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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 (玉笛白马)-第4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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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若红将小手掌拍的通红,蹦蹦跳跳的娇笑道:“好极……好极,这法子不错,淼儿姐姐,你的手可真是巧。”

面前的佳人们笑颜如花,杨宗志微笑着走到小婵面前站下,见到她粉红的小嘴讷讷张启着,仿佛想要对自己诉说衷肠,杨宗志心思复杂的叹了口气,拉住她的小手道:“乖,你在家里好好等我,你的事情……嗯,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见到小婵渲染的小脸上微微一动,接着抿紧贝齿,重重的朝他点了点头,杨宗志哈哈大笑一声,举手朝众人挥了挥,拉起苏瑶烟,飞快的跳进马车内,朱晃扬起马鞭,架的一声,马车便快速的向南开去。

……

幽幽深宫静如眠,虞凤面无表情的躺在锦床靠垫上,手里捧着一本新书,眼神虽然专注的看着书章,心思却飘到了清冷的洛河边,在那里……在那个大婚之夜,婕儿姐姐为了救下自己,被一支竹箭射了个对穿,而那个人……在将自己赶走后,却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每每回想到眼前这一幕,虞凤的心儿便开始撕裂般的抽痛,这疼痛从心而起,蔓延到四肢和大脑上,秀眉紧紧的蹙着,也不能让这蚀骨的痛觉减少半分。

她稍稍摊开四肢,将窈窕的小身子斜靠过来,书本放下,露出一张香消玉殒般的清瘦小脸,这张小脸……虽还有些妩媚腻色,可是比起两个多月前,不知道清减了多少,甚至就连虞凤自己对镜时,也觉得镜中人好像不认识一般,那面色冷漠,秀眉狠厉的女子,真的是过去那个纯真娇痴的鸾凤公主么?

新书被摊开在的上,这才能发现书本上斑斑驳驳的沾满了水渍,晃动着殿内的灯烛,熠熠生辉,虞凤在嘴角上狠命的一咬,心头顿时烦躁不安:“不要再想那个人啦……不许……不许再想起他!”

世上有些弃妇,只会做那凭栏而望的没用人,双眼空空的凝视着决不会出现身影的窗外,将岁月就此蹉跎掉,虞凤却是决不允许自己这样,她要……她要过的更好,比起以前还要开心快乐十倍,也要叫人家都知道,高高在上的鸾凤公主,才不是那种被人抛弃的没用丫头。

锦床边的窗外有人影闪过,隐约可以听见低低压抑住的说话,一个宫女问话道:“怎么样,端进去了么,公主……公主她还不进食?”

另一个声音只是幽幽的一叹,却不答话,先前那个继续叹道:“哎,好可怜的人儿呀,两个多月了,从来都不走出慈宁宫,每次饿晕过去了,才由我们强行给她灌一些流食进去,公主她这样子,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另一个道:“现在谁的命运是稳的呢,洛都城都被围了半个月了,外面人心惶惶,谁也顾不了谁啦,我看我们自己,比公主也好不了多少,将来……”

虞凤无意间听到这里,却是整个清瘦的小脸都愕住了:“她们说的,就是此刻的自己吗?”她一直以为,自己还能够骄傲的活着,就像过去十几年来那样,缺了谁都不会活不下去,她躲避见人,只是觉得外面人不胜其烦,吵吵闹闹的让自己静不下心来,此刻空影独对时,她才恍惚察觉到,自己远远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为什么不愿出去见人,也许是因为害怕看到人家异样的目光,害怕听到人家悉悉索索的嘲笑声,可是更关键的是……这样便可以孤单的躺在锦床上,一遍又一遍的想着那个人,虽然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恨到每天晚上都把枕头当做他,掐着“他”方能入睡片刻。

为什么不愿吃饭,实在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虞凤方才十七岁娉婷妙龄,却觉得自己由生入死过了一回,她能清楚的记得,一开始痴痴的等在御花园内,直到有一天,偶而听见下人们议论,她方才明白,自己的苦等都是空幻,原来……那个人不知犯下了什么罪过,被皇兄贬为反贼,逃之夭夭了。

他要逃走也就逃走吧,毕竟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虞凤是深深懂得的,朝官无论过去多么权倾一时,一旦失势的时候,晚景往往是最最凄凉的,甚至比不过一个苦民,可是……他,他为什么不来带走自己,他为什么连招呼也不和自己打一个,在他的眼里,有过自己这个妻子么?

哪怕他因此而被皇兄捉住了,虞凤也甚有把握,能够保得住他的性命,她不相信,皇兄会对自己刚刚嫁过去的夫家动手,最多……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罢了,他就这么害怕,害怕到连自己这个新娶进门的妻子都忘掉了?

那个人会是这种没用的懦夫么,回想起洛水旁,那个人大声呵斥牛再春,让牛再春送走自己时的模样,虞凤黯然的摇了摇头,“他不是害怕……他,他是恨呀!”他恨得是谁,他恨得是皇兄吗,他恨得是自己吗,他为什么要恨自己呀,皇兄赐婚的时候,他干嘛不摇头拒绝,也好让自己早些死了这份心。

虞凤的银牙咬得吱吱作响,手中的书卷被搓成了麻花,她用力的眨了眨空灵无神的大眼睛,将快要喷涌而出的泪水堵回去。“这些羞辱……我一定会加倍报还的。”

虞凤将新书狠命的掷在地面上,卷张稀稀拉拉的随风翻动,她一咬牙,从锦床上飞快跳下,便想昂着头出去走走,也让大家看看,自己才没有变成个惹人厌的怨妇,碎步娉娉,方自来到大门前,小脑袋里摇摇晃晃的产生了一阵眩晕。

多日没有好好的进过食,她现在已经人比黄花瘦,躺久了,这么快速的下床,浑身酥软的几乎站立不住,身子靠倒在宫门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一个宫女进门查看,看到摇摇欲坠的虞凤,慌忙跑过来叫道:“公主,你……你要做什么,叫我们一声就是啦。”

虞凤甩开她搀扶在自己腋下的小手,倔强的横眉瞪了她一眼,摇曳着宫装下孱弱的小身子,一步一步向外走去,这宫装是过去为她贴身打造,这时候穿在身上,几乎大了一圈不止,包裹着她,跌跌撞撞的向宫门外走去。

皇宫之中清静的很,往来没有行人,和过去太监宫女忙忙碌碌的场景毫不相同,虞凤一步一撞的走到御花园内,走到自己时常孤坐弹琴的小亭边,心儿却是死命的一扯。

便是在这里,那个人曾经和她商议着拒婚,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应验了,虞凤也不知自己此刻算是皇家人,还是杨家人才对,她的身份尴尬,若说没成亲吧,天下人都知道她嫁给那个人的事情,若说成亲了,可是大喜的当天,她却只见到人家一面,而且……还是在那种场合下,没过一会,便被人家赶了回来。

“相公……相公……凤儿……凤儿在宫里面等你,你……你办完这里的事情,便来御花园找我,我……我一直等着你来。”离别之前的最后一句誓言,犹在耳边回荡,此刻已尽成昨日黄花,虞凤嘴角奚然一笑,笑容凄婉,带着死灰般的心碎意味,我可是等着你了,你……你自己不来,可怪不得我!

小亭边转过来两个太监,一边走路,一边骂骂咧咧的道:“该死的,又把房里弄得那么污糟,你说说,女子一旦被男人抛弃掉,真的能变化这么大,真的能变得让人都认不出来啦?”

另一个接话道:“是啊,可不是嘛,哎……照我说,没人疼爱的姑娘,或许就是那种德行的。”

虞凤听得心头一怒,清减的小脸顿时红透,叉腰娇叱道:“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在背后乱嚼主子的舌根,该当何罪?”

那两个太监闻言一愣,迎面看到娇眉倒竖的鸾凤公主站在眼前,忙翻身跪倒,求饶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才知道错啦。”

虞凤怒生生的挥手道:“饶了你们的性命,让你们出去到处说本公主的丑模样吗,我要让皇兄杀了你们!”

太监们死命的抽打自己耳光,磕头求饶,一听说虞凤要将这事告诉皇上,更是将头皮都磕破了,鲜血流了一地,其中一个忽然愣住道:“诶……奴才,奴才没有说公主坏话呀,就算给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敢嚼您的舌根啊。”

虞凤羞怒道:“还说没有,我都亲耳听见啦,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心善,最最容易受欺负,就连……就连那个人,他说不定也是这样想的。”

太监苦着脸道:“公主错怪奴才啦,奴才等人刚才议论是庶人福宁儿,可跟公主占不到半点边的呀。”

“福宁儿……庶人……?”虞凤淡淡的峨眉深深拧住,口中喃喃的念了一句,“福宁儿是谁?”说到这里,脸色忽然变得煞白,震惊道:“你们说的,是……是皇嫂?“

太监哭笑不得的道:“可不就是嘛,现在早已经不是皇后啦,被皇上贬为庶人,罚在舍人宫里作劳役呢。”

“为什么呀?”虞凤这段日子也没有见过端敬皇后,她只想避开任何熟人的目光,当然也包括皇兄和皇嫂,而这两人也没人来探望过她,这时候……虞凤才觉得有些奇怪了,以端敬皇后的为人,怎么会任由自己关在慈宁宫中,拒不出门,她也从不露面呢。

前两个多月,整天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想不起任何事,也提不起任何的劲头,猛然听见端敬皇后的下落,虞凤苍白无色的小嘴大大张开,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瞧太监们的模样,又的确不像是欺骗自己。

太监兀自磕头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虞凤呆讷讷的回过神来,忽然遽声道:“你们……你们带我去舍人宫看看,快……现在就去!”

第五百六十五章 渡针 之四

皇宫的深处有舍人居,多年以前,这里原是给犯错的皇亲国戚面壁所用,叫做宗人府,后来,皇亲国戚倒是来的少,反而是一些失宠的嫔妃大多被打发到此地,削掉嫔位后,如同最最低下的苦民那般劳作着。

此刻天色接近黄昏,虞凤跟着两个太监来到舍人居外,迎面一看,她细细的眉头不觉深深的蹙起,和皇宫大内的美轮美奂相比较,这里便显得寒酸而又萧条了,大门外堆满了乏人打理的枯草,不时的……还能看到一些穿着单薄的女子,低着头,垂着眉,佝偻着腰肢进进出出,手里抱着高高如山的衣物和木柴。

虞凤虽然面容消瘦的紧,可是穿着厚厚素裹住的宫装长裙,足蹬青皮鹿儿靴,发髻高梳,就这身贵气,便能逼迫的那些女子们抬不起头来,太监们在身后惶恐的讪笑着,捂着鼻子哈腰,瓮声瓮气的道:“公主,这里是污糟之地,您千金之躯,最好是少来为妙。”

虞凤回头怒瞪了他们一眼,淡淡的道:“带我进去吧,你们说的福宁儿,她……她住在哪一间?”

太监们为难的对视一眼,苦眉道:“公主恕罪,奴才等口不择言,您要打,便打我们吧,只要留下奴才的性命就成,可是这里面……公主还是千万莫要进去啦。”

虞凤狐疑的蹙起了柳眉,娇改叱道:“叫你们带路,废话这么多作甚,你们是不是害怕皇兄啊,罢了,皇兄若知道了,一切自有本公主担当,怨不到你们的头上。”

太监们无奈的垂头道:“是。”转身推门而入,虞凤跟在他们身后,方自走入大门,便不悦的蹙起了眉角,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混杂着煎药,泥土和粪便在里面,让人恶心欲呕。

虞凤强自屏住呼吸,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个太监身后,来到舍人府最深处的一个破旧木房前站定,虞凤抬头一看,天色渐渐变得昏黄,这房子中漆黑阴暗,窗户大多都破了,寒风直接灌进去,将窗户吹得咚咚直响。

“就是这里?”虞凤震骇的问着太监,太监们点头哈腰道:“是,就是这里。”

虞凤想起端敬皇后那秀丽的婉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和这眼前即将倾倒的木屋联系在一起,她的心儿一凄,快步推开木门跑去,房内黑漆漆的,没有点燃灯草,虞凤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闻到一股中人欲呕的恶臭在四处蔓延着。

虞凤轻声唤道:“皇嫂……”却想:“不可能的,皇嫂怎么可能呆在这里面,皇兄和皇嫂如此的恩爱,他们……他们怎么会反目?”

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嗤的一声打燃,火折子上发出幽幽的光芒,将自己的背影投在破破烂烂的纸窗边,虞凤睁大秀眸向内走去,沿途看不到一处家居摆设,就连简单的木桌和小床都没有,这里面怎么可能住人,那两个该死的太监。

正在这时,虞凤的脚下不知绊住了什么,小身子向前跌了出去,踉踉跄跄的好几下,她才半蹲着跪到了地面上,地面上又冷又潮,她举着火折子回头一看,那绊住自己的东西白花花的,软的好像棉絮。

虞凤撑着地面上的水渍站起来,慌慌张张的向那边走了一步,低头仔细看看,却见到那似乎是一个人影,长发披散,身上穿着最最单薄的寒布亵衣,就这么死死的趴在地面,一动不动了,她身边摆着冰冷的菜盘,里面盛着的,是连狗都不愿看一眼的残羹冷炙,而那人影的下方,恶心的屎尿流了一大滩

虞凤惊得几乎叫出声来,伸手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角,再多看几眼,那地上的背影甚是修长,亵衣和亵裤下,露出白得耀眼的手臂和,现下是寒冬刚过的倒春寒,虞凤穿着厚厚的宫裙都还觉得生冷,这眼前人如此着躺在地面上,不是早就冻坏了了么,难道……难道她已经死了?

如此一想,虞凤便欲转身向回退出,临了想想那两个太监言辞凿凿,说皇嫂就住在这里面,虞凤才渐渐安定下来,用手中的火折子点燃了地面上散开的湿淋淋的枯草,枯草燃烧发出大量恶臭的浓烟,虞凤呛得睁不开眼,走到窗户旁吹了好一会冷风,才大着胆子走回来,来到那身影的脑袋旁蹲下。

心头好一阵犹豫,偷偷伸出一只小手儿,搬开那人趴着的面颊,朝自己这边转了一转,那人身子一动,忽然发出“嘿嘿……嘿嘿……”的诡异笑声,虞凤吓得花容失色,呀的一嗓子瘫坐在地面上,她从小养尊处优,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等恐怖的环境,不过回想一下那两声怪笑,虽然难听,但是语气却是熟悉的紧,虞凤的心头砰砰乱跳着,用力将那人的面颊掰了过来。

垂头就着火堆的光芒一看,那人的脸上缠满了凌乱的发丝,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甚至看不出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巴,虞凤的心头一凄,哭叫道:“皇……皇嫂……”

这面容虽然看不真切,但是脸型依稀可以辨别出,正是端敬皇后的模样,只不过这模样变化的太大,甚至比虞凤自己的变化还要大,使得虞凤心头剧痛,顿时滴出怜悯的珠泪来。

“皇嫂你这是怎么了?”虞凤拼命摇晃着端敬皇后的脑袋,模样微微变得有些癫狂,在经历大婚之变后,又看到端敬皇后这般可怖的模样,对她的打击实在不小,让她明白……人世间,还是有太多丑恶的事情,只是自己过去接触不到罢了。

想想端敬皇后在位时,对待自己可谓是颇为体贴,不但嘘寒问暖,而且有什么心里话,自己也愿意对她去说,前后不过两个月时间,再见到皇嫂……她竟然变成了眼前这般样子,这样子深深的刻画在虞凤心底,让她好生欲哭无泪。

“嘤……”端敬皇后幽幽的喘了一口气,借着火光看清楚眼前如花的脸颊,她那如同死灰般的眸子霎时绽放光芒,轻叫道:“凤……凤儿。”

“诶……”虞凤乖乖的应了一声,用柔细的肩头抹了抹自己的珠泪,强笑道:“皇嫂,凤儿来……来看你啦。”

端敬皇后抿住干枯的嘴角,嘲弄的道:“皇嫂……?凤儿你是叫错了人了吧,我现在只是庶人福宁儿,就连我爹爹福大元,也被株连下罪,从甘陕西总督,变成了阶下囚,你还叫我皇嫂作甚么?”

虞凤大哭道:“在我心目里,你……你一直都是皇嫂,嫂嫂,你告诉凤儿,为什么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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