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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男宠三千乱-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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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望着地上丢弃的衣裳,我呆呆问道:“如果这是在故布疑阵,以假乱真,我们岂不是应该往另一条路上走?”

“非也!”梅念远只着中衣,走得十分快速,“明日追兵一到,见到这衣裳,必会猜到此乃故布疑阵,反倒不会往旁路去。”

“不往旁路去,便往我们这条路上追来,我们这是在送死?”

“非也!”梅念远笑了一笑,“明日的追兵必是我二哥,他素知我虚虚实实的一套,岂会想不到这点?只怕他以为我偏偏就往旁路逃了,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所以,他不会追到这条路上来。”

我被绕糊涂了,“就算如此,那你如何知道追兵会是你二皇兄?你二皇兄不是应该在封地吟诗作赋么?”

“二哥已被召回京。”

我露齿一笑,“哦?”

“兵出绝地,李代桃僵。”梅念远抬头看向矗立在我们面前的一间打烊的客栈,“这不是你的意思么。”

我微笑道:“原本我被困绝地,是希望你兵出此际,借机青云直上。桃在露井上,李树在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以我之李来代你之桃,舍车保帅是也。”

梅念远眼睫微阖,“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李树代替桃树而死,原本指代兄弟相帮。这里分明有两个意思,你故意让我选择,是舍你还是舍兄弟。”

“这么说,你选择了舍兄弟?”

“虽然我的确在京都散布了二哥在地方上收买人心种种事端,使得皇兄猜忌,调二哥只身回京。这以后皇兄更多心思从我身上转移到二哥身上,为考验二哥是否有反心,明日必会遣他来拿我回宫受审。这么说的确是舍弃了兄弟,但李代桃僵的深意是兄弟相帮。我拉二哥下水,是拉他到这京都的风云中心。你明白么?”

我打个哈欠,“你们兄弟太复杂,我明不明白没什么要紧。”

梅念远凝定看着我,“我希望你能明白。这皇宫中心,不是我想呆的地方。我也不会用你来兵出绝地,青云直上,更不会用你来李代桃僵。”

说完,他上前便要拍客栈紧闭的大门。

我将他手一拉,“此处离皇宫尚近,我们还没逃出险地,就这么贸贸然住客栈?”

“夜里行路也走不了多远,不如踏实睡一觉,明日再接着逃。”

我瞪着眼,“就这么大摇大摆住客栈?人家都打烊了,你是生怕别人不对我们生疑?”

梅念远静静看着我,脉脉道:“不住客栈也行,城外就有座废弃的义庄,搁了不少未下葬的死人棺材,既僻静又安全,不如我们去住那儿?”

一股阴气自身后袭来,我唰的一下蹭到梅念远跟前,贴着他手臂,“那那那住客栈!”

“啪啪啪”,“啪啪啪”……

梅念远敲门敲得十分执着,我倚着他手臂在这有节奏的声响中即将睡去时,大门终于万般不情愿地开了。伙计擎着一支蜡烛,睡眼惺忪,怨恨道:“打打打……烊了!敲敲敲……什么敲!”

“住店,一晚。”梅念远言简意赅,手中一枚金叶子送到了伙计鼻子前。

小伙计怨恨之气大消,登时成了斗鸡眼,接住金叶子对着蜡烛左看右看。金光闪闪,我的睡意去了大半,一把抢回金叶子,拿牙齿咬了一阵,再看其上,印了几枚玲珑的咬痕。我喜不自胜,牙齿硬度大过黄金,若能咬动,便是成色极好的真金!

伙计看看我,再看看梅念远,神色患得患失,不知道这枚金叶子能否到手。

我万分不舍地攥在手心。梅念远使劲掰我的手,“千金散尽还复来,松手。”

我眼泪沁了出来,“可是成色这么好的金子,我真的很少见!”

他凑到我耳边,极低的声音道:“放心,还有。”

金叶子被掘了回去,送了给小伙计。我正调整情绪,试图豁达一些,便听伙计问。

“几几几……间房?”

“两间。”

“一间。”

梅念远与我对视一眼,又凑过来低声道:“行事须低调,人生须俭省。”不待我反驳,他又对伙计吩咐道:“一间干净的客房,再备些热水。”

说罢,推门而入。

※ ※ ※

一进客房,我便观察了床铺,一观之下,不禁怒从心头起。这单间客房明明就是给一位客人住的!这三尺床榻明明就是只够一人睡的!

伙计收了金叶子后,忙忙送来了热水热茶,“冬冬冬……宵一刻值……值值……”

梅念远接了热茶,“值千金。”

“对!”伙计喘口气,见都备齐了,最后道,“公子夫人早早早……些安寝!”

伙计躬身退出,我怒气冲冲追到门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没文化真可怕!”接着“砰”地关了房门。转身奔回去便要找某人算账,却见床前某人正闲适地玩着手中金叶子,白皙的手指间一片变两片,两片变四片,四片变八片……

金光灿灿,我心中一荡,只觉一股祥瑞之气袅绕头顶,呆呆见他手中金叶子越变越多,最后成了一叠。我奔过去,从他手中捧起那一堆的金叶子搁到床上,蹲到床边一片片地数。

一二三四……十二十三……二十八二十九!

数完了一遍,心花怒放,再数一遍,又心花怒放。

梅念远走过来,柔声道:“顾大人气消了?”

将金叶子都收起来握在手中,我笑呵呵,“如果这些宝贝给本相保管的话,本相决定原谅你的一切自以为是是非颠倒倒行逆施施号发令令人发指的行径。”

“唔,那我就忍痛给你保管吧。现在是否该洗洗睡了?”

简单洗漱后,我站在床边肃然问:“怎么睡?”

梅念远在认真地铺床,认真回答:“一个里边一个外边。”

我走来走去,对着床的宽度比划许久,费尽心力计算着每人应平分多少。铺好床的人已经开始宽衣解带,顺道问我:“睡哪边?”

觉得还是外边保险,便出手划出道来,一比划,“这些地方,归我。”

梅念远淡淡瞧一眼,中衣搭到了床头栏杆上,“那就有劳顾大人夜里留心了。”

我眼一横,“留心什么?”

“没什么。”说着,他便要睡去里侧,“就是听听客栈有没有什么黑店的动静,有没有什么不明生物跳进窗户,有没有什么义庄的人来投宿。”

说时迟那时快,我将他扯了回来,“等等!义庄的人来投宿是个什么意思?义庄有活人么?”

他十分困顿,又要爬去里侧,“谁规定只有活人才能投宿,百鬼不夜行更待何时。”

我拼命将其拖了回来,正色道:“本相夜里爱翻身,睡外边容易翻到地上,所以那个什么,里侧让给我好了。”

不待他同意,我一个神龙翻身,滚去了里侧,率先占领了黄金位置,将被子盖在了身上。

原本困得闭上眼的梅念远此时眼开一线,唇畔含笑。我见他如此表情不由疑窦丛生,半撑起头,“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像什么?”

“像什么?”

“狐狸!”

他哦了一声,下床灭了灯,再回到床外侧躺下。

三尺床,顿时显得拥挤。枕头只有一个,被子只有一床,实在难以入眠。

我睁眼望着头顶黑漆漆的一片,不知此刻的长安是否也是这般的漆黑。过了片刻,身边人的呼吸不变,显然也是未能入睡。

“念远,我睡不着。大曜宫变,也不知道砚台会怎么应对,老狐狸身体怎么样了,小骚包有没有事。哎,也不知道濯香此刻身在哪里。长安的乱局要怎么收场,哎!”

“想得再多也于事无补,还是顾着眼前吧。”棉被窸窣,梅念远翻了个身,面朝我侧卧,“对了,我皇兄的解药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事,我就乐了,兴致盎然地也翻了个身,面朝他,一手托着头,得意至极道:“谁能想到我诓了大殷皇帝和檀相!那日,我被押到清水城做人质,逼迫晏濯香退兵。想我顾浅墨何等机智何等英武,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摆布的?当即便使了擒拿手擒住你皇兄,塞了粒豆子给他咽了。从此本相变被动为主动。”

“豆子?我皇兄失忆可不是作假,不然也不会受你要挟。”

我得意一笑,倾身探出手去,按在他脑后一处穴位上,“当时,我趁人不备,点了你皇兄的这里。”

近处的梅念远在黑暗中望着我,目光很是灼灼然,“这里有什么奥秘?”

我神秘道:“曾经我不是因摔了头而短时期内失忆么,所以对于失忆,我有独特的体验和感悟,几番研究后得知脑后有处穴位,遭压迫冲击后,也会压迫一部分记忆,除非以外力打通这处穴位。你说,我是不是很英明神武?”

“所以,你留下的解药便是让檀殊去解开我皇兄的穴道?”

“没错。所以,当他们得知真相后,你说,我还活不活得了?”

“那只怕是活不了的。”梅念远目光又深了一深,气息低下来,“浅墨,你能不能也给我解解毒?”

我大惊,抬起头,“你也中毒了?”

“中毒……”瞬间,他压将下来,“中了砒霜。”

※ ※ ※

翌日清早退了客房,未敢多加停留,我与梅念远急急跑路。大街上,不时有官兵走来走去,我们小心翼翼逃了一阵,就见前方街市口设了一道关卡,守卫在盘查来往行人。我同梅念远躲到了一处屋檐下,深感不妙,这架势兴许就是来网罗我们的。

正犯愁,我脑袋忽然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梅念远与我同时注意到一个四下摇摆的悬吊木牌,上书“当”字。

当铺,好地方!

商量妥当,由梅念远在门口放风,我入内向朝奉典了几件衣裳。说起避人耳目,乔装改扮,那自然是要泯然于众,衣着越不起眼越好,世人越不愿朝你靠近越好。

当我换上一身从头发丝到破草鞋风格彻底颠覆以往习惯,大摇大摆走出门口,从梅念远身边擦肩而过时,他都没有留意到我。我走出几步,心中甚得意,又转身踱回去,再走到他身边,将手中一只破碗捧到他面前,乞求道:“这位大爷,可怜可怜小的吧!”

梅念远正用心放着风,目光放得比较远,并没瞧我一眼,不过却下意识从袖中掏了几枚铜钱,抛进了我的破碗中。

“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他目光收了回来,惊奇于面前的叫花子乞讨却嫌弃别人将其当做叫花子。随后他愣了愣,也许是回味出了熟悉的嗓音,十分不确定地盯了我半晌,将我上下打量,仍不敢相认。

我塞了铜钱入怀,抱着缺了道口子的黑瓷碗,睨向他,“哟,你这衣冠楚楚便不认我这衣衫褴褛了。”

他目中一亮,一手拂开我脸上的散发,看了几眼,笑不可仰,“顾大人,你果然聪明得紧!不过这个,你肩上披这么多麻袋作甚?”

“什么麻袋!这是寻常麻袋么?”我拍拍肩上垂下来的九条袋子,神色郑重道,“袋子的多少代表了位阶的高低,鄙人身负九袋,乃是丐帮的九袋长老!只在帮主一人之下,实乃丐帮万万人之上!”

“哦!”他敬佩地点了点头。

我眼神一飘,“你也跑不了,里面那身行头是你的,快去,改扮后随本长老一起讨个早饭,填饱肚子再从长计议。”

在我的催促下,他才不情不愿换上了一身丐帮弟子的破衣烂衫,一脸不高兴地站在我跟前,抱怨:“为什么我一个袋子都没有?”

“袋子是你想要,想要就能要的么?”我把手里的破碗塞给他,“你可知丐帮弟子升袋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我九袋,你也九袋,你当是萝卜开会呢?”

他依旧不满,抬手便要抢我的袋子,“那你分我一个……”

“放肆,本长老说不给就不给!”我撒腿便跑。

※ ※ ※

随便撞进了一家饭庄,我们正准备随便挑一个位子坐下,便有一个鼻孔朝天的店小二伸手将我们一拦。

“我们郭氏饭庄是什么地方?是你们叫花子随便来的么?出去出去!”

梅念远见状便要掏钱。我将他的手摁住,朝店小二走近一步,拍了两下自己肩头厚厚的九层袋子,“你,识数不?认得我身上的袋子不?”

店小二不理睬,继续要撵人。我撸起袖子想要揍人,被梅念远制止。终是从我身上哄骗了一枚金叶子去贿赂店小二,这才得到一张饭桌。世情凉薄,有钱能使鬼推磨。山珍海味火速上到,熊掌燕窝蛤士蟆,银耳鱼翅果子狸。

饭庄食客纷纷将目光聚了过来,想必是对这叫花子都能吃鱼翅的世道更加愤愤然。为了安心吃饭,我一拍桌子,“看什么看!老子有钱!”

“啪嗒”一声,饭桌一角被震裂,塌了下去。众人屏息,不愧是九袋长老。

饱餐后,我被梅念远扶着出了饭庄,太阳下没走几步,四周人头耸动,八面乞丐涌来。我俩步子都僵了。梅念远扶着我悄悄转身,目光示意了一条逃跑路径。

我正要数三下,两人一起逃,却听扑通一片跪倒声。

“丐帮众弟子拜见九袋长老!”

一时间,我险险要热泪盈眶。当铺朝奉果然没有欺客,这身行头不是赝品,据说是丐帮一位货真价实的九袋长老为了给青楼一位相好的姑娘赎身,不得已典当了。然而一年过去,当票过期,也没见这位长老来赎那九条袋子,也不知是沉迷温柔乡了还是没钱。不防这便宜让我捡着了。

定了定神,我从容抬手,“免礼免礼,大家都起来,都是自家兄弟,不分彼此。”

众乞丐激动地向我围来,有个年轻乞丐激动之下一把抱住另一乞丐,泣不成声,“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九袋长老这样的大人物,难怪昨晚我太爷爷托梦,说有贵人到,呜呜呜……”

“长老,您老人家怎会在此?”一个蓬头垢面的大叔面容沉毅,身负三袋,看起来似乎是这帮乞丐众的领袖人物,说话中气十足。

“四海为家,周游列国,结交有志之士,壮大我丐帮!”我一番豪语刚落地,众人眼中更是光彩闪耀。

“长老的兴帮大计可否与我等详说?”三袋长老热忱无比,快速进入状态。

我挽起破成片片的袖子,真心觉得肩上九条袋子扛到现在沉得慌,但也不得不面带和蔼又自信的笑容,对众丐描画兴帮蓝图,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越说越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不可辜负众人期望,便将万言计划书又作了些改进并提出来,赢得三袋长老唾沫横飞地赞同。

尤其对第三百四十八条,我俩可说得上是一拍即合,“尽可能、最大化令全国雇工庞大的商业机构破产,如此一来,便有无数的破产庶民加入我们天下第一帮,振兴我帮,在此一举!”

唾沫横飞之际,忽然发觉许久没见到梅念远了,遂抓起脚边一个对我眨巴着星星眼仰慕的小乞丐问道:“可曾见到方才跟本长老一起的叔叔?”

小乞丐愉快地一指十几丈外一棵树下,我随之看去,果然见那位“叔叔”坐在树下一块石头上,背靠大树,一手撑着头作假寐态,袖口烂掉的布条缕缕垂在风中。

我几步迈过去,一掌拍在树干上,“你昨晚没睡好怎的?”

“唔,长老会议结束了?”他将将醒过来,拿手揉了揉额角,“此地不宜久留。”

“不宜久留你还睡得这么欢快?”

“趁着你这赝品还没被发觉之前,我们赶紧走。”他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左手将右手袖口的布条系了系。

“念远,我觉得以我的聪明才智英明神武留在丐帮一定可以大有作为,即便不能使三国一统,也可以迂回地借丐帮一统天下,你觉得如何?”我眨巴眨巴眼睛。

他认真地瞧了瞧我,欣然道:“我觉得挺好,西圣他老人家一定会在昆仑一口气上不来后永垂不朽。”

作者有话要说:跨越两年,实在是让你们久等了,终于到时间更新了,它终于不是个坑了!

买过实体书的姑娘们,谢谢你们的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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