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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经-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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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言简意赅,两年的游历短短一句话概括。李静修发现眼前的师妹是个不会聊天的人,那么任凭他舌绽莲花也没辄了,不过没事,再无趣的人也有她感兴趣的东西,不妨从剑道入手。
“师妹孤身游历,当真潇洒,想必收获不菲,师兄忍不住想与你论道一番。”
锵!一声剑鸣,墨雪出鞘,煌煌剑气充斥小院,李静修两缕鬓发削落,把他给惊呆了。只听清徽冷冷道:“你想与我交手?孤隐派果然狼子野心。”
“不不不,清徽师妹别误会,师兄是想与你坐而论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相互吹嘘一番就好。”李静修急忙摆手。
清徽没想到这师兄竟然如此怂包,满腹杀意战意不得发泄,就收了剑,头也不回的走出小院:“没兴趣。”
清徽出了远门,御风直冲问剑峰,初入道门的一年中,她已经穿过剑术四关,两年之后,她觉得自己可以剑术大成,踏入剑道一关。
她来到问剑峰,一言不发开始登阶,走的甚是艰难,一步一顿,肩上仿佛有巨石压着,俄顷,便大汗淋漓,走到一半,身子一晃,脚下不稳,正要控制不住的滚下来,有人从后面拖住了她的肩膀,撞进了后面那人的怀里。
“有术才有道,但剑道和剑术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回头,他也在垂眼看她,春水似的眸光里有浅浅的笑意。清徽冷淡的神情浮现恼意,冷冰冰道:“你懂什么是剑道?”用力把他推了个踉跄,甩给他一个背影下了台阶。
李静修神色愕然的看着她远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间被讨厌了。
清徽走出好远后,才听见自己彭彭狂乱的心跳。剑道和剑术确实是不一样的,这句话师尊告诫过她,剑术是架子,剑道是神韵,一个庸人苦练剑术十几二十年,也能成为剑术大家,但未必能走出属于自己的剑道。清徽修炼剑术不过三载,剑术便已大成,可谓千里挑一的奇才了。
她下了台阶,沿着青石板铺设的小路走进心剑阁,里头珍藏着历代剑道大家的心得,大多是一些从剑术跨越剑道的心得体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清徽今天的目的就是心剑阁,走剑道只是想试试自身深浅。
但这一天她一无所获,落日西沉,瑰丽的晚霞洒满山头,从窗边照进来。清徽耐着性子翻看手札古籍,却越看越乱,有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烦躁感,也许是选择太多,反而不知该如何选择。
“贪多嚼不烂,特别是当你即将迈出这一步的时候,眼前却四通八达全是岔路口,不知该往哪边走。”温柔醇厚的声音又响起来,李静修在她对面坐下,手上拿着一本叫做天山寒雪的剑谱,名字取的极有文艺气质,想来那位前辈还读过几年圣贤书,否则断然取不出这般文艺名字。
“你跟着我做什么?”清徽蹙眉。
“师妹何出此言,”李静修微微一笑,眸光温润清亮:“心剑阁又不是什么禁地,我来看剑谱。”
清徽只是冷笑,觉得这人好生讨厌。本来不想理会,无奈此人叨叨叨的没完没了,“师妹修道三载,剑术大成,实在天纵之才,然欲速则不达,尤其师妹剑术大成不久,根基未稳,欠缺的是水磨工夫。”
清徽默然不语,任他去说。
“其实也非无迹可寻,每个人的剑道都不一样,在修炼剑术时便能瞧出一二,或是刚猛霸道,或是阴柔诡诈,或是直来直往,或是凌厉无匹清徽师妹修炼剑术时,走的又是什么路子?”
清徽一愣,轻蹙眉尖,沉吟着。
见她如此模样,李静修就想笑,眯眼促狭道:“清徽师妹的剑道其实很明显啦。”
“什么?”虽然打定主意不理他,奈何他抛出了让她不得不上钩的饵。
“用脸冷死敌人。”
清徽呆了呆,旋即反应过来,清冷的脸蛋浮现两抹红晕,不知道是气恼还是娇羞,根据性格判断,应该是前者。
看她这番表情,李静修心里一突,心说完蛋完蛋,又唐突了佳人,可昨晚回去恶补了一番才子佳人的小说,书中写到,女子都爱博学多才且言谈风趣的翩翩佳公子,怎么到了清徽师妹这儿就不管用了呢。李静修终究是没把过妹的雏儿,画虎不成反类犬,再说他若修成补天道未卜先知的奇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千年,就会发现从古至今,妹子从来不爱幽默风趣,妹子只喜欢有大把银子的佳公子。
“开个玩笑罢了,师妹莫恼,说起来我也练过几年剑术,可与师妹互通有无。”李静修慌忙补救,把话题重新拉回剑道,由此可见是个有把妹天赋的少年人。
“李师兄也懂剑道?”清徽细长的眉梢一挑。
“练过几年飞剑术”说完,却见清徽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
飞剑术在道祖年间最盛,道祖飞升后,又兴盛了一千年,然后便逃不过盛极必衰的天地规则,倒不是飞剑术落伍,而是飞剑门槛太高,非真人境不行,且对元神要求极高,元神抱剑而出,中途一个打雷闪电就把你元神给打散了,或者飞出几百里,力竭了,诸如此类。随着道术昌盛,选择性越来越多,修炼飞剑术的人渐渐少去。
李静修脸色不变,微微一笑,翻手之间变出一柄黄铜剑,往窗外一抛:“去!”
黄铜剑破空而去,转眼间化为一点黑影,然后消失不见。
清徽俏脸微变,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驭剑术她也会,自然骗不过她。驭剑术也飞不到那么远的距离,眼前这个登徒子师兄,还真会飞剑之术?
李静修把清徽的神色看在眼里,就像冰山融化出一道裂缝,心里狂呼:果然读书不负人呐,书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东西。端住,千万要端住,这时候不能露出得意的笑,女子都喜欢成熟风趣的男人,成熟男人应该始终面带微笑,潇洒从容,就算青冥峰在你面前坍塌也要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飞剑术是你师尊教的?”这是清徽第一次主动开口与他说话。
“不是,师尊要知道我练剑术,非打死我不可。是山上一位老前辈教的,他说我元神强大,资质不错,但也有限,所以只教了我两年的飞剑,他还说我不是他要等的弟子,要我以后莫去烦他。”李静修心花怒放。
短暂交流后,清徽又沉默了,她本来就是个冷淡美人,不喜交际,但也没再厌烦李静修的唠叨,听他说着对剑道的见解,出乎意料,这位孤隐派的内门弟子对剑道感悟竟比她还要深刻。清徽从中受益匪浅,心情好了,偶尔也能符合几句,她心想这个师兄还不错,博学多才,就是太轻浮了些。
金乌一点点被地平线吞没,清徽起身把剑谱置回原味,想了想,礼貌性的告辞。
“你明天还来这儿么?”李静修在身后喊。
清徽没有回答,径直走了。在门口回望,恰好看见那家伙在手舞足蹈,喜不自胜。
四目相对,李静修登时僵硬住了,窘的想钻到桌子底下去。
清徽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出心剑阁,嘴角微微挑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两百零四章 女儿(第二更)()
此后的每一天,清徽都会在心剑阁碰到李静修,他早早坐在沿窗的桌案边,捧一本剑谱翻看,好像他真是剑道弟子。清徽就会挑一本剑谱坐在他对面,一边参悟剑谱,一边听他细弱蚊吟的声音叨叨叨,好像是情人间窃窃私语。而当清徽离开的时候,李静修就会悄悄从桌案地下递过来一些小礼物,有时是竹编的蚱蜢,金纸折的纸鸳,眉眼细致的泥人,都是些小小的却费尽心思的小物件。
清徽起初是不要的,奈何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久而久之,也就接受了。由此可见,现在的姑娘还是比较单纯的,搁在几千年后,这种小手段只适合对付十岁以下的女孩子。
如此过了三个月,木棉花花期已过,取而代之是满山姹紫嫣红的木槿,阳光灼灼,草木深深,溪水在山涧中欢快流淌,溅起的水花折射着晶莹剔透的光影。蝉儿在树梢呱噪,青碧的果实挂在枝头。
清徽每日在心剑阁参悟剑谱,闭门修炼,除了隔三差五在师尊座前听道,鲜少与门内弟子来往,但她在妙真道内门弟子中一直是风云人物,因为她的美貌和资质。这三个月里,清徽的名声愈发大了,门中渐渐有留言传来,说她与孤隐派大弟子私下来往密切,私相授受,恋奸情热。谣言一起,登时沸沸扬扬如火如荼,可见八卦谣言之事,无论哪个年代都十分热忱。
清徽听后,沉吟了三秒,确认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孤隐大弟子后,很快释然,不再理会。但流言蜚语积毁销骨,若是不去理会就没事,那世间寡妇就没这么多事了。
初夏季节,正好是剑道和孤隐两派弟子论道的大日子,在妙真道眼里这种掐架的大事已经胜过三年一度的五宗论道,攘外必先安内嘛。有道尊和道门各宗的斡旋调和,两派师长自是不会轻易动手,于是就挑唆门下弟子们死磕,今天我剑道弟子赢了,你们孤隐派就是孙子,明天我孤隐派赢了,我又成大爷了。
好巧不巧,清徽进过三个月的清修参悟,终于领悟出了自己的剑道,一跃而成剑道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拨。
这天,师尊素娥真人把清徽召来身边,素娥很看重这个弟子,就说:“婉儿啊,你这么快就领悟出独属自身的剑道,由此可见你天赋比我预期的还好,既然你已悟出自身剑道,那么这次的两派弟子论道,就由你出场吧。”
清徽着实吃了一惊,“清徽修为浅薄,只怕难以当此大任,况且领悟剑道的师兄师姐比比皆是。”
素娥真人淡淡道:“此次孤隐派出战的是他们的大弟子。”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孤隐派大弟子,清徽眉头一皱,就猜出师尊的意思了,这是要给她洗白呐。
“孤隐派大弟子?弟子与此人素未谋面。”
“为师自然相信你。”素娥点点头:“李静修此子天赋卓绝,不容小觑,你这几天回去好好养精蓄锐,三日之后,玄真殿前,你们比试比试。”
清徽只觉脑子轰然一响,后面的话都听不清了。
李静修?孤隐派大弟子?
原来是他!
次日,清徽又来到心剑阁,其实她早不该来了,领悟剑道后也就不需要在心剑阁里浪费时间参悟剑谱,可来这里好像变成了习惯。意料之中,李静修依然往常那样早早等在这里,还是那个沿窗的位置。
李静修笑着朝她扮了个鬼脸,阳光灿烂,时间过去,他们已经颇为熟悉,可以开一些俏皮的玩笑,也可以做鬼脸了。可今天清徽脸色如罩一层寒霜,也没装模作样的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剑谱,径直走到桌边,冷冷俯瞰,眸光像是十二月的飘雪:“大战在即,李师兄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消磨时光?”
清徽今天本不想来此,可不知为何她还是来了。
李静修温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语气轻松的说:“本来就没想过瞒你,我不说,是觉得这本就不是什么值得说事的事情。”
清徽心中升起无名之火,“大师兄自然不会向我这个平凡弟子说太多,那样岂不是成了炫耀?”
李静修眉头一皱:“清徽,你是怪我隐瞒你么,我知道你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但我实在担心知道我身份后,你会因此顾虑而不与我来往。”
清徽冷笑:“李师兄说话自重。”
李静修叹了口气。
清徽道:“对了,三日之后的两派弟子论道,我将代表剑道出战。希望李师兄也能竭尽全力,莫要让人误会了我俩的关系。”
说完,她看见李静修错愕又难看的脸色,心中升起报复的快感。
三日之期很快到了,两派弟子论道,道尊和各派掌座也前来观看,主要是防止哪派不服输而出现聚众斗殴的恶劣事件。李静修和清徽在众目睽睽之下登台,他们本来可以做朋友,但在师长们的压力下不得不拔剑相向。这一战的解决出乎所有人预料,名声赫赫的大弟子李静修输了,输给了一位剑道后起之秀,输的堂堂正正,在这么多师门长辈的眼皮子底下,想放水都难。李静修被清徽一剑刺中胸口,吐血倒地。
剑道弟子们欢呼如沸,谣言也就不攻自破,碍于道尊和掌座们在场,也不好太得瑟的开嘲讽鄙视孤隐派,但眼神一个个都睥睨起来。清徽成了剑道的大英雄,可她却一点也不高兴,看着李静修被抬下去救治,心中反而空空荡荡。
当晚辗转难眠,她披上衣服挑灯枯坐,忽然想明白了,李静修并不是实力不济,他是故意输给她的,虽然听着匪夷所思,但李静修就是做到了,因为他对她的剑道了如指掌,他陪着她在心剑阁坐了三个月,一点一滴的把她的剑道解析打磨出来,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掌握了她的剑道,那人一定是李静修。这样就可以解释了,正因为知己知彼,因此他才能输的浑然天成,连师长们都看不出端倪。
夜深人静,清徽来到李静修的居所,窗户敞开着,一点孤灯如豆,李静修端坐在窗前看书,白日的伤已经治好,就是脸色还略显苍白。这时他抬起头,看见清徽站在窗外。两两相顾,他欣然一笑:“师妹!”
“你知道我会来?”清徽盯着他的眼睛。
“你从来不会把心事深藏,行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正如你宁折不弯的剑道。”李静修说:“我知道你会来,也许今晚,也许明晚。”
清徽沉默,这真是世上最了解他的男人了吧,短短三个月,就好像把她从里到外吃透了。
“今日交手,为何故意输给我?莫非你觉得这样就能讨好我?”清徽说。
李静修摇摇头,放下手中书籍:“两派论道,何时方休?真是最无趣的事情,谁赢谁输我是不关心的。当年开派祖师飞剑孤隐兼具一身,怎么到了如今,反而硬要分成两派?不过我向来不喜欢输,唯有你是例外。”
“我?”清徽一怔!
李静修双手支在窗柩上,微微俯身,脸凑近那张清丽脱俗的容颜,眸子里流淌着灼热的光芒,“输给自己喜欢的人,需要理由吗?”
“清徽,师尊一直告诫我修孤隐就不该有七情六欲,我从没喜欢过谁,可那天我看到你,就觉得你该是我的。”
往事纷涌不息,喜怒哀乐翻江倒海,到了这里似乎格外的撕心裂肺。玄真殿,清徽大真人抱着李静修,跌坐在殿中。她死死的抱住李静修的遗骸,白瓷般的手指颤抖,指尖发白,声音却很轻很淡:“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嘛,不是说要陪我到天荒地老?说为了我连神仙都可以不做,可你怎么能先死了呢?”
过往的岁月又一次翻涌起来,尽是些凌乱破碎的画面。
“婉儿,你太让我失望了。天道无情,故天能永恒,七情六欲是人最大的劫难,你不能执迷不悟。”
“师尊,我喜欢他,我真的喜欢他。”
“不必多说,今日我为你戴上忘情锁,断了你的情丝。你现在恨我,以后自会感谢我。”
“师尊不要,不要”
受戒仪式前夕。
烟雨蒙蒙,他深夜孤身来访,烛光下脸色苍白如纸,相顾无言。
“李师兄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为什么?”
“为什么?”她茫然的说。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句,“受戒之后,你将斩断尘缘,潜心问道。”
“我辈修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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