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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魔之血-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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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吧!)

    亚丝连敲门的动作都忘了,直接推开了房门。

    “亚、亚伯……咦?”

    “……你是哪位?”

    床边围满了身穿丧服的男女,中间有位眼睛哭得泛红的年长妇女转过了身来。

    “小姐,你是我儿子的朋友吗?”

    “不、不是……”

    走错房间了。

    躺在床上的死者是名年轻男性。不过并不是神父。带着当地人特有的深邃轮廓,看起来就睡着了一样——不过亚丝对他的脸有印象。还有紧抓着死者不放的那个女孩。

    昨晚亚丝掉入安德烈陷阱的时候,在瓦砾堆保护情人是这年轻人。

    “抱、抱歉,是我走错房间了。”

    “是吗……不过这样也算有缘。你愿意献花给他吗?”

    “啊?这个,我……”

    俯视着被放在手中的蔷薇,亚丝不禁为之语塞。我能说什么?面对着死者以及对死者表达哀悼的人们,我又能说些什么?

    无言以对、甚至连发言资格都没有的长生种只能抖颤着双手,将一朵蔷薇摆放在死者的枕边。

    “……抱歉。”

    “没关系,只是弄错房间而已。”

    妇人似乎误解了亚丝塔洛雪所说的话。脸上带着哀伤而温柔的微笑说道——

    “你要找谁呢?啊,神父?应该是在隔壁房间。”

    “是、是吗?太感谢了。失陪。”

    慌慌张张地道过了谢之后,亚丝忙不迭地逃出了房间。彷彿被剩余人们的饮泣声追赶着似的,逃向了隔壁房间。

    “嗨,亚丝你来了?”

    这回似乎并没有错。亚丝提心吊胆地从门缝边张望,躺在床上迎接她的亚伯脸上还是带着熟悉的微笑。

    “我好高兴啊。你是来探病的吗?”

    “你……你蛮有精神的嘛。”

    “託你的褔……不过动了还是会痛。”

    听他的笑声,倒是健朗到叫人意外。

    “医生说啊,玻璃刚好从心脏与大血管的中间穿过。只要再差个半公分,我就当场死亡了……啊哈哈。”

    “是吗……太好了。”

    亚丝心里想着,若是只有“擦伤”怎么会流那么多血?不过既然人还活着,也就没什么好说。

    “……嗯?你怎么了,亚丝?”

    望着亚丝低垂的脸,亚伯弯下了脖子、担心地说道——

    “怎么好像没精神?有什么烦恼?”

    “不,我只是想到……短生种……”

    我在短生种的面前说什么啊?

    虽然脑袋里有某个地方正这么想着,不过亚丝的心还是自行鼓动了声带。

    “重要的人死了,短生种也会悲伤的。”

    “……是啊。他们和你们——并没有不同。高兴了就笑。在意的人死了就会哭。有时也会想报仇……完全一样。”

    神父温柔地笑着,然后点头。

    自己的犹豫和过错,这个人似乎都看在眼里——亚丝有这种感觉。不过嘴里所讲的却完全无关。

    “……安德烈还是没有下落。”

    “是吗……真是遗憾。”

    事件发生已经超过二十个小时。不过亚丝还是没办法抓到他。算了,这种事也不能够勉强。毫无门路的长生种要“这边”打斗,能有什么搞头?

    真可笑。虽然对短生种与“这边”颇为不屑,亚丝却对他们几乎没有概念。从资料里头吸取的知识,一旦落入了现实,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要不是语言还可以沟通,恐怕连买个东西都有问题。结果弄成了这样……

    “我真是个大傻瓜。”

    亚丝俯视着满身绷带、惨不忍睹的神父,微微地自言自语着。

    现在回想起来,他实在做得不赖。要照顾不熟悉外界的亚丝、和当局进行沟通、还要在逮捕目标之前先将一切打点妥当。原本应该要感谢他的。结果自己却因为他是短生种而轻视他,忽视於他的忠告,所以才会引来那样的惨剧,这些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我真的是个笨蛋……”

    “啊?你说什么?”

    “不、不。没事。”

    勉强挂起了笑脸——不过看起来却比较像颜面神经痛发作——亚丝甩了甩头。

    对於今晚来此的本来目的,她已经不打算再提起。在隔壁的房间里,她已经充分体会到自己没有那个权利。没有必要再把自己的愚蠢重新宣扬一遍。只要交代完最后这句话,一切就可以结束——

    “呃,神、神父……我之前把你当成傻瓜。”

    从一开始就没把你的话给听进去,那时甚至还无视於你的警告。

    所以“再帮我一次忙”这种自私自利的话,我不会说。最后要说的只有一句……

    “我真的很抱歉……还有,谢谢你之前的照顾。”

    深深地一鞠躬之后,亚丝转过身去。

    (好,这样就结束了。)

    从今以后,自己就要独自奔向黑夜。

    不暁得得花多少年。就算最后顺利抓到了安德烈,也很有可能遭到报复。只是身为直属监查官,陛下的命令是绝对。而且像自己这种蠢蛋,不正适合悲惨的命运……

    “请等一下,亚丝小姐。”

    正要走出房门时,背后传来了声音。亚丝提心吊胆地转过了头……接着就全身僵硬。

    “你、你在干嘛啊!?”

    喉咙忍不住发出了怒吼。床上的神父正全身卷满绷带地露出上半身,准备脱下睡衣。

    “我、我在换衣服啊?啊,我会不好意思,请你看那边。”

    “你……你这个白癡!受伤的人还想怎样!”

    “我说过啦,我在换衣服啊……搭挡穿着睡衣,你也会觉得丢脸吧?”

    “废话!你这傢伙实在是……啊?”

    刚才他是不是提到了“搭挡”这两个字?

    “那、那你还肯帮我了?”

    “啥?你说什么,这是应该的啊。”

    望着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的亚丝,神父比出了大拇指。

    “我们不是搭挡吗……?啊!抱、抱歉,不可以提到”搭挡“这两个字。”

    “……”

    在这种时候,这边的人会说什么?这种胸口深处发热、觉得想拥抱对方的时候?

    很可惜,在研究资料里头,并没有关於这种场合的记载。所以亚丝只好伸出颤抖的右手。

    “请多指教了……”搭挡“。”

    “彼此彼此。”

    神父咧嘴傻笑,回握住她的手——力道是超乎意料的强劲。

    “好了,来谈谈今后的计画……安德烈可能往哪去,你有没有线索?”

    “嗯,有。可以确定他是往罗马去。”

    “噢,所以有可能在机场和车站。不过为什么要去罗马?有什么原因吗?”

    “嗯,他……是谁!”

    门在突然间打开。亚丝拔了剑挡在亚伯的身前,有微弱的火药味刺激着鼻尖。

    “你……你来了!”

    亚伯见到伫立在走廊上的身影之后叫道。

    平板而清秀的面孔、均匀的体格——加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硝烟味。

    “托雷士!你来啦!亚丝,我们走运了。只要有他在,就能以一挡百……啊,托雷士,我帮你介绍,这位是帝国的——”

    “不必。帝国直属监察官敖得萨子爵亚丝塔洛雪。爱丝兰——我知道。”

    托雷士。伊库斯巡视神父并没有把时间浪费在打招呼上面。他就直接站在门口,用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道出来意。

    “特此告知。教廷国务院特务分室由此刻开始,中止对敖得萨子爵所提供的一切方便……合作结束。请直接回国。”

    “”长眠於沙洲之下吧,威尼斯。如海的黑暗送走了夜晚,细碎的波浪讴歌着永恆的死亡。“——莫里士。巴莱斯(裕В篗auriceBarres,法国极右派主义家)。”

    男子朝昏暗的海面吟咏着古诗。

    挟带了浓密雨气的海风吹拂着及腰的黑发。簇拥着双月的云层也在快速的移动。

    “半夜会起风。我们运气很好。”

    男子转身面向同行的人,然后浅浅地笑道。

    “目标也已经平安到达市区。我们随时可以展开作业。”

    “你要好好干。就算我做得再好,要是你的任务没有完成,结果还是没有意义。”

    男子——坎柏菲自言自语着,在黑暗中回应他的声音宛如天使般清澈。不过夜雾里却挟杂着浓郁的血腥味。在黑暗的另一端,利牙在月光中闪现着光辉。

    “对了,你看怎样?这衣服合不合适?”

    “非常合适,伯爵。这样谁也不会觉得奇怪……我们该出发了吧。快要下雨了。”

    “嗯。到这种时候,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就要和这座城市道别了。”

    “是啊……这道别具有两种意义。”

    坎柏菲不带一丝感慨地丢出手里的雪茄。雪茄就这样冒着灰烟,细长的影子跌落在黑夜里。追随而去的另一件事物同样淹没在黑暗中。

    ……人类与非人类相继离开岩壁,雪茄短暂地发出红光,随着掀起的波浪,片刻之后便在黑夜之中消失了踪影。

    VI

    锭剂开出泡沫开始溶解,将玻璃杯里的矿泉水染成了红宝石的颜色。先摇个两、三下,再一口将它饮尽——对长生种而言,这是名副其实的“生命之水”,现在喝在她的嘴里,却觉得苦。

    连沙发也不坐,亚丝用黯淡的眸子眺望着窗外。朝着海面伸出的跑道上点着着陆灯,迎接在深夜抵达的飞机。这座机场和威斯尼本岛中间隔了二十公里的海面,通往闹区方向的水上巴士候车站正大排长龙。

    祭典才刚结束却这么热闹。或许还有什么活动……算了,已经和自己不相干了。

    “……实在很遗憾,亚丝小姐。”

    “是我自找的,没办法。”

    把血液锭剂收进药盒,亚丝试着在脸上挂出笑容。并不是别人的错。是自己的愚蠢行为和傲慢心态遭致这样的结果。自己也多少有点自觉。

    (这里是“铁娘子”。亚伯神父,燃料补给已结束。)

    对面神父的耳扣,传来了细微的女性声音。那是要将亚丝载回帝国的飞行船所传来的通讯。

    (出航的准备已经妥当。你们是不是要上船了?)

    “收到,凯特。对了,托雷士人在哪里?”

    (为了抹去我的飞行纪录,正在与管制官交涉。你们两位请先上船。)

    “亚丝,那我们走吧?”

    日期马上就要变换,机场大廰却还是如此嘈杂。亚丝迈向登机处的脚步宛如要被送进市场的小牛般沉重。

    “……安德烈的事就交给你了。”

    窗外的海开始起浪,浪头对面可以看到威尼斯本岛的灯光正在闪闪烁烁。亚丝一边眺望着风景,一边用细如蚊子的声音叨念着。

    “用任何手段都行。总得想个办法制住他。否则会变得难以收拾。”

    “我知道。只是……”

    亚伯的声音软弱无力。

    再怎么说,线索还是太少。在赌场废墟最后只找到那名少女的遗体,除此之外毫无所得。他的藏身之处依然成谜。不确定是否还在这个城市?

    “他的目标绝对是罗马……要想办法在那之前先逮到他。不能让他来到罗马。”

    “你在医院里面也是这么说过,罗马到底会发生什么事?罗马是教廷的根据地,戒备也非常严密……啊,抱、抱歉!”

    神父朝着被撞到的修女频频低头道歉,亚丝望着他摇了摇头。

    “怎么会挤成这样?这里平常就这么热闹?”

    “今晚特别不一样……圣马可大教堂马上要举行大弥撒。”

    “大弥撒?到昨晚还是嘉年华会,今晚就来了大弥撒……你们的祭典还真多。”

    “长期失散在外的圣马可圣体,上个月在罗马寻获了。今晚就是回归仪式。”

    圣马可是耶苏基督的直属弟子、也是圣经的执笔者之一,是威尼斯的守护圣徒。据说他的遗体收容在圣马可广场的大教堂地底,带来各种神蹟,守护着这座城市——

    “所以呢,为了见伟~大的圣马可大人一面,信众正从遥远的地方聚集而来——”

    “不就是一堆白骨?谁晓得那是不是来历不明的马骨头。短生种难道都是白癡吗?”

    “太无礼了!我们可没那么笨。已经交由专家反覆鑑定过,今晚会在陛下的见证下进行回归。”

    “哼!不过是胡乱安个名号……你说什么!?”

    有某种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亚丝就这样愣在那里。

    一开始并不清楚自己想到的是什么。只是莫名所以地把手伸向神父的衣袖。

    “你、你刚刚说了什么!?”

    “噢,就是今晚要回归到大教堂……”

    “再前面!你说”由陛下来见证“对吧?陛下指的不就是教皇!?教皇要来吗!?”

    “是、是啊。陛下会由罗马来到这个城市,主持圣体安置的大弥撒……你没看报纸?”

    没看。亚丝从神父手中抓过了报纸。佔据了教廷御用报纸“罗马日报”(L'OsservatoreRomano)一整个版面的,是位满脸青春痘的少年——现任教皇亚历山卓十八世,脸上的微笑看起来相当懦弱。

    “糟了……”亚丝揉碎了报纸,连牙齿露出来的事都没发觉。

    “他等的就是这个!”

    “亚丝,你怎么了……咿!?”

    亚伯的肩膀被惊人的力道攫住了。美女气势逼人,活像要强奸神父的把脸凑了过来。

    “弥撒从几点开始!?教皇什么时候会过去!?”

    “这个嘛,记得是从零点开始……等、等等啊,亚丝!”

    亚伯死命抓住了已经开始奔跑的亚丝的手。在几乎要被拉着走的情况下说道——

    “等一下!不可以擅自行动……”

    “没时间了!教皇有危险!”

    “啥?这是什么意思?”

    “安德烈在帝国会遭到指责,对短生种进行凌虐并不是唯一理由。他会遭到怀疑是因为……”

    母国曾经严格下令,唯有这点绝对不能对教廷透露——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的罪名是叛国罪——那傢伙企图引发教廷与帝国之间的全面对决!因为惹来陛下的愤怒,才被驱逐出境!”

    “原来如此……可是这和教皇陛下又有什么关系?”

    “白癡,你还听不懂!?”

    又急又气的亚丝发出了怒骂。

    “就算安德烈再有企图,只要陛下反对,帝国就不会挑起战争。问题是,会进行挑衅的未必就是帝国!”

    “不是帝国,那又会是谁……不……不会吧!?”

    “没错……”

    彷彿渗血的声音,从亚丝紧咬的唇间挤了出来。

    “要是身为帝国贵族的他杀了教皇!你们还会默不作声吗?”

    “得、得马上通知陛下一行人……”

    “不行!这事要是被抖出来,同样会造成帝国与教廷的对立!”

    “那、那该怎么办……”

    亚丝转往同行者的方向,望进了他的眼睛。

    “……只能由我们来做。”

    曾经失败过一次的自己,真的有资格这么说?可是他用“搭挡”来称呼自己,那只有赌赌看了!

    “搭挡啊,能阻止他的只有我们。”

    “……”

    蓝色的眼睛从眼镜深处回望着长生种。他明白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吗?在心脏跳了十拍的期间。亚伯始终保持沉默——

    “这样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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