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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1906-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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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说,段芝贵以布政使衔署理黑龙江巡抚,也是想急于证明自己,证明地方一把手的说一不二,权力在手,谁也奈何不得他。

段芝贵见李安生很是配合,得意的抖了两抖面颊上的肥肉,笑道:“金厂乃是地方财税大户,当好生经营,此事全拜托李总办,若是能有漠河老金沟般声势,本官少不得为李总办请功。别说是徐督那里,便是当今圣上那里,我也是要为李总办夸赞几句的。”

这种擅长政治阴谋逢迎拍马的货色,果然一套又一套,让李安生很是腻味,换了他自己就做不出来。

这是在炫耀袁党在京城的势力根深蒂固么,跟我一个小角色有什么好炫耀的。

李安生腹诽不已,却装出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大人照拂,卑职定当尽心竭力为大人效死。”

段芝贵笑眯眯的上前扶住他,将他请入座中,仿佛毫无芥蒂的样子,不得不说,这家伙真能装。

“李总办熟知金厂事务,而金厂与黑龙江农业银行与黑龙江工商银行多有往来,想必对这两家银行也略有所知。不知这两家银行短短时间便能立足黑龙江,可有什么背景?我听说袁公的亲眷刘家的竣哥儿在这两家银行中有股份,连带着直隶的韦家与梅家也参股其中,不知可有此事?哦,我倒是无它,只是想着是否竣哥儿能否助我一番,如今黑龙江官银号业务停顿,境况很是困窘,长此以往怎生了得?当初官商合办的黑龙江工商银行,怎么没多久便拆分了开来?官银号是要办的,但总不能让民间银行占了便宜。没道理官银号反不如民间银行的,李总办你的意思呢?”

果然阴险,段芝贵真要找刘竣帮忙,还不是一句话,只是这要帮的忙,刘竣也做不了主罢了,想拿他来试探,想必是知道他在两家银行中的地位。

两家银行的确是牢牢的掌控在了李安生手中,但外界却知之不详,只是能略微猜到一点。

段芝贵新官上任,官员任免倒是次要,首要的还是军权与财权。

从种种迹象来看,再不遏制黑龙江农业银行与工商银行两家的崛起之势,将来黑龙江的经济多半要受其影响。

光是黑龙江目前所实施的垦殖计划,就与黑龙江农业银行紧密相连,连华俄道胜银行都在黑龙江受到挤压,退避三舍。

李安生拱了拱手,说道:“好叫大人得知,当初之所以官商合办黑龙江工商银行,是因金厂招股以及重修墨尔根古驿道招股,没了官方介入也不成。如今墨尔根道路与金厂招股都结束,早就想成立官银号,所以将官本剥离出来。”

段芝贵点头道:“那为何黑龙江发行的钞票仍然是归属工商银行?难道官银号印不得钞票么?黑龙江官方往来度支皆从工商银行,岂不是本末倒置?我意请工商银行协助,让官银号早日能自印钞票,用作官方度支往来。”

李安生心神一凛,意识到这才是对方的真正杀招。

第二卷 黄金之路 第九十五章 跟老毛子抢公园

正是因为黑龙江官方将各项款项都从黑龙江工商银行账面上走,才使得小小的工商银行资本充足,迅速的扩张规模。

李安生想要修墨尔根到瑷珲的铁路,并且办铜矿与炼铜厂,底气便是来源于此。

段芝贵这是在釜底抽薪,既要让行政资源都集中到官银号,又要让官银号印发钞票来挤压黑龙江工商银行。

而且,黑龙江农业银行也要受到影响,如今的黑龙江招垦局制定的招垦计划是李安生修订的,直接与农业银行挂钩。

农业银行是李安生的杀手锏,核心利益都在此处,不然的话他拿什么去支持垦殖计划,拿什么去收买人心,怎么做黑龙江军阀,乃至东北王?

但段芝贵是名正言顺,所提要求也合乎规矩,并没有过分的地方,李安生也不敢硬顶回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更要祈求段芝贵不要印钞票印顺了手,导致黑龙江本来因商品流通加大而金融有所发展的局面大受损害。

这个可是贪官,不是清官,当然不能指望他亲手抓的官银号能廉洁到哪里去。

怏怏的从衙署出来,李安生到东城门那边的茶水铺上坐了坐,深处吵杂繁忙的环境中,心反而定了下来,静静的想着对策。

历史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改变,如何他这只蝴蝶没有影响到杨翠喜案的话,段芝贵是在黑龙江待不久的,现在退让几步,让段芝贵将新军等事办妥了,到时白捡了大便宜。可若是历史发生了改变,段芝贵依然坐着黑龙江巡抚的位子,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后悔莫及了,当然也有可能换别人来接段芝贵的位子,形势更加难料。

幸好自己只是让程德全批了墨尔根开采铜山的公文手续,没有将修铁路拿到台面上来,否则的话,段芝贵很有可能从中作梗,让这事给黄了。

别的不说,靠着信誉拉拢起来的一批富商肯定是要打退堂鼓,往后自己想要集资与筹股就难了。

金厂与官银号的事情,李安生打算暂且退让,反正他是金厂总办,金厂也欠着大笔的款项,一时之间还用不着担心段芝贵从这上头伸手,大不了到时候给段芝贵申斥几句。

而官银号印钞票一事,却是有些为难,李安生本来打算是让工商银行发行的纸钞将来能驱逐卢布的,可官银号横插一手,凭借政治资源的倾斜,很容易就能在市场占一席之地。

光是每年财税、度支、往来以及公务人员薪饷,尤其是京城拨下来的养廉银,加起来就是笔庞大的数字,这些便是段芝贵掌握官银号的底气。

眼下也只能凭着手上两家银行在去年积累下来的人脉与信誉,能占着上风,再用些金融手段,打压官银号。

他当然有办法让官银号的钞票不值一文,只是如此一来便等同与段芝贵彻底决裂,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他也在反省着自己,过去太过大意,因为程德全百般照顾的原因,而放松了警惕,若是段芝贵走了,来了个跟自己不对路的巡抚,那该怎么办?

哼,段芝贵都知道,要抓住军权与财权,那么自己也应该继续壮大两家银行,掌握黑龙江经济命脉,并且牢牢的把握住军权。

呼伦与绥远那边有两营步军,段芝贵打算并入新军,这两营人马想必他是要直接用邓观等人推荐的人选,其余的倒是能把握在自己手中。

当然,展玉伯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也值得考量。

只要将展玉伯这枭雄拢入手下,那么黑龙江新军大半为他掌握,有了这资本,到时就能够让新来的巡抚不敢轻易动他。

他之所以想要让步,就是想要保住黑龙江陆军讲武堂总办这个位置,其余的,倒是并不重要。

计议停当,买了点吃食,打算回去边读书边填下肚子,这几日他忙着将后世乡村银行的一些理念与章程结合这个时代弄些培训资料出来,让丁小黑与韦镜心他们也好有个理论依据。

将来两家银行不断壮大,结合垦殖园计划向整个东北三省渗透,全在这些资料上头。

这时只见张朝墉怒气冲冲的牵着马一步一顿的前行,那马被拉的急了不住的甩头以示抗议,老爷子您轻点吧,俺可是匹马不是驴子。

“这畜生,也想学那些蛮横不讲理的老毛子不成?”

张朝墉怒声喝道,对一匹马动了气来,委实好笑。

“张公,不知为何事发怒?”

李安生对张老爷子还是很尊重的,见他如此模样,心知有异,于是上前询问。

“哼,还不是那些老毛子,居然进了仓西公园丈量土地,将我们赶了开来,说是要在里头建领事馆,这事是新来的布政使大人点了头的。我让展小子去赶人,两边还干了一仗。老毛子领事科洛特夫嚷着要交涉,说是要让段大人罢了展小子的官。”

老爷子在‘布政使’三字上下了重音,显然对这位段大人极为不满,也有些担忧,怕误了展玉伯。

李安生之所以对程德全一干人放心,便是因为大家在彼此身上都感受到了一种同舟共济的精神,大家伙也团结的很,有什么事情都是鼎力支持,从来不内杠。

听说了此事,李安生也怒了,这老毛子还真是嚣张,连省城唯一的公园也要来霸占,这不仅是张朝墉的心血,也是所有齐齐哈尔民众的心头肉,唯一的一块能够赏心悦目休闲的场所。

“老爷子您别气着了,玉伯兄即便给罢了官,也不会再回去做胡子了,这您老可放心,咱不是还有产业嘛。”

张朝墉去年听说农业银行要做大缺周转,跟程德全一干人都倾囊而出,凑了股份,并不是为了红利,而是一片为民的心思。

如今随着两家银行的壮大,也的确有不少的产业发展起来,几家工厂都开始盈利,不愁安排不了展玉伯等人。

“你道展小子为何要招安,还不是因为他老丈人先前有言,要是不能在东北官场上有一番作为,他便将女儿硬接回去。这展小子当初费了多少周折,才让他老丈人点了头,如今可不是要为难他么?”

这展玉伯也的确是个传奇人物,当初风流倜傥,到处留情,可终有一日被一名女子给折服,心甘情愿的决定娶了她从此当个好男人,可他娘的胡子身份,可不就差点折腾死他。他那在呼伦做官的老丈人寻死觅活,逼着他答应金盆洗手,接受招安好谋个官身。要是这官职给罢了,那不是后院起火?都说展玉伯是个怕老婆的,如今有七分倒是真的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长吁短叹,真是多事之秋,来了个段芝贵便够头疼的了,老毛子又跳出来找不痛快。

“那为何会动起手来?总是有个原因的吧?若是咱们有理,说不定还能跟段大人申辩下。还有,段大人新官上任,也不至于会如此不留情面。”

他心里也有些矛盾,段芝贵对展玉伯不公,当然能彻底将展玉伯推倒他这边来,可是,他又盼着展玉伯能够安然无事。

私心作祟,又为良心所谴责,真操蛋啊。

“老毛子蛮横不蛮横?居然在选定的地基四周挖壕沟,拒绝我们进入,这也太过分了些。要是让他们将壕沟挖成了,到时要赶走他们还要费些功夫。”

李安生听得如此说,心下倒是有了些主意。

“张公,走,咱们再去看看,老毛子选了个什么好地方。”

两人出了城门,李安生跟城门边上驿站借了匹马,便径直往仓西公园而来。

老毛子正在挖着壕沟,还有官兵持枪警戒,刚才虽说吃了亏,但是展玉伯也给段芝贵派人叫了去,他们正好可以放手施为。

“哟,张公,咱这湖是来自嫩江的水吧?老毛子这壕沟我还嫌太窄太浅,倒不如挖宽挖深,将老毛子圈的这地围起来,然后从再挖一条沟渠直通公园小湖,引湖水灌沟渠,如此,老毛子圈的地不就给水围了起来?我们的人把守好道路,老毛子想要修桥,便从中破坏。我看不用多久,老毛子就得打退堂鼓。等他们走了到别处修了领事馆,正好,咱们修桥,又是公园一景。”

张朝墉听得目瞪口呆,这招妙是妙,狠是狠,可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

“这可是大工程啊,也不知要挖多久呢。我就怕老毛子反应过来,从中阻挠啊。”

李安生得意的笑了笑,探头过去在他耳边说道:“老爷子,你知道我在瑷珲城的时候挖了多少壕沟,整了多少工事吧?你也是亲眼看到的,我告诉你,那些核心部分其实只用了一天一夜。要是照刚才说的,不用齐齐哈尔的兵都出动,就那些跟着展玉伯回来的,半天一夜就能修好。”

只不过是将老毛子的壕沟加宽加深,并且帮老毛子在进出的地方多挖了几段壕沟罢了,引水的沟渠也简单,关键是人手充足,这伙,俺接了。

张朝墉双手一拍,叫道:“妙啊,你先去准备,我这就去喊人,展小子要是不受责罚还好,要是受了委屈,让他手下那帮小子都发泄发泄。”

看着老头子一溜烟的跑了,李安生摇头苦笑,还真是个雷厉风行的老人。

当初在瑷珲城不是白总结,也不是白培训的,齐齐哈尔如今能转合格工程兵的有一大堆,加上在墨尔根修路的那部分被裁汰的旧军,什么建设兵团不成问题。

他这计划可行,但也要看段芝贵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如今段芝贵是怎么与老毛子打交道的,倒是能够从中揣摩出这家伙的脾性根本。

段大人,希望你不要让俺李二愣失望啊。

第二卷 黄金之路 第九十六章 步步紧逼

段芝贵很恼火,非常的恼火。

本来为了拉拢展玉伯,只是假意怪责了几句,等怒气冲冲的老毛子走后,又好言抚慰这位风流侠名流传甚广的玉蜂儿,想着能将他拉拢至麾下,又拨了些银子下去,又是许下了骑标标统的官位,心想此事当能定论。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洋人又要兴师动众的问罪,居然是展玉伯带兵将老毛子围在了仓西公园。

这叫什么事嘛!

我对你玉蜂儿如此厚待,是为了让你好好为我办事来着,谁纵容你去跟老毛子过不去?看来昨日的一番功夫是白费了,心思都花到了猫身上。

心急火燎的段芝贵带人到仓西公园一看,顿时傻眼了。

老毛子的领事馆刚好打了个地基,还没建起房子,却被一条大水沟环绕起来,原来是有人将公园小湖中的水灌入了这条沟渠,使得这间还没有成形的领事馆地基成为了环岛。

这才一夜的功夫,就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大的功臣,让段芝贵倒是刮目相看,若是展玉伯主持,倒是个人才。

事实上,展玉伯半夜就守在了这里,跟老毛子对峙起来,因清军只是围着,并没有闯入对方“范围”,所以拖到了今天早上,谁知道就变成了这等模样。

科洛特夫也是傻了眼,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环岛,心生赞叹,够狠,够气魄。

老毛子想要进出这座环岛,很是不便,想要搭建临时的浮桥,却被清军阻拦,就为了这个,双方闹了起来。

展玉伯的兵在瑷珲城没少杀俄军,自然而然不会对俄军有任何的惧怕,反而有凛冽的杀气四溢,有效震慑了老毛子不敢胡乱动手。

换做以前,那些羸弱的旧军,早就被俄军上来就吓翻。

俄军官兵总共二十余人,都是领事馆的编制,他们可并没有在齐齐哈尔驻军的权利,闹大了反而是他们吃亏。

瑷珲城俄军的惨败,他们这些武官当然清楚,这些清军是真敢下手。

科洛特夫深知此事的关键还在段芝贵身上,所以将矛头对准了段芝贵。

段芝贵刚上任,自然不想马上就跟刚设立的齐齐哈尔领事闹翻,也不想在自己根基未稳的时候就闹出事来给朝堂上那帮人找到攻击袁党的借口。

喏,果然是买来的官,没什么能力,骤得高位罢了,那些立宪派肯定会这么说,那些清流的讽刺也更加的犀利,他段芝贵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态度很明显,段芝贵只顾着向展玉伯施压,大鱼吃小鱼,食物链啊。

他也不能逼迫展玉伯过甚,以巡抚的名义发出命令,禁止清军阻挠俄方修建临时木桥。

“段大人,城中百姓不肯受雇于我等填平沟渠,想必是受人恐吓威逼,还请主持公道,说动城中百姓应募。”

科洛特夫这是在得寸进尺,这招可是历代沙俄公使与领事跟清政府交涉得来的宝贵经验,我就是要占你便宜,而且得了便宜还卖乖,卖了乖继续占你便宜,步步紧逼。

刚才他想要将沟渠填平,但没有一人应募,没人愿意替他们干活,那他们别说填平沟渠,就连修建房子都是办不成的。

“这个还请领事先生放心,我朝百姓都是通情达理的,断不会因为某些人的威逼就不敢出工,这事由我看着,谁敢阻挠?”

段芝贵斜着眼睛睇了下张朝墉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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