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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第5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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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数之离奇,不能改变,只能接受。魏十七沉下心来,将脑海中那篇佛门法诀逐句审视,顿觉字字珠玑,云里雾里,一时间哪里参悟得透。不过匆匆一览,察知大略,果然是祭炼血舍利之法,平和中正,非关佛门神通,也无须引动血气,只以意念为之,别出机纾,自成一体。
魏十七凝神想了片刻,尚未摸着门径,忽然心血来潮,耳畔惊天动地一声响,“血域樊笼”鼓荡扭曲,若不堪重负。他眨了眨眼,举目望去,只见阳钧炉不知所踪,只剩一团雷火翻来滚去,电光霍霍,金蛇狂舞,雷音响成一片,屠真跌坐在地,茫然不知所措,雷四灵面如土色,身形虚实不定,踉踉跄跄一头钻入令符,唯恐迟上半步,魂飞魄散。
魏十七伸手轻点,接引十恶星力,稳住“血域樊笼”,将雷火一一镇下,收拢作井口大小一团。他见屠真双手撑地有些失神,鼓着小嘴模样不无狼狈,忍不住笑道“怎么了?”
屠真长长舒了口气,苦恼道“炸炉了。”
雷火炼器,炸炉在所难免,九头蛇乃深渊之底的魔兽,所留骸骨岂是寻常,再炸个三五次亦不在话下,魏十七不以为意,凝神望向那一团雷火,看了半晌,神情有些古怪。屠真心中忐忑不安,起身凑到他身旁,低低道“炼了数载,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刻就突然炸炉了……”
心神倾注于脑海中那篇佛门法诀,稍一失神,还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就过去了数载,他奶奶的……魏十七转着念头,伸手摸摸屠真的秀发,眸光闪动,随口道“似乎不像炸炉……看上去也没那么糟……”
“咦?”屠真精神为之一振。
魏十七将手探入雷火之中,电光张牙舞爪,不能损其分毫,他左右掏摸了一回,眉梢一挑,慢慢抓出一根怪模怪样的长家伙,挺直如棍,表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一端渐次收细,尖如蛇尾,一端纠结鼓胀,形同麦穗,隐约看出是九头蛇骨骸的模样,九个头颅盘簇向前,被雷火洗炼得如此之小,若非存了意细细揣摩,仓促间难以看出本相。
魏十七掂了掂量分量,随手舞动一番,这“九头穗骨棒”与枪棒截然不同,前重后轻,甩得出圈不回,不是十分顺手,身陷重围,千军万马厮杀,此乃冲锋破阵的大杀器,以之与强敌对撼,却失之笨重狼犺,白白损耗许多气力,终不及一双铁拳来的灵便。深渊之中卧虎藏龙,不乏明眼人,若认出是九头蛇的骨骸,冷不丁叫破,平添许多麻烦,如非必要,当藏于“一芥洞天”,轻易不露相。
见不得光,需要秘密藏起的物事愈来愈多,什么时候,他才能无所忌惮,大步行走在深渊与三界?
第八十七节 天生异象()
屠真看着雷四灵冶炼九头蛇骸骨,不是怕他不用心,而是怕他小孩耍大锤,失手坏了事,目不交睫盯了数载,毫无倦怠之色,好在有惊无险,最终炼成一柄“九头穗骨棒”,比起之前那些练手的破烂货,不知好了多少,也算有始有终。唯一令她遗憾的是,真宝难得,在这深渊之下,缺鼎炉,缺雷火,却宝材,缺时日,只能炼成无知无觉的攻坚杀伐之兵,而且还大不趁手。
说到底,她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尽点心意。
魏十七将“九头穗骨棒”收入一芥洞天,撤去“血域樊笼”,不急于将屠真藏起,契染花大力气开辟的洞府,颇有客观之处,他携屠真四处游玩了一番,聊以遣怀。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屠真性子清冷,耐得住寂寞,但总把她留在“一芥洞天”内,枯守在参天造化树下,终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他心中明白,并没有将离暗一并唤出。
忽忽数日过去,契染那边悄无声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养伤非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过百岁谷那场大变故,并未惹来更多的事端,三巨头各自按兵不动,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转轮王的投影亦久久不至,魏十七猜测了一番,抛开心事,仍遁入“血域樊笼”中,把玩镇柱,参悟法诀。
深渊的天空,一十三轮赤日隐没其一,昭示西方之主樊隗跳出运数之外,深渊主宰只剩十二,九轮赤日东升西落,漫漫长夜过后,又三轮赤日涌现,渐渐习以为常。然则百岁谷之变只是一个契机,时光流驰,天地骤变,这一日,风起于青萍之末,细微震荡来自深渊之底,连绵不绝,遍及山海大地,深渊每一个角落,连藏身于“血域樊笼”中的魏十七都被惊动,神魂不宁,骇然心悸,当即踏出洞府察看究竟。
“赤流”喷涌而出,方圆千里热力蒸腾,冰雪消融,温泉干涸,山林燃起熊熊烈焰,将苦寒的北地变成一个大蒸笼。契染立于山头,脸色极为难看,天地伟力不可挡,苦心经营之地沦为泥泞荒山,一番心血付之东流,令人有气无处撒
。天灾也就罢了,若是为之,让他找出罪魁祸首,定要将其抽筋扒皮,挫骨扬灰,才能消今日之恨。
折腾了整整一宿,东方发白,众人耳畔轰然雷鸣,不约而同仰头望去,只见金光乱射,苍穹不得逼视,分明有四轮赤日,冉冉升腾。契染心中大惊,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肚子里寻思,深渊一十三位主宰,素以昊天、伏岳、北冥三皇为首,节制六王,戮力同心,于深渊之底镇压“深渊意志”,此番天生异象,四日并行,当是六王之中有人得了莫大好处,更进一步,与三皇比肩,论神通,论手段,若非转轮王,便是地藏王。
契染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将适才没有说出口的狠话咽下肚去,“赤流”毁便毁了,三皇变四皇,这是天大的好事,至于是哪一位主宰上位,只须静观其变,便可知分晓。
天地剧变,“赤流”乱成一锅粥,已不堪栖身,契染久居北地,狡兔三窟,当下收拢兵将,邀魏十七一同北上,去往风屏谷暂住。魏十七听他说了四日之兆,心中不觉一跳,觉得此事干系重大,说不定会牵扯到己身。修为到了他这等境地,心神与天机运数隐隐相合,福祸自有感应,但其中的变化却如雾中看花,望不真切,他面上虽不推辞,暗中存了抽身远遁的念头。
四方之主也就罢了,三皇六王任一降临真身,非他眼下所能敌。
风屏谷深入北地数十万里,虽无地热温泉,有赖四下里群山连绵如屏,遮挡风雪,亦是难得的好去处。契染挑选精兵强将,率众北上,一路暴风雪凌厉如刀,翻山越岭,走得十分辛苦。魏十七趁避雪的当儿,暗暗唤出“深渊之子”相询,听得四日同升,其脸色十分古怪,斟酌良久,方才说了自己的推测。
三皇六王真身落于深渊之底,联手镇压“深渊意志”,兀自不得周全,天长日久,“深渊意志”循隙而出,犹得化身“深渊之子”,点染四方主宰,西方之主樊隗之祸,并非无由。但六王之一神通大进,跻身三皇之列,镇压之力暴涨,对“深渊意
志”而言绝非好事,只怕从此后束手缚脚,无有可趁之机,而诸位主宰亦可腾出手来,真身行走于深渊,而非仅仅遣一二投影,虚应故事。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血域樊笼”隔绝深渊主宰窥探,樊隗草窠郎祭钩不曾察觉有异,但若三皇六王真身降临,近在咫尺,又能否瞒得过去?
事有从权,关系到自身安危,“深渊之子”亦无法置身事外,他搜肠刮肚思忖良久,忽然记起一物,问起那深渊之底天生地长的魔兽九头蛇,血气为其所夺,尸骸可否仍在?九头蛇的筋骨业已炼成一根“九头穗骨棒”,此外尚有一张整皮,一堆脏腑血肉,尚未来得及处置。“深渊之子”闻言心中大定,先索取“九头穗骨棒”看了一回,逐寸抚摸雷火洗炼之痕,啧啧称奇,随口道“此等杀器,若交到镇柱镇将手中,可平添三分威能,危急之时,可杀出一条血路来。”
魏十七看了他一眼,听出言外之意,脸上不动声色。
“深渊之子”将九头蛇皮翻来覆去看了一回,又取了蛇心蛇胆,道“此三物乃九头蛇一身精华所在,吾以血气洗炼,可得一物,藏于其中,或可隔绝他人窥探。”
事关重大,魏十七郑重其事追问了一句“可有几分把握?”
“深渊之子”道“虽无十足的把握,昊天、伏岳、北冥三皇以下,当万无一失。”
魏十七心中有了底,“深渊之子”并不知他以“血域樊笼”重重包括镇柱,埋于“一芥洞天”参天造化树下,以生机遮掩天机,藏得如此隐秘,当可瞒过三皇六王之眼。他打了个手势,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深渊之子”暗暗叹息,洗炼此物须耗去九头蛇大半血气,所剩有限,不足以将己身推至樊隗之流的境地,但火烧眉毛,且顾眼下,深渊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血气,先渡过眼前难关再说,日后想法子斩杀一二魔兽,有好处可分润,料想那韩十八亦不吝出手相助。
。
第八十八节 南方之主()
深渊自有意志。
从天人自我觉醒的一刻起,就注定与深渊意志为敌,不可调和,至死方休。最初深渊意志占据上风,侵蚀与灭亡之间,没有第三条道路可选,及至深渊主宰崛起,赤日陆续跃入永夜的天空,此消彼长,深渊意志退缩于深渊之底,不再能予取予夺。
那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是智慧的年代,也是愚蠢的时代,是光明的季节,也是黑暗的季节,是希望之春,也是失望之冬。
深渊意志从来没有放弃过反扑,早在三皇六王联手镇压之初,便“深渊之子”脱颖而出,与“天人”相抗争。初生之辈神通广大,占尽上风,及至三皇六王坐镇深渊之底,修为突飞猛进,将“深渊之子”灭的灭,逐的逐,镇压之力愈来愈大,愈来愈紧密,深渊意志居于弱势,退而自保,偶然寻得空隙,匆匆催生“深渊之子”,孱弱低能,不成气候,远不及初生之辈,反为大敌瓜分,徒作嫁衣,沦为他人的资粮。
此涨彼消,六王之中又有人更进一步,深渊之底四皇五王联手,深渊意志再无可趁之机,泰卢火山诞下的这位“深渊之子”,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位,从此之后,再无机会。他侥幸逃出生天,借七命妖兽化形,躲藏在青铜镇柱内,对于己身藏匿之处,再用心不过,不敢有丝毫大意。“深渊之子”秉承深渊意志而生,炮制魔兽尸骸熟门熟路,洗炼蛇皮蛇心蛇胆的血气又来自九头蛇,同出一源,“原汤化原食”,事半功倍,不多日便大功告成,炼成一只储物袋,九头环锁,心胆二气回转,袋内袋外气息隔绝,不可探查。
魏十七细细探查无误,颔首曰可。直到这时,“深渊之子”才松了口气,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他日以继夜洗炼这蛇皮袋,神念损耗极大,一时倦怠不堪,遁入青铜镇柱内休憩。魏十七将镇柱密密收藏,轻易不再触动,一门心思掐动血舍利,参悟脑海中那篇突如其来的法诀,静观其变。
忽忽过了数
月,天地异变渐渐平息,北地回复了风雪连天的旧貌,契染遣心腹前往“赤流”查探,带回的消息令人沮丧,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地热如山洪爆发,土石兜底沸腾,将十余处洞府尽数摧毁,多年心血付之一炬。是天灾,非,契染亦无法可想,郁闷了一阵,只能付之一声苦笑。
北地远在边塞一隅,之前派出的巡骑迟迟没有消息,千枝万叶血气丹又纹丝不动,契染正坐立不安之际,北方之主郎祭钩忽然降临于北地,神不知鬼不觉,来无影去无踪,趁着漫漫长夜,与契染见了一面。
此来并非私相授受,而是应转轮王之命,顺便带来了契染期盼已久的消息,改天换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者,正是六王之中的转轮王,自此深渊之底四皇五王联手压制深渊意志,可稍稍缓上一口气。而更为意外的消息是,继西方之主樊隗跳离深渊后,久未露面的南方之主山涛,亦极有可能突破瓶颈,入主深渊之底,晋升王位。
短短数载,深渊格局发生翻天覆地之变,之前的种种布置尽数沦为明日黄花,契染也面临着巨大的挑战。深渊之皇与深渊之王有天壤之别,他与转轮王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变得遥不可及,即便王上一意孤行,也不可能无视深渊的默契,将他扶到高位。郎祭钩带来的消息意味深长,西方之主跳离深渊,山涛入主深渊之底,一连少了两位四方之主,对他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苍穹之赤日,对应深渊之主宰,长夜分隔两个白昼,一个白昼十日并行于天,对应阴酆、幽都、地藏、阎罗、平等、转轮六王及草窠、山涛、樊隗、郎祭钩四方之主,一个白昼三日并行于天,对应昊天、伏岳、北冥三皇,樊隗离开深渊,十日隐去一日,三皇变四皇,九日又止剩其八,郎祭钩在暗示契染,改弦易张,顺势谋求南方之主。
为何是南方之主,而非西方之主,原因在于西方之主樊隗虽跳出深渊,本命血气未灭,唯有将其斩灭,夺其血气,方能得深渊认可,唤起隐
没的那一轮赤日,姑且不论打破界壁何其艰难,即便追杀至三界之地,谁又有把握在天帝如来魔王注视下斩杀樊隗?反倒是山涛一旦入主深渊之底,势必将一点本命血气送归南方,留待有缘人,契染若能取得本命血气,便有机会跻身深渊主宰,升起一轮独属于自己的赤日。
郎祭钩的意思,正是转轮王的意思,世易时移,契染已经失去了一步登天的可能,只能退而求其次。谋求本命血气,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契染只须提前赶赴极南之地,守株待兔即可,唯一需要顾虑的,是如何暗中行事,瞒过有心人的耳目。
契染沉思良久,问道“敢问大人,还有多长时间可供谋划?”
郎祭钩看了他一眼,“入主深渊之底非同小可,早则百年,多则千载。”
契染暗暗盘算了一回,心中顿时一宽,往紧里算,百年光阴也绰绰有余。
“路途遥远,未雨绸缪,宜早不宜迟。”
契染听他语气有异,眉梢轻轻一跳,似有些意外,郎祭钩顿了顿,又道“这是转轮王特地关照的。”
宜早不宜迟,其中定有缘故,只是受托传话之人不知底细,契染略加思索,忽记起深渊之底三载修炼的机缘,若有所悟,转轮王关照他早日动身,当在某处另有安排,入深渊之底与赴极南之地,都须掩人耳目,干脆趁汤下面,一次性办妥。
郎祭钩并不知晓契染的来历,心中并不十分看好他,不过看在转轮王的面子上,多提点了一句,“是机会,也是考验,南方本命血气的归属,山涛自有打算,此去极南之地,除了要小心魏蒸、禾煎、顾汶阻挠外,另有强敌相争,不可不慎。”
契染颔首受教,心中拿定主意,邀韩十八同行,此子神通了得,有他鼎力相助,取南方本命血气,直如囊中取物。
。
第八十九节 躲得远逃得快()
镇压深渊意志是莫大的机缘,亦是莫大的桎梏,一旦沾手,断无抽身而去的可能,三皇六王枯守深渊之底,不得自如,直与囚徒无异。郎祭钩置身事外,本无意插手南方本命血气,拜转轮王所托,前往北地传讯,一一言说分明,旋即遁去,留契染自个儿斟酌。
契染思忖周详,趁夜孤身拜会魏十七,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反正债多不愁虱多不痒,空口白牙又许下承诺,力邀他同行。
魏十七参悟法诀正无头绪,他隐隐觉得,这篇法诀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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