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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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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们一家子笑得这样欢,她却连饭菜都没敢吃好!叫他们一家子这样暖洋洋的,她却要用丫头的被子!她这么辛苦,却没一个人关心她,尽让安怡那个恶毒的丫头兴风作浪!吉利用力把桌上的碗挥落到地上,见黄莺害怕地去捡碎碗,就又掐着黄莺胳膊内侧最疼的嫩肉来回使劲转了及圈,见黄莺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才觉得舒坦了许多。

肚子里的胎儿突然用力踢了她几脚,她高兴起来,尤知章这药真好,这些天腹中胎儿不太动弹,肚子又经常疼,叫她提心吊胆的,现在好了,孩子这样有力爱动,肯定很好。

院门被人敲响,一个衙役领着个穿七品武官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刘婆问了几句后就把人直接领去了正屋。没多少时候,兰嫂就提着药匣子,陪着披了斗篷的安怡出了门,安保良则陪着那穿七品武官服的年轻男子说笑着跟在后面也出了门。

吉利踢踢站着委屈哭泣的黄莺,骂道:“哭得晦气,还不赶紧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黄莺抽噎着出去打听消息,回来道:“是新来的钦差大人请大姑娘去诊病。”

“奔波劳碌命!”吉利啐了一口,眼睛一亮:“可是今日大家都传说的那个长得十分年轻貌美的国公钦差大人?”

正文 第80章 钦差大人(三)

昌黎城不大,谢满棠住的驿馆离县衙只隔着半条街。安怡与安保良走了盏茶功夫就到了驿馆,驿馆里还和平日没人住时一样的稀松平常,并没有因为住了钦差大人就戒备森严。

曲县令带了祝主簿等人就在外头候着,见他父女二人来了忙迎上去,反复叮嘱安怡:“好孩子,就在你身上了。务必要好好诊治,让谢大人早些好起来……”

安怡道:“伯父您放心。”

曲县令一路走一路摇头,轻声同安保良道:“没想到他这个人看起来那般难以亲近,这方面倒不是太讲究。”

安怡闻言暗想,谢某人只怕不是不讲究,而是用这样的态度间接地告诉黄家人,他不怕,有什么花招心思只管放马来耍,他接着。再看安保良,也是若有所思,面上却只管附和曲县令:“是啊,是啊……”

转眼到了谢满棠所居主院外,侍卫通传进去,柳七出来客客气气地要拉曲县令和安保良往一旁去喝茶,曲县令严重表示,他关心挂怀着亲爱的钦差大人的身体健康,一定要跟着安怡进去瞧瞧,了解一下钦差大人的健康状况。

柳七非常委婉地表示,钦差大人头痛心烦不喜见人,只肯见大夫,又暗示,钦差大人性子古怪高傲,曲县令想要日子好过最好不要违逆他。曲县令无奈,只好跟了柳七去。安保良趁空小声叮嘱安怡:“小心谨慎些,要是有什么不欢喜的不用委屈自己,爹兜着,听见你喊就会来。”

安怡的心顿时很温暖。虽然位高权重且貌美如花、臭屁冷拽的谢大美人不可能会对她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但在安保良这个当爹的眼里,她这个女儿就是一朵人见人爱的娇花,他没有唧唧歪歪的说什么“不要去给他看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何如何”之类没用的废话,而是直接给她撑腰鼓劲。这样就不错了,她算是没有白替他筹划。

安怡进入房内,只见谢美人着了一身象牙白的轻袍,背对着她躺在软榻上假寐,一头如墨般的乌发倾泻而下,铺了半枕。靠得近了,一股若有若无的书墨清香萦绕鼻尖,让人觉得宁静宽怡,全无平日他给人的那种紧逼冷压之感。

室内空无一人,谢美人只管假寐,不理不睬。安怡也不觉得无措尴尬,自若地示意兰嫂放下药箱,又去外头要热水,她自己则褪去斗篷,挽袖净手,将针具铺陈开来,道:“不知谢大人是要在榻上行针还是要另寻他处?”

谢满棠并不理睬她,安怡就当他是准备在榻上受针了。便叫兰嫂:“去叫个伺候大人的小厮进来给大人褪去鞋袜。”

兰嫂才要走,谢满棠就睁开了眼,冷冷清清地瞥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坐起身来褪去鞋袜,端正坐好,继续闭目养神。

安怡见他的表情协调了稍许,明知故问:“不知大人可有所好转?”

谢满棠冷冰冰地道:“你觉得呢?”

安怡之前叮嘱他的是隔日行针,而昨日自此时也不过堪堪过了一天半的功夫而已。他反问这一句,却是有责问的意思在里面了,若是症状有所缓解,他就会明日才求医,而非是这时候急着把她叫来。

兰嫂有些忧虑地看了眼安怡,她清楚安怡是第一次诊治这种病例。昨日她虽觉得谢满棠二人行踪虽然诡异,却本着主人不说就不问的原则把这事儿烂在了心里,谁想峰回路转,这谢满棠竟然是钦差大人!能治倒也罢了,若是治不好,对安怡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名几乎可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安怡呵呵一笑,不动声色地反咬回去:“大人的病耽搁得着实太久了些。”

谢满棠横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放心,我不至于委屈你到要你爹来救你,最多让你立即把你师父找来就是了。”

这是把刚才安保良私底下叮嘱她的话听进去了,就这样也要找她麻烦,这心眼得小到什么程度?安怡腹诽着,微笑道:“大人今日说的话比昨日要多。”

昨天他可是惜字如金,今天能多说这么多话,那就说明症状是在好转中,最少也没加重。不过是他太过着急,所以才急着把她找来而已。

谢满棠被揭穿,也不辩解,冷哼了一声闭目不语,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越发显得鼻梁高挺,眼窝深邃。

安怡收回目光,凝神静气,仔细施针。须臾收针,叮嘱道:“大人有空时还是继续用指甲重切患部,坚持下来效果极不错的。”言罢就要告辞,柳七笑嘻嘻地从外头走进来拦着门道:“安神医,这就要走啦?可忘了什么事?”

安怡装晕:“当然没忘,烦劳大人帮我把我爹叫出来。”

柳七抱着手臂道:“我的手臂还麻着,你怎么说?”

安怡佯装才想起此事,一拍脑袋:“瞧我,这样的大事也能忘。今日下午我在医馆里等了您许久,不见您来就随身带了两丸药。”笑眯眯地递过两枚碧绿如玉、指尖大小、散发着清香的药丸:“服下就没事了。”

柳七拿了药丸在手,呵呵笑道:“说来奇怪了,你给我的那药草吃下去没有直接抹上效果好。你这个神医难道不知道?”想起她骗他吃下那么多青草,他就忍不住生气。

安怡一本正经地道:“我知道啊,但抹上去是治标不治本,服下去才能标本兼治。”

柳七拿不准真假,只得偷看谢满棠。谢满棠端坐榻上,并不理睬他,外头安保良和曲县令又再三使人来说情,表示想拜见慰问一下谢满棠,柳七无奈,只好放了安怡去。只是始终为安怡捉弄他而气愤,非得一路护送安怡归家,路上千方百计表示亲近敬重,话里话外都透着那么股子亲热劲,等曲县令等人凑过来打听,他又故意含糊表示,不能说,不能说,弄得曲县令等人心痒痒的,安保良也是莫名其妙。

到了县衙,柳七拒绝曲县令邀请他去小坐喝酒的建议,意味深长地对着安怡道:“您好好休息,别让大人挂怀。”言罢扬长而去。

正文 第81章 栽赃陷害(一)

“老安,你们原来认识?”曲县令等人眼里俱都放出绿光来,都用“老安你不够意思”的表情看着安保良,又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安怡,突然发现她相比平常白净美丽了许多,真是个十足十的大美人,顿时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安保良当然要否认:“哪里认识?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

祝主簿嘿嘿笑道:“那就是大侄女美名远扬了。咱们都是认真干活儿的,若真有点疏漏什么的,就要全靠大侄女替咱们美言啦。这回我心里可是有底了,不怕啦。”

曲县令是长官,不好说得这样露骨,只期待器重地拍拍安保良的肩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保良郁闷得要死。

安怡恨不得用针戳得柳七半身不遂亦或是不举,但罪魁祸首已经走远,拉不回来也无从解释,只能是忍了。

次日清早安怡起来,突然发现在她睡觉的这一夜时光里别人都没有睡觉,而是在传说关于她和钦差大人的闲话,但因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她也就没在意,照旧去了医馆坐诊。

黄莺把从外面打听来的消息说给吉利听:“都说是咱们大姑娘交了好运,几针下去就治好了钦差大人的病,钦差大人夸大姑娘不愧是出身于名门望族、书香门第,真是才貌双全,能干仁善……特为让柳大人护送大姑娘归家,还特意交代了老爷要照顾好大姑娘。”

“哼哼,好一个伤风败俗,到处勾搭男人的狐狸精!”吉利用力把药碗挥落在地,冷笑道:“一个黄公子半夜闯她闺房,再来一个年轻貌美的钦差,请她看一次病就立刻护上了她,赞上了她。她这命可真是好啊。”

黄莺吓得胆战心惊,惊慌失措地跑到门前往外看了看,见并没有人就松了口气,转头小声提醒道:“姨娘快别说了!”给家里其他人听见不是玩笑,吉利倒是有肚子里的胎儿护着不会有大碍,她却是要倒大霉!

吉利见黄莺害怕,莫名生出一股扭曲的快意来,她就是想说,就是要说!安怡既然做得,她就说得!外面人都说安怡如何能干,奉其为心善救命的女神医,却不知道安怡实际就是个披着画皮的恶鬼!

肚子里的孩子猛烈地动了几下,踹得吉利心慌气短,抱着肚子歇了口气,缓过来才叫黄莺过去:“你过来,我和你说。你别害怕,我是糊涂了才会说胡话。我有些不舒服,你再去替我跑一趟,问问尤大夫是否还在兴隆观里?若在,我过去请他再看看。”见黄莺犹豫,便把一支银包铜的小钗塞进黄莺手里,道:“你放心,待我这胎平安生下来,你就是第一个大功臣!我亏待不了你。”

黄莺无奈,只好找了个借口往外头去寻人,刘婆远远坠着,见她又进了兴隆观,便花了大价钱请小道童帮忙打听是要做什么。

黄莺和尤知章约好,赶回去回吉利的话:“今日一整天都在,任凭姨娘什么时候去都行。”

吉利却是歪在床上的,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肚中的孩子自从动了那几下后就再也没动过,任凭她翻身也好,故意晃动肚子也好,那孩子就是不动。她当机立断:“这就去雇轿子来,我马上去。”言罢去找安老太,说自己夜里做的梦不好,得再去烧烧香。

安老太有些不放心,本待要陪她去,却见薛氏抱着安愉坐在门前神色冷冷淡淡的,想想就不去了,转而叫顾大嫂:“你和黄莺一道陪着姨娘去。”

顾大嫂正愁没有在安怡面前机会立功请赏,赶紧答应下来,吉利却嫌她碍事,便道:“谢过老太太的慈爱,眼看着就要做早饭,顾大嫂随奴去了,谁来做老太太、太太、大公子的饭?奴从前也是做粗活的人,没这么金贵。有软轿坐呢,还有黄莺跟着,让他们慢些一会儿工夫就回来了。”

安老太也知道这家里的人差不多都被安怡收服了的,既然吉利不肯,那就不勉强,随她去了。

吉利轻松出了门,一头走进兴隆观里,直接寻着了尤知章,支开黄莺后忙着把诊状说了,尤知章将她脉门一摸,心头就有了数,皱着眉头道:“我让姨娘回去找东西,找着了吗?”

吉利见他脸色不好看,忙道:“没找着,也不知道她放在哪里的,竟然是无色无味无形无状,找不着半点蛛丝马迹。怎么了?可是不好?”

尤知章深深地叹了口气,只管摇头不说话。

吉利吓得手足发凉,绝望地一把抓住尤知章的手哀求道:“尤大夫,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孩子本就是吃了你的药才有的,你要送佛送到西,不要半途就不管他了啊。”

尤知章为难道:“我倒是想管到底,但我如今是没法子了啊。我之前和你说,若是能找出东西来,吃了那安胎药,好了也就好了,如今这样……唉!你倒是要叫我怎么办?”

吉利小声道:“依你说,真是没救了?”

尤知章做这种事儿是做惯了的,知道这时不能一口截断,而是要给人留点念想才不至于让人绝望了就在他这里闹起来。便小声道:“我和你说句实话,熬得过熬不过的还要看你家里那个肯不肯放过他,你这就去求她,求她高抬贵手放过你,若是她真心肯放过你,你就好了,要是她不肯放过你,这孩子最多能熬过明天。”

吉利摇头:“不,她不肯放过我的,她要是肯放过我就不会做这种缺德事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和安怡积下的恩怨不是轻易能化解的。前几年也就不说了,那次安怡被她激得大雪天出去挖野菜险些送命,大家都说安怡忘了前尘往事,但她却清楚地记得安怡背对着其他人时看她的目光,戒备冷酷远胜从前。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再不是安怡的对手。她们之间永远都别想和解,除非她自甘堕落,匍匐称臣。可她还这么年轻,想要的还很多,她不甘心。

正文 第82章 栽赃陷害(二)

尤知章察言观色,知道吉利已经深信就是安怡悄悄害了她腹中胎儿,假惺惺地道:“你这一胎来得极不容易,以后再不能有孕了,事关终身,你还是该去求求她,到底也是她的血亲兄弟,不能这样狠心的。姨太太务必要在今夜之前求得她援手,不然晚了这胎就保不住了。再不济,你们家不是还有老太太和老爷吗?他们可是极爱孩子的。”

他打的如意算盘是,这胎铁定是保不住的,如果安怡肯出手,正好直接把屎盆子扣在她头上!如果安怡不出手,那就让吉利直接撞上去!反正这谋害庶母和庶出兄妹的罪名是一定给安怡扣上了!如此道德败坏,不要说做什么美名远扬的神医,就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也难得嫁出去了,哈哈……

吉利听得明白,这是提醒她,若不求安怡,那就要赶在今夜之前下手栽赃,不然晚了孩子流掉就赖不上安怡了。指望安老太和安保良吗?他们希望留下这胎不假,但在他们眼里最要紧的是安家的名声,还有安愉这个嫡长子。当年她设计让安怡背了她小产的黑锅,这事儿不也被压着没闹出来?安怡一句忘了,就大家都全忘了。之前安老太和安保良还会为此不喜安怡,现在?别笑人了,都是觉得就他们家大姑娘最好最能干。她什么真凭实据都没有,怎么和安怡斗?少不得要下狠手才是。

尤知章还在挑唆:“你们家老太太和老爷不会明知她做错了还不管吧?这可是他们安家的骨血,一定是个男丁!女儿哪有儿子珍贵?”

吉利拿定主意,顺着他的话头委委屈屈地道:“我们家大姑娘可不是寻常人,我一个小小的姨娘惹不起她。打小就不爱在家呆着,更不爱女红针黹,读书写字,专爱成日在外疯跑惹祸。偏她生得好,就是招人喜欢,先是陈知善乐意为她当牛做马,经常送东西给她,甚至于送东西到我们家里讨老太太和老爷、太太的欢喜,还说动了吴姑姑破例收她为徒。接着黄小公子也喜欢她,敢半夜为她翻墙闯门户,替她扬名赞美请封赏。现下京城里来了个国公钦差也喜欢她,只肯请她看病,就连她师兄都不乐意要看,看了又说好,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还说要带她入京举荐给圣上呢。我拿什么和她比?就别上前去讨嫌了吧,我命不好,活该!”

吉利边说边哭,从帕子边上偷看尤知章,见尤知章脸色难看起来,心里暗自得意,继续挑唆道:“别的不说,就是尤道爷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得给人看病看命,不是也给她逼得关张大吉,连人都在这昌黎城里呆不下去了,只得假托道士在这兴隆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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