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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春-第4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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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远这番话有些突然,刘德魁愣了一下,有点奇怪地问:“此话何解?”

“皇上金田作为本将的封地,食邑五百户,也就是说,金田所有的人家都是本将的封户。你们的税赋还有劳役全是我说了算,本来我也没那么多仇恨,最多眼不见为净罢了,过去三年那税赋也只按寻常标准,并没有多收,可是现在不同了,本将还没找你麻烦。你却要多管闲事,给我难堪,既然这样,那好吧,本将成全你,金田所有的封户。因为你的固执,将会大副加税、加役,你说他们是感谢你,还是会怨恨你?”

一说到税,刘德胜面色一寒。咬着牙说:“你……你真的做得这么绝?”

刘远还没说话,一旁的侯军冷笑地说:“将军大人怎么做。还要你教不成?你们都是将军的封民,要弄你们,还要看日子不成?”

此时崔梦瑶走了过来,指着那些跪着的人,小声地说:“相公,这些人当中,不少是无辜的,有一些老弱病残,快要抗不住了。”

刘远扭头一看,果然,人群中有几个摇摇欲坠,毕竟从跪下到现在,也有些时候,再说现在是夏天,艳阳高照,气温很高,一些上了年纪的,身体都在晃了,明显是体力不支,刘远轻轻点了点头,扭头向关勇打了一个眼色,关勇马上回意,大声对众人说:“刘将军说了,都起来吧,不用跪了。”

刘远最恨的就是刘光和陈贵枝夫妇,然后就是背后给他们撑腰刘德魁,可是他们,二个装“死”,一个早早就站了起来,跟刘远理论,罪魁祸首都没受罪,反而让别人替他们受,自然也没这个必要。

“谢将军”那些人也跪了那么久,在烈日下跪着,一个个早就汗流浃背,闻言一边感谢,一边站了起来,然的一个个看着刘远,谁也不敢说话。

刘远干咳二声,踩着一块石头,居高临下地说:“好了,本为只是拜祭一下,没想到弄出这么多事,现在你们的族长说了,就是死,也不让本将拜祭一下先人,勇气实在可嘉,不过……”

语音一转,刘远的嘴角微微向上一翘,露出一丝冷笑道:“本将最不喜欢,就是强人所难,免得有人说仗势欺人,其实我等只想好好地连拜祭一下,没想到即是这样竟成奢望,简直不留半分余地,你们做得初一,本将也能做十五,从现在起,每过半刻钟,今后的税赋和劳役就额外加一成,直到有人改变态度为止,本将想,你们如此有骨气,死都不怕,加一点税赋和劳役,自然也不会怕的,对吧?”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携着崔梦瑶等人径直回马车,反正这马车够大,里面酒水糕点一应俱全,说了这么多,也有些口干舌燥,回去休息一下正好。

“师兄,那个老头那样顽固,你说他会屈服吗?”一回到马车,小娘就急不可待地问道。

刘远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说:“也许吧。”

一旁的崔梦瑶高兴地说:“相公这招太高明了,刘德魁之所以有底气,那是因为他是族长,金田刘氏三百来户都站在他身后,再加上相公出自这里,这让他心里觉得,多少还有一点香火情,所以有些有恃无恐慌,相公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金田刘氏,现在用二两拨千斤之法,一下子把责任都推在刘德魁身上,他们一旦内讧起来,人心不齐,力量自然也薄弱,到时逐一击破,自然省力多了。”

“梦瑶姐这话说得太对了”杜三娘也附和道:“虽说以刘远的身份,就是把那老家伙真的打服了,也出不了什么事,不过这样影响不好,用祸水东引,把矛头转向那刘德魁,相公不用做得太过分,以至引人非议,不利于仕途和晋升。”

胡欣小声地说:“要是他们反抗到底呢?”

“你太高估他们了”刘远淡淡地说:“很多人都是跟风者,墙头草,哪边风来哪边倒,很多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目的,可一关乎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时,他们就会变得敏感,当利益切切实实影响到他们时,他们也会变得自私起来,你就等着看好戏好了。”

“嗯!”

刘远美美吃了一块红豆糕,再品尝了一杯葡萄美酒,然后躺在杜三娘那美妙的大腿上,崔梦瑶看到,微微一笑,用竹签挑了一块蜜饯,放进刘远的嘴里,而小娘和黛绮丝,则是很温柔地、轻轻地替刘远锤起脚来,完全就是一副大老爷的作派。

在马车里的刘远,沉浸于温柔乡中,而马车外的刘德魁等人,一个个面色惨淡,一脸不和所措的样子,谁也没想到,刘远竟然出这亲的难题,半刻钟税赋和劳役就加一成,要是族长刘德魁半天没拿好主意,一个个都得倾家荡产啊。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侯军突然大声说:“半刻钟到,税赋和劳役加一成。”

语音刚落,在场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第826章 众叛亲离

对金田刘氏的人来说,地里刨的食就那么一点,无论怎么努力,也不会一下子激增,税赋每增多收一成,也就意味着,口中的食夺走一分,眼看要承担的税赋和劳役越来越多,一个个能不心急如焚,坐如针毡吗?

刘德魁闻言,紧咬着牙关,脸沉如水,偏偏没有半分应对之策。

自己的族长身份,在金田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有时候那话比官府还要管用,犹如“土皇帝”一般,可是一出了金田村,一介白身的他,说话也不响亮了,别说官员,一个普通的捕快也能把他捏得紧紧的,就更别说现在位高权重的刘远,而刘远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内,不仅如此,现在还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简直就是骑虎难下。

一旁的长老刘德胜想说些什么,不过一看刘德魁那阴沉的脸色,嘴巴张了几下,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那些族人也没说话,一个个盯着刘德魁,他是族长,这种事,自然是他拿主意。

纵然有意见,他们也不敢提,毕竟刘德魁在族长位上当了多年,积威甚重。

“时辰已到,金田的封户,税赋和劳役加收二成。”侯军哪里理会这些人的心情,时间一到,马上大声宣布。

此言一出,满场更是一片愁云惨淡,不少人面愁得都滴得出水来,一个个盯着刘德魁,很多人眼里都有了怨恨和不满之色,刘德魁也感到了未所未有的压力。他忍不住对着侯军大声叫道:“不服,刘某就是不服。虽说我等是封户,这封家也不能随意征收,我要上诉,我要状告刘远肆意压榨封民。”

“说有什么用,去啊!”侯军懒洋洋地说:“不过,本将劝你还是省省,也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们将军又是什么身份。去告,你告得起吗?扬州刺史,就是清河崔氏之人,再说按着律法,封家是可以酌情向封户征收缴税赋的,你就是告到皇上那里都没用,你也不想想。为什么皇上哪里都不封,偏偏把这里封给我们将军呢,你就没看中其中的玄妙?”

一般封邑,都不会封到原籍,有句俗语叫兔子不吃窝边草,因为那税赋就是从邑地上收取。乡里乡亲,都是自己人,也不好下手不是,很少封回原籍,像李二把刘远封回原地。的确很耐人寻味,而封邑的历史可追溯于古代。盛行于周朝,不同的时期,就有不同的特点,原来的封地不仅可以收税,还可以建立自己的军队,相当于国中之国,后来皇帝觉得不利于他的统治,慢慢又取消了很多特权,到了初唐,封邑又改为“食封”,食邑者称为“封家”,而封地上贡献税赋的则称为封户,虽说不能再拥有军队,不过封家的权力还是很大的,可自行收取税赋,到了中唐则改为国家代收,封家到官府领取,当然,这又是后话。

刘德魁一下子语塞,一个平民百姓和官员斗,明显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其实这一点,刘德魁也是有自知自明的,不过他就是赌一把,赌刘远重视这一段香火情,再说了为官声,也不会太过分,刘远昔日的忍气吞声,给了他无限的想像,于是他就像一个赌徒,押光自己的筹码,期待一夜暴富。

可惜,他压错了。

“时辰已到,金田的封户,税赋和劳役加收三成。”侯军宏亮的声音再一次无情地响起。

三成?

这句犹如一根撞木,一下子狠狠地撞在的众人的心上,现在虽然处于贞观之治,物丰民阜,袋中有了余钱,缸中有了余粮,但不代表一切都没有限度,一成二成,问题不大,各家各户还能承担得起,可是一下子加了三成,那绝对有影响了,再说也不是只加三成就满足的,半刻钟加一成,一刻钟就要加二成,这何时是一个头啊。

如果危急关头或生死时刻,表现一下气节没问题,问题是现在只是拜祭一下,拜与被拜的,还是父子关系,合情合理,无损脸面,无伤大雅,更不耗费自己的银粮,可是刘德魁一心只想用兴论强迫刘远归宗,故意挑起事端,刘远说得对,你仅是一个族长而已,还能替死人作主?

一将无能,害死三军,一族之长无能,拖累全族。

刘远沉得住气,可是金田刘氏的人沉不住气了,众人看到刘德魁还是无动于衷时,众人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一下子走到刘德魁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刘德魁,你安的什么心,什么事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想把全族人都害死不成?”

“刘程氏,你一个妇道人家,在这吵什么,金田刘氏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妇道人家这么多事,没规矩,给我一边去。”刘德魁面色一怒,瞪着那个女人说。

刘远是高官,又有爵位,他对自己冷言冷语、长嘲短讽,刘德魁那是敢怒不敢言,可是跟前这个妇人不同,不过是一个寡妇,连她都敢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严重挑战自己的权威和地位,这让他勃然大怒,就连刚才刘远给他的气,好像都要发泄在这个妇人身上。

刘程氏此时也豁出去了,毫不犹豫地说:“什么大事奴家管不着,现在人家是大官,又是封家,你逞什么强?谁没看到出你是为你的外甥女说话,为她谋好处,行啊,全族人你都不用管了,你们家人多丁多,有的是钱银,我刘程氏有什么,我家男人死得早,家里没顶梁柱,孤儿寡母的,吃个饭容易吗?现在一下子加了三成的税,这还不是一个头,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里逼吗?”

再这样下去,估计饿都饿死了,刘程氏是一个寡妇,家里的没有男人,全凭她一个在地里刨食,还要照顾年幼的儿子,平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人都快要饿死了,哪里还管什么族长不族长的。

“你,你……”刘德魁举起巴掌,红着脸大声说道:“我打死你这个泼妇,免得丢人现眼。”

“打啊,打啊”刘程氏走上去,仰起脸说:“都让大伙看看,你有多能耐,也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刘程氏那般“光棍”,刘德魁一下子踌躇了起来,本来还想说些场面话,可是那话还没说出来,那些族人已经围起来数落他了:“族长,别闹腾了。”

“就是,你想逼死我们不成。”

“一下子加了三成,这还不是个头,这如何是好?”

“就是,得罪了封家,别说那税收得重,就是我等交得起税,可是劳役呢,到时要我等去送军粮又或挖矿洞这些危险劳役,谁能保证小命还能活得回来。”

“胳膊扭不过大腿的,何必呢?这不是鸡蛋磕石头吗?”

“做族长以来,也不见做过什么好事,就会瞎折腾。”

“当年我劝他别开除刘将军出族谱的,他却一意孤行,说什么为了金田刘氏好,实则什么心思,谁都看得出来,分明是偏袒他的外甥女而已。”

“只顾自己,不顾我们的死活,这种人不配当我们的族长。”

“对,早就应该把他换了,不然他都得把我们累死。”

就是一旁的长老、也是他堂兄弟刘德胜也说:“大哥,此事做得太过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人大声“罢族长”,结果一呼百应,受够了他气的族人一个个一边指着刘德魁,一边高呼着换族长,还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他不公地方,一时间刘德魁受万夫所指,百口难辩,就是他的家人还有兄弟,也有一小部分加入指责的行列,大部分都是站在一旁,作壁上观,没一个人敢替他说话,至于刘光夫妇,哪里还敢冒头,老老实实在一旁装死。

一时间,众叛亲离,那是刘德又气又急,最后在众人指责声中,一下子就吐了一口血,然后很“幸运”的晕了过去。

此时,侯军刚想说时辰到要加税时,几个金田刘氏的男子一边行礼一边赔笑说:“军爷,军爷,先不要再加了,再加就真的交不起了,那刘德魁的意见,不代表我们的意思,请稍候片刻,我们马上给刘将军一个交待。”

“对对对,他太自私了,我等都受到他的蒙蔽,这才干出这等傻事,请将军宽限一点时间,让我们商量一下,很快就会给刘将军一个交待的。”

“这位将军,你就行行好吧。”

动则就加一成二成,这样加法,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侯军冷笑着说:“此事你找刘将军说去,候某只是奉命行事,作不得主,你们求我,还不如去求刘将军,这里他说的才算。”

说完,不顾众人的反应,再一次把税赋和劳役再次加多一成。

众人的脸色变了,知道事态紧急,也顾不得再说什么了,族中几个资格老、德高望重的人马上围起来,紧急地讨论着什么,至于那昏倒在地的族长刘德魁,众人已懒得理会,因为他的意见已经不再重要,只有他的家人又给他喂水,又给他揉人中……

……

没过多久,坐在马车里的刘远听到侯军小声禀报道:“将军,金田刘氏新任族长刘德胜求见。”

第827章 小娘忧心

新任族长刘德胜?

刘远愣了一下,嘴边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自己的策略奏效了,那个刘德魁在重压下已经众叛亲离,在关乎自己利益的推动下,金田刘氏火速推长老刘德胜上位,相对于刘德魁来说,刘德胜可是一位老好人,私心小,为人厚道,虽说威望没有刘德魁那么高,不过可以慢慢培养。

其实在马车里,听到有人反刘德魁的时候,刘远就已经猜到这个结局,从祸水东引的那一刻起,刘远就没准备让他好过。

刘远点点头,带着胜利的笑容走下了马车。

“金田刘氏新任族长刘德胜,拜见将军。”一看到刘远出来,刘德胜马上恭恭敬敬地向刘远行礼。

“请起,不必多礼”刘远明知故问地说:“那族长不是刘德魁吗?怎么一转眼就换了呢?”

刘德胜连忙说:“族长之职,都是公选推出来的,刘德魁鼠目寸光、轻挑量小,为了一己私利,不顾一族之利益,实在不再适合再担当族长一职,小的不才,盛蒙族中亲朋抬爱,暂代族长一职。”

说到底,自己上位还得感谢刘远,要不是刘远的间接帮忙,那族长之位肯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话语间,刘德胜都带着几分感激之色,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机会,而事实上,他对族长之位向往很久矣。

“这是你们金田刘氏的事,与刘某无关”刘远摆摆手说:“现在本将问你。你能代表金田刘氏吗?”

此次不用刘远提问,刘德魁就很自觉地说:“回将军的话。小的现在为族长,可以代表金田刘氏一脉的意见,欢迎将军回来省亲扫墓,那祠堂还有墓园,将军可以自由出入,论公,将军是封家,论私。将军为人子,拜祭先人那是理所当然之事,谈话之前,小人已派人把将军亡父的灵位,从偏殿请到正殿享用香火,至于刘季氏,那灵牌没有准备。经过议论,决定在正殿处加上,现在已让木匠去制作了。”

亡母本姓季,进入刘家后,也就成了刘季氏。

刘德胜说完,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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