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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一曲-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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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玉一脸凶狠,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魏人用箭射了阿大,女儿就要用箭射回来,可恨不知是谁射的这一箭,不然我一定要报此血仇!”

嬴师隰终于大笑出声道:“我可是也想再见见他呢!”

第三十一章:苦穷秦

听了嬴师隰的话,荧玉又目放光,狠狠道:“阿大是想亲自报仇吗?”

嬴师隰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的手又宽又大,很是粗糙,在荧玉虽也有茧子但比之却滑嫩得多的玉手上拍了拍,道:“哪有,是想抓来,给我的宝贝女儿做夫婿!”

他说得呵呵笑着,让独孤夫人连连摇头,虽然一直以来,嬴师隰对女儿娇惯,可独孤夫人才是真正关心女儿的人,立时喝道:“疯子,疯子,人家射了你,你却要把女儿嫁给别人,你当真是疯了不成?”

嬴师隰却是闭上了眼,脑子里不由回味起当初的那一幕。

那双冰冷的眼,那冷烈的眼神,那疯狂的杀意,最后那一支要命的利箭。

那是一个多么年青的人!“惜有勇士……不独为吾……”

一句话,道明了嬴师隰心里的爱才之意。他清醒之后,曾问过了儿子嬴渠梁,从嬴渠梁的口中,他已经知道了那个人的勇猛,嬴渠梁眼睁睁看着那人如杀小鸡子一样杀那些拼命血战的老秦人,听到了此,嬴师隰更加感慨万端,万万想不到,这样的一位勇士却不是他的手下,他的人。

由于秦国的军队不足,所以战斗不是很讲军阵,在这种情况下,对领军将军的要求就很重要的,一定要果敢勇猛之士才可得行。可以说,刘羲正是嬴师隰想要的那种人才。嬴师隰是骑士君主,他当然更重视勇士的作用。

此时,嬴师隰并不知道,他所重视的那位勇士已经彻底的踏足到了秦国的国土。

和魏国不同,在魏境内,时不时的,就能看到一座座村庄,一个个镇甸,虽然那些镇甸在刘羲的眼里实是平常无比,甚至可说是穷……但没想到,这世上没有穷的,只有更穷的。

秦国,在秦国的国土上,一块块耕地竟然是荒废着的,上面没几个人。

也看见了几户人家,一个个不是老头就是小孩,哪怕是老丑妇人,也见不到几个。

用月勾的话来说,再多几个林子,这里就是第二个越国了。

越国,现在连会稽都城将不城了,可想这越国能有多穷。

日渐西移,刘羲忽然对月勾道:“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月勾咯咯笑了起来。

月勾的笑,让刘羲觉得,带上一名女子上路,的确是件称道的事。

“主人连自己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吗?”

刘羲也是笑了,是的,他知道他要去哪儿,但他刻意不去想,栎阳,那是秦都,公叔痤一定是给带到那儿去的。但是……去那里?刘羲真是有点担心给认出来,他杀的秦人可非在少数,前前后后杀了百人以上,最狠的是,他射了老秦公一箭,如果一经给认出,愤怒的秦人会把他活活吃了。

看了一眼欢笑的月勾,还会连累到这个小女孩。

不过想要认出现在的刘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刘羲现在一身的白衣,公孙鞅对衣着的考究让人乍舌,雅而不俗,华而不媚。不愧是卫国的贵族,不愧是世家子弟,非是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和公子卬交厚?

但还是比不了月勾,女扮男装的她细细弱弱,但却向人说明了什么叫帅到掉渣。如果她真是一个男人,刘羲会在第一时间杀了她,有这种仆人,刘羲觉得自己不用再戴帽子了,他会有无数免费的绿帽子,除非他今后不找女人。

“算了,找个小村,再请个向导,看看明天怎么走。” 刘羲说着,举目而张望,虽然这里是秦国,但别指望这里会有什么炊烟,更没几声狗叫。

刘羲不由想起了在魏军中听到的一句笑话。说有两个人,在一起溜狗,一个走走停停,因为那狗要拉屎撒尿,但另一个提着自己的狗,放心大胆的很。一个就问了,你那狗怎么连屎都不拉?那人笑道:“这是秦狗!”

还真是有一间村……不,一间屋。

刘羲看那似是有人,当下就过去了,带着月勾,牵着马。

在刘羲的手上,那口爱剑工布用一方皮布包着,剑鞘上有着篆字,加上那剑鞘的风格,会看的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一口名剑,或者说是一口好剑,所以刘羲把剑死死包住,连剑柄也是,不过这很正常,常用剑的都会用麻把剑柄给包起来,一是吸水,二是防滑。

所以刘羲不用担心拔剑会有人认出,哪怕对方看清是口好剑,也认不出这是什么剑。在这种情况下,谁要是不长眼,想打劫什么的,就可以顺便满足一下刘羲的杀心。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个人武力如果可以连杀五人以上,那基本就会可以横着走,除非是遇上了不死不休的事情,人命在这时,还是很宝贵的。

刘羲是运气,参加了一场战斗,不然的话,他这般的行走列国之间,便是有贼盗来,也不会让他有机会杀多少的,很多有名的剑士其实杀的人连二十都没有。

刘羲很正常的用剑柄击门,他没有用脚踹,这本身就是一种文明。

但没有人开门,天色渐暗,刘羲回看月勾,女孩也是摇头,表示自己的无奈。

刘羲叹了口气,决定用撞的,他需要一间屋子过夜。

就在这时,他顿住了,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真的来人了,一出事就来人的来人了。

来人是三个,一对老夫妇和一个不大的小子。从表情上看,他们是这家的人。

“你们……是住这里的?” 刘羲问,他摆了一下手,向后退开一步:“别怕,我不是贼。”但必要时,我会比贼还凶!不过就脸上看,刘羲笑容可掬,能骗死一万人。

“不怕……”老人说了:“客也不似是个贼,”他笑呵呵一指月勾道:“也不会有这样漂亮的小丫头做贼。”这老人成了精,一眼看出了月勾的性别。

老妇人过来,在那门上用了一个巧劲,门开了,刘羲这才意识到,门没有上锁,其实,这时的时代里,一般平民家里一来没有什么,二来锁也是件贵重东西,如果哪个贫家有锁,反而说明了他们家里有好东西。

这也是刘羲客气,他只是用剑柄敲打门扉,而没用脚踹,不然,这门早开了。

老人一家引领刘羲主奴进了屋,没一会,月勾就出去了,把那四匹马牵顾看好,然后打干草去,她虽女子,可这种事,也不手生。

“老人家贵姓?”刘羲还是要客气的。

“免贵……”老人道:“小老儿姓陈……客贵姓?”

“在下姓刘。” 刘羲笑着说,看着那小子端碗,烧水。

老妇人踌躇着,等着陈老头的发话儿。那陈老头果然是一脸的郁闷,阴沉着脸,咬了咬牙,狠狠道:“兀那婆子,还愣着干啥?弄打食去!”说着,从袖出取出了一块肉条。

刘羲这才明白,感情这老儿方才犹豫的是要不要打弄这块肉来待客。

刘羲笑了,他可真是看不上这点子肉,道:“老人家不用客气了,这肉,还是您两老吃得了,咱家带着干粮,不缺你们这点子吃食,只是借地,睡过一宿,明儿就走。”

陈老头摇头道:“客是客,哪有客进了家,却让客自己备吃食的道理?客且放心,不过些许肉,我老陈家还供得起!”在他的话语中,那老妇人已经在边上升起火来,烧煮热水了。

刘羲静静坐下。陈老头道:“客是走客,行商,还是游侠?”

刘羲笑道:“老人家不以为我不士子学士?”

陈老儿笑道:“客休欺我!吾虽老矣,然眼力尚存,吾观客……双目带神,精气自足,手臂有力,便是那口剑,亦非是凡品……”

刘羲万万想不到这个普通老人竟然会有这样的眼力劲,看上去,还真是一个人物?

“老人家说我双目带神,精气自足,手臂有力……还有本尊可睹,但如何肯定我这剑也是非同凡品?” 刘羲面目平和,笑着发问。

陈老儿呵呵笑了:“非是好剑,客何以包扎严实,恐人所知呀?”

刘羲哈哈大笑,道:“山野有贤,处处高人哇!”

陈老儿也笑道:“不过山林老朽,客太过称道了……”

刘羲笑道:“非是过于称道,只是老人家你没有一定的本事,别人何以无故赠你之肉?”

陈老儿一怔,刘羲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肉定非是买的,老人家老矣,其夫人更不用说,令子又小弱,家中并无弓弩剑器,还说这肉不是别旁的人送的么?”

陈老儿苦着脸道:“小老儿学过几天黄庭,会点子医术,时常与人问诊看病,所以乡人但有出,必厚与我,不过小事耳,何以称其道?”

刘羲道:“可这四处并无屋舍,那些同邻乡人居住何处?”

陈老儿顿了顿,方道:“客是走客,是商客?”

“放心!”刘羲道:“在下是地地道道的走客与商客。”

陈老儿松了口气,道:“山后有沟,其余乡里都迁到了沟里,官家人都不知道。”

“怕税么?”

“是怕征役……”老头子一连的摇头:“些许钱罢了,都是老秦人,怕鸟,了不起,打下的谷子全教,官府要多少,咱全给,自己上山,捡捡野菜,打打野食,怎不都能过日子?只是这征役……唉……不瞒客,我家里两个儿子,阿大阿二都死在了战场上……”

说到这,屋子里烧水的老妇人哭了起来,老陈头自己也是流了泪了,但却是吼道:“哭鸟!他们为国捐躯,有甚可惜的,我没第三个儿子,不然,也一样送到战场上去!”他虽是这样说,可自己泪一样比老妇人多。

“那你这地……” 刘羲小心着问。

“那地种不种都是一样!”说到地,陈老儿忽然生气了!道:“老君上刚刚当君上的时候,那多好呀,给我们分封土地,让我们有自己的地,可是……前几年还有所出,日子也好过了,但后来……后来……打仗就打仗,可我们又要出粮,又要出征丁,我……我……老头我两个儿子死了……客,你说说,我这……算不算爱国?”

“算,算……” 刘羲轻轻说着,他的心里忽然有点堵。

“征,征,再征,原本我们打过的粮,积下的粮,现在……前些时候,栎阳令来了,好歹是让我们留下了种子,没把粮全征了,唉,这几年打仗的,把所有粮都打光了,特别是我们这附近的新法得益者,那些老世族……一个个都恨不得我们再多交上一倍的粮……现在,我们也是没了法子,很多乡里都隐到了沟子里,让别人找不到,让那些盗匪找不到,让所有人找不到……”

“不过他们不会奈何我们,我们两口子呀,哈哈,也就是两口气,什么时候不想放过我们,我们也就可以省心去死了,只是小五儿……”

“五儿?”刘羲看向那个坐在边上的小子,怎么看,这都是个男孩子,不过现在他知道,这是个女孩儿,一个和男孩没区别的女孩儿。

“生了五个,两个没能拉扯大……”想到早夭的两个孩子,陈老儿又是心疼。

这话很正常,也很平常,战国时,旧古时,哪怕是贵族之中,生孩子也是一件可怕的事,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可以顺利长成的,有时生一个孩子下来,不是孩子早死,就是母亲早死,所以在这时,妇女是可了劲生,如果哪一家生得多了,不会有任何麻烦,因为别家会过来替你养,自己养不熟,可以送人,孩子么,谁养不是养,重要的是养大。

而正常之家,生五个孩子,能活一两个,是不错的事情,陈老儿养大了三个,可以说不容易了。

“水开了!”小五说着,跑去抱水,那水是在瓦罐子里,老妇人提出了几只陶碗,小五用厚麻包着瓦罐子,在那秦陶里倒上,两母女……看上去像隔了代,生孩子多对妇女伤害大呀。刘羲盛情难却,接过碗,喝了一口,虽只是水,但因为是古时的无污染水,所以竟有一股子凝重的甜美。

第三十二章:黄鸟悲情歌

“不错,不错……” 刘羲把水喝完,露出了笑脸。

陈氏一家也笑了,老妇人道:“现在不是夏,不然,我们会有春芽子,那东西泡茶,味道美——”陈老儿哈哈道:“碎嘴,碎嘴,还不快去烧菜!”

老妇人笑着去了,陈老儿也笑了,道:“客什么没喝过?碎嘴,碎嘴……”

“陈大倌……”忽然一声喝,外头有人来了,这叫声让陈老儿一怔。

木门开了,进来了一个人,是月勾,她是怕,本来喂马,这会儿进来,缩到了刘羲的身后,对她来说,刘羲身边是最最安全的,这也是一个孤苦女孩最正常本能的反应。

没一会,后继者也复进来,那是一个精瘦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一进来,先是一怔,看见了刘羲和月勾。

陈老儿道:“瘦熊,怎么回事?”

这叫瘦熊的精瘦男子忽然提手抽了自己一记耳光:“都是我这名,都是我这名,我怎么叫熊了,我怎么叫熊了,老倌儿,真是遇上熊了,我和大宝遇上了熊了,大宝他伤了……快随我看看吧……”

陈老儿道:“太宝?”他跳脚道:“真是祸事,快快带我去……”

“不,我背您!”瘦熊说着,主动上前,三下两下,背住了陈老儿,两人火急火镣的出去了。老妇人道:“五儿,跟上,看着你爹……”虽是这样叫,但老妇人看着的,却是刘羲。

虽然人家的饭菜没好,但刘羲还是跟去了,他留下了月勾,这一点让老妇人放心。

月勾也同意留了下来,为晚餐打理,由于这一回是老妇人的所请,那么享受人家一顿饭也就成了不会亏心的事情,不然看他们这么穷了,还吃他们的东西,于心不忍。

没多远,就翻到了后山,山沟中时有“哞——哞——”的牛叫声回荡,使山岭沟壑倍显空旷寂凉。刘羲站在岭上遥望,不由沉重的叹息一声。虽是晚上,但刘羲并没有夜盲症,所以仍可看清,知道他的面前是怎生的一片荒凉。

秦国真是穷啊,这一代,还是老秦公变法富起来的地方呢,此之尚如此,别处安能何?

这样的国家,要变成满山苍翠遍野良田遍地牛羊民富国强的强盛之邦,无异于痴人说梦。

刘羲随着小五的带路,沿着石块夹杂着土块的荆棘小道走下沟来。

这隐藏起来的是一个很小的村落,大约有二三十户人家。

其中一座稍微整洁的小院落里着亮着松油明火。

刘羲与小五快步而至,只见黄泥巴糊成的门额上挂着一个破旧的木牌,上有里正二字,门内声响不断,刘羲无理的推开了大门,几声断喝响起:“谁——”

刘羲甚至看见几个秦人汉子拿着木制的农器,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此为吾家之客!休乱。”陈老头发话了,在松油火把下,亮起的光阴中,陈老儿却是有着十足的气势,他一发话,众秦人也顿了下来,看看刘羲,收了手中的家伙。

在院子里,躺着一个人,这人一身血淋淋的,陈老儿在他的身上翻看着。

忽然一人叫道:“瘦熊,又是你惹得祸事!你仗着自己腿脚快,跑得急,却把大宝丢下了,害他身死,你当偿命!”又一人叫道:“是呀,你闹事不是一回了,当兵当成了逃兵,给咱老秦人丢脸,回到家里来,还要惹事非!”

精瘦汉子瘦熊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也不发话。

陈老儿摇摇头,道:“你们啊,瘦熊天天钻山寻兽,还不是想给我们大家多打野食,他一个人没事,还不是你们自己缠他去的,大宝不也是如此,得了好处,大家笑着也不见得给瘦熊多点好处,出了事,就要打骂他,这说得过去么?”

另一个中年男子道:“老医倌说得对,瘦熊是有不对,但话说回来,他当年当逃兵,不也是怕自己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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