山夹峙,三面临渊,而此城居于涧上,有泉水喷涌城中,如若屯上几年的粮草,可谓万夫莫开。单泾派驻的二千余家将,是因为误中奸计,追击马贼时被剿杀大半,而城中少部人马无法对抗,这才投降的。那马贼首领乃西陲令人闻名而惧的李大,听说已是个老头儿了,可是精明过人,算无遗着,还没有折过人手。二头领名叫黄二,从小就跟着马贼在凉州转悠,凶猛力大,以残忍著称。两人共有手下三四千,只是天下大乱后这边无甚可抢了,这才势力稍减。

我听得面色阴沉,半晌才道:“以后不必再派探马,免得打草惊蛇。司马恭,你有什么好主意可以短期内攻下峄醴吗?”

司马恭尴尬地摇摇头,眼光却看向高敬。我见状肚子里闷气,道:“高敬,你有什么主意,快说出来,我等着破敌呢。”

高敬叹道:“麻痹贼军确是可行之策,但我军粮草不足,无法苦待时日。大人还必须另谋他策,免生迟误。”

“我当然要另想办法,不然问你们干什么?”我怒气冲冲地叫起来,“一团糟,一团糟!他们此番恐怕得意扬扬地睡在榻上,等我们去攻呢。我们呢,却只有大眼瞪小眼干等的份儿。这仗怎么打?”

众人不敢接言。我把眼睁得贼大,盯着那山头观看良久,一字一字地道:“不能攻它,就一定要使计!”

众人知道这是一句废话,精彩的必是下文,都垂手静候。我磨着牙关,恨得痒痒地,“若派你们攻城,几天可以拿下?”

诸将偷偷瞥视着我。司马恭道:“若我军有两万人以上,猛攻十日,应该有望得下。可现在兵力相差不止一两倍,末将等实无把握可以夺得峄醴。”

我冷冷道:“若是我来攻……”心想:我当然不会做这种以卵击石的事情。可怎样引他们下山呢?真像高敬所说,我们饮酒作乐,不闻不问,等他们失去耐心吗?不行。可他们不出来,我们能如何。问题是,怎么让他们出来。

若有所思地道:“若是我来攻,必定不是攻城,而是从城里开始杀。”

众将一齐若有所思地点头,我哼哼地道:“现在峄醴好比是个乌龟壳,外头硬邦邦的,你一碰他,他就缩进去了。所以没法下刀,你们谁杀过乌龟,乌龟怎么杀法知道吗?”

令人称奇的是,他们全都摇头,我暗道是不是这个年代还不时兴吃龟。见他们惊讶的样子,忙解释两句,“其实乌龟是个好东西,滋养肾气,而且肉味鲜嫩可口,那味道,简直赛过鲈鱼、鳜鱼,甚至天上的飞禽。杀龟看起来比较麻烦,其实也挺简单:乌龟小心翼翼地过日子,遇上什么好吃的也会张大了嘴,一口咬下去。你若是把手指放在它嘴旁,准把你指头都咬下来!”司马恭等人一齐抽口凉气,我眉飞色舞地接着道,“只要掌握了它的性子,就好杀了。拿个什么树枝、簪子什么的放到它嘴边,它就一口咬下,牢牢地不放松。此时就可以一刀下去,斩了它的龟头,嘿嘿,顿时就变成我们肚子里的美味了。”

众将傻笑起来。愣了一会儿,我忽地板起脸来,道:“我讲了那么多废话,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吗?若是不知道的,自动到外头挨三十板子去!”

以司马恭为首的几人尽皆失色。杨速却是眼睛一亮,高声道:“兄长息怒。我刚刚想到,这峄醴怎就不是个龟壳呢?只要想办法让他的头伸出来,我们就可以一刀把这帮马贼解决了。”

我心里大喜,暗道:不愧是跟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兄弟,想像力比这帮菜鸟丰富多了。当然,引龟易引人难,难就难在拿什么东西引他。李大黄二缺什么?金银财宝、粮草军械而已。我就要投其所好,拿这些个东西诱他上勾,嘿嘿,再把他们引到地方全数歼灭,那时不就能打着他们的旗号,开回峄醴了吗?哈哈,哈哈!大笑道:“到底还是杨速先声夺人,拔得头筹。好啦,你们也不必难过,今天就不打板子了。司马恭,你派得力手下给我四处探查,在数里之外找个能围歼敌军,不漏掉一人的所在,具体情况晚饭后给我报告。高敬,你把营里的所有财物先集合起来,这两天我自有妙用。”

两人莫名其妙地应诺,惟恐我会见责,赶紧走了。杨速道:“兄长说乌龟咬棍子,真是妙计。可我们拿什么当棍子,才能让他们乖乖地伸出头来呢?”

我低声向他解释了一番,见他喜形于色,笑道:“这可是秘密,不能到处去说。待到攻进峄醴,那时把它好好修葺一番,以后就可以安居乐业了。”

杨速道:“兄长有长久的打算?不妨说来听听。若不依附朝廷,又怎么维持生计呢。恐怕半年不到,这几千军卒就得跑个精光。”

我含笑不语。心道:要想舒服,就得在这几年内屯积粮草、盐铁、军械,准备干一番大事。有此依恃,我可以安心地到处旅游,会见孙、曹、刘等等彪炳史册的英雄们,然后静观天下之变。妈的,若从我手里写出这么部《颜鹰游记》来,只怕什么郦道元、徐霞客都被我比下去了。

当晚,便挥军佯装撤出澉邑。至渭水南岸收购了不少粮草,这才兴冲冲地分派任务。司马恭指挥骑军、弓军在澉邑东南丘陵间布置埋伏。而我亲率步军,悄悄地又返回吴岳山下。高敬早命人打着“官榷”的旗号,来来往往不断地运送军粮、军械。每一批都尽量不相同。

运到第三天上午,我早布置好的一幕精彩喜剧上演了:这天几名运送大箱的士兵格外吃力,突地,车翻倒在地,大箱被砸坏,顿时黄金白银珠宝器皿散落一地,那些士卒无不“争抢”,甚至“殴打”起来。直到押解官员前来制止,这才悻悻罢休。那些偷窃士兵被“砍死”、抬走。而这一幕,相信必有马贼的探子看得清清楚楚。

押解的兵众不过五百余人,故意摆出精锐的样子,让马贼们觉得“扎手”,但却让他们不能放弃希望,因为毕竟只有五百人,他们只须出动一半以上的人手,还是颇有机会的。 

我还故意停运了两天,到了第六天,我们一切准备就绪,押粮的高敬部队又开始出动了……今天大车装得满满的,一车一车的口袋,还有像稻粟似的大捆禾草,垒得满满地。从山下刚要过完,只听漫山遍野阵阵喊杀之声,无数的马贼从林中窜出,大呼小叫地冲下来抢夺。

高敬早有准备,急忙挥军殿后,且将大车尽快赶向埋伏地点。我军虽是佯败,却差点导致了真败。马贼差不多倾巢出动了,足足几千号人迅猛地冲来。深谙土匪之道,高敬不敢有失,此次若大车未到埋伏圈中而被贼众夺走,他必将面临重罚,司马恭也保不了他了,因此格外拼命。到了预定的小盆地中,高敬等弃了辎重,没命地往高处爬来。马贼们跃马大笑,所有人都围拢到大车边上,准备指挥赶驾回去。

我哈哈大笑,捏紧拳头,用力挥了两下。埋伏在三面丘陵之上的大军迅速出击,收紧了口袋。司马恭率甲骑,杨速率重甲步兵,横阻在口。鼓声三起,步军齐齐举盾呐喊,往前推进百余步,顿令贼兵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放箭!”

侧翼的弩弓兵齐刷刷射出雨点般的箭镞。霎时,敌军惨叫之声大起,中箭仆亡、重伤者不能胜计,那些还拼命挣扎着往坡上爬的,立刻被滚木擂石打得缺胳膊少腿。射了片刻,敌军便失了大半,少数未被殃及的也完全没了勇气,齐齐跪倒叫饶。

“统统放下兵器,你们的头领在哪里?不说者,格杀勿论!”

弩弓兵拉开大弓,箭头指向敌众。一队重甲步兵开了过去,喝问一人,“你们的头领呢?”见不答话,劈头一剑砍死,再问第二人。这人瑟瑟伏倒,道:“那个,那个身穿袍子的就是,他长得最胖!”

步兵们往圈中心看去,一人已经面如土色。他刚刚见势头不对,已瘫倒在地装死,此际竟又爬起来,大声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官爷要什么,我给什么!”

重甲兵把他连扯带拉地弄起来,五花大绑,带到我的面前。

“叫什么名字,长得还怪讨人喜欢的嘛。”我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道。

那人颤着头,不肯说。我吩咐把那个说实话的马贼带上来,道:“免你死罪,说,他叫什么名字?”

那马贼喜出望外,连连磕头,“禀大老爷,他就是黄二。大头领生了小病,就命他下山来抢东西,没想到中了大老爷的计……”

我嫌恶地挥挥手,把这小子斥退。打量着跪在地上发颤的胖贼,心道:他是黄二?听说这家伙杀人如麻,性情残暴,怎么到了节骨眼上,却这般胆小,一点胆气都没有。哼了声道:“原来你就是黄二啊,还以为谁呢。胖子,我跟你谈个条件,若你应允,我不但放你一条生路,还重赏你一笔银子,留着以后开销。你若不答应,我立刻把你五马分尸,拿你这身肥肉喂狗。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决无虚言。”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黄二显然是想不到,我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好处,原以为必死无疑,顿时看到了一线生机。颤声求饶道:“我愿活,我愿活!大老爷但有差遣,尽管吩咐小的,只要能免掉小的一死……”

我问道:“峄醴城中,还有多少人?”

黄二眼珠转了转,磕头道:“大概、好像还有五千人吧。”

我回首喝道:“来呀,把这大胖子放到油鼎里烹了!熬出荤油来炸年糕吃。”

军卒轰应一声,立有几人横眉怒目地走上来拖他。黄二死赖着哭叫道:“饶命!饶命啊。峄醴城中实在只有五百人了,若小的所说不实,甘愿受死。”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冷哼,顿听到身后窃笑四起,却是司马恭等忍不住地相视微笑起来。我也颇觉快意,“放了他。妈的,老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若再有半点不实,当心我把你剁成一块块的,拧成肉丸子下酒。”

黄二脸上的肥肉一哆嗦,道:“小的说实话,一定说实话。”

“峄醴城有几条哨卡啊?若是进城,也必定有什么暗号的啰?”

黄二畏服地道:“大老爷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上山两条道路,各设暗卡五处。进城出城,全凭号牌。若是头领出战,就另当别论。”

我喜道:“好,我自然有用得着你之处。若是你乖乖地配合,此次我一定兑现承诺。若是你胆敢坏我好事,当心你的脑袋!”摆手示意先押他下去,又朝着众将一笑,道:“你们去下面看看,把那些机灵又肯为我所用的留下活口,其他统统杀掉!扒下众贼的衣服,装备起一支精锐的部队。等太阳下山了,我们就化装一下混进城去,务必捉住李大那厮!”

众将齐皆大喜称是。司马恭道:“怪不得将军说要从贼军内部动手。这样的话,我们都混进去,见敌杀敌,真是太轻易了。只是还要派大军随后接上,内外夹攻,这样更好吧?”

我颔首道:“我和滕邝、卢横兄弟带人混进去杀敌。一等城中聒噪起来,你与高敬便率军突上,时间要卡得准。就这样,先各自回去准备吧。”

黄昏,卢横与大胖子黄二共乘一轿,在四个壮硕马贼的肩扛下,带着“战利品”和大队人马,缓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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