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颜微笑-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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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脸呆滞，尔后被喉咙里还来不及咽下的烤肉呛了个半死，十四阿哥神色焦急地拍抚着我的背部，为我顺气。好不容易将那团害人不浅的肉片吐在帕子上，交由真日处理后，我抚着有些窒气的胸坎，眼角瞄到周遭几个阿哥或笑或头疼或抚额作无奈状的神情，我扯扯唇角算是笑了下，假假地开口：“启禀阿玛，浅颜……”

“丫头啊，人家郡主可不接受拒绝哟！若你拒绝就是对他们主人的不尊敬，对郡主的轻视，很失礼呐！朕可是很期待你再展歌喉呢！去吧，让诸位王爷也听听我们中原格格优美的歌声。”康熙仿佛未卜先知似的，率先打断了我的辩解，不容我辩驳地说了一堆。

这是强迫性中奖！

这个老头子！我在心里腹诽，将他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我堆起满脸的笑颜，真诚地说：“怎么会呢？浅颜身为客人，自是乐意之极！真夜，麻烦你将我的乌弦拿来！”

见周遭那些原本还因康熙的话而对我投以审度眼神的蒙古王公们突然失神地盯着我瞧，我也回以他们一个疑惑的眼神，视线最后定在坐在喀喇泌松郡王身畔的丽泽雅娜郡主，太远了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她投瞥过来的眼神，挺怪异的，有些愤恨的味道……听敦尔济说，她是蒙古草原上最美丽的花，就不晓得有多美丽法。

“格格，您的琴来了！”

我接过八阿哥送给我的乌木琴坐在金帐中央的案几前，将乌木琴放在案上，想了想，我回首对身后定定沉凝着我的十四阿哥说道：“不知十四阿哥的箫在否？让我们来一次合作吧！”

在这里，除了皇帝，就属阿哥们的身份高贵无比，不容亵渎。所以那个每每让我躲过一劫的“皇家大合唱”在这里是无法搬上台面了。我还没有这个胆子，让一群皇阿哥像戏子一样在这群外臣或外邦面前献唱，驳了皇家的脸面。但是拿一个阿哥来稍稍帮个忙，应该无伤大雅的吧？

十四阿哥微微地笑了，俊美的脸庞漾起了灿烂又令人窒息的笑容，瞬间有种天地万物皆黯然失色的感觉。十四阿哥接过太监奉上来的白玉箫，闲庭散步般走到我身畔，在一屋子人惊疑的目光中，我深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在这群皆位高权重的历史人物面前不怯场，浅浅地笑着对在座的蒙古王公说道：“浅颜在此献丑了！今日此处，浅颜能在此与各位王爷共渡美好时光不胜荣兴，日后各位王爷若不远千里来北京作客，天朝一定会盛情款待，让各位王爷宾至如归！那么浅颜就将这首《北京欢迎你》送予在座的各位！”

上帝，请原谅我的投机取巧吧！我在心里画了个十字架祷告忏悔。

话落，我朝十四阿哥点头，轻拔琴弦，悠然清灵的箫声乍起配合着泠泠的琴音，竟有种协调和鸣之感。我朝十四阿哥灿烂一笑，开始清唱：迎接另一个晨曦带来全新空气气息改变情味不变茶香飘满情谊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拥抱过就有了默契你会爱上这里不管远近都是客人请不用客气相约好了在一起我们欢迎你我家种着万年青开放每段传奇为传统的土壤播种为你留下回忆陌生熟悉都是客人请不用拘礼第几次来没关系有太多话题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流动中的魅力充满着朝气北京欢迎你在太阳下分享呼吸在黄土地刷新成绩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怀容纳天地岁月绽放青春笑容迎接这个日期天大地大都是朋友请不用客气画意诗情带笑意只为等待你北京欢迎你像音乐感动你让我们都加油去超越自己北京欢迎你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有勇气就会有奇迹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流动中的魅力充满着朝气北京欢迎你在太阳下分享呼吸在黄土地刷新成绩北京欢迎你像音乐感动你让我们都加油去超越自己北京欢迎你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有勇气就会有奇迹………………

当声音止歇，我微笑以对，心里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抬首再看向十四阿哥微笑的脸，心渐渐平和宁静。似乎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我的视线已习惯性地追着十四阿哥的身影跑了，只要有他在，总能安下心来应对万事。

“好！好一个‘有勇气就会有奇迹’！深得本王的心啊！皇上，您有一个好女儿！阿哥们也个个人中之龙，不容小觑！”康熙下首的一个蒙古王公笑着说。

康熙龙颜大悦，却又敛容谦虚地客套：“呵呵，扎布什郡王过喻了！他们还年轻，仍需多加磨砺方可！”

听到此，我在心里松了口气，总算过关了。刚偕同十四阿哥退回座席，却见坐在博尔济吉特氏郡王身旁的敦尔济王子起身走到金帐中央，单膝跪下，“皇上，在这美好的时刻，外臣敦尔济想请皇上成全外臣一个心愿！”

此言一出，在座的蒙古王公露出了然的神色，博尔济吉特氏郡王含笑不语，阿哥们静静地旁观沉吟。康熙笑颜未退，却不失威仪地道：“王子请讲！”

“皇上，外臣爱上皇上的一个格格，外臣想请皇上将浅颜格格嫁予敦尔济，她将会是敦尔济这一生唯一的王妃！”

此话一出，气氛倏地变了，一些蒙古王公露出满意的笑容，几个阿哥脸色兀变，只有敦尔济依旧浅笑面对康熙锐利的审度目光。我微张口有些茫然地看看他们再回首瞅瞅身旁的那群脸色难看的阿哥，一时无法接受他们说了什么。八阿哥脸色发白，忤坐在席上，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四阿哥面容冷肃，九阿哥、十阿哥和十三阿哥按捺不住离席跪下，欲言又止：“皇阿玛，姐姐她……”

康熙抬手制止他们，冷静地看着席下的青年，见他坦然自若，不禁有些动容，“敦尔济王子，朕这个丫头可是很会惹麻烦啊！朕的十五公主和十六公主比这个丫头来貌美娴淑多了，你不妨再考虑考虑。”

“皇上，敦尔济不怕麻烦！只愿得浅颜一人，定然白头不相负！”敦尔济一脸坚决。自从康熙四十一年元宵在万攒人群中相见的刹那，他便在心里决定将来相遇时，若罗敷未嫁，他一定会排除万难娶她为博尔济吉特氏唯一的王妃。

“皇阿玛，请您三思！”十四阿哥脸色苍白地跪下，炯炯地望着康熙，眼中满是痛楚哀求。

康熙收敛起所有的情绪，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跪在地上的几个儿子，最后定在依旧茫然的我身上，哂然笑道：“丫头，敦尔济王子可是向你允诺了此生，你的意愿又是？”

“哎？”我瞧瞧他又下意识地看向十四阿哥，见他就这样直挺挺地跪着，康熙也不叫他们起来，不禁有些心疼不悦。十四阿哥抬眸望我，目光沉敛无语，幽幽冥冥如子夜，几乎敛尽了所有的光华色彩。心中微堵，原本的茫然无措不禁平静下来。

我微笑迎视康熙深不可测的眼睛，不急不缓地说道：“阿玛，浅颜很荣兴能被王子这样看重！”我微笑扫过那些阿哥们不敢置信的脸，继续说：“但请恕浅颜平生志浅鄙薄，驽钝心愚，不能担此大任！很抱歉要辜负了王子一片心意。”说着，我仍是笑容不变地承接着众人惊疑好奇的目光。

康熙审量我良久，蓦然纵声大笑，“小丫头果然难教化！敦尔济王子，不是朕不肯将她嫁与你，而是连朕自己也拿她没办法呢！而且朕曾应允过她，一切以她的意愿为准，君无戏言！好了，你们都起来吧！再跪下去丫头可要生气了！”说着视线有意无意地瞟过十四阿哥。

我摸摸鼻子傻笑，席桌下无人可觑的地方，十四阿哥伸手过来拉住我搁放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握着。我尴尬地对周遭投来关心目光的阿哥笑笑，耳畔听到康熙和博尔济吉特氏喀尔喀郡王的对话。

“喀尔喀，真是对不起啊！是朕这个作父亲的管教无方……”

“不不不，是我儿敦尔济无此福气让格格瞧上眼，皇上的这个格格如此不凡，连本王也不忍心勉强她呢……”

懵懂的感情

我拽着棋子儿，满脸苦恼地瞪着棋盘。对面的十四阿哥始终笑吟吟地看着我，心平气和地将我的黑子一步一步吞噬，攻城掠地。

我咬牙彻齿，很想跳起身掀桌毁棋。

观棋不语真君子，举手无悔大丈夫！

我是女人，不用做大丈夫，悔棋也做过好几回了，每次十四阿哥都是笑吟吟地任我悔，可结果仍是注定了——败北。真日侍在一旁掩唇偷偷地笑，格格的棋品很臭呢！十四爷的耐心真好，对格格也太纵容了，若是换成作风严谨的四阿哥，格格还能如此轻松谈笑？

真夜信步走进来，见到十四阿哥也在，表情有些局促，欲言又止。我放下棋子，望向她笑问：“真夜，有什么事吗？”

真夜忐忑不安地觑了十四阿哥一眼，垂首小心翼翼地道：“格格，敦尔济王子请您一聚，他在帐外等您……”

十四阿哥沉下脸，冷眸一撇，“真夜，告诉他，格格没空！”

我有些头疼地抚抚额。这个十四，越来越有当霸王龙的潜质了！这几天，只要一听到敦尔济的名字或见到他本人，原本的冷静沉著不翼而飞，像只喷火龙一样随时发火。而敦尔济也很锲而不舍，自篝火大会那晚我拒绝那桩婚事后，他就很积极往我这边跑，说是给他自己制造机会。十四阿哥也是自那天起，几乎守在我四周很少稍离，用防狼一样的眼光看待敦尔济。

蒙古人磊落爽直性格在敦尔济身上展露无遗，虽然我说得委婉，到底是在众多蒙古王公面前拒绝了博尔济吉特氏的王子，多少让人有些下不了台面的。但在这些蒙古人眼里，爽快利索的拒绝总好过暧昧不明的应承，所以并不气馁，来日方长，热血的好儿郎并不怕失败，只怕失败了意志薄弱无法再站起，只不过一个天朝的格格，男未婚女未嫁，机会多得是……

我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如此受欢迎了，行情如此之高，经此一晚，几乎所有的蒙古人都知道浅颜的大名了，好坏皆有、各杂参一半。在二十一世纪我可是泛人问津得很呐！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该说清楚的还是说清楚，免得徒增误会。

“真夜，你去请敦尔济王子稍候片刻，我马上来！”

“是，格格！”

真夜不情不愿地领命而去。我起身见身畔的男子简直是喷火似的瞪着我，似乎我干了什么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我见怪不怪地倾身，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温声说道：“祯儿，我去和他谈谈，你若觉无趣，就叫九弟和十弟他们陪你弈棋！”

十四阿哥倏地起身，抓着我的手腕，冷眸居高临下地瞪睨我，沉怒道：“姐姐，你理他那么多做甚？”

“可是也不能这样下去呀！敦尔济也算是我的朋友，总要好好同他说清楚。而且，他还是博尔济吉特氏的王子，我可不能做得太失礼，免得削了阿玛的面子，我这个格格又该糟殃了。”

说着，不理会霸王龙已然在喷火，我走出帐蓬，就见青青碧草间，昂扬刚劲的男子负手而立，男子汉顶天立地的气势在这宽旷无垠的大草原中，展露无遗。这样的男子在草原中是很受姑娘欢迎爱慕的呢。

敦尔济回身，见我来了，露出飒爽明亮的笑容。我看了看周遭来来往往的侍卫和宫女太监，建议道：“我们去草原走走吧！”

“好啊！”敦尔济欣然应允，挥退身后的一干侍从，配合着我的步伐慢慢行在青草间。

我抬头凝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站在半人高的草间，吹着旷野的风，感叹道：“这儿的天空真清蓝干净，环境也如此辽阔，让人的心也跟着开阔起来了呢！”

“既然那么好，就留下来做本王的王妃吧！”敦尔济笑道。

我轻笑摇头，“你明知道我的答案，就莫要取笑我了！”而且以我这资质，能做人家的王妃吗？

“取笑你？”敦尔济拔了根高高的蔓草在指中把玩，望着远方，“浅颜，那晚我说：只愿得浅颜一人，定然白头不相负！这是我的真心话。老实就，我这一生还没对哪个女人如此念念不忘过，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觉得这一生中能够有你一人相伴足矣！”

突如其来的表白令我方寸大乱、手足无措，顿觉尴尬不已，结结巴巴地说道：“敦、敦尔济，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看待，真的！我、我其实……很不好，不够漂亮温婉大方又很会惹麻烦，更没有什么大智慧当人家的王妃，你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才貌双全的姑娘，你到时一定会后悔今日说这些话了，真的……”

“哈哈哈……”敦尔济转头瞧着我，一阵无法抑制的大笑，连笑边说：“浅颜，你呀，太不了解自己的魅力了呢！可是，这正是我们喜欢的一点。放心吧，草原的儿郎并不是妄自尊大的人，你不必如此介慎，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逼你应允什么，你自己想怎样就怎样，无须强迫自己！我现在也很了解你们皇帝不愿逼迫你的那份心意了……”

真的是难以拒绝这样的女子呀！敦尔济在心里轻轻叹息。

不出色不漂亮，但笑容很温暖，只要她的眼眸望向你、只要她能清清婉婉地站在你面前，对你笑一笑，真的让人心有种暖暖的幸福感觉。如此温暖干净的女子，莫怪那群皇子们如此护着她了。

政治总是带着黑暗的色彩，虽然他是打从心底诚心诚意地想娶她为妻，但还是摆脱不了披着美丽谎言的政治外衣。其实他们这些蒙古各部王公的未来妻子，素来是朝廷送嫁来的和亲公主，身为博尔济吉特氏的王子，他未来的妻子自然也不例外。他想过与其将来由皇帝指个陌生的公主给他，不如娶他心里最渴望的那个。只是他没想到，其中曲折会如此多。

他想，身在那个皇宫里的女子，仍能维持这么干净的笑容，是包括皇帝在内的众人有意无意的眷宠护佑的吧？她的笑容很特别，无论多冷硬心肠的人，在那样的微笑中也会放弃所有的坚持吧？连一向以江山社稷为重的皇帝也有些不忍了呢！

虽然不晓得他最后咕嘟的两句是什么意思，但我总算松了口气，见他虽然说得如此洒脱不拘，脸上却微露落寞的神情，忍不住说道：“敦尔济，你是个若做朋友会让人很愉快荣幸的人！”

“这算安慰吗？”他挑眉问，失意不再。

我笑而不语。见我如此，他笑得有些坏，天外飞来一句，“浅颜，你拒绝我是因为那个十四阿哥吗？”

啊？什么呀？

我的镇定不翼而飞，脸颊上染过一抹飞红，，飞快回道：“才没有，我只当他是孩子，好不好？”

敦尔济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瞧我，“若他是孩子的话，你干嘛脸红呢？”

“阳光太强了！”我理直气壮地说。

敦尔济抬首看看天上隐入厚厚云层的太阳，点头附议：“是，阳光挺强的！”然后摇摇头，语露同情，“哎，原本我还很讨厌那个十四皇子的，现在却忍不住同情他了！这样也好，就让他自个将自个气个半死吧！”说着，很幸灾乐祸地笑了。

不知为何，听他那么说，我的脸无法抑制地红到爆，直到敦尔济离开了，仍忤在草原中捧着红通通的脸颊，心中有些悸动也有些慌乱。

十四阿哥……怎么可能呢？我只当他是孩子的……呃，虽然这个孩子早已长大成年了。

可是我心目中的孩子，给了我最大的依赖，似乎我总在依赖他、依靠他，安心地呆在他身畔，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这是连院长妈妈也无法给我的。

十四阿哥，是不同的！

而我也有些无法想像若他不在我身边了，我的世界会变成怎么样的呢？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呢？

“姐姐，你在想什么？脸怎么这么红？”

乍闻这声音，我飞快地旋身便看到方才一直困扰我的人，正笑吟吟地站在树下凝视着我，婆娑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使树下的男子丰神如玉、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