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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妇可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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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娇指了指他:“你说。”

“唔……我想想,好像是上个月,也是做了三场法会。”

“才不是哩!”圆头圆脑略长于那小沙弥的另一个则满脸不屑,仗着自己手长,一下就把玉娇手里的麦芽糖整个给抢了过去,抠下一块塞进嘴里含糊道,“那日我经过师傅屋前,我亲眼看到二夫人在里头!”

“啊?”孤男寡女,众人吃惊。

那胖沙弥眉飞色舞的:“还有个漂亮的丫头。”

“呼……”孩子们松了口气。

玉娇语塞,这群小出家人,刚才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两口,正声又问:“那丫头是不是就是今儿站在二夫人身边的那个?碎花大绿襦裙的那个。”

“嗯嗯,就是她。”

全中!玉娇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她连日来打听到的以及自己联想到的都连成了一线,接下去就该向李金花下手了。

第一卷 第九章 反击第二步

玉娇的目的已经达到,从怀里又掏出一包糖递给那些小沙弥:“呶,你们拿去分了吧。”

话音才落,立马四面八方伸过来几只手把糖洗劫一空。玉娇怔眼愣了愣,看他们一个个吃得欢,心里不禁也高兴起来。将包糖纸揉成一团攥在手心,在土丘上站起身,门口一角明黄的僧袍晃了进来,看到院子里嬉闹一团,脸上顿时灰蒙蒙的。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怎跑到这儿来了,还不去前头帮忙,酉时法会就要开始了,还在这儿闲晃!”

那些孩子捂着嘴嘻嘻嘻地笑成一团,在僧人的催骂之下匆匆离开。

玉娇还站在土丘上,乌亮的眼睛循声而望,一下一下把手里的纸团抛高落低,并无半点怯生。

一看是玉娇,那僧人的口气顿时软和了下来:“小施主缘何在此?戚夫人正派人到处寻小施主呢。”

“啪”地握住纸团,玉娇点点头:“那个法会我不参加,有劳师傅代我转告一声。”

“呃?”

玉娇沉默地只是合掌朝僧人行了个佛礼,便径自出了院子。从刚到盘山庙,她就一直留心观察方位地形,僧人禅房位于北厢,而香客厢房则在东面。从她出来的院子向右转,过个半坡石阶就到了禅房的院门前。

站在石阶下,远远地看到一抹大绿的娇俏身影从院门里飘出来,身后浮山和尚笑吟吟地相送。玉娇的目光很快落到李金花手里抱的那只檀木盒子上,被她隐在宽大的袖口之间,但是很不巧,因为玉娇所站位置地势低,一抬头就看了个真切。

便迎头举步,顺手丢了纸团,采下路旁的几朵野双花玩耍地走了上去。

李金花正与浮山告别,目光骤然遇到娇娘,心生了一丝畏怯,将手里的檀木盒子往袖子里又拢了拢。

“小姐怎么往这处来了?这里是寺门清净之所,不能乱走的。”

玉娇就离李金花一步台阶的距离,冲她身后的浮山笑了一个,合掌低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将目光对上李金花的脸,一副温驯天真地道:“刚才跟甘露玩捉迷藏,我寻她不见。我就想这丫头是不是藏到这儿来了。”

“怎么会来这儿,浮山师傅一直没离开,你问问浮山师傅就知道了。”李金花有点不耐烦,似乎急于离开。

玉娇好奇地盯着她手里的盒子,佯装要来拿,吓得李金花赶紧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玉娇嘴上始终笑意含腮,摇了摇头:“这盒子漂亮,姐姐借我瞧瞧好么?”

“不借!”李金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玉娇的请求,提起裙飞奔着下了几个台阶。后又想起未跟浮山道别,就遥遥地站着施了个礼,也没跟玉娇说什么,匆匆逃了。

玉娇转身目送她绕着庙里的小路一通乱窜,手里摇摆着两朵双花状似无聊地刮着面颊,慢慢回头看浮山,浮山正一脸苍白地看着她。

她露齿一笑:“浮山师傅,信女有一事相求,不知道浮山师傅能不能答应信女。”

“小施主……请讲。”浮山四五十岁略微发福,圆头大耳很是福相。但此刻不知道为何,见着玉娇竟有些心怯的样子。

玉娇可不管那么多,坦然上前踏了几个台阶,与浮山站在山门前。该说的该做的还不都得说都得做么!从怀里拿了一张银票出来,夹在两根手指之间摇了摇:“这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永丰钱庄的,四国通兑。我只想用这一百两,向师傅您预订两个厢房。”

“两个厢房,这一百两足有盈余。”浮山倒没有拒绝,也不问她一个孩子要两个厢房做什么,两只眼珠盯着那张银票,已经打算用手来接。

玉娇忽地将银票拐到了别处,让浮山扑了个空。摇了摇头,微微笑着:“我要的厢房,一个,必是院中最突显之地,一个,必是院中最隐蔽之地,师傅匀得出来吗?”

看来这一百两还不好拿。浮山掐指算了算近日来客去留,点了点头:“倘或小施主找的是庙祝,恐怕就不行了。但是既然小施主信得过贫僧,贫僧一定尽所能为小施主办到。不过请问小施主要办什么法事,何时来办?又是何规制?”

玉娇摇头:“我不办法事。不过是见你们山上清静,想来住几天。你们这儿每个月什么时候香火最旺?”

“呃……这个……”浮山有了些许狐疑,犹犹豫豫地道,“每月十五十六最是鼎盛。小施主是否要避开那两日。”

“不用,我就要十五过来。十五月圆,我喜欢!”

“唔?”

把银票塞到浮山手中,玉娇就拿着两支双花慢悠悠下台阶了。甘露正巧从法会那里转过来,遍寻不到娇娘,脸急得跟猴子屁股似地。一看到玉娇就“哇哇”地跑了上来。先时柳氏曾有句话,说是玉娇被豺狼虎豹吃了也不能赖她,她正愁着柳氏会不会趁此机会下毒手,把她小姐扔深山冷岙里头去。现在找着了人,顿时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一见面就忍不住埋怨:“小姐你藏哪儿去了?奴婢找遍了都找不到。”

玉娇吃惊:“这次不是你藏我来找么?怎么倒过来了?”

“啊?”甘露傻愣住。

身后的浮山听了,脸上紧紧绷起来的线条旋即松了大半。不过是个孩子,爱打爱闹爱玩,不用作深虑。把一百两外快藏好,便施然摇进门去。

玉娇侧眸一瞥,拉起甘露加快了脚步离开:“咱们下山去。”

“啊?”甘露再次吃惊,“可是法事……二夫人那里……”

“不用费心此事,她现在忙得很,没空搭理我。”

“那咱们去哪儿?”

“去市集逛逛。”

“……”

要下山进城再往市集里去,光靠她们那辆平头马车可不行。玉娇出了庙,就让小厮先下山报信,说自个儿痢疾,得进城寻医,二夫人命乘她的翠盖八宝车去就行了。打发了赏银,那小厮就屁颠屁颠一路狂奔下山。而她跟甘露,则租了两把柳藤架慢慢悠悠地教人抬着下山。等她们到了山脚,马车就已经准备妥当。

脚夫收了柳藤架伸手要工钱,玉娇一寻思,让甘露只给了一半费用:“我来时还要你们二位,不知可否在此候着?误工费我一个子儿都少不得你们。”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做买卖,他俩还不用上山下山地跑,何乐不为。就攥着手里头的几个铜板咧嘴笑着答应了。

玉娇跟甘露上了马车,此时正是酉时,从山顶上悠悠地飘下一阵木鱼铜铃的敲打声,知道柳氏的法会已经开始。一场法会一个多时辰,三场时间相连,怎么说也得闹到凌晨,自己城里城外来回一趟绰绰有余。

甘露惴惴不安:“咱们偷溜出去,万一被二夫人发现……”

玉娇伸手拉住甘露的手:“她若有这胆子,干脆打死我。”

甘露抿了抿嘴巴就不说话了。

八宝车车轴比她的平头马车长了一臂,高大的车轱辘转动起来,与前方的两匹枣红马铿锵蹄声分外契合。一路长摰没半个时辰就已经到了城门口。因此时正当斜日西下,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顶着斗笠来去,守城的官兵将缨帽压低遮挡西斜金乌的刺目,手边靠在城墙上的紫绥缨枪寒光森森,见有马车过来,立马有两个人抖擞精神,握上枪杆迎上前。

“什么人?”

驾车的小厮是戚府的,停下马车,急道:“玉家小姐得病需医,还请两位官爷通融。”

玉娇钻出车,一跃蹦到地面:“是我的丫鬟得了急病。咱们的马车不进城,由我陪着就行了。”

麟州城内现在还没有不知道玉家这位起死回生的小姐的。今日有幸得见,好几个人都凑了过来。抱着枪杆子咧嘴笑,上上下下打量玉娇,不想这位小姐不光名声传奇,连这长相都让人叫绝。于是当然没问话,恭恭敬敬地将两个人送进了城去。

若非玉娇亲身体验,她也不知道原来美人计这么管用,难怪柳氏身边会安李金花这么个人。命小厮在城外等,自己则扶着甘露佯装回城看病去了。

第一卷 第十章 背后冷箭

酉时末,大约傍晚七点左右。这个时辰日光的余晖正好沉没西山,薄暮似水,地面开始凉透下来。

街上各户殷实的人家中已然飘出了几缕炊烟,带着丝丝米香。行走着的大多都是为生计忙碌了一天,才匆匆回家去安排晚饭的人。

玉娇放亮双眼不错漏任何一个角落,搜寻着某个不起眼的身份。心里不是没有打鼓:市集这会儿都撤了,万一连同那个摊位也回家吃饭去了,自己岂不白白谋划了这一切?

甘露的肚子叽里咕噜地叫,百般想不明白,这集市都已经散了,娇娘能逛些什么。一面腿脚发酸,拿小拳头走几步捶个两三锤,嘟囔道:“小姐,要不让马车自个儿回去,咱们就回府去算了。来来回回地折腾,兴许你的身子又该不好了。”

“你自己想躲懒省下这趟脚力,别把我也扯一块儿去。”玉娇侧眸,看甘露样子,似乎真的体力不支,再走个几步说不定就耍赖不走了。便打量了一下大街上可稍事休息的地方,大致有些饭馆已经开始做晚间生意,就随意指了一家,“我还想到处看看,你在那儿等我吧,记得吃一点儿。”

“那小姐你……”

“我丢不了的。若是一个时辰之后还未回来,你就自己回盘山庙去,我会想办法过去的。”不容甘露再行计较,她就伸手推她往那家店走了几步。扬了扬手,只身一人继续往越渐昏暗的市集走去。

甘露叹了口气,只能提着裙进了那家店。

玉娇才头一次出来,且是孤身一人,一路上仔仔细细记下每条街的标志,以防自己真的迷了路。一连过了好几条街,才终于在个角落找到一家书信摊。摊子的主人是个年约二十左右相貌周正的男子,正整理杂乱的宣纸笔墨准备收摊回去。

她一见,有点急,提起裙跑了几步:“大哥哥,我有桩生意不知道你要不要做。”

男子仓皇收拾的动作稍稍一迟,瞥了她一眼:“什么生意?”

玉娇露出笑容,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封早就拟好的信:“这是我家姐的一封信,送到本城管府的。可是我不认得字,你帮我重新抄一张可好?”

男子狐疑地瞅她,就着桌上的油灯接过信抖开来一瞧,字里行间的意思顿教他红了脸。握拳猛呛两声:“你这信里好几个错字,需要我改改么?”

“正是有错字,才请大哥哥帮忙改改。”玉娇已经自动自发地把男子整理好的马扎重新打开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从自己的小荷包里依依不舍地掏出几枚铜板推到男子面前,不好意思地道,“我家道中落,手头不宽裕,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男子已经捋直了信纸用镇纸压住,从自己的挎袋里重新翻出笔墨纸砚。随意瞅了瞅那几块铜板,“嗯嗯”了两声。

玉娇就把下巴杵到桌子上,眼睛天真无邪地眨巴着:“这封信对我们家很重要,大哥哥一定要写仔细了。”

男子失笑着点头,心道你家大姐恐怕是因为家道中落就想傍个孔方兄重新发达发达。这孩子忒也老实,竟然不拦着还帮着跑腿。着实嗤笑了一番。

玉娇心里却想着,自己的笔迹容易让人识破,除了自己之外再也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她真正的意图,所以只能在街上找个文书捉刀代笔了。

等男子写完,她接过瞟了几眼,吹干墨迹就打算回去找甘露。

写信的文书也起身重新收拾一番,正要动身,忽然从墙头跃下个白影,一下子落到他身上,在眼底一晃就不见了踪影。他“嘶”地一声捂住胳膊,发现手臂的衣料被撕裂,臂膀上赫然几条血爪痕。痛得他连咒骂了几声,直呼自己倒霉地离去。

早在身后出了骚动时,玉娇就已经转身,清清楚楚地自那个白影之中瞧到了一双湛蓝如潭的眼睛。这双眼睛,不正是自己那天在树荫下睡着,脑子里一闪而逝的情形吗?

她惊呆了。

心口剧烈地跳动起来。

为何此刻发生之事,好像自己已经经历过了一次?

虽然现代人也偶有在某个时刻会突然感觉到眼前发生的一切自己熟悉地好像二次经历似地,但是从来没有人能清清楚楚体会到,确实同样的事件发生过两次。而自己,却真真实实地记得,这的确是自己脑海里那一闪而逝的景象,自己确乎是第二次经历了。一次是虚拟的,这一次,是原原本本地发生了。

至于那双眼睛,熟悉地让她觉得胸中纠地紧,似乎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想起眼睛的主人,可总是差那么一步让真相像雾化了的水珠,轻易消失了。究竟是什么东西会从墙头跃下来?

她双目发直,有一瞬间地失神。旋即,那视线就落在了书信摊后面的那堵墙。

那里又是什么地方?

手里攥着刚写好的信,原本是想寻个水猫子代为送去管公子处,可是这会儿心中实在好奇得很。仿佛有什么东西挠得她无法按耐住心静,举步朝那堵围墙摸了过去。

这里应是一处宅院的小巷子,自己只要沿着墙根摸索向南,就能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应心中所想,她便将信仔细收好,沿着围墙慢慢地朝南步行。一炷香之后,竟然鬼使神差地站在了玉家大门前。

原来自己走了几条街,已经不知不觉地离玉家很近了,而那个书信摊,则正好摆在玉家旁边的小巷子里。

她瞠目站在两尊大石狮之间,只觉得脚底心发冷,而手掌心却热得死死攥住拳头。

有家丁正爬上脚手梯给门前的灯笼添油,烛光扑闪之间陡然看到门口站着玉娇,吓得一下子从梯子上滚了下来,热油泼了自己一身,烫得跳起脚来就叫:“见鬼啦见鬼啦……”

“闭嘴,”玉娇斥声,怕惊动府里其他人,“你好好看看我活着没有!”

家丁捂着嘴脸色惨白,弯腰借灯笼的光,这才看清楚玉娇身后长长的一条影子。顿时松了口气,提袖给自己擦汗:“小姐不是在盘山庙么?怎么……”

玉娇灵机一动,原本不想让自家人办这件事,免得惹人怀疑。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看来就是天意了。从怀里掏出那封信,娓娓叙述道:“临走时二夫人忘了交代桩事,就让我下来办妥再回去。这封信是给管叔的,你现下就给送到管府去,切莫让别的人看见了。”

家丁战战兢兢地接过信,忙着点头:“哎,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

“嗯,那我也回去了。”玉娇点了点头,寻着来时的路还是回到了旁边的巷子。

额角的青筋一跳,想起自己是为了什么才追寻到玉家门口去的。这一想,心里再忍不住。那东西是从自家庭院中跳出来的,定与自家有关系。这种不安与不确定让她极度没有安全感,不弄明白此事,好比背后被人顶了把刀子。

也许是自己将全部心思沉浸在各种猜测之中,并未注意到前面的暗影中有人正蹲下身子。她头一抬,几句话飘进耳里:“查到什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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