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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窕淑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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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灶间小声嘀咕,萧玉珠在院角里翻晒着野菊花,选了些好的,准备晒着给爷泡茶喝。

“老爷不收钱,她就送了些大米饼来,送了好些个,我拿了些过来,一个个碗口这么大,倒是个有心的,只怕费了不少米。”杨氏一声叹道。

范氏掂了掂这大米饼,一个个沉甸甸的,是下足了料的,“那恶霸也太欺人了,可怜了这个婆子。”

“这婆子下有几个儿子,你说,要是没了田地,叫这一家子该怎么活啊!”杨氏一声叹道,“听人说,咱们老爷会写状纸,那婆子赶了好几里路过来,还劳她提这么远,我念叨收她几个大米饼,其他的就给推回去。”

“娘说的在理,爹是个行善的,肯定能为这婆子讨回个公道。”范氏把大米饼放好。

杨氏挎着篮子就要家去。

萧玉珠听说爷要写状纸,想去看看,跟了上去。

一个婆子正在堂屋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杨氏沏了壶茶过来,倒了一杯。

“使不得,使不得。”婆子连声推迟。

“要得,要得。”杨氏扶着她在圈椅上坐下,同她说说话。

婆子见着眼前这个丫头,是个灵巧的,“这是你的孙女吧。”

“我的二孙女,平日里和我亲近。”杨氏脸上欣慰。

萧玉珠见她们说到了自己,低头向婆子问好。

婆子听了喜欢,从袖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两个钱来,说要给丫头买个零嘴吃。

“使不得!”杨氏抓住婆子的手。

萧玉珠摆了摆手,谢过婆子的好意,一溜烟去了书房。

萧老爷子拿了笔,低头沉思一番,很快,提起笔在白纸上写着。萧玉珠在砚石上磨着墨,眼睛不住的往纸上看,只见爷胸有成竹,往砚台上蘸了几回墨,笔下的字犹如江水滔滔不绝,一气呵成,有势如破竹之势。萧老爷子在末尾落了款,这才屡屡点头微笑,抬头发现,玉珠正站在身旁。

“珠儿来了。”萧老爷子放下手中的笔。

“珠儿来好大一会儿,爷都没发现。”萧玉珠说笑着,往纸上看了看。

“珠儿认得爷今儿写的这些字?”萧老爷子趁着笔迹未干,问道。

“只认得一小部分,好些不认得呢!”萧玉珠低头看着这副状纸,洋洋洒洒写的是:

告状妇张喜莲,告为虎豪霸占事。家有良田四十余亩,世代耕种,亦有田二十亩在南溪,与张大智之田连之,虎豪张大智伪造契券,冒称伊业。祖宗产业,一旦霸占,王法何存?冤惨无地,告恳天台。惩恶扶正,断田还主。庶儆刁风,妇弱有赖。哀哀切告。

“爷写的是一个恶霸欺占他人良田的故事,爷要用手中的笔为老妇讨回个公道。”萧老爷子皱着眉头,眉宇间正气凛然。

等墨迹干了,萧老爷子小心地收起状纸,移步堂屋,让婆子在上面按个手印。

不想料,婆子按完手印,扑通一声在堂屋中央跪下,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快快请起!”萧老爷子很是意外。

杨氏扶着婆子起来,在竹篮里窝了些大米饼,收了她的一半礼,剩下的退了回去,送婆子送到屋外。

这些日子,萧景天被禁足在家里,哪也不让去,萧玉珠想着去看看大叔,“奶,大叔呢?”

“他在屋里。”杨氏说道,朝里屋的方向喊了一声,“老二,玉珠来看你了。”

萧玉珠走进里屋,见萧景天正在架子床上躺着睡大觉,半个被子搭在身上,脸朝着墙壁。

萧玉珠以为他睡着了,站着看了一会要走。

萧景天转过身来,跳下床,他压根就没睡,这些天,在这屋子里呆着闷都快闷死了,百无聊赖,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动静,正愁没有人跟他说说,“珠儿,你来了。”

萧玉珠点点头,看着他这副颓废的样子,让人生怜,“大叔,珠儿很久没见你了。”看他的情形,估计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还不知道,蒙在鼓里。

萧景天被禁足在家,性子看着是比以前安分许多,他站在窗前看了看后院,拧着眉头沉思,忽然回过头来,“珠儿,大叔求你,帮我办件事。”

第二十八章 传话

“什么求不求的,你是我大叔,难道我还能不帮你办不成。”萧玉珠可受不了这份礼,“什么事,你就直说,我能办的一定给你办,办不了我也没有法子。”

“那就最好不过了。”萧景天还是活泼性子,脸色明朗起来,从床底拿出一封信,交到萧玉珠手里,“帮我把这封信给桃子。”

信上写着“桃子亲启”四个字,萧玉珠却感觉这信像烫手山芋一般,她的手里火辣辣的,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萧玉珠看着信为难。

“如今只有你能帮大叔了,难不成你不想帮我?”萧景天一声责怪。

“不是,我……”萧玉珠吞吞吐吐,正在考虑最近发生的事要不要告诉他。

“珠儿,你就帮大叔这一回,事后大叔给你买好玩意。”萧景天把玉珠当小孩一样哄道。

桃子许了亲的事要不要告诉他,那日听桃子娘的口气,桃子心里没有大叔,那这么说的话,这些都是大叔一厢情愿单相思,可是爱情是美好的是无辜的,在爱情里面的人有权利知道真相,想到这,萧玉珠咬了咬嘴唇,“我听我娘说,桃姑子被许了亲了。”

“什么!”萧景天一下窗台下的圈椅上坐下,脸色如纸片般白。

萧玉珠站在一旁,劝也不敢劝。

萧景天面无表情地窝在圈椅上,久久才吐出几个字,“日子定了吗?”

“定在下月初六。”萧玉珠怯怯地轻声说道,恶人做到底,把日子也告诉了他,眼下是月底,离下月初六没有几天的光景。

萧景天心灰意冷,手扶着圈椅上的雕花,青筋暴露。

萧玉珠看着手里的信,虽然她没看见信里写的是什么,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样的爱情对大叔来说太残酷了。

“珠儿,帮我把信交到桃子手里,一定要帮我把信送到。”萧景天语气坚决地说。

萧玉珠点点头,把信收进袖袋,“大叔,你放心,珠儿一定把信送到。”正说话间,萧玉珠看见萧景天的眼眶里湿湿的,很快他背过脸去。

“大叔,你哭了?你难过了?”萧玉珠小声说。

萧景天背对着她,没说话,朝她摆了摆手。

萧玉珠懂他的意思,准备退下,可转念一想,不对,“大叔,你忘了,桃姑子不识字?”

“我真是糊涂了我。”萧景天如梦初醒,拿过信,收拾心情,“那就帮大叔传个话,说明日子时,我在村西河边的大枣树下等她。”

“大叔,这事万一爷奶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传话没问题,可是桃子会不会去,不好说,萧玉珠闪烁其词,想劝大叔死了这条心,又于心不忍。

“好珠儿,就帮大叔这么一回,爷奶怪罪下来,我担着。”萧景天眼神坚毅如石。

爱情总是让人感到美好,前世里她也爱过,爱情,她懂的,即使飞蛾扑火,也要轰轰烈烈爱一场,哪怕是单相思,也有它的甜蜜。萧玉珠点点头,退下了。

怎么样才能把话送到,而不引起他人的怀疑?萧玉珠在脑海里回想着电视剧情节,飞鸽传书?桃子被锁在屋里,即使飞鸽能把纸条送到,她又不识字;假装去桃子家买豆腐,可桃子娘和范氏熟识,碰了面一提起这事那就穿帮了,再加上这个时辰是正午,哪有豆腐卖,桃子爹娘对咱们这一家人早以有了戒心。萧玉珠无计可施,心急如焚,迫于没有好法子。

第二日一早,萧玉珠把鸡窝里的小鸡放出来,心不在焉地添了两把食,坐在大槐树下的小板凳上,手托着腮帮子,望着篱笆门出神。

“你这个小祖宗,好好地怎么今儿想起要吃豆腐,家里的鸡蛋还喂不饱你?”喜子娘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娘,我好久没吃了,都快忘了豆腐什么味了。”喜子跟在他娘后面走出屋。

“哎呀,小祖宗,你想吃还能不让你吃!”萧玉珠看见喜子娘说完伸手取下屋檐下的小竹篮。此时,对面院子里的好几只母鸡下了蛋,“咯咯哒”此起彼伏唱着炫耀。喜子娘进了屋,很快出来了塞给喜子两个钱,“自个买去。”话毕,忙着猫进鸡窝里收蛋去了。

喜子得了钱,甩着小竹篮出来。萧玉珠正苦于没有法子,眉头一动,眼睛一亮,后脚跟了上去,追上喜子,“等等我,等等我,我陪你买豆腐去。”

两人从青石路上往村上头去,喜子说林子爹在河里放了鱼篓,下午和玉涵去看收鱼去,又说好久没有去稻草堆里躲迷藏了,还说手里的弹弓坏了,得缠着他爹给做两个新的。

“你放过纸鸢吗?”萧玉珠听了一路,冷不丁地问。

“没放过,我见金山放过一只老大的老鹰,说是他爹在城里买的。”喜子满脸羡慕地说。

“那明儿我糊了纸鸢,咱们一起放去。”萧玉珠不以为然地道。

“玉珠,你会糊纸鸢?”喜子的声音掩不住的惊叹。

说笑间,到了桃子家,以往这个时辰,桃子爹准在村里卖豆腐,走进屋来,见桃子娘正在天井里清洗做豆腐的家伙什儿,萧玉珠左右探了探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瞅了瞅,没见其他人在。

“婶娘。”萧玉珠脆生生叫道。

桃子娘抬起头来,“玉珠和喜子来了。”

“我娘说要买两个钱豆腐。”喜子拿出手里汗湿的两个钱。

桃子娘起身在围裙上擦干了手,“好,婶娘这就拿去。”

喜子提着竹篮跟在桃子娘后面,进了灶间。看他那小馋猫的样,估计是去吃零嘴去了。

萧玉珠来不及多想,飞快地穿过天井,走到桃子的厢房窗台下,轻轻敲了敲窗棱。

“谁?”里面传来一声惊慌。

“桃姑子,是我,我是玉珠。”萧玉珠贴近窗台小声说着,边说边回头看。

“是玉珠啊!”桃子吐气的声音。

“我大叔要我给你带个话,今日子时,他在村西河边大枣树下等你。”萧玉珠快速说了没等桃子回话,急急地又说了三个字,“我走了。”说完,轻手轻脚脚底升云,飞快地溜回到原来的地方。脚还没落地,灶间传来一阵脚步声,萧玉珠惊出一身冷汗,定了定神,桃子娘和喜子从灶间出来。

喜子嘴里鼓鼓囊囊,桃子娘抓了小半块碎豆腐,塞进萧玉珠嘴里。萧玉珠讪讪地笑笑,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

子时,萧玉珠躺在床来,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桃子晚上去了没,如果她去了,希望不要被人发现,如果她没去,这也怪不得她,大叔这回应该会死了这条心,恍惚中,半睡半醒,朦胧睡去。

天黑漆漆的,一颗星星也没有,只有秋风呼呼地吹着,一弯新月挂在树梢,村西大枣树下,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朝村头的路上不断地张望,一身棉袍随风而舞,忽然焦急的脸上绽开了笑容,一个纤细的身影过来,越来越近,是桃子!黑影朝桃子飞奔过去,把她拥入怀中,忽地周围恍如白昼,无数的火把亮着,一张张嘲笑狰狞的面孔阵阵逼近。

萧玉珠只觉无限凄厉,大叫一声“快跑!”猛地从床上坐起。睡在旁边的萧玉翠惊醒,“珠儿,你做噩梦了?”萧玉翠搂着玉珠的小肩膀。

萧玉珠惊出一身冷汗,身子不停地颤抖,抱着玉翠,叫道,“姐……姐……”

“别怕,别怕。”萧玉翠抱着她,一下下轻轻拍着哄着入睡。

萧玉珠在黑暗中睁着双眼,不敢闭上,一闭上,脑子里满是那些狰狞的面孔,一个个咬牙切齿,青面獠牙,面目扭曲。

熬了一夜,萧玉珠一早去了老宅打听,杨氏说,刚刚她去看过,萧景天还在屋里睡觉,还没起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场虚惊,萧玉珠扶着走廊上的柱子,压了压惊,如今自个这八岁的小身板,经不起这番大风大浪的折腾,没事就好,在心里舒了口气。

第二十九章 放纸鸢

上午闲来没事,萧玉珠和萧玉涵在院子里糊纸鸢,从爷那要了两张大纸,寻了秋收前萧景土编大谷篓用剩下的竹篾子,煮了浆糊。

“糊个啥样子的?”萧玉珠用毛笔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燕子,剪了个燕子模样,系上范氏纳鞋底用的麻线,用木块缠上线,一只燕子模样的纸鸢做好了。

萧玉涵嚷着要做一个老鹰样子,萧玉珠在纸上画了两笔,勉勉强强看得出来是只老鹰。萧玉涵在院子里朝对面喊了声,“喜子,放纸鸢去喽!”

喜子一听说要去放纸鸢,反穿了鞋出来,和萧玉涵去了附近的稻田里。

这纸鸢是为杜鹃糊的,希望能了了她的心愿,萧玉珠拿了燕子纸鸢去找杜鹃,远远地透过门,看见杜鹃在天井里洗甘薯。

“秀才老爷孙女,来了。”萧玉珠前脚刚垮进屋,一尖声从西边方向传来,是杜鹃嫂子段氏,她一手叉在腰际,一手扶着溜尖儿的肚子。

“嫂子。”萧玉珠朝她微微笑着。

“这玉珠,嘴皮子倒是甜,不像屋里这几个小的,半天吱不出声来。”段氏黑着脸说完,立马雨过天晴,笑着朝萧玉珠招手。“来,到嫂子这来。

这段氏笑里藏刀,脸上的笑容一看就是假惺惺的,萧玉珠心里不情愿,硬着头皮过去。

“玉珠,你说嫂子肚子里的是小子还是闺女?”段氏习惯性的摸了摸肚子。

在民间有习俗,找一个童子问问,肚子里怀的是小子还是闺女,一问便知,说是童子的话通天意,说是小子,生出来的保准是个小子。

萧玉珠皱了皱眉,不敢乱置猜测,为了让杜鹃姐妹几个好过点,只能伪心说了,“我看准是个小子。”然后又装天真道,“嫂子生了小子,那他以后管玉珠叫什么?”

“你当然是和杜鹃一样,管你叫姑子,叫你玉珠姑子。”段氏听着是个小子,笑得合不拢嘴。

“玉珠要当姑子了。”萧玉珠欢喜叫道。

段氏心里欢喜,从屋里拿了一块米糕,塞到玉珠手里。

萧玉珠笑吟吟地谢过段氏,转过身来撇了撇嘴,吐了吐舌头,找杜鹃去了,和杜鹃一起洗了甘薯,拉着她就往外走,“今儿我要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杜鹃心里不解。

萧玉珠拿起放在墙角的纸鸢,“我特意给你糊的。”

“真是,是纸鸢,是它,是它!”杜鹃拿着仔细地看了看,手摩挲着纸鸢,“我爹以前给我糊的也是只燕子。”脸色黯淡下来。

萧玉珠牵起她是手跑,“走喽,放纸鸢去。”

“嗯。”杜鹃用力地点头应了,脸色豁然开朗,笑靥如花

秋风如歌,呼啦啦地把纸鸢送上了天空,灰色天空下,飞着两只纸鸢,四个放纸鸢的小孩。喜子一手摇着木块,一手拽着麻线,学得有模有样。

纸鸢是自由的,它是属于天空的,一飞上了天,它便有了灵气,它是天空的精灵。萧玉珠躺在稻草垛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眯着眼看着秋日,似个蛋黄挂在天上。

杜鹃手里拽着麻线在稻田里疯跑,却不急着把纸鸢放上天,她边跑边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阵阵风铃般的笑声随着秋风飘荡。燕子在半空中呼呼地拍着翅膀,挣扎着想飞飞不起来,“砰”的一声落在路边的田埂上。

杜鹃跑过去,正想低头拾起,一只脚却蹭地踩了上去,踩在燕子上面。

“你踩着我的纸鸢了,你踩着我的纸鸢了。”杜鹃伸手去捡,谁料,那只脚却在原地重重地挪了挪。

“我的纸鸢!”杜鹃愤怒地抬起头,见是金山,“你给我让开,你为什么要踩我的纸鸢?”杜鹃气红了脸,用手推了推金山,哪里推得动,金山仍旧纹丝不动地站着,一脸坏笑。

“金山哥,我刚刚见玉珠拿了纸鸢,我猜她们肯定到着稻田里放来着。”坏小子洋洋得意地道。

萧玉珠见杜鹃这么久还没回来,一扭头看情形不好,飞奔过来。

“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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