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兵少-第5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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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楚歌从未有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感觉如退潮般缓缓褪去，楚歌又闻到了医院里面所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以及秦若晶身上的味道，听到了一阵均匀的来自于秦若晶的呼吸声。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闻起来，听起来，格外清晰，清晰到即便楚歌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可以从气味上判断出秦若晶的姿势和动作，因为她身体各个位置的味道，有着一些细微的差异。

　　　　比如秦若晶的头发上有洗发水的味道，发梢和发根有些许差异，刘海和鬓角也稍有不同，手上有护手霜的味道，衣服和裤子因为不同的材质，也有不同的味道。

　　　　楚歌睁开眼睛，视线中再次看到的世界格外不同，所有的一切都纤毫毕现，哪怕是几米外墙角处的一粒沙子，他都能看见那粒沙子的棱角，而秦若晶果然是伏在这张病床的床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露出一张疲倦的侧脸，显然已经睡着了。

　　　　“我……怎么了？这感觉……是怎么回事？”

　　　　楚歌眨了眨眼睛，缓缓靠着床头坐了起来，低下头，看向了自己那双正平伸出来的，包着一层纱布的手掌。

　　　　“嗯……”楚歌耳边传来一声低哼，伏在楚歌床头睡着了的秦若晶抬起了头，“你醒了。”

　　　　说完了这三个字，秦若晶忽然愣了愣，她心中生出了一种很莫名的感觉，眼前的楚歌……尽管还是那个模样，却好像有些陌生，至于到底哪里陌生，她却又说不上来。

　　　　“嗯。”楚歌笑了笑，看着秦若晶因为趴着睡而微微有些泛红的侧脸，眼中透出几分心疼，“那边不是还有一张陪护床么？去那睡吧。”

　　　　两人四目相对着，迎着楚歌的笑容，和他眼中那真切的温柔，秦若晶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不是因为那种莫名的陌生感，而是因为从她认识楚歌开始，还是第一次见到楚歌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是那种痞痞的，坏坏的，臭屁的，带点孩子气和邪气的招牌式的笑容，而是一种无比纯净的，纯净的如同黎明第一缕曙光般的笑容，温暖的好像都要把她的心都融化掉似的。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楚歌轻笑着又问了一句，嘴角轻轻的扬了起来，很柔和的扬了起来。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表情，却让秦若晶的眼泪差点掉了出来，不是委屈，而是幸福，这些天的担惊受怕，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

　　　　如果……没有那种莫名其妙的陌生感和距离感消失掉的话，那就更好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秦若晶摇了摇头，贝齿轻轻咬了咬嘴唇，有些怀疑的问道：“你是楚歌么？我认识的那个楚歌？”

　　　　“不，我不是。”

　　　　楚歌轻轻摇了摇头，秦若晶身体一僵，目光一滞。

　　　　“傻瓜，不是我还能是谁？”楚歌忽然弹了秦若晶的额头一下，嘴角上扬着，又绽放出他一贯招牌式的笑容，“连你老公你都不认识了，你说你傻不傻？”

　　　　秦若晶笑了，由衷的笑了，笑的像个孩子，那种陌生的感觉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这么欠揍的笑容当然是楚歌，也只能是楚歌。

　　　　“你不生我气了？”楚歌用手指轻轻梳理着秦若晶散乱的秀发，轻声问道。

　　　　“生气，很生气。”秦若晶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然后又点了点头。

　　　　“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担心你，有多少人害怕你再也不会醒来？你让我怎么不生你的气？”

　　　　“放心吧，以后再也不会了。”

　　　　“真的？你怎么保证？”

　　　　“骗你是小狗？”

　　　　楚歌又笑了笑，道：“现在，你能告诉我那天你为什么说要分开么？”

第963章　让我说个痛快（）　
对于这件事情，楚歌本来就感到很疑惑，上午秦若莹和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就更纳闷了，如果不是因为误会，那又是因为什么？

　　　　秦若晶想了想，点了点头。　　　　　　。　　　　　　。

　　　　“好吧，事到如今，很多事我也想开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其实……除了最开始撞到你们在机场那一幕的时候我很生气之外，并没有用去太多的时间，我就冷静下来了。”

　　　　楚歌愣了愣，“你的意思是……你很早就不生我气了，很早就相信我和楚诗瑶之间没事了？”

　　　　“怎么说呢，其实也不全是，应该是那天我回家，发现你和楚诗瑶都在家里的时候，我才真正完全相信了你的话，不然，你们又怎么会特意跑到家里来呢？而且……你昏迷的这些天，我和那个楚诗瑶也有了一些接触，她有时候真是挺……你懂的对吧？”

　　　　楚歌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当然知道秦若晶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总之就是楚诗瑶有时候挺萌蠢，或者是挺二之类的话。

　　　　“那你……”

　　　　秦若晶抬了抬手，示意楚歌先听她说，楚歌将没说完的话咽回肚子，秦若晶又继续说了起来。

　　　　“我知道你可能不明白，既然我已经相信你了，为什么还会对你那么冷淡，实话跟你说吧，因为这并不是我怀疑自己该不该和你在一起的重点，最关键的事情是，我……我觉得我……”

　　　　秦若晶咬了咬嘴唇，呼了口气，又自嘲一笑，“我觉得我太渺小了。”

　　　　“渺小？”楚歌的眼中闪过一抹愕然，眉头也皱了起来，“你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难道不是么？”秦若晶脸上自嘲之色更浓，“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些女人，何晴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就算何家被一片阴霾笼罩，仍旧遮不住她身上的耀眼光芒，穆凌珊是省委记的孙女，穆晓婷是省委记的女儿，就连那个楚诗瑶，都是天诚集团前董事长的孙女。”

　　　　“我，秦若晶，天骄集团的董事长，这个名头放在丽都这座小小的城市，听起来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分量，但是和她们几个女人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我难道还不渺小么？”

　　　　秦若晶用右手食指点了点她自己的心脏位置，神色间充满了寂寥，又露出一抹让楚歌十分心疼的微笑。

　　　　“天骄集团，天诚集团，都是天字开头的，但毫不自贬的说，天骄集团和天诚集团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天骄这两个字，简直就是狂妄。”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天诚集团的规模有多大，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秦若晶说的斩钉截铁，又神色认真道：“可能，注意，我说的是可能，可能你对楚诗瑶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但你能保证那个你昔日的邻居，手机里备注为隔壁的美女护士的这位楚诗瑶楚小姐对你也没什么想法么？”

　　　　楚歌不说话了，不是他自以为是，这种事情真的不好说，他并不能保证。

　　　　“很显然，哪怕抛去你个人的情况不谈，光是这一点，你都无法言之凿凿的反驳我，难道不是这样么？”

　　　　“在前些天，天晴公司遇到麻烦的时候，我以为我能派的上一些用场，我以为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但事实呢？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就像……不，我就是一个笑话，平日里我交好的那些领导，要么对我唯恐避之不及，要么就将我当成了空气。”

　　　　“再然后，这件事情居然就那么看似莫名其妙的被解决了，但真的是莫名其妙么？”

　　　　秦若晶轻轻摇了摇头。

　　　　“楚歌，我不是傻子，我毫不怀疑，在这件事情上，当然是有人出了力，也许是何晴，也许是那两位穆小姐，也许是楚诗瑶，又或者她们全都有份，甚至可能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人也参与了进来。”

　　　　“然后，这件对我来说难于登天的事情，她们却说解决就能给解决了，楚歌，你告诉我，和她们比起来，我又怎么能不觉得自己渺小的可怜？”

　　　　秦若晶叹了口气，一种深深的无力和委屈，在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中，悄然弥漫。

　　　　楚歌心中一片酸涩，他从来都不知道，在一向看似钢筋铁骨，自信从容的秦若晶心里，竟然……有着这样的想法，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恨自己的愚钝，他特么的简直就是个白痴啊！

　　　　“老婆，我……”

　　　　“先让我说，好么？”

　　　　秦若晶的声音平静，语气温婉，却不容拒绝。

　　　　尽管楚歌现在很想对秦若晶轻声安慰，但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谢谢。”秦若晶浅笑一声，用手指在楚歌的嘴唇上摩挲了一下，继续轻声诉说。

　　　　“你……应该还记得当初，你想要告诉我，一些有关你过去的事情吧？”

　　　　“嗯，记得。”

　　　　“当时你说你曾经在一个很特别的组织里面待过，我没让你接着说下去，我还对你发了火，我说你是为了敷衍我，所以才找了那么一个离奇的说法。”

　　　　“其实……对于你当时的说法，我很快就相信了，不然的话，很多事情根本就解释不通，就算你一直在尽可能的隐藏你的本事，但我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了，亲眼见证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出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呢？”

　　　　“但是，我却再没有问过这件事情，尤其是在我发现我对你有了感情，我发现我真的有些离不开你了的事情，我就更不想问了。”

　　　　“因为，我其实真的很不自信，我根本就不想让自己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我想要让自己坚信，你，和我，是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

　　　　“然而结果呢，事实还是在一点点证明，你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怎么说，大概是还要强大吧，我努力的去想象，想象你曾经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惜我想不出来，我想破头也想不出来，所以我动摇了，并且，越来越动摇。”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和你在一起，我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如果我坚持要和你在一起的话，我作为你的妻子，你或许认真，或许不认真选择的女人，我又能为你做什么？”

　　　　秦若晶捏了捏眉心，“对不起，我有点语无伦次，但这些话压在我心里太久了，我想，你能听懂的，对么？就让我一次说个痛快吧。”

　　　　“还是很久之前，你第一次去我家里的时候，我记得你的表情好像有点疑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大概在想，为什么我会住在那种地方，以我的财力，买一套更大，更漂亮的房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当时的你，还曾经注意到一张相片，那是我，小莹，还有杜琳的合照，你还问过我，那么努力赚钱，赚那么多钱是为了什么。”

　　　　“我现在就告诉你好了，真正的原因，就是为了杜琳，她是我和小莹最好的朋友，在我成为一名幸运儿，手里有了大笔资金想要大展拳脚，做一番事业的时候，她希望我能做一家影视公司，用她写出来的东西做剧本，拍成能受到观众认可的影视作。”

　　　　“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做，我不想冒险，我觉得我一个外行人，如果贸贸然去尝试一个我毫不了解的行业，我很可能会一事无成，血本无归，如果要尝试的话，也应该是等到我有了足够的资本和先决条件之后再去做。”

　　　　“因为这件事情，我们之间的友情出现了一丝裂痕，虽然她并没有跟我争执什么，也没勉强我，反而很支持我，但我能看出来，她很失望，很沮丧，可能作为一名文艺女青年，她的内心比较脆弱吧……”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但我觉得我没错，那段时间我将我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工作上，我和杜琳之间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我的公司越做越大，我的财富越来越多，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我觉得那是一种巨大的成功。”

　　　　“同样也是那段时间，杜琳的生活却极其糟糕，她写的东西到处碰壁，不管她往哪里投稿都是石沉大海，没有稿费，她也就没有经济来源，她不想和她的父母开口，她面对任何人，她都逞强的说她过的很好，而就连我，她最好的朋友……也以为她过的真的很好。”

　　　　“再后来，杜琳病了，抑郁症的一种，她开始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吃饭没有胃口，睡觉也需要大量的安眠药，她继续拼命的写作，但结果依旧没有任何的好转，她投出去的稿子依旧是被拒绝，拒绝，拒绝，再拒绝。”

　　　　“杜琳越来越扛不住了，有一天她终于主动联系了我，给了我一篇稿子，说是希望我能将那份稿子变成剧本，我当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甚至还说了一些让我后悔莫及的话。”

　　　　说到这里，秦若晶的眼圈不知不觉的就红了。

第964章　你给我闭嘴（）　
秦若晶微微仰了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双眸中的水雾却还是化作两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无声的流过她的脸颊。

　　　　“杜琳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忙着和一个做服装生意的老总谈合作，接到电话只说了句‘我现在有事，等下给你回过去’，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我就忘记了这件事情，直到当天晚上吃完了应酬的那顿饭，我回到家的时候，我还是没想起来。”

　　　　“杜琳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她问我现在有时间了么，我当时喝醉了，再加上我们之间说话一直很随意，我就大大咧咧的调侃她，我问她是不是混不下去了？她写的那些东西是不是根本就没人要？”

　　　　“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记得我说了好多类似的话，现在想想，那些话真的太伤人了。”

　　　　“我调侃杜琳的时候，她一声不吭，就一直静静的听着我说，说完那些我又说让她再等等，等我有的是钱了，我就开个影视公司，然后把她那些没人要的破作品全都拍成电影电视剧，赔钱也认了，好姐妹嘛，无所谓。”

　　　　“当时，杜琳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当我再有她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原来就在她给我打电话的那天晚上，已经身无分文她出去吃了顿霸王餐，喝了好多酒，然后被饭店老板扔到了大街上，再然后……就出了车祸。”

　　　　“从那以后，杜琳就再也没有醒来，她成了植物人，每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就像是一个活死人……而我，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没说那些话……如果……”

　　　　秦若晶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着，那是真正的泪如雨下，不断的凝噎着，紧紧的咬住了颤抖的嘴唇，神色间满是自责，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歌叹了口气，他现在终于知道天骄影视的总经理为什么是杜琳的名字了，也终于知道秦若晶为什么会对天骄影视的事情那么上心，在天骄影视行管部起火的时候，为什么会拼死也想要将那个剧本救出来了。

　　　　原来，一切都因为她的自责。

　　　　这事怪秦若晶么？或许怪，或许不怪。

　　　　楚歌说不清楚，在不知道彼此情况的前提下，最好的朋友之间说点类似的话，其实真的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不然怎么有个词叫做损友呢？

　　　　就比如他那天跟何晴说的那句“滚犊子”，那是骂她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那毫无疑问是一种真正的朋友之间的笑谈。

　　　　再说句可能有些冷血，但实际上就是那么回事的话，在这个世界上，你弱，你诸事不顺，并不代表你有理，如果那个叫杜琳的女孩内心能再强大一点，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了。

　　　　这世界上一切糟糕的状况，其实都可以归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