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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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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拍自己骑的马,肩胛亦高高耸出,脖子又细又长,连鬃毛亦不是原先那般油滑了。下马道:“那把我这匹也卖了罢。”

众人下车,陈林便自告奋勇和杨速同去卖马。我望望四周,见一棵大树,生得枝繁叶茂,许多过路人都在其下歇脚,便伸手一指,道:“你们快去快回,我们在那儿等。”

两人应声牵马而去,我径和小清、新儿走近大树。新儿道:“鹰叔叔,我去那边水井弄点水喝,你等着我啊。”我望望水井,尚在视野之内,便安心地道:“小心别掉到井里,喂了王八!”新儿嘻笑着自去了。

几个憨厚的庄稼人见到小清,连忙挪到一边,而另一些登徒浪子般人物,却对她贼眉鼠眼地打量着。我心中暗笑,忖道:什么时代都有这种人,万年不会易色,瞧他们那副模样,与董卓之辈也差不多了。坐在树下,和小清相视一笑,悄声道:“若这帮人不礼貌,你不必动,看我的手脚。”

小清微笑道:“大男子主义!假如你打不过他们,难道我也不出手吗?”

我刚笑了一声,树后便转过一男子。其人身穿绣花袍子,戴儒生帽,眉毛淡淡的就像女人一般。动作十分轻佻,施了一礼,道:“这位娘子好生面熟,是不是绣坊里的姑娘?在下公孙生有礼了,敢问娘子,是否有暇陪陪本公子?”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小清看,手往前一探,便想摸一摸小清的脸颊。小清“哼”了一声,偏头躲开,却瞧着我。

我强忍怒气,站起身,十分客气地道:“公子请坐。”

小清一惊,一副讶然的表情。那人笑吟吟地,道:“你瞧见没有,这个地方现在就归我了。姑娘不必和这种人计较,在下怜香惜玉,可是会好好地疼爱你的呀。”毫不客气便欲坐下。我站在他背后,看见小清羞红满面的样子,心道:你还真忍得住不出手。我说的话,你就这么听吗?奶她的,看来非得老子亲自来了。你这狗杂种,屁股撅得这么高,知不知道你已犯了兵家之大忌……撅成这样,人家不踢你吗?咬着牙重重一脚踹上。只听“哎呀”一声,他俯身跃在地上,对着泥巴猛啃,连话也说不上来。

树下的众人一起大乐,小清也不由得笑出声来。此时,树后突地文转出几人,横眉怒目道:“小子,你找死,敢打我家公子!”俱从腰带上拔刀出鞘,那些乡人、行路者都发一声喊,四散逃去。我心道:怪不得尽被别人欺负,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基本原则都忘得干干净净,人家小刀子一亮,便屁滚尿流地逃了,算什么英雄?转念一想,又觉好笑:他们又是什么英雄了?都是些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农民罢了。要他们起来反抗,非压迫到其不能忍受为止。中国的农民,当真是太老实!

那几人见我愣愣的,更是飞扬跋扈,两人忙着过去搀扶“公子”,一人杀气腾腾地道:“小子,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乃太守帐下别部司马公孙田大人的公子。嘿嘿,他叫你今天死,你就活不到明天!”

我奇道:“真的吗?”轻松地坐在树下,摆摆手道:“小清,该你出风头了,上吧。”小清气得一跺脚,道:“还以为你多能耐呢,真笨!”

那公子方自抹掉脸上黄土,刚欲发作,见小清站起,顿时眉开眼笑道:“娘子,若你回心转意……哎哟!”小清一脚踢在他肚子上,此次踹得更远,一头滚到路边沟里,再无声息。那三人俱大怒,挥刀向她攻去。

小清手脚利落,片刻便有一人直挺挺倒在我身边,鼻孔流血,其状不堪。我哀叹一声,心道:小子,你真惨!敢明儿有空,我定会记着替你出殡。临死也要送你个大人情,叫你到阴间也感激我……小清,你真是没轻没重,这点点小事,所为何来?大摇其头,叫道:“别真打死人了!你下手太重,且牢牢记着,压强不要超过一万帕斯卡。”

话音未落,突地又有一人飞来,此次人被打扁,连耳朵都在流血。我摇头退到树后,自语道:“士为知己者死,你们死得有价值,死得不冤枉。”咬牙切齿,“在公孙家做了那么多年狗,今天跳出来咬人,真可谓‘养狗千日,用在一咬’。他家的肉骨头,一定很好吃吧?”

方自扬扬得意的当儿,新儿跑来,惊惧地偎进我的怀里,道:“婶婶怎么又和人打架啦?”

第十五章 剑客王越

走到沟口,我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行头,笑着对正呻吟呼痛的公孙生道:“公子慢慢休息。拙荆无状,回家我定要好好教训她。在下姓颜名鹰,嘿嘿,不好意思,把您老的三条狗给杀了。”

回头便见小清瞪着我,忙改口道:“楚大侠真是风采不减当年,三拳两脚,便把……哎哟。”被揪住了耳朵,拖到树下,她却“扑哧”一声笑了,“你刚才说什么呢,见风使舵,可不是正人君子的行为。”

我见她没生气,便搂着她的腰,笑道:“你老公可从来没当过正人君子。只有在小辈的面前,才会装出一副老学究的架势来。”

小清满脸绯红,新儿亦是嘻嘻笑着,扭了头不看。我忽地心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般搂搂抱抱,未免有失礼仪。松开了手,干咳两声,道:“杨兄和陈林怎么还没回来?死到哪儿玩去啦?”

新儿眼尖,指着东边道:“那不是来了嘛!”

我仔细一看,正是陈林。不过不是满面笑容,却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狂奔而来,大叫道:“大哥,婶娘,不好了!杨兄弟跟马贩子打起来了。”

我急道:“怎么回事?”陈林奔到树下,喘了两口气,方道:“我们去卖马,正好一个红膛脸的汉子在强购马匹,说我们的两匹马只能去拉磨,出价五两银子。杨兄弟当然不肯,那汉子便拉了一帮汉子,把杨兄弟围住了。”

“你怎么不在那儿帮他?”我问道。陈林脸一红,轻声道:“严我看人这么多,还是先回来请救兵吧。大哥,婶娘,他们要强买马匹,你们若在,也必不会依的,是不?”

他这么怯生生地一问,连原本吃惊的新儿亦是笑了,我扭头道:“新儿,你跟陈林叔叔在一起,千万不要乱跑哦。小清,我们去看看。”

我们赶到市集,正见一群人在街中观战。圈中,杨速被十几个马贩子困在里面,并无半点惧色。他连连大吼,已将围攻的多人抛出圈外。一马贩恶狠狠举棍打来,他手一挡,便将棍棒折成两断,再怒起一拳,打得那人眉花眼绽。

“杨速神勇无比,若得你点拨,过几年恐怕不像个人样。”我窃窃笑道,并不急于上前。相反,杨速打斗时余光扫见我们,眼睛更是一亮,拳风大疾,‘围殴的众马贩无不游走,连那个红膛脸的大汉也不敢轻拈虎须了。

小清听我意思,明是夸奖杨速,实是大拍她的马屁,笑道:“阁下太过客气了。杨速的武功和拳法,和我是不同的两条路。我脑子里,可没这么乱打的功夫。”

我哈哈大笑,道:“你若对他讲这些,可会破坏了他的-积极性哦。你看我多有耐心,从和他相识起,千直在教他兵书、战法,现在他的脑子,可比以前好使得多了。”

小清糗我道:“别做梦了,你教给他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整天没正经的,我看他是越来越笨了。那一天我们捕猎,他居然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想守株待兔呢!”此话一出,我顿时笑得喘不过气来,“有这回事?哈哈,哈哈!得告诉新儿,这个新发现,哈哈,在历史上还是首次。”

红膛脸的汉子见我们旁若无人地谈笑,似有怒色。我一边笑,一边对小清耳语道:“你盯住那红膛脸的家伙,他是这帮人的首领。把他打倒了,就是石头里,我也要榨出点油来。”

杨速力敌数人,仍是屹立不倒。众围观者欢声雷动,叫好助威,红膛脸的汉子不免发急。小清突道:“他手上有一把刀子,是不是想暗箭伤人?”

我闻说此言;急忙飞奔突入围中,将杨速推开。众人一起停手,我叫道:“是好汉的,便将暗器放下,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

众人见我语气铿锵,一齐望着红膛脸汉子。那人脸孔更红得发紫,怒道:“你敢骂老子鬼鬼祟祟。休走,看刀。”

抓起匕首便刺了过来。

我缩身一闪,道:“你这人好没道理,强买别人马匹,还围攻卖者。这样的欺行霸市,不怕官府追究吗?”一顶大帽子一压,顿时围观人群中便有人起哄,声讨之声一片。红膛脸汉子恼羞成怒,道:“吵什么吵,弟兄们,把他们都给我杀了!老子今天便是强买,又如何哩!”

小清大怒,方要动手,忽地一骑骏马往人群中急驰而来,一中年骑士远远叫道:“住手!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造次,不要脑袋了吗?”

围观的众人纷纷让出路来,那马双蹄跃起,稳稳当当地停下,那中年骑士这才飞身下马。他腰挎长剑,显得威风凛凛、极是雄壮。红膛脸汉子一怔,道:“你是谁,敢来管我王亥的闲事。若不想死,。便滚得远远的,否则刀枪可不长眼睛。”

那人冷冷一笑,道:“凭你们,还配挎刀弄枪吗?此事,我管定了。你们若不服,一齐上来便是。”

我拉着杨速退到一边,心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们算欠你个人情,等你不行了,再还你就是。小声道:“这年头真是英雄辈出,你杨速可以以一敌百,难道人家就不行吗?”杨速点头称是,又赶忙附耳道:“那红膛脸是个头头,极是可恶。买一匹马,只出五两银子。”

我嘿嘿地捋袖子道:“待会儿把他放倒,老子倒要看看,他的口袋里有几个五两!”

方说话间,那中年人已抽出长剑,与一帮马贩动起手来。红膛脸汉子王亥俨然换了一把大刀,连声吼叫,朝那人狂劈不已。中年人不急不慌,挥剑与他们周旋,我见那么多人围他一个,也自沉不住气,道:“这怎么打,这怎么打得过呢?小清,小清!”

小清走过来,眼神奇怪地望着圈中,“你别急,我看这人是使剑高手,他的剑法,我还从未见过。”

我凝神看去,只见他使剑护身,圈中诸马贩,便像是遇到魔障似的,再也进不了一步。过得片刻,我只觉那人剑气越来越凝重,一挥之下,顿时有五六人跌倒在地,连连呼痛。我顿时惊疑不定。心道:以气驭剑!呀,他是练气功的吗?哇,这种时代,就有这么了得的剑客!看来我又得拜师了。‘再看时,只见王亥上蹿下跳,虽极是剽悍,但无论如何也救不了急。只过得片刻,他的手下便倒得一个不剩,其人又惊又怒,挥刀猛攻那人下路。

我大骂小儿卑鄙,眼见长刀在那使剑人腰、腿间晃动,忍不住就想上去给红膛脸人一顿老拳。转头看看,小清似在揣摩那人剑术,神情专注之极。而杨速则看不太懂,东张西望地找寻着两匹瘦马,刚刚乱了一阵,现在它们已是踪迹全无。

王亥忽然“呀”的一声,长刀落下,整个人也萎顿在地。小清一皱眉,道:“此人是个危险人物。他剑术太高,如一般人,数十个也困不住他。要是干起坏事来,那可不得了。”

我见小清神色严肃,发笑道:“你说得也太玄了。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坏人呢?我们应该鼓励这些人自由发展,他们武艺越强,这个乱世便结束得越快。世界和平;那这些人也就不会习武了。”心道:《三国志》里,倒有类似故事……刘备在蜀中禁酒,有酒具、器皿之人一概逮捕。简雍与之出游遇见一男女,便道:“彼欲行淫,何不缚之?”刘备很奇怪,“卿何以知之?”曰:“彼有其具,与欲酿者同。”哈哈,哈哈!

当下上前向那人道谢,请教名讳。他笑道:“在下洛阳王越,素好打抱不平。今见诸位受困于马贩,便起意相助。请教阁下名讳。”

我笑道:“在下颜鹰,此是我兄弟杨速。王大哥武艺高强,剑法如神,如不嫌弃,请到酒馆一起喝一杯。”

杨速远远找到失马,牵回来卖与另一马贩,也不问价。

我径自去那王亥身边,踢了他一脚,道:“你够神气的呀,等着,若下次再见到你欺压百姓,必定割了你的鸟蛋当太监。”回头见杨速拿了银子,便道:“王大哥,我等正要前去京师,大哥若不见外,我们一起喝酒、聊天吧。”

王越笑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牵马先行。小清走上来道:“我先去那边找把新儿、陈林找来,你们在酒馆等我。”

王越之名,看来甚是响亮。酒馆里一干洛阳旅客,闻到王越在此,都纷纷过来见礼,请酒。王越有时站起回敬,有时只点点头,坐着不动。我便问他为何厚此薄彼,其笑道:“王越虽忝有薄名,亦不致失身于名利之中。适才那几个富商、官贾,不过是仗着自己有权有势,总想利用我的武艺,来替他做事。王越决不肯为,故而不假以辞色。”

杨速抱拳道:“阁下高节,令小弟愧叹。不知现在京畿之中,情势如何。”

王越饮一口酒,默然半晌,才叹道:“你们若还有地方可去,便勿去洛阳。京师险恶,虽看似富庶繁华,实则败乱已极,皇帝公然在西园卖官,天下皆闻,百姓无不痛斥。埃。”一仰头,便喝了一杯。

我探明此节,道:“现今皇帝宠爱何妃,何进屠夫,也居然位极人臣,官任大将军。不过依我看来,宦官大权旁落,已是岌岌可危了。何进素有野心,要使朝臣归服,必会先拿他们开刀。可黄巾作乱,便使之权策为之一阻。卢植将军五万人马,未有胜负,其后东中郎将董卓,兵败免官。张角势强,合幽、冀州之贼,与其弟张梁,不费吹灰之力,击退汉军二十万。只有皇甫将军在颍川,力战后才偶有小胜,黄巾之强,简直是令世人瞠目!此次天下大乱,皇帝却令各地加强军力,实则是弱朝廷而强州、郡势也,下策、下策!”

王越呆呆地望着我,忽地拍案赞道:“颜兄深谙世理,朝政脉络,被你一剖一析,便极为透彻。王越敢问颜兄,依阁下看来,黄巾之乱会像绿林、赤眉贼寇一般终至臣服,而我朝又能恢复兴盛吗?”

我点点头,道:“黄巾起事,虽蓄谋已久,但终是山贼流寇,不堪一击。我料张角必败。朝廷大军征服贼党,,是迟早的事情。可现在汉室衰兆已呈,三辅骚乱、京畿动荡,人心惶惶而不自安,所以我料即使黄巾贼寇被朝廷剿灭,天下也不免周幽之乱。”

我举的例子是西周末帝幽王失国的事情,隐隐流露出诸侯割据的意思,王越半晌无言,喝了一口酒,才道:“不错。我观形势,也确是不妙,但阁下之言,未免悲观。我在凉州办完了公事,便听说黄巾贼寇头领张角居然病死了。朝廷现正增调左中郎将皇甫嵩往攻广宗,情势决不可挡。”

我“啊”了一声,不免有些遗憾:张角这样的奇才,居然不到见面就死了,看来我颜鹰再无缘分得见了。强压心绪,道:“原来张角死了,好,甚好,黄巾军群龙无首,可抵不住朝廷重兵……”转头看看杨速,一脸严肃的样子,便转了话题。又觉有点心虚,压低了声音问道:“王大哥,你素在京师,可听说过曹操?”

王越以为我问的是什么要员,想了半天,才道:“是曹嵩之子吧。听说此人从治洛阳北部尉,颇有声名。现朝廷已迁他为骑都尉,讨颍川贼寇去了。”

我“哦”了一声,道:“此人如何?”王越沉吟道:“未见其才,只闻其乃曹参之后,父嵩过嗣给太监曹腾,由是何进忌之。且其人年幼之时,为人放纵,我料他绝非什么将佐之才。”

我又“哦”了一声,道:“那袁绍呢?其人如何?”

王越道:“阁下倒是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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