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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女官手记-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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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成舒殿退了出来,沐容一切若常,十雨瞬间快瘫痪了——吓死了!这沐容是真天不怕地不怕,亲王谋反这么大的事,她连口气都不带喘的一股脑全说了,听着真的很像在蒙人啊!!!

于是十雨一路上都没有搭理沐容,沐容也不搭理十雨。两人一齐往回走着,之间的气息明显让旁人觉得——都别过来,我俩正赌气呢!

走到住处前,二人又脚下同时顿住。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不对好像不是这句……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对!就是这句!

天知道她们刚在成舒殿把瑞王给供出去了、接着就在自己住处门口碰上瑞王是个什么心情……

这还决计不是“碰”上,瑞王明摆着是在等她们!

……他知道了?她们刚禀完转眼他就知道了?消息传得这么快?御前有宫人在QQ上戳他了还是给他发了个微信?

二人都是心虚不已,不同的是沐容还在开着脑洞。

瑞王看了看她们,无甚神色,踱着步子走过来,十雨反应过来福身道安,沐容继续发呆开脑洞中。

瑞王站在她面前,离得很近,就这么看着她,看了好久才问了她一句:“你……在宫里还好?”

“嗯……嗯!”沐容终于扯回了神思,屈膝一福,衔笑答道,“殿下何必这么问?奴婢本来就是宫里的人。”

瑞王颌首浅淡一笑。挥手让十雨先进了屋,又看了看沐容,问她:“随我走走?”

沐容眉眼低垂,答得规规矩矩:“诺。”



和瑞王同走在宫道上,前几日和皇帝相处时常有的心情萦绕心头——那几日因为心中存着瑞王谋反的事又不敢说,皇帝待她好时,她总在想这么瞒着他是不是太残忍;现在同样难免觉得,自己明明把瑞王的事全都说了,还如此和他走在一起,是不是也不大厚道?

但到底不傻,前者她终是要找机会告诉皇帝,后者她可无论如何不能告诉瑞王——让瑞王知道“陛下已经知道你要谋反了么么哒”她是成心挑事么?

“那天晚上……对不起。”瑞王沉闷道。沐容的心思本就正千回百转着,思量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他气急之下打她的那一巴掌。

“殿下就不必道歉了。”沐容微微一笑,“道歉,是为了寻得谅解的。奴婢谅不谅解殿下有什么关系?”

这是实话,不管有没有谋反这桩大事,他打了她、她不嫁了回宫了……那么能不能得到她的谅解又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他的藩王,有着映阳偌大的封地。

于是静默地继续走着,走了一会儿,瑞王又说:“我听说了,陛下传了娜尔直接来锦都陪你。”

沐容心里一紧,不知他是随口一说还是有所怀疑地意有所指。遂点了点头:“我求的陛下。”

“也好,你们总是处得来的。”瑞王淡笑。沐容又点了点头,没再说其他的。

这么闲散地走在宫里时会有心情会有些微妙。周围静静的,偶有几个宫人路过而已,如此走在重重宫宇之间,很有些在现代时逛名胜古迹的错觉。但又明明是她现在所生活的地方,重重宫宇中发生的大事小情,和她息息相关。

“你当真要为这些政事记恨我么?”瑞王定住脚步,沐容也停下来,转过身望向他,他眉头轻蹙地凝睇着她,“明明是与你无关的事。你是当真为了这个,还是从一开始就不想嫁我?”

他怀疑这些?

沐容沉下一口气,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摇了摇头:“奴婢平日里是没规矩惯了,但殿下觉得奴婢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么?这其间还有父亲的意思、陛下的旨意。”说着不觉苦笑,“奴婢是真心想嫁给殿下的,不嫁的原因……就是殿下说的这明明和奴婢无关的事。”

“你何必……”瑞王叹了一声,黑沉的双眸好像望不到劲头,“这些和你没有关系……我若成,你是皇后;我若不成,必定把你送去个安全的地方,不牵连你。”

这是已经连后路都想好了么?

短短的一瞬间,沐容不是没有感动。造反无非两种,一是穷人造反,那是被逼急了,一条道走到黑,舍得一身剐;二便是贵族宗亲窝里横,常常会前后思量,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但听他这话,他根本不想退,却又给她留好了后路。

沐容心里挣扎着,知道不可能还是想劝一劝,轻声问他:“殿下您一定要做这样的事么?到底为什么?陛下是个明君,您是一地之王,还不够么?”

瑞王轻笑。睃了她一眼,低下头摇了摇:“你一定要在意这些?”

他根本不想同她多解释这些。沐容倏尔明白,为什么在临嫁的时候,她反倒会不可抑制地想着皇帝。

这是长得有几分像,却又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她从来没多想是哪里不同。今天忽然知道了,总是皇帝待她更随和。

皇帝可以无所顾忌地跟她开玩笑,从一开始就是——她有事不肯告诉他,他便屏退了宫人把她举在水池边:“说!”

瑞王好像总多了些高高在上的严肃,也不多,一两分而已。

细想起来,皇帝时常会在她见礼之前就拦住她,瑞王更多的时候则是在她行礼后扶她一把,包括她鞋里被藏了针导致脚上受伤的那一次。

这些细微之处……他们应该没有察觉,就连她也不曾注意过。但她毕竟是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习惯了人人平等。纵使知道身在此处不由己而刻意适应着,她对这些规矩也还是不喜欢的。

故而长久下来,她的处事方式再大条,心底深处也会对二人的差别有个倾斜。



也几乎是明白这些的瞬间,沐容就不想再同瑞王多说什么了,也不想多劝他悬崖勒马——这混蛋压根不屑于跟她说这些,她非得拦着他?她贱得慌么?

在意她的人她都在意不过来!哪有工夫在意这货!

心底轻笑,沐容眉头微挑,再度迎上瑞王的目光,平静地告诉他:“是奴婢不该问,那殿下也别劝奴婢想通这些了。因为在奴婢心里,国根本就是不可叛的……还有,殿下您日后也不用再来找奴婢了,明知奴婢不会嫁给您还来说这些……”沐容一咬牙,“真是神烦!”

作者有话要说:o(*////▽////*)o昨晚睡得早,零点前留言但没来得及戳红包的等阿箫起床后会接着戳的哈……

→_→以及觉得陛下早就有怀疑的菇凉们想太多了~这货只是……懒得做无用功多生气而已

╮( ̄▽ ̄〃)╭这种事生气神马的也白生嘛

……………………………………………………………………………………………………………

沐容:【笑眯眯】十雨是十格拉雨,陛下您活得这么哲改叫柏拉世渊吧!

皇帝:……那是什么?

沐容:柏拉图是位古希腊哲学家。

皇帝:……古希腊又是什么?

沐容:……您真是神烦!

皇帝:你先说的你又不解释清楚,你才神烦!

第66章 中毒

沐容没再同他一起散步;礼也未行一个就转身离开。贺兰世泽在原地静立了须臾,也离开。

出了宫门;没有坐马车也没有乘步辇,而是一路走回王府。这条路,只要他在锦都;总要走的,但这是头一回徒步而行。

这么走起来似乎不近。他抬眼凝视着前面的路忽的一笑;不知沐容一个女孩子怎么有那样的力气;从王府一路跑到了皇城门口,又跑回了锦都。

就如同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想的。

这该是万分谨慎的事;就不该让沐容知道,沐容既知道了又那样反应激烈,他就不该让她出府。早该杀了她才是;就算不,那天也该把她看住了。

但那天,他想不到这些,只觉得心里一团糟。

把她锁在了书房里,找了两个人看着,出皇城时又叮嘱了守卫一声,竟就再无其他安排了。

这种“大意”足够逼死他。原本暗中支持他的臣子,已有人对此颇是不满,要他想法子取沐容性命,他同样还是拒绝了,同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也许是觉得沐容不会说吧。天下大事,到底是和她一个女子无关的,她可以不愿意、可以因此厌恶他,却犯不着……逼死他吧?

贺兰世泽重重地叹了一声,继续往前行去。



沐容回到住处的时候抬眼就看到了十雨,微微一怔,十雨跑过来,上上下下地看了她一圈,又站在她面前问了句:“你没事?”

“……没事。”沐容摇摇头,“能有什么事?丫要是再敢动手,我也不是吃素的。”

她才不会让同一个人打两回。

十雨轻松一笑,二人一同进了屋去,谁都不和谁怄气了。瑞王没为难沐容,皇帝也没为难十雨,谋反的事也说了个清楚,其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到房里一坐下来就觉得浑身脱力。高度紧张什么的……真是劳心伤神。

十雨没询问沐容同没同意就趴她床上了,懒洋洋地说了一句:“我要杏仁露。”

“……”沐容挑眉,心说怎么着?女神你今儿是打算把形象毁尽了是吧?

罢了罢了,她去弄就是,谁让她刚才威逼利诱人家来着。

这东西沐容也喜欢,从现代到古代。现代时是家里总备着一箱露露,到了古代倒能喝着更新鲜更地道的了,杏仁粉就一直在屋里备着些。

用热水一冲,慢慢调开,香味浓郁。虽是不如现代有了各种添加剂加工出来的味道好,但是别有滋味。

索性沏了两碗出来,一碗递给了十雨,一碗先搁在桌上晾着。十雨坐起来吹了吹,心满意足地抿了一口,悠哉哉问她:“你说之后会怎样?瑞王这儿一直没什么大动向,陛下瞧着……也不想有大动作?”

满脸好奇,沐容在她旁边坐下来想了想,耸肩说:“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谋反什么的,她没经历过,读史时读到这些也不会多去研究细节。不过想想也知道,想谋反的人,撇开被苛捐杂税逼急了的农民起义不提,这种皇室的窝里横,多半都是准备妥当了再“行动”吧。

哪有提前就闹得阵仗很大、举个旗子大呼“老子要造反哎嘿”的?

那不是蛇精病么……

不过此处倒是应了瑞王那句话——这真和她们没关系了。她们只能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皇帝,阻拦谋反就当真不是她们能力范围内的事了。

“也不知陛下日后见了瑞王会如何。”十雨说着,笑吟吟地摇了摇头,又抿了口杏仁露。

沐容没接话茬。心下觉得,皇帝这种生物,那都处乱不惊啊——就算心里乱成麻了表面也一派淡定啊!

而且这皇帝他根本就很淡定啊!他连生气都懒得生啊!完全是一副“出了事就去查瞎着急没用”的冷静态度啊!

他见了瑞王估计得比瑞王还淡定吧!!!

沐容脑中吐槽与点赞齐飞,咆哮共腹诽一色,却被瓷碗打碎声惊了一跳。

蓦地回神看去,是十雨手中盛着杏仁露的碗落了地,摔成了好几片,没喝完的杏仁露自也倾洒了一地。

十雨紧蹙着眉头,只觉一阵阵反胃、腹中绞痛不已。

沐容傻了一瞬:中毒?!

目光呆滞地看向桌上那碗正给自己晾着的杏仁露,夺上去闻了闻,手指轻沾了些舔了舔又迅速吐掉……味道没变化……砒霜中毒?!

最容易想到的就是这个,那会儿闲的没事看闲书的时候书上怎么说的来着?砒霜无毒无味,古代最常用的毒物之一啊!

而且她冲杏仁露的时候也没觉出异样——杏仁粉是白的砒霜也是白的啊!

而且昨天十雨还说有人要用砒霜毒死她啊!

艹!!!

冲出房门,沐容喊得撕心裂肺:“来人!!!快来人!!!”

旁的宫人闻声赶来,细一问不禁颜色大变,毫不敢耽搁地去传太医,又有人去成舒殿回话,其他人则是面色发白却不知该怎么办。

“筷子牛乳蜂蜜!快!”沐容神经紧绷地大喊自己需要的东西,旁人几乎是麻木地去给她取来。

然后已经很痛苦了的十雨经历了一个更痛苦的过程……

沐容接过筷子一边颤抖着走向她一边道:“十雨你……你忍忍……催吐这事……我没实践过……”

……催吐?!

十雨要不是痉挛在榻,铁定扭头就跑。

于是在众宫人的注目下,沐容拽着十雨趴下了,接下来的举动明显手生——她是真没试过。

催吐压哪儿来着?舌根!妈蛋筷子使不上劲儿啊!!!

沐容急了,狠了狠心,上手!



十雨终于吐了……

吐得让沐容欣慰而笑……

吐得让几步开外傻站着的几个宫人后脊发凉……

都在想:以后要是中毒了铁定不让沐容来救,太暴力了!

更暴力的是十雨刚刚经历了中毒和催吐两件很是难受的事,沐容转身就端了碗给她:“喏,牛乳喝了。”

“……”十雨脸色惨白,“沐容我……”

我喝不下去!!!

我还想吐!!!

这回沐容很“善解人意”地收回了手,换了另一个碗给她:“要不蜂蜜?”

……区别在哪里!!!不喝又不是因为挑食!!!换蜂蜜也喝不下去好么!!!

十雨期期艾艾地看着沐容,一副“女侠饶命”的表情。



听了消息的太医没敢误事,一路急赶而来,推门就看见一片狼藉。

这……这真是中毒?不是这位女史被宫中素传行事彪悍的司言女官打吐了?

擦着冷汗,太医平复了一下心情,坐到跟前去给十雨搭脉。时不时偷瞧沐容一眼,虽然脉象确实是有中毒迹象,但太医还是忍不住怀疑:真不是你给打吐了?

太医给十雨诊治着,沐容赶紧动手把地上收拾干净了,很懂事地没叫旁人帮忙,倒是有人自觉来帮她。

都是同一个心思:万一陛下一会儿过来了……

看着不合适啊……



是以沐容怀疑是砒霜中毒、太医认为是砒霜中毒,给十雨看完了、煎了药之后,便拿了银针来试桌上搁着的那碗杏仁露。

结果出人意料……

银针半点都没有变黑,干干净净的,让众人看着都纳闷:这没毒啊?

沐容心里更纳闷:这不科学啊!古代砒霜里都残留硫化物,它不能不变黑好么!

重点又错了……



翌日,皙妍宫。

珍太妃瞧了瞧眼前面色铁青的儿子,神色淡淡地让旁人都退下,落了座,问他:“怎么了?”

“母妃您居然下毒……”贺兰世泽压着火气。

珍太妃一笑:“不是也没死么?再说,十雨那丫头怕是早存了异心了,你舍不得?”

“您的毒是下在沐容房里的!”他喝道,“如果不是十雨呢?您是当真想毒死沐容!”

珍太妃抿着茶听着他说,待得他说完才抬了抬眼:“那就容哀家说一句,这沐容比十雨更留不得。”轻抬下颌,太妃面上露出了些高傲的冷厉,“哀家不想再听你说她不会把那些事告诉陛下,这话哀家从一开始就不信。你下不了手,哀家便替你去做。”珍太妃轻一笑,温言又道,“既然想成大事,就别在个姑娘身上这么多犹豫。何况,是她跟你翻的脸。”

沉寂了。母子二人一坐一立;却谁都没说话,谁都等着对方说话。

贺兰世泽觉得自己错得太大了。母亲不同意他娶沐容的初衷,是因为觉得沐容家中无甚势力,来日不能助他一把。后来虽是皇帝有旨强加,但他也是寻了合适的理由说通了母亲一些……

那个理由是,沐容在御前当着传译女官,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靳倾那些密信。那也是他需要了解的东西,他需要沐容帮她。

珍太妃因为这个到底点了头,而如今……没了这个作用又知道那些事的沐容,她自然容不得。

“母妃。”贺兰世泽沉了口气,凝视着面前端坐的母亲,虽并不知自己心下这番决定对不对,却仍一字字说得严肃无比掷地有声:“这些事,儿臣自己会处理,不劳母妃操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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