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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骑着竹马来-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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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见了便十分的恼怒——柳心瓴一向办事得力的,却不知为何这件事上,总是推三阻四,早知如此,当年便不该让他来办这事——现下想要临时找人来料理,也不能够了。
  余公公见季涟皱着眉,便道:“陛下,太医院那边反复诊断,说谢昭仪此必是一位皇子。”季涟这才稍松了口气,在接连的诸多不顺中透出些许谨慎的雀跃:“有几分把握?”
  余公公踌躇一下答道:“最擅断喜脉的丁太医说,没有十分,也有八九分。”  季涟这才有点笑意,马上又沉下脸叹道:“就算是个皇子,这事情也只成了一半;还有一半,不知道要办到什么时候——朕这主意是早定下来了的,只是……有些不甚周全之处……”
  余公公躬身上前低声道:“陛下,咱家可有一条一石二鸟之计。”季涟挑了眉,示意他说出来听,待余公公在季涟耳边交待几句后,季涟忽然失笑道:“余公公,到底是在宫里呆了几十年的,姜还是老的辣啊。”

  到了掌灯时分,季涟还未回长生殿,玦儿便有些诧异,小王公公尚在长生殿侍候着,季涟并未带他出。

  又过了半刻,玦儿有些焦急,向小王公公问道:“遣个人去找找陛下在哪里。”
  小王公公应了,却只朝外面看看,玦儿愣了一下,问道:“小王,你怎么了?”小王公公脸上甚是尴尬的答道:“娘娘,刚才已遣人出去过,说是陛下去了蓬莱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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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玦儿呆了一下,便没再问什么,转身一步一步的进了寝殿,打开衣箱,拿出箱底的两本书,一页一页的塞到香炉之中,燃尽之后,让烟儿进来换了香,重新燃上。
  烟儿转着香炉,跟玦儿说着这几日谢昭仪的饮食,还有请的稳婆之类的事,一边说着脸上仍有些不忿之色:“娘娘自己身子都还调养着呢,作甚么天天还去理这些闲事,没得让人心烦的。”
  玦儿脸上殊无血色,仍歪在榻上强颜笑道:“你平时最是顾大局明事理的,看你先前教训她们三个,说话也头头是道的,怎么现在也不平起来?”
  烟儿皱着眉,不解的望着玦儿:“娘娘——往日里陛下天天呆在这里,她们三个有些忘形,婢女也是怕她们给娘娘惹些不好听的,才时常管教她们。如今……如今人家的孩子都要生下来了,娘娘一点都不急么?”
  玦儿面上丝毫不起波澜:“瞎说些什么呢,你可知陛下等这个孩子等的有多苦……”
  烟儿脸上仍是不忿:“若是别人怀着这头一胎,也就算了,偏偏是那谢昭仪!”
  “谢昭仪又怎么了?总不都是给陛下养孩子,你在这里嚼些什么舌头呢?”
  “她最是喜欢出风头的,如今就这般猖狂,以后还哪有娘娘的好日子过——娘娘不记得了么,她才有了身孕没多久,娘娘去看她,她竟然敢问娘娘头上的发髻是何人所梳,还问娘娘借人梳头!”烟儿想起这件事,心中仍有些恼恨。
  玦儿瞥了她一眼,笑道:“好了好了,不就是让你给她梳了回头么,你至于记恨到现在么?真是孩子气……颈子有些酸,你过来给捶一下吧。”
  烟儿坐到榻头,开始给她按摩颈项,低声埋怨道:“婢女替她梳两回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现在就这样,要是将来生了皇子,哪还会把娘娘放在眼里?”
  “烟儿,你真是越来越罗嗦了,别人要不要将本宫放在眼里又有什么关系。只要陛下的心里眼里有这儿,不就够了么?那日……本宫让你替她梳头,也只是不想让人嚼舌头罢了,难不成……本宫真让陛下去给她盘个髻子么?”玦儿笑着回头斜了烟儿一眼,“还是……你做了这样一件天大的好事,要本宫去向陛下给你讨赏呢,好烟儿?”
  烟儿被她说的哭笑不得,半晌才叹了一声:“这事……陛下也知道了,陛下现在倒是不常去探望谢昭仪,可将来……”,无论如何,这长生殿是生不出皇子了,她想来想去,只是想不出法子,竟有些哽咽起来。
  玦儿歉然的望着她:“好烟儿,往后这些事,可别拿去再让陛下烦心了,陛下每日里不知有多少事要忙,你连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说与他听……哎,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对陛下有什么怨言呢。”
  烟儿点点头,嘟哝道:“是婢女做事不妥当。”她心里却在嘀咕,并不是我要说——分明是陛下先问的,可她知道她要是这样回答,只怕娘娘又要说:陛下这样挂心这里,咱们又怎能还处处让陛下分心呢?
  她心中长叹了一声,老老实实的给玦儿揉捏颈肩。
  过了小半刻季涟终于回来了,见玦儿正在翻册子,问她在找什么,玦儿笑笑道:“听说谢昭仪这半个月就要生了,正在想着这是头一个宝宝,照理该是有些封赏的,正看着该给谢昭仪什么品级呢。”
  季涟皱着眉,抽过册子扔在一旁,搂着她歪到榻上道:“这些事情你就别理了,每天操这些闲心做什么。我听太医说女人生产的时候最是吓人,这些日子你也别老去云华殿了,操心的事就让别人做去吧。”
  
  玦儿听了心里一紧,这所谓的别人,自是刚才季涟去探过的江淑瑶了。想着高嬷嬷日前要她早做准备的话,再看看现在季涟如此安排,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难道他竟然疑心起自己了?——到底是要细细谋划了来。
  闭眼躺在季涟的臂弯里,她开始懊悔自己不曾跟着师太学得十分本事,如今师太圆寂,枕边人虽对她宠爱如昔,心里除了她,却更要装着江山社稷——若是起了冲突,自己怕不是要往后排的,那时除了自己,便没有人可以倚靠了。
  犹记当年要与师太分别,师太说:从此我们师徒便各安天命吧。
  师太送她到灞陵桥上,折了一条柳枝对她说:柳枝随风摇曳,但年年春天,总有重抽新芽的时候。
  师太一路上都哼哼唧唧的,叮嘱着这样那样的话,到最后师太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玦儿,为师再教你最后一样——人人都觉得该笑的时候,你要知道如何哭;人人都觉得该哭的时候,你要知道如何笑。
  当时自己全然不解——岂有这样颠倒情绪的道理?况且人人觉得该哭的时候,那必是有伤心至极的事,又如何笑得出来?
  师太笑嘻嘻的说:玦儿,你笑起来最好看了——别说男人,就是师傅我这个女人,看着你笑,也要心旌荡漾呢……唯有笑的出来,方有希望——只希望……你没有用到这句话的一日。
  再想起来,就中似乎有十分的深意,只是当时不明白。
  玦儿努力的扯起嘴角,想着前面就是湖水,想着嗅到的是荷香,想着以前自己坐在船边,季涟捉弄自己的情景……
  
  季涟伸手画着玦儿的唇线,低声问道:“小东西,笑什么呢?”
  玦儿猛地睁了眼,季涟愣了一下:“你没睡着?”玦儿的眉眼弯弯的:“没呢——你不也没睡着么?”
 
  “那你在笑什么,刚才……还以为你做梦梦到什么高兴的事呢。”他心底叹了一声,连日来只是不顺,或许只有在梦里,她才能笑得这样开心了。
  玦儿笑得依稀有些灿烂:“刚才闭着眼,突然想起有一年咱们在曲江池玩,我坐在船边,把脚伸到水里玩,你在后面吓我,说要把我推到水里去喂鱼。我一时害怕,就死死的拽住你,结果——咱们两个都掉到水里去了。”
  季涟凝眉想了一下:“那时你好像才八岁吧,还是九岁?后来咱们两个湿的跟水鬼一样,躲在马车里面偷偷的溜回来,穿过秋风殿的时候还偷偷摸摸的,生怕被皇爷爷看到了。”
  玦儿抿着唇笑,微微嗔道:“好像是吧,你那个时候坏死了,时常吓我,可大家都夸你明白事理,还说你疼我……就是把这些事说出来,只怕也没人信。”
  季涟哂道:“你不也是一样,背地里捣蛋,偏偏一出了门见了大人就绷着脸做笑不露齿的端庄模样。”说着他伸出右手扣住玦儿的左手,心中一阵激荡,又带着几分欢喜——这是玦儿自没了孩子后,第一次同他说起曲江池。这一年以来,没人敢在二人面前提及折柳湖或是曲江池——甚至连个水字都不敢提——玦儿没再去过折柳湖钓鱼,便是今夏莲花开了,他也不敢跟她说要去曲江池赏荷……
  一切都会回到以前的,季涟如此想,积郁许久的郁气一瞬间散的无影无踪——这一夜,他难得的睡得极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呃,话说,为虾米这么多人说要出宫一走了之呢……
大家谁能给出一个正常离婚出宫踏遍大好山河的例子给我看看?
我承认我想象力匮乏,对于之前曾有的“让皇后假死放出宫”和现在的“相忘于江湖”
在本文的设定下,我实在是找不出这样的出路。。。。。。想让我写出这样的桥段,恐怕要到下辈子了
关于废后容不容易这个问题——是的,我们五千年的历史有无数的废后的例子
但是,真正一个一个的去考究,几乎没有一个皇帝是废后废的利索的(少数极端暴君除外)更别提那种折腾了二三十年还没废成的…………那些皇帝没有大家现在这么高的IQ啊
对于现在的玦儿所处的身份地位,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大概只有两条路
一是早早的死了,小季同学或许能给个追封,如同赵祯和顺治,在皇后还活着的时候追封一个死的。。
二是……活的长命一点,殉葬…………
然则,对于玦儿来说,她已经被培养的如同丝萝一般了,可能离得开小季吗……
大家口口声声说的什么离开,放彼此一条生路之类的话……这真的可能是有十来年感情的人可能做出的事情吗?
且不论在古代那样没有选择性的婚姻里,就是放在今天在遇到意外、挫折的时候,有多少情侣真的能说放手就放手,反而是放手之后纠结N年的例子,我看了不少了,把两个人都折腾的死去活来的……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吖……我熬药去了……
永远甭指望这个文里的角色们有撒旦or天使的性格,他们只是人而已




 
    翌日清晨,等季涟去了览竹殿与几位学士议事后,玦儿向凝儿翠儿道:“收拾一下钓竿鱼饵,咱们去钓鱼吧。”凝儿和翠儿愣了一下,见玦儿笑语轻盈的样子,大喜过望,忙去收拾东西。
  玦儿换了一身绯色的罗裙,带着凝儿翠儿向折柳湖而去,经过梨苑时看到江淑瑶正坐在一株半谢的牡丹旁,后面跟着两个拿着团扇的小宫女。玦儿略一沉吟,向江淑瑶走过去。
  江淑瑶听到玦儿的声音回过头来,见后面的宫女带着鱼篓和钓竿,笑问道:“孙妹妹这是要去钓鱼么?”
  玦儿微一点头,问道:“江姐姐可要一同前往?湖边景色宜人,闲暇时来钓钓鱼,对心性都是极好的。”江淑瑶见玦儿身后的宫女拿着两根钓竿,问道:“妹妹可是约了人?如此姐姐就不打搅了。”
  玦儿笑道:“陛下有时也会一同前往,所以妹妹惯了带两根钓竿——不过今日陛下议事恐怕也要几个时辰,姐姐若不嫌弃,便同妹妹一起可好?”
  江淑瑶迟疑了一下,季涟素来不喜欢她见到孙贵妃——这三四年中她虽见季涟的次数不多,这一点尚是能感觉出来的,只是……不管如何的告诉自己要清心过完余生——她心里总还是抑制不住的想要知道,究竟孙贵妃哪一样让季涟如此着迷。平日里见她总是沉默寡言,对宫女太监甚是和气——这一点倒是和季涟一模一样,可她江淑瑶也并不是蛇蝎心肠,为何就这样让他看不入眼……江淑瑶心中挣扎半晌,便同意了她的提议。
  玦儿帮江淑瑶给鱼钩上了饵,江淑瑶迟疑问道:“陛下——平日里也很喜欢垂钓么?”
  玦儿微笑道:“是啊,不过这一年倒没怎么来过这里了。”江淑瑶奇道:“这是为何?”
  玦儿勉强一笑,有几分无奈:“去年妹妹的孩子没了,陛下怕人提起这些让妹妹伤心,连带着连这些相干的事情,都不敢让人在妹妹面前提起。”
  江淑瑶忙致歉:“都是姐姐的不好,勾起妹妹的伤心事——不过……此亦可见陛下对妹妹真是关怀备至,让人羡慕。”玦儿摇头道:“也是过去的事了……姐姐心里,可有怨恨过妹妹么?”
  江淑瑶见她这般神色,忙道:“姐姐心里,只是羡慕妹妹罢了。陛下和妹妹一同长大,对妹妹情深意重,宫里的姐妹们对妹妹都羡慕的紧呢。姐姐只恨自己没这样的福分,陛下……只是嫌弃姐姐。”
    玦儿恬然笑道:“陛下不过一时想不开罢了,他就是这样小孩子脾气,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姐姐一片真心,对宫里的姐妹们也是和气,陛下若真是对姐姐一点情意也无,又怎会放心让姐姐照顾谢姐姐的胎儿呢?”
  江淑瑶见玦儿说的诚挚,怯怯问道:“陛下——当真是如此想么?”
  玦儿笑道:“陛下心里是极和蔼的,待一个人好,便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这两年,他总想着等妹妹有了身孕,便——姐姐也是知道的。”
  江淑瑶不自然的笑了一下,知道玦儿是说季涟总盼着玦儿有孕便好母以子贵的立玦儿为后,这事虽无人说,宫里倒是人人都能看出来的。她没想到的是玦儿这么明白的把这样的话说出来,一时有些惊讶。再仔细一想,玦儿如今不能生养,已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季涟如今就算是略分些恩宠于他人,也丝毫不曾冷落了长生殿——只是在宫里,子嗣才是生存的关键,只要不是玦儿生下的皇子,别人……大约孩子生下来,也只管自己叫嫡母,现在反而是玦儿危若累卵,照着现在这样的恩宠,也只能尽量放低身段,求得日后的安宁吧。
  玦儿颇有些无奈的笑道:“其实妹妹心里,只要能得陛下一丝眷顾,能让陛下放在心里头,也就足够了,什么名份、荣宠,实非妹妹所愿。只是陛下心里总觉着过意不去似的——反倒因为这个总去难为姐姐,真是让妹妹无地自容,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恨死了妹妹……”
  江淑瑶心下恻然,她这几年来看着季涟心心念念的都是玦儿,心中哀怨之时,未尝没有对季涟专心的感动,况且玦儿一向在她面前是极柔顺的,想着她现下的遭遇——心中庆幸如今是谢昭仪有孕的同时,不免也对她生出几分同情。
  她默默的看着玦儿转着手中的鱼竿——她知道玦儿正是在此处失掉了腹中的胎儿的,她——明知是何人所为,却只是佯做不知,因为那本就是她心中想做而不敢去做的事情——她心中亦是有分寸的,前两年季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捉她的短的,规行矩步,她尚有一丝活路……别人做了她不敢做的事情,她这才稍微过了几日安稳的日子。
  见玦儿这样低声细诉,她亦有些不忍,忙安慰她道:“妹妹何必如此自责,妹妹是怎样的人,宫里谁不是看在眼里赞在心里的,那些闲言碎语不过也是因艳羡妹妹而起,妹妹千万别放在心上。陛下看姐姐不入眼,也是姐姐性子不好,没有这样的福分。”
  玦儿笑道:“姐姐这样知书识礼的人,陛下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看不入眼。所谓日久见人心,陛下不过一时转不过弯来罢了,现下可不就慢慢好起来了么。”
  江淑瑶忆及昨日季涟过来蓬莱殿的情形,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母后先前也是这样说,只是姐姐心里不敢再有如此期盼,怕是希望越大,到头来失望越大。”
  玦儿安慰道:“姐姐不必如此灰心,其实陛下心里对宫中各姐妹都是一样的,妹妹不过多识得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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