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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敬明岛-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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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上死结,形成一片没有血的伤口。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楚,疼的感觉就在身体里数倍放大。

  抽筋的原因据说有不爱喝牛奶,正在长身体,或是夜里着了凉等等。听起来都是十分年轻的理由。但结果却异常惨烈,我在混沌的夜色里像只动物般睁着眼,咬牙不发一语,只听见呼吸在抽痛里渐渐慢去,如同一条终于没有了动力的船。剩余的一切跟着消散,只留个完整的寂静无声。

  整个夏天,总会在夜里因为腿疼而醒来。用手去抚摩,一块肌肉中了咒语般地僵硬。找不到施解的口诀,只能愣愣地注视着黑暗。似乎哪里积下更深的墨黑,哪里又削成薄薄一片。

  盯得久了,恍惚以为自己从没有睁开过眼。睁眼的黑,闭眼的暗,没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的还有,生成在身体某处的巨痛,和独自承受的静默,全都是同一种孤单。

  孤单,孤单是。

  孤单是一个人吃西瓜,一个人游泳,一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比画出“SOS”。一个人唱歌或不唱歌,坐着发呆出神。

  孤单是树上的雨滴掉在眼里,代替没有流完的泪。

  孤单是电影院的冷气和自己,单人间的影碟机和自己,分手的别人和自己,拒绝的别人和自己。

  孤单是买张50元的木头桌子,买把15元的木头椅子,想买床的时候不买了,因为不想再添置家具。

  谁也没想过在这外头长久地过下去。

  孤单是切西瓜,切得再难看也是自己一个人吃完的,丝毫不用有顾忌。

  孤单是雨声,从天到地无处可躲,还有雷轰轰,还有闪电喀嚓,还有没人接的电话,没人知道你害怕得发抖。

  孤单是咖啡色的皮肤,被晒疼干裂,而血液却因为逐渐凝固而变作纯白。

  孤单是以为不难过其实没有,以为不疼痛其实没有,以为不会哭其实没有,以为能后悔其实不行。

  孤单是三个半年里的四个夏天。说话也没人听,想听也没人说。只能自己对自己开口找话题:“怪声音”,然后又自己回答:“开着摇头电扇呢”。

  孤单是晚上腿突然疼了,短短地清醒。

  没有夏天,所有夏天,都在这里清醒。

郭敬明《岛》第16章 

哪些是假的。


  四季,雨雪。褶皱的海,正要开花。是麒麟还是饕餮,走过边界,变成倨傲凌乱的云。

  不要提哪些是假的。发生在梦里的传奇,拼命罗列着美好和虚幻,以至连断句也毫无章法。只等白天醒来后,忘记了它们具体的涵义。如同分布在手掌里的纹路,零碎到找不到一条简洁的完整。所有吉普塞算命师都会对它们表示惋惜。

  我知道哪些是假的。然后在白天想起会有些失笑。浪漫的图画式的幻想对于女生来说永远取之不尽,倘若王子的容貌还有千万种英俊的可能,那片永远盛开在虚无里的海,却总是一个样子。盛大的褶皱,袒露着它的排场,如同一朵花,边缘触摸到宇宙。

  不知道目睹了什么,醒来后心里流过大段大段的字句。包括形容和陈述,甚至排比和问号,如同一个无知的灵魂找到了躯壳,要将前世最后的记忆统统留住,然后却还是指不出一个完整的意思。只有凌乱的片段闪回在眼前。四季,衔接在一起。雨雪,天地纯白如往昔。海起了褶皱。因为风。麒麟或饕餮,究竟是麒麟还是饕餮,它们有什么关系。

  直到醒来。天光暗白色,调和着昨夜的灰,爸爸和妈妈的呼吸声,从门缝里悄悄地隐入——拉弦般,一声轻,一声重,一声轻,接着停个空格,是爸爸揉了揉鼻子。

  那些不是假的,我知道。翻个身,竹席的某块地方还未曾被体温占领,一片无力抵抗着的凉。楼梯上有脚步声。正往白天里踩去。

  世界的一半在醒来后持续颓废的真实。自行车织过马路的空间,巴士气急败坏。圆珠笔用来书写发生于公元前的重大变革。卖水果的小贩拖住人说“那就卖给你,算我倒霉”。阳光照不进的死角里,有只母猫正在难产,她紧紧眯着眼,下身偶尔抽搐。

  另一半却还有永世的传奇。我的梦里无需考辩真假。真和假都无法定义它。它们在画卷里繁衍,从最初一个小小的墨点变作完整的故事。睡在河谷里的麒麟,或是性格暴躁的饕餮,踏下无声无息的松软脚印,鼻息里撞出动物的腥味。随后,车前子铺路,风信子出声,巨大的海,开出了纯蓝色花瓣。

  那是我见过的最美最好的蓝。

  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如此清晰地看见它。

  二

  睁眼的时候二零零四年六月十三日,早上七点。从梦境里爬出的身体,如同走出泳池,在一瞬感觉到史无前例的地心引力,身体沉重。

  又是一个具体的梦。虽然每天都会发生。像是青春的症状表现。同样的还有莫名其妙的闲,无所事事的闷,以及精心雕琢的伤感。

  小孩子,每天都要创造新的糖果,却不都是甜的。大部分是酸,是苦。像是要自讨苦吃。

  得承认许多事都是自讨苦吃。敏感的年纪里留着大片空白,如果天天跑着,笑着,赞美万世万物,神经也会变成虚假的塑料质地。而它应该是纤细暖热的经脉,如同公交车网一般沟通起我们的所有感知。所以才会在那空余的时间里,变成忙于幻想和沉溺伤感的小人。

  幻想出自己的传奇故事,而伤感日复一日地攻陷着没有守军的城池。

  这些非常隐私的事没法子跟人聊,全都机密般地关在心底。乘着黑暗,它们反而更加蓬蓬勃勃。于是时光渐潮,靠南的墙上爬上了它们的青苔印。大片大片湿润的暗绿色,提醒着总有什么不可见阳光。不可去见阳光。

  所以我从没跟朋友聊过这些东西。秘密一旦公开,就变成不偏不倚的笑话。身体里养着这么一个小怪物,出去见人,怕它的爪子伤了无辜群众。

  平日里和朋友聊天,只谈偶像的新绯闻,只谈肯德基推出的早点粥,只谈去电影院的近路,只谈老师衣肩上的酱油渍,以为那是没有使用新碧浪的结果。其实我们也不知道碧浪是否能洗走所有污渍,像广告里的那样。只是聊天而已,那些平常的话题,能随着发生环境如同变色龙般一次次更改它的模样。

不断的绯闻,不断的新品,不断演出在明媚天日下的多视角故事,他身上的洗衣粉味,真实而温暖,浮动在可有可无的气息间。

  很具象的年轻,投射在一点点造作和无数现实里。时间在上面悄然现形。我常常看见同一个角度下他的脸。眉、眼、鼻。后面的墙,白得粉质。于是人反而显得光洁,如同在一个平面里的像。在还没被冲印之前,所有颜色都在底片上颠倒。他的头发变成白色,眼睛流出 
白光,嘴唇灰绿,而世界漆黑一片。

  我的神经就在这里缓慢而巨力地收紧了一下,从所有细微的枝末传向心脏。它像是被兜在茧里的蛾,突然获得了破壳的力量。

  飞出去,衔起灭亡的火光。随后投进沉沉大海里,变成传奇的一部分。

  粗糙的,柔软的,累计飞蛾们伤感的海。

  三

  不知怎么我就是很容易想到海。当天走到尽头,地没入洪荒,还有一面海,变做世界的容器,盛下所有传奇。

  世界的第三只眼睛,在宇宙里蔚蓝地闭合。

  是因为在出生前,灵魂长时间浸泡在妈妈的海里的缘故么。那些留在大脑皮层里最后的一点隐约。眼下已经是如同幻想般含混而飘渺的画面。夜的天,昼的海,魂魄四下聚合,完成了最后的生命,浮现在羊水的大海里。如同酒窝。整个世界都在微笑。

  妈妈的神话到此进入高潮,她扮演的女娲从水和泥里创造了一个心爱的小人。随后她就要褪掉所有神力,变成一个努力而平凡的女性,维护着所有大或小的生活意义。我在大的那一块里,或许是最大的那一块里。

  晚上看见妈妈转身在厨房里洗碗,她一边说话一边往水里倒入洗洁精。泡沫、水流、利落的手指,窄小的水槽。

  她早已不记得,在她古老的神话里,泡沫,水流,利落的手指,都在巨大的海洋里从容发生。那我就替她记着,夜夜看见它盛开如花,带着温柔的褶皱。

  四

  所有的四季里,所有的雨雪,所有的海和惟一的花,不见了饕餮,不见了麒麟。

  我们总以为自己年轻不可限量,拿“喜欢”做挡箭牌任意妄为。却不知道“青春”分明是个过去进时。

  不断进行,不断过去。信誓旦旦的喜欢被轻松遗忘在脑后。青春所剩无己,谁乐意两手空空。

  我们全都两手空空。

  五

  传奇。

  我是个在心里养着麒麟和饕餮,盛下满世界海水的人,以及两手空空。

  这些都是真的。
郭敬明《岛》第17章 

{※※在最后的夏天看见——有一千只鸟飞过头顶,翅膀交叠蔽日,光线暗淡风声呼啸,朝南的树冠被整个儿吹破,抵制显得徒劳。暴雨滂沱,漫山的红花溃烂在泥水,小路多处断开。}


  有根神经在脑袋的某个角落突然崩断,左眼一下刺痛无比。世界在这半边迅速模糊。另一边维持清晰。浅眠下意识揉眼睛,疼痛又突然没了影。手指落空,徒劳地绻着。

  不止一次这样了,像是中了法术,细胞里埋着疼的种子,遇见水就会生出尖锐的刺芽,土地在血液里形成裂口,随后那棵花朵又去向无踪。浅眠没有见过那个巫婆,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她把这解释为太累。最近有好几次在电车上睡着坐过了站。

  只有放学后的这一段时间,才像是被磨过边的,手感粗糙而安心。虽然最近眼睛莫名其妙地发疼,但大多数时候却也无碍。每天走在回家的路上回过头来看学校,那里就已经点起了为夜自修开的灯。学校一张黑脸,无数亮白的眼睛。

  这个想法每次都得到反复提醒,并不是什么舒服的想象。以至于挤在车厢里,反而会让人不禁舒了口气。车厢里有许多味儿,更因为是冬天全被堵在窗户里出不去,便在人的身体内外循环——挎包的牛皮味、围巾的毛味、还有塑料袋里的水产腥味全都融汇掺杂,最后就化学反应出了整个傍晚的味道:倦怠和疲惫,织上迅速褪去的暮色,拥挤的空隙里没有意外和突然。

  时间是能在味道里停止的。偶尔有这样的错觉。

  尤其是当电车进入隧道,江底的潮湿粘合地搅拌空气,光线在头顶平行消失,视界里迎来变成暗红色的国度。不是血块的暗,也不是嘴唇的红。每个人的脸都像被镀上面具。厚厚一层,涂着勉强的形容词。那些面容突然显出前所未有的忧伤,在温柔的暗地里缓慢变化。像是假的。又或是最真。

  浅眠在这时看见了转向自己的一张脸。额头、发线、眉梢边的句点;没有表情的忧伤,在视线里绕成矛盾的盘结。

  他的眼睛落在上面。半浮半沉。

  浅眠微微张了张嘴,整个心里无声无息。

  {※※月亮红色,瞳孔紫色,潮水盖住脚面灰色,指关节绿色,向日葵园黑色,向日葵们统统黑色——在最后的夏天看见,一千只鸟飞过的地方,死去的森林复活,一片银白色。}

  冬天的所有都遍地银白。掉下一根头发也会留出纤毫的轨迹。人在上面快乐地奔跑,脚印歪曲指向钟楼。抬眼看的时候,时针分针并合,宇宙在上面保持完整,所有星星宛如尘埃。须臾拼接永恒的长度。

  眼睛又刺痛了起来。

  等到放下手,车已经开上地面。像谢幕后的演员,满车的人都回复了之前的样子。妇女的笑容尖利,睡在座位上的人有着死去般的安详,小孩子的嘴角保持着天然的残忍,高亢地喊着话。浅眠慢慢转动视线,寻找之前的那个男生。

  额头,谁的额头;发线,谁的发线;眉梢不完结,表情复制成多份。浅眠找来找去见不着,想要换个位置又被堵得严严实实。突然冒出的焦急在两头扯着心脏,手腕上的脉搏留下密码,却无法解读。

  直到他再次扭头看向这里。

  清晰的额头和黑发,眉毛以及眼睛。四处的清寡,组成最后一整个的熟悉。落进池底的熟悉,从浅眠的喉咙里缓慢上浮,却在喉咙口转了几圈也摸不到出处,乱成一团。最后顶破温度的界限,她在脸红前喊了一声:

  “盛夏——”

  他的表情在声音触及的地方受了冲击,缓慢而又巨大地更改,临末变成一种无色的微笑,跟着回应过来:

  “浅眠。”

  “哥哥。”

  “浅眠。”

  声音反复,终于彻底散开。车厢里没有更多的空间,可车厢里还有两点,以及中间的直线。浅眠在这里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襟,上面皱出成花朵的脉络。透明的蔓延,覆盖周身。天空在车厢上碎成凌乱的几何,大地早在视线下消失,没过呼吸的血液在此和时间并列,湍急粘稠,危险的气味。

 盛夏努力穿过人群向浅眠走近。终于贴到她身边,拿手顺过额前的头发,露出往常的眼睛。黑色和棕色,细节的白,目光就从这里无形地流出,积在她的鼻尖。他比原先更瘦了点,脸部的骨头在皮肤下清晰地组成,所以微笑里的疲倦无处存放,整个儿注进她的眼里。

  “……要回家吗?”


  “对,哥哥呢?”

  “嗯,赶去补习。”

  “也是坐这路车?”浅眠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

  “不是,只是今天去外面,从那里到学校只有这辆车。”

  “哦。”她想了想,“好巧。”

  “是啊。”他拿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突然顿了一下,收回去时袖口擦过浅眠的头发,沙沙作响。经过之处,全都是痕迹。连他的说话短短地生成在耳边,也变成了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浅浅色泽,凉凉一片。

  还和以往一样。

  贴着盛夏的胳膊更改着大大小小的面积,有时候到站上下客,人群的拥挤使他半个身体都朝浅眠靠下来。空气里穿过无数的细弦,交错分割,留下的只有熟悉的气味,以及梦魇般的阴影,在他的半个侧面里清晰编织。浅眠的眼睛没有疼,却依旧抬手去揉眼睛,将盛夏的身体微微抵在外面。

  {※※心里一片荒芜,只有它们知道丰收的毫无意义。着火的池塘,塌陷的山谷,斑马成批的尸身,整个世界的荒芜,都在最后的夏天,被一千只鸟飞过的轨迹,划上了句号。}

  盛夏提前两站在浅眠之前下了车。他挤过人群前对她说了声“再见”。再见在文字里只是告别时的用语,没有人想过是否真的还会再次遇见。电车发动时气流带起他的头发微微飞扬,浅眠惊讶自己能看得那么清楚。随后他抬起脸对自己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悲伤却一眼可见。

  如果真的再次遇见。

  被盛夏点在额头的感觉突然强烈逼人,两个微小的触点往下长出巨大的根茎,从皮肤一直掘向秘密深处。带着剧烈的灼热,读向整个心脏,变成不断强化的描写,让这个细节变成了巨大的篇章。

  他的指尖依旧留有粗硬的角质,点下的力度却总是小心翼翼般轻柔。手掌临在眼前时能匆匆看见上面的细纹,三条线清晰地在最后细化消失。随后他突然犹豫着停顿了,把手收回去。

  浅眠用手捂住嘴。

  她依然记得关于盛夏的一切。他的身高,他的校服外套,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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