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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辞-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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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入内,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绮素披衣坐于灯下,安稳缝制衣物的景像。见着如此场景,皇帝不免有所触动,想起当年初见,她也是这样安静的坐在一旁为他补衣……

绮素抬头见他,微微一笑,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衣衫,起身向他下拜。皇帝伸手扶她起来,温和道:“朕看你这里灯还亮着,便进来瞧瞧,可扰了你安睡?”

绮素摇头:“没有,妾也还没睡。”

多日不见,皇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眼光落在她刚刚在做的衣物上。他俯□,用手挑起,却是一件深青的男式圆领衫。

“至尊?”见皇帝许久不语,绮素有些不安的出声。

“长寿穿不了这么大的尺寸吧?”皇帝的声音微带困惑,“这颜色也未免老气了些,不适合他这个年纪的孩子。”

皇帝也知绮素惯于亲手为孩子制衣做鞋,故有此一问。

绮素脸一红,有些局促的道:“这不是给长寿的。”

皇帝剑眉微微挑动:“那是……”

绮素低头,声音细若蚊蚋:“是给至尊的。”

“给朕?”皇帝一愣。

绮素将那件未做完的衫袍叠好,微有羞意:“今天晚上长寿一提,妾才想起来。这些年妾给他们做了不少东西,却还未给至尊做过什么,不觉有些愧疚,便想做一件补偿。妾本想做好之后再给至尊送去,不想至尊今日来得如此突然,妾都来不及收起来……”

皇帝眸中带上了暖意,嘴角微露笑容:“难得你有心。”

绮素低头道:“妾这一生得至尊厚赐,却无以为报。这件衫袍虽不值什么,也是妾的心意。若哪天妾先一步离开,陛下也好有个念想……”

皇帝心里涌起不详的预感,忙低声喝止:“别说傻话。”

“人有旦夕祸福,”绮素淡淡道,“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是不是……莲生奴和你说了什么?”皇帝迟疑着问。

心血来潮的给他缝衣,又说这些意有所指的话,不能不让他有所怀疑。

“没有。那孩子从小不爱说话,能和妾说什么?”绮素虽是如此说着,却转过身去。皇帝见她肩膀轻颤,越发相信有人透露了消息。

皇帝脸色一冷:“那就是你身边那个内官了。他叫……王顺恩是吧?”

绮素忙道:“不关他的事。”她低头,怯怯的说:“是瑶光说漏了嘴,妾才逼问于他。他才告诉妾莲生奴那天顶撞至尊的事。他一个内官,还没有胆子欺瞒于妾。”

皇帝见她眼中泪光盈盈,原本硬如铁石的心肠忽的软了下来。他轻轻扳过绮素的肩,叹息着道:“远迩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朕没有那个意思。”

绮素笑容愈发温婉:“十几年夫妻,三个孩子。妾所得已经够多,并不敢再奢求什么。”

她越是温柔,皇帝越是觉得凄楚。他哑着嗓子问她:“你不信朕?”

绮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伏低身子,婉言道:“有句话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若至尊觉得妾罪孽深重,妾甘愿领受三尺白绫。只望至尊看在十几年夫妻情份上,善待……几个孩子……”

她原是作戏,说着说着却禁不住悲从中来,泣不成声。皇帝见她泪如雨下,也觉得揪心,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不住的柔声安慰:“你放心,朕不会,真的不会……”

她从皇帝怀中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皇帝捧着她的脸,颇为动情:“你是朕三个孩子的母亲,朕怎么可能那样做?”

她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皇帝从身后紧紧拥住她,在她耳边不住低语:“别这样,绮素,别这样……”

见绮素渐渐止住哭声,皇帝低头,轻轻吻着她的颈项。绮素慢慢软倒在他怀中。她要的不过就是皇帝如此承诺而言。长寿和莲生奴都还未成人,无法和康王抗衡,她不能让皇帝对她起疑。她需要时间,等两个孩子长大。

皇帝抱起她,走向帐幔围绕中的床榻。低垂的纱幔之内,他俯身,温柔的吻上她的面颊。他的吻和她面上的清泪混在一起,让人辨不出其中滋味。

殿中的灯火熄灭了……

光耀二十四年秋,西京城内一片萧索之时,太液池边的枫林却又泛起了红色。

去年秋天的这个时候,皇帝下诏,以苏仁、苏仪二人为行军总管,领兵北伐。到此时交战已近一年。

皇帝登位后便一直有意讨灭北狄,只是先有东夷之患,后来西戎又未安定,只得对北狄暂加安抚。等到渤海归一,昆吾平靖,主帅丘立行却又中风不起。紧接着又有了废太子一事,京中人心未免浮动。皇帝为求稳妥,只得暂时搁置出兵的计划。如今四年过去,皇帝认为时机成熟,才又诏边军出征。

苏氏兄弟在丘立行致仕之后便正式接替他统领北府边军。苏仁用兵稳健,故皇帝以他为主帅,总领各处兵马调度。苏仪的战法则是大开大阖,强调急攻,可弥补苏仁偶而缺乏魄力的不足,故为之副。兄弟二人虽不能像丘立行那样屡出奇谋,但协力作战、步步蚕食,也取得了不俗的战绩。

最新的战报传到宫禁之时,莲生奴正在会宁殿接受父亲考问。见父亲看完露布后脸带微笑,他不由笑问:“可是又有了捷报?”

皇帝点头:“苏仁和苏仪这次又斩获三万狄人。”

莲生奴叫了声好:“果然是好消息!”他心里算了一下,又道:“北狄十八部号称控弦三十万。这么一年下来,零零总总也歼灭了近十五万狄人吧?”

皇帝点头:“这一年打下来,北狄大伤元气。两位苏卿这次立功不小,待他们班师,朕得好好封赏犒劳才对。”

莲生奴却笑道:“儿子倒觉得,此战功夫全在战场之外。若真论起来,只怕阿爹的功劳还大些。”

“这是怎么说?”

“若不是阿爹用公主下降为诱饵,挑拨得他们内斗不休,两位苏公此战未必如此轻松。儿子觉得,阿爹才该记头功呢。”

皇帝连连摇头,骂莲生奴胡说,嘴角却止不住的露出笑意。

虽然之前的几年中原未曾调动兵马,皇帝却并没有闲着,几年来不断与几位宰辅商议,如何削弱北狄,减少将来出兵的伤亡?最后程谨提议,北狄部族众多,不如分而化之,逐个击破。

这提议得到皇帝首肯。三年前,皇帝册封了两个宗室女为公主,有意下降北狄。中原公主下降,不仅代表着中原的认可,还意味着与中原建立起亲善的关系,更不必说会随公主出塞的大批财帛。只要是稍有实力的部族,对迎娶中原公主一事都不可能不心动,纷纷遣使求亲,其中也包括北狄的大可汗。

论身份,自然是大可汗最为尊贵。皇帝却以大可汗莫何年过五十,与公主不般配的原因拒绝许嫁,而将公主嫁给了大可汗之下的叶护可汗和弥射可汗。

叶护和弥射所统两部的实力仅次于大可汗莫何,又得中原许嫁,声势大震,渐有自立之意。大可汗求亲不成,本就心怀不满,此时更对叶护和弥射心生猜忌。中原表面不参与北狄内部事务,暗地里却向叶护、弥射提供支持,鼓动他们与大可汗分庭抗礼。由是北狄各部矛盾日渐激化,虽号称威震漠北,实则早已外强中干,成了一盘散沙。故莲生奴才有此战的功夫是在战场外之语。

皇帝这几年亲自指点莲生奴,如今见他才十三岁,却已识破自己用心,不由大感欣慰。但他并不因此夸赞,而是抚须问:“那你说,咱们是见好就收,还是接着打下去?”

莲生奴想了一会,认真道:“儿子以为,不妨再战。北狄之地,中原虽很难长时间占有,但此战已大伤他们元气,就不妨再使把力,让他们十年之内不敢越雷池一步。”

“十年?”皇帝哈哈大笑,“十年太短,若不打得他们三十年内抬不起头,何以扬我中原国威?”

92、箜篌

番外之一:惜红衣

一、箜篌

杜慧卿与武宗皇帝相遇是在兄长杜俊宅中。

时为昭武十四年初夏;院中荼蘼花架上缀满重瓣白花,艳阳透过槐树繁茂的枝叶,在庭前空地上投下点点斑驳光影。

这是杜慧卿在西京度过的第一个夏天。

“慧卿;西京之景比江南如何?”来西京数月后;杜俊之妻袁氏笑着问她。

自杜慧卿来京,便日日与嫂子袁氏相伴。袁氏每日午后都会坐在树荫下刺绣。杜慧卿一向少在女红上下功夫,此时多半不过是拿本书在旁看上一会;也陪嫂子说会闲话。

听到嫂子问话;她翻动手中书卷,淡淡道:“不及江南灵秀;然此地无人整天在耳边念叨,倒比在江南时自在。”

这倒是句实话。

杜慧卿之父任职江东;将她许与吴郡张氏子张光。她于前年出嫁,却在今年春天与夫婿和离。

张光写完放妻书时如释重负,而她接过放妻书也觉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无比轻快。两年磕磕绊绊的生活至此告终,张光再不用听她的明嘲暗讽,她也不用再忍受他的自命不凡。

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正如文书所写。

杜父却为此大发雷霆。女儿才出嫁两年,竟然不声不响的就与夫婿和离,而自己竟等到女儿归家才得知此事。这不能不说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败。杜父气急,差点像当年教训儿子一样拿着马鞭满院抽她。

幸而在西京任官的兄长杜俊正携妻省亲在家。有他拦下父亲,夺去父亲手中马鞭,才免了杜慧卿一场皮肉之苦。

“我也瞧不上那张光,慧卿离了他也好。”杜俊说。

“说得容易!”杜父怒斥,“吴郡张氏也算江南高门大族,你以为结这一门亲容易?”

杜俊看了一眼妹妹。杜慧卿抿着嘴不说话,却一脸的倔犟不屈,便转头笑道:“如今放妻书也写了,想来也没法挽回了。妹妹是个心气高的,我看不如让她随我进京。都中贵戚子弟云集,也不乏才学广博之士,必能给妹妹再结一门好亲。”

杜慧卿撇嘴,显然不太相信兄长的话。出嫁前兄长还口口声声夸赞张光的才名呢,这下又改口说看不上了。杜慧卿暗叹,那张光号称江南才子,却气量狭小,每每让她感叹世上总是沽名钓誉之辈多,真才实学者却是少之又少。正因如此,她才无法与张光夫妻相谐,故而坚决与之和离。

不过她还是感激兄长这时候站出来为她说话,且愿意让她去自己西京家中居住。杜俊性子洒脱,必不会像父亲一样对她严加管束,比起每日在家中听父亲念叨,她倒更愿意依长兄而居。就算将来实在呆不下去,哪怕在西京寻个道观做女道士也比在家中自由。

杜氏一族也算是诗礼传家的名门,历代子弟皆习文事,杜慧卿这位兄长却是个异类——不好属文,整日只想着舞刀弄枪。当年杜父为此事没少责打儿子。十多年前坐镇扬州的越王造反,席卷江左十余州,皇帝李延庆御驾亲征。尚是少年的杜俊偷偷瞒着家人去从了军。几年仗打下来,竟得到皇帝赏识,破格提拔,升至御史大夫,俨然成了京中新贵。

杜父听了儿子的话,心里暗自寻思,女儿眼高于顶,要觅良缘只怕要到西京这种才俊汇集之地才行了。如今儿子在京中任官,又交游广阔,女儿再嫁之事还真得着落在他身上。于是杜慧卿在父亲首肯之下,从江南移居到了兄长西京家中。

这日袁氏见杜慧卿似乎心情甚好,便婉转道:“前日魏国公的长子过来,我看着不错。丘家二郎瞧着也是一表人才……”

寻常在室女子若听人如此议论男子,即便不脸红,也会有几分羞意。杜慧卿却是头都不抬,仿佛没听见嫂子的话。

袁氏见她心不在焉,心里叹息一声。这小姑子倒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只是过于固执。这些日子不管她旁敲侧击还是明言暗示,她总是装聋作哑。袁氏也明白,以杜慧卿的性子,若非真心倾慕之人,她怕是不肯屈就。可丈夫在阿翁面前夸下海口,说定会找到一门满意的亲事。若下次省亲时小姑还未出嫁,那脾气暴躁的老人怕是又要追着兄妹二人打了。

“慧卿……”袁氏想劝劝小姑,谁料刚起了个头,杜慧卿就起身,向嫂子微微屈膝:“到练箜篌的时辰了,慧卿告退。”

袁氏看着小姑婀娜多姿的背影,再次长叹,小姑这么一副蒸不熟、煮不烂的样子,看来婚姻之事任重而道远。

杜慧卿回房后便坐到了胡箜篌之前。她闭目片刻,一双素手拂于二十三弦之上,清澈柔和的乐音便飘出了窗外。西戎胡乐虽不及中原之音清雅,却另有铿锵激昂之意。虽是为了应付嫂子,但她一弹起来,倒不知不觉融入曲声,入浑然忘我之境。

乐随心声,待最后一丝余韵飘散,杜慧卿顿消烦闷,心腹之间只余舒畅快意。

“啪啪啪——”窗外击掌之声传来,杜慧卿只道是兄长归来,含笑转眸,却不料窗前所立之人并非兄长杜俊,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来人年约三十五、六,身材槐梧健硕。黑幞头下是一张极周正的脸,双眉如剑,斜飞入鬓,眉下的双眼清明有神。他身着深红圆领衫,外置黑色翻领对襟袍,窄窄的袖口处镶一道金边。足上则是一双乌皮靴。整个打扮颇显俐落,有武人风范。

杜慧卿吃惊之下变了脸色,家中怎会有陌生男子出现?

不待她有所反应,那男子已率先开口:“你是何人?”

杜慧卿沉下脸,冷冷道:“这话该请教尊驾才是。他人内宅,阁下何以不请自入?”

那男子不答,抚着下巴深思道:“莫非你是杜俊新纳的妾室?”

杜慧卿闻言大怒,一时也忘了闺中礼仪,提高声音喝斥:“放肆!”

她意欲驱赶此人,便从案上棋盒里抓出一粒琉璃棋子向他扔去。那男子伸出二指一拈,轻轻巧巧就将棋子接了过去。

他得意的把玩着棋子,哧的笑了一声:“脾气还挺大。”

她怒意愈盛,也不管是书卷还是笔墨,抓到手里就向他扔去。那男子这才有些慌神,抱着头一边躲一边大叫:“杜俊!杜俊!”

杜俊很快出现在廊上。见此情状,他不由一愣,随即上前挡在那男子身前,向杜慧卿喝道:“慧卿!不得无礼!”

杜慧卿见兄长出现,方才心安,闪身到杜俊身旁,指着那男子道:“阿兄,这登徒子好生无礼……”

杜俊铁青着脸,将她的手一掌打开,向那男子郑重下拜:“臣妹从未得见天颜,更不知圣驾在此,请陛下恕罪。”

93、微服

“啪”一声;杜慧卿正准备扔出去的砚台掉到了地上。

杜俊见妹妹还在发愣,急忙一扯,让她伏到地上。

杜慧卿已没有余裕去想天下至尊至贵之人不声不响跑到臣下家中算怎么回事?她对着地面;结结巴巴的请罪:“奴……奴……有;有罪……”

她平日伶牙俐齿,此时却全无作用,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说到底;她终究是闺阁千金;还没有胆子在皇帝面前放肆。何况关于这位皇帝的传闻,就是闺中女子也都听过不少了。

若说杜俊是杜家的异类;那么皇帝李延庆就算是皇族中的异类了。这位皇帝也是个从小喜好骑射,好狠斗勇之辈。听说他为太子时常为游猎扰民被御史台弹劾。他继位的头几年里也是日日享乐;不理政事。据说那时朝中忠心耿耿的大臣没少哀叹,先帝好不容易平定的天下弄不好就要毁在他手里。

正因当年的皇帝毫无作为,坐镇江南的越王才敢纠集各地皇室宗族,高举反旗。谁想一向不理事的李延庆这次却反应迅速,一听闻越王起兵便开始调动兵马,准备御驾亲征。听说当时朝中大臣纷纷拦在皇帝马前进谏,说天子为九五至尊,万不可以身犯险。

李延庆一向懒得搭理这些先帝遗留的重臣,出征在即他们又个个摆出如丧考妣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等到左仆射拉着马缰哭得涕泪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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