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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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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欣气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却无从反驳。的确,上次的事情是她失礼了,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她说是安怡给她下的毒,此事查无实证,安怡不计前嫌来给她瞧病,辛苦大半日,她却为自己的小便失禁一事而迁怒于安怡,当着人前就指桑骂槐地大发雷霆。贤淑知礼之名已是没了,但叫她如此忍气吞声,她又怎么甘心。

她年纪轻轻的,之前可从没有过失禁之类的毛病,一定以及肯定是安怡做了手脚。可惜的是,一样查无实证,她完全找不到安怡对她下手的蛛丝马迹。找个精通此道的人来问?她当时痛不欲生,根本记不得安怡究竟在她身上什么地方做过些什么。和田均说自己的怀疑?明显经过安怡的诊治后她就好了许多,田均虽然没明说,表情也是很不耐烦,很不相信的。

恶疾?恶疾是可以出妻的!这是婆婆借机在压制警告自己呢。尚书府出来的小姐了不起啊,不会生孩子又身患恶疾,还犯口舌,不休你休哪个?

还有,乡君!乡君!安怡竟然会被封为乡君?!太后和皇帝是眼瞎了吧?凭什么啊!张欣气得面目扭曲,心中说不出的嫉妒不平。难道这口气只能生生忍了吗?不!咱们走着瞧!不是还没下旨吗?一切皆有可能!张欣咬牙切齿的,面上却笑得灿烂极了:“原来小安大夫今日要来复诊。人已经到了吗?”

罗嬷嬷道:“夫人身上有些不适,小安大夫此刻正给夫人诊治呢。”并不告辞,就垂手立在张欣面前等她回话。

张欣恨得牙痒痒,不得不语气恭顺地道:“请嬷嬷替我转告婆婆,我在病中,不能亲去伺奉她老人家,还要烦劳她老人家整日替我操心,真是不孝。她老人家的嘱咐字字良言,我都记在心里了,断不敢违抗。小安大夫来了,我一准儿给她赔礼道歉,安心请她看病。”

罗嬷嬷这才满意地去回话。一边走,一边摸着袖笼里的小瓷瓶,心道,要是这药真能有安怡说的那么有效就好了。原来她有个儿子,正当壮年就添了个手脚震颤的毛病,她也是厚着脸皮和安怡那么一提,没成想安怡居然真的给了她一瓶子药,还表示等医馆开起来了,就让她儿子去瞧病。这样和气的大夫,怎会是大奶奶口里哪个居心叵测、行事恶毒的人呢?难倒太后和圣上都眼瞎了,辨不出忠奸吗?不用问,定是这位不要脸,专抢闺中好友男人的恶毒大奶奶嫉妒人家。

田府上房里,安怡垂眼看着手里的粉彩小茶盏,含笑静听田夫人伤心万分地说着她的痛:“说句不怕小安大夫笑的话,我也是快六十的人了,奈何就是没见着孙子,哪怕就是有一男半女也好呢,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拖下去,只怕是我闭了眼睛都看不着了。”

“您也别太急了,这种事儿总要讲究个缘分的。”安怡不急不缓地宽慰着田夫人:“这方面呢,我是不太懂,不过大奶奶的脉象是很好的,身体很健康,没有大问题。”

“小安大夫您实在太谦虚了。”田夫人一直认为就是张欣的问题,见安怡替张欣说话,不由十分感叹,若是安怡真是个心中藏奸的,只需在她这里稍微挑拨一下,张欣就没好日子过。想想看,这女人不能生孩子还有什么用?你不能生也就算了,怎么能拦着不让别人生呢?太自私,太恶毒了。转头瞧见罗嬷嬷在门前露了下脸,便满脸堆笑地请安怡:“难得您来这一趟,我这里还有两个孩子身上有些不适,我腆着这张老脸不要,求您帮着给她们看一看。”

正文 第223章 必将奉还

安怡就是特意来做“好人”的,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夫人客气了。”

罗嬷嬷领了两个扮相素雅,平头正脸的年轻女子走进来,道:“两位表小姐快给安大夫见礼吧,也是夫人疼你们,安大夫心善,不然你们一辈子都没这个福气。”

两个女子果然诚心诚意地拜了下去,安怡笑了,什么表小姐,不过是田均的妾而已。

虽说病人在医者眼里不该有三六九等之分,但在名医眼里,一般人家的普通小妾当然是不配请名医相看的,不然就是侮辱。再有田夫人存了私心,想要找出这两个小妾不孕不育的真相若是人家大夫看出这小妾吃了阴寒的毒药,是说呢,还是不说呢?事涉后院阴私,说了真话,铁定就是一场官司,为了减少麻烦,大夫们多是不肯说真话的。

所以田夫人只能以“表小姐”来代称这两个小妾,哄骗安怡给她们看病的同时能无所顾忌的说出真话。可惜她遇上的是安怡,在田家生活了好些年的安怡当然是清楚田家的“表小姐”都是些什么人的。

既然她们想听她说实话,那她就说实话。安怡并不多问两个少妇的来历,二话不说就号脉问诊,然后沉吟不语。

田夫人见她沉吟不语,心中的猜想算是落到实处了,少不得挥退田均的两个妾室,语气沉重地问安怡:“小安大夫,您可看出什么来了?”

安怡半遮半掩地道:“府上的两位表小姐怕是不小心服用了过分阴寒的药物,所以身子被败坏了,今后子嗣上可能有些难……”

果然如此!田夫人饶是再有心理准备,也气得浑身发颤,张欣那个毒妇!表面上贤良淑德,其实真正坏透了!还不如当初的安九,最少不会当人一套背人一套!

田夫人气得够呛,也无心替那两个可怜的妾室问药求方,只勉强笑道:“时辰不早了,不敢耽搁小安大夫,我这就陪你去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媳看病。”

安怡应了,由着田夫人作陪,往张欣所居之处而去。田夫人气够了,到底觉着张欣这个儿媳再怎么不好也不是田家能轻易休弃的,顶好就是让安怡帮着看好了,让她早些生个嫡孙出来。少不得一路旁敲侧击地和安怡说好话,安怡微笑着:“夫人抬爱了,我哪有那个本事什么都做得来?大夫们都是各有所长,譬如我擅长的是针灸急救,桑太医最擅长的是妇科……”

田夫人见她不肯松口,不由急了:“针灸也有奇效!说句冒犯的话,当年令堂不也是全靠了尊师针灸之能,才有了令弟的么?”

安怡似笑非笑地扫了田夫人一眼:“夫人对我们家里的这些事倒是清楚。”恐怕田均背后做了不少功夫吧?这样也好,有根有底的,张欣再怎么怀疑她,也得拿出真凭实据来,不然谁也不会信张欣!

田夫人惊觉失言,强笑着道:“那不是人人都夸小安大夫和尊师能干,真正是女中豪杰吗?”

安怡就不再追问,直言道:“我到底年轻,这方面差了我师父许多。恐怕帮不了夫人。”

田夫人见她油盐不进,只得退而求其次,哀求安怡给介绍个专长这方面的好大夫。安怡歪着头想了许久,道:“当年我曾听师父讲过,江西颠道人一脉于这方面很有研究,但听说是需要冒点险的,他们用药很是霸道……”说到这里,再不肯说了,言辞恳切地道:“夫人还是忘了我提过的这事儿吧。多是民间传说,当不得真。”

田夫人口里应下,心中却暗暗记了下来,决定非得去寻一寻这颠道人是个什么来头,总不能叫田家就此绝后吧?至于霸道不霸道的,又不是她吃药,关她什么事。

说话间到了张欣门前,桂嬷嬷早得了田均的吩咐殷勤在外候着,就怕安怡被张欣给气走,张欣的病好不了,她就要跟着倒霉。

张欣背对着众人坐在床前,万分不愿回头面对安怡。想清楚利害关系是一回事,真的要把自己所有的不堪尽数暴露在正当红的安怡面前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的骄傲不容许她这样做。今日若是低了这个头,那就意味着今后她在安怡面前再不能抬起头来,永远都只能低安怡一等。叫她怎能甘心?

安怡静候片刻,始终不见张欣回头,便朝田夫人一笑,轻声道:“我还是往外头去等等吧。”

田夫人也是真烦了,又觉着自己这个做婆婆的来了,张欣居然都敢不理睬,真是白瞎了之前她让罗嬷嬷过来敲打一场,真是丢她的脸。身为婆婆,哪里容得媳妇如此傲慢折腾?田夫人把安怡一拦,口气很冲地道:“媳妇,你这是不瞧病了么?还是觉得三天两头的哄着婆婆和丈夫为你奔忙很好玩?我看还是请亲家母来劝劝你吧……”

当着安怡的面被婆婆鞭挞,还要累及娘家人,张欣丢不起这个脸。不就是一张脸吗?当做没有那回事不就好了?今日的低头,不代表永远低头,她记住了这仇,迟早得报!张欣深吸一口气,猛地回头,僵硬地道:“夫人息怒,儿媳是觉得上次出了丑,不好意思面对小安大夫。”言罢楚楚可怜地看着安怡:“小安,你能体谅我的心情吧。”

当然能,我就是特意来体会观摩你的心情的。安怡体贴地点点头,对于张欣这样的人,刺她十刀未必比得上让她当众小便失禁一遭更能让她痛苦。从今后,张欣那颗高傲漂亮的头颅是再也不能在她面前抬起来了。就好比,当年她上当受骗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张欣也是站在一旁含笑欣赏着她的窘态丑态,将她的自尊全部践踏在脚下一样。

这只是开始,你欠我的,我必将尽数奉还于你。安怡含笑摆出针盒,示意张欣宽衣。张欣看见针盒,先就一个哆嗦,心惊胆战地问道:“还要针灸么?”

安怡毫不留恋地收回针盒:“若是大奶奶不愿意,也可以不针灸。”

正文 第224章 立威

张欣咬咬牙,心想自己脸也丢光了,苦也吃够了,如果再不早点好起来,那可不是吃大亏了?至于疼痛,她闭了闭眼,悄悄叫过最聪明的疏云来:“你给我记着,她都扎了我哪些地方。”稍后她自会去找高手来解,若叫她知道安怡果然下黑手黑了她,哼哼。

安怡别有意味地笑看了一直往她身边靠的疏云一眼,看得疏云心虚无比。安怡也不计较,随疏云去瞧,这次她并不打算收拾张欣,同样的招数玩一次就够了,多了没意思。

就这样就结束了?直到安怡走了,张欣还没反应过来,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猜测中的讽刺打击都没有,安怡完全没有背里的张牙舞爪,而是温和大度不计较,就连看她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虽然那同情让人看得牙痒痒的。不对,里头一定有猫腻。张欣当即叫了桂嬷嬷去打听。

少倾,桂嬷嬷回来道:“听说大爷给金鱼巷安宅送了很丰厚的礼,说是替您赔罪的。今日夫人又郑重与她赔了礼,还让那两位装成是府里的表小姐,请她帮忙看了病。”

张欣不由勃然大怒,用力砸了一套茶具才算出了口气,冷笑道:“这府里真是出鬼了,贱妾也可以假托是表小姐私底下请人瞧病?这是防着谁呢?”说到这里才想起关键处来:“她怎么说?”

桂嬷嬷道:“夫人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内里详情只有夫人与小安大夫、罗嬷嬷三人知道。”

张欣还未复原的脸一阵扭曲,随即呵呵冷笑起来:“就算这丫头手眼通天,真能看出根源来又如何?他们能把我怎样?正妻嫡子未出,却要叫庶子生在前头,可没听说过谁家有这样的规矩,我站得住理!”

桂嬷嬷忍了忍,声音低不可闻的再说了一件事:“夫人还问了,大奶奶的身子如何。”

张欣犹如被人踩了一脚,全身的毛都炸了开来:“她怎么说?”似乎安怡只要敢说她一句不是,她就敢冲出去找安怡的麻烦。

桂嬷嬷吓了一跳,忙道:“她说大奶奶身子很康健,又说或许江西颠道人一派的人能有法子。”

就像一拳打在空气里,无着无落。张欣颓然落座,皱眉沉思,明面上没有说她一句坏话,还提供了一个好像切之可行的法子,安怡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张欣想了片刻,吩咐桂嬷嬷:“你马上回家一趟,告诉夫人,既然我的病已经好了,大爷也知道错了,就别为难他了吧。然后再请夫人抽空过来一趟,我有要事同夫人说。”

她本能地察觉到了危机,是时候帮忙把田均被谢满棠弹劾的事儿给解决掉了,不然自己成了这个模样,又有妾室被自己下药导致不孕的事儿爆出来,婆婆伺机找自己的不是,再有安怡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实在不宜再和田均置气。

没多少时候,桂嬷嬷就急匆匆地赶回来了,张欣正对着镜子看得心烦害怕,见桂嬷嬷脸色不好看,心情也跟着好不起来:“你哭丧着脸给谁看?”

桂嬷嬷凑过去小声一说,张欣手里的靶镜惊得险些掉在地上,不敢置信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桂嬷嬷无奈地道:“大爷的事儿已经解决好了,不是老爷和几位爷帮的忙。听说是小安大夫在太后面前替大人说了好话,所以棠国公这才肯算了。”

难怪得……难怪得……张欣气极反笑,难怪田家母子俩待安怡这样客气,恨不得跪在地上舔安怡的脚趾。原来是突然发现,安怡这个太后面前的大红人能直接给他们带来这样的好处。想到当初这母子俩嫌弃安九,百般讨好她时的情形,张欣就忍不住一阵烦躁愤怒。这样大的事,田均居然不告诉她!居然不告诉她!还有田氏,一有好处就转过去舔安怡了,什么都瞒着她!

“奶奶,药好了。”疏云急急忙忙地捧着药碗进来,走到门口才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好,想退出去却已经晚了,进退不得,尴尬地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我让你进来了吗?你也是跟在我身边多少年的人了,竟带头犯规矩。桂嬷嬷,像这样的,该怎么罚?”张欣冷漠地看着脸涨得通红,满脸哀恳的疏云,半点同情心都没有。

桂嬷嬷自然知道疏云为什么会挨罚,张欣好强的性子容不得疏云留在她身边时刻提醒,她曾经当众丢了那样的大丑。作为亲历者之一,桂嬷嬷少不得有些狐死兔悲之感,却不敢替疏云求饶,垂着眼低声道:“十个板子。”

张欣冷笑起来:“我竟不知,嬷嬷什么时候与这丫头这样的要好了?当着我的面竟也敢这样的护着她!”

桂嬷嬷真是冤枉:“奶奶,老奴没有……”

张欣不由分说,冷冷地道:“她身为管事大丫头,明知故犯,需得罪上加罪。给我把她拖下去,脱了裙子打二十个板子!再叫院子里当差的都去瞧着,看谁日后还敢目无规矩?”

“奶奶,奶奶!婢子知错了!求您看在婢子打小儿伺候您的份上,饶了婢子这遭吧。”疏云一下子软了,跪倒在地苦苦哀求起来。

张欣头也不抬地理了理袖子,冷冷地道:“还不把人拉下去?我的话已经没人听了么?是不是都想陪着她一起?”

众人全都不敢出声了,捂住疏云的嘴将她拖了下去,桂嬷嬷立在一旁,一阵心寒心慌。太太奶奶们身边的管事大丫头有体面,有了这份体面,大丫头们才能在内宅里风光办差,所到之处,谁不敬着?若是如同疏云这样,不但被双倍打板子,还要被脱了裙子只剩贴身小衣,当众给人围观。那可是羞也羞死了,就算不被夺去这管事大丫头的职务,日后也是再难在人前抬起头来的,相当于疏云这一生,就此毁了。

这件事于疏云是悲剧,但对于张欣来说却有非凡的意义。她可以借此机会,狠狠地在内宅里立一次威,纠一次风。警告所有人,不得不敬她,不许传她不好的话,更不许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这是打给她们这些目睹张欣出丑的下人看的,也是打给田均那两个小妾看的,更是打给田夫人看的。

行刑到后头,不独是疏云晕死过去了,就连当初在一旁伺候、见者有份的霞蔚也给吓了个半死,第二日就昏沉沉地起不来床,告了病。张欣耐心地等了两日,到底寻了个由头,把霞蔚也给弄去了庄子上养病,而疏云,却是在只剩一口气之际被贱卖了,这还是因为张欣不想在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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