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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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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华谨朝面前的椅子一指,自己率先吃力地迈过几步坐了下来,也让开了她刚才身影所挡的那副画,居然……是当初南越尘为她作的那副梅下弹琴!

心中划过异样感觉,莫名的多了难过,她坐下后,屋内一片静默。华谨也不说话,只端坐在那,腰背笔直,就在染青打算道出此行的目的而开口时,她忽然说:“哀家知道你所为何来。”顿了顿后,又道:“尘儿已经去了吧。”听似平淡的语调里,却藏着悲恸。

南越尘殇殁的消息并未公布,她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是有宫人特来回报她的吗?

却听华谨悲声道:“他是我儿,母子连心,哀家早就有所感觉,今夜在这见到你,就已经肯定了心中所想。宁染青,你一定很奇怪哀家对你的态度吧,为何没有指着你的鼻子破口而骂,为何不把你恨之入骨,为何还能与你心平气和坐在这里?”

染青心中确实觉得奇怪,从她隐现悲哀的眸中可知她极痛,可是却又哪里不一样。

“尘儿在离开南绍去北定之前,抱着墙上那副画来找我,他细数许多与你曾一起经历的事,轻谈他对你思念和痴爱,更告诉我他已把遗诏立下要传位于你或你儿子,最后在临走前恳求我,如果可以,放下对你的怨恨。这是他这几年来唯一一次能如此与我和和气气说话,却如交代遗言般,我知他是放不下你,怕他离了让你进了这南绍皇宫,会受我压制,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可是我依然觉得欣慰,尘儿终于不再恨我了。”

华谨闭上眼,脑中浮现了与尘儿所见的最后一面,他以君王之姿站在她面前,狭长的凤眸内却没了曾经的恨意,只有深切的恳求。他说:母后,你知她有多好吗?看这画中,她犹如仙子般纯净美丽,这样的她,你让我怎么能够不爱?如我回不来,也请你站在我的角度,莫怨恨她。这是儿子对你的最后一个请求。

染青握紧了拳,也控制不住手在颤抖。心中在呐喊:南越尘,你究竟在背后做了多少事?

华谨从回忆中睁开眼,看向那方坐着的女子,她与画上比几乎没有改变,容颜依旧,绝色倾城,白衣素衫更衬她气质,难怪尘儿对她爱入骨。目光转到她颤抖的手时,忽然眼神一厉,冷声道:“他因你而死,只留这万里江山,难道你连他最后的遗诏都不愿遵循?宁染青,哀家告诉你,你是最没有资格说不的人!他在生前死后都为你谋划一切,你若不愿接手,那就等着南绍灭吧。”

“太后,我……”

“无需再说,请回。刘嬷嬷,送客!”话声落,华谨就从椅内起身,朝内室而走。之前那名老嬷嬷从偏门再度进来,走到染青面前淡淡说:“姑娘,请!”

染青凝看那方华谨的背影消失的门框,最终叹了口气,起身走出了殿门。

秦天策见她出来,从靠着的树边走过来,看了看她脸上神色,露齿而笑道:“走吧,先回去再说。”手揽住她柳腰,把她包容在自己气息下。刚才他略微屏息听了些里头说话,大致了解是什么情形了,南越尘就是铁了心要把这朝政丢给她了。

回到染尘殿,染青想了很久,最终作下决定:“阿离,派人去东云接长安过来吧。”

秦天策挑了挑眉:“你决定了?”她点点头,即使再不愿把长安拉入这朝政,可是华谨有一句话没说错,她是最没有资格说不的人。

其实,就在阿离再度成为东云皇帝开始,就注定了长安的不平凡,他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皇家路。不知何时,他们两人会应劫而去,仅能做的就是在此之前尽所能的帮长安把这条路铺得平整一些,坎坷少一点。

第二日天刚蒙亮,沈墨与魏相再度相携入宫觐见,与染青商议先王殇殁后事。得闻她之决定后,两人都没异议,而长安还在东云,这登基一事自然只能暂时挪后。因南越尘并无遗体,故而决定把这殇事暂时一并压下,到时与遗诏一同宣布。在此期间,可让染青先熟悉南绍相关政事,一箱一箱的奏折被搬进了宫内。某人在旁看得暗暗磨牙。

沈墨在离去前,淡淡提了句晚些会让宫中禁卫军统领过来参拜,染青点点头,虽不知他何故特意提及,但想禁卫军本属帝王护卫,按理是该见一见的。

没过一会,就见小喜子从门外走入,恭恭敬敬地禀报:“姑娘,禁卫统领求见。”

“传吧。”说完朝旁边埋头在卷轴后的某人飘了一眼,在刚才她打算打开奏折看时,就被秦天策一把夺了过去,“你身体还弱着。”于是,就成了现在这幅光景,她坐椅上茗茶,而他却面色沉黑埋首奏折里。

脚步声由外而内传来,知是那禁卫统领来了,收敛了心情正待与之寒暄一番,到底今后要在这南绍很长一段时间,宫内安全都需靠此人维持。其实染尘殿安危倒是不忧,因秦天策把大多紫卫都留守在了四周。

等到那穿着侍卫服饰的统领走入门内抬起头时,染青倏然眼睛瞪大!

作者有话说:大家可猜猜这禁卫统领是谁?

正文卷 352。得闻喜讯

“肖奈?!”

染青惊呼着从椅内站起来,就连那侧的秦天策也顿住,向这边看来。

堂下那站在当处,唇角挂着邪笑,满身英气的男人,不是肖奈又是谁?可,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属于影门叛徒,南绍岂会还容得下他?而且,寒玉呢?

很多很多问题都冒出来,曾以为凤凰坡一战后,他们应是隐居了去,再不问江湖世事了。她也没有动过去找他们的念头,即便寒玉当时会因她的死而难过,但终究会过去的,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可哪里会想到,在这南绍皇宫里竟能看到肖奈!

肖奈咧嘴而笑,语调有些轻松地说:“我现在得改称你为姑娘了吧,头说我得过来参拜。”随后容色一整,扬声道:“禁卫统领肖奈,参见姑娘。”

染青被他这幅正经样给逗笑了,那时他们一同进幽州城,共患难,几度生死都得他相救。主要是:“寒玉呢?她在哪?”再见他,她再忍不住要问寒玉。

肖奈笑了笑后,慢慢讲诉别后之事。

凤凰坡上目睹她死后,就知寒玉必定悲恸万分,事实也果真如此,在得闻死讯后,寒玉当场就昏了过去。心中一思忖,他就背起她准备带她离开,哪知刚出幽州城,就被沈墨给堵住。他呐呐不敢说话,如此情形也知定是逃脱不了了,最终听沈墨叹声道:“跟我去向大王请罪吧。”且瞥了眼他背上的寒玉,淡淡道:“带上她。”

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头身后,远远见前方拥集了大批卫士,就知是南王所在。他压低声音哀求:“头,我死不足惜,求你保她不死,毕竟她是宁染青最好的姐妹。”

沈墨脚步缓了缓,又再继续往前,此时肖奈只觉心沉到谷底。逃了这么久,躲了这么久,终究没有摆脱这杀手的命运!只是,把寒玉给搭进去了。

等走到了跟前,仰头看着华丽马车内坐着的人,他是南绍的王,却不是他的王,或许影门从上而下包括头,都已经效忠于他,可是他肖奈却不愿。所以,只是唇边挂着冷笑,讥讽地看着那人。

却见南越尘直视他半饷后,目光转到他背上的寒玉,淡淡问:“她怎么了?”

肖奈无言,他看不懂南王是何意。

沈墨见状上前一步,帮他回话:“应是得知……她的事,昏厥过去了。”

南越尘眸光敛动,轻声如自言自语:“倒也是个忠心的丫头,若有一天她醒来,定是喜欢看到她的吧。”肖奈不明南王话中的几个她所指何人,却听冷沉声音在前方:“肖奈,孤赦免你叛逃之罪,带她一起回南绍吧。”

顿时肖奈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置信地去看身旁的沈墨,想要向他求证这是否是真的,却听沈墨叱喝:“还不谢大王不杀之恩?”立时,他醒过神来,低头欲跪下行礼,可背着寒玉却困难,头顶传来威严之声:“免去虚礼吧。启程回国!”

染青听完这一切后,再度沉默了下来,她不知还有多少秘密在等着自己,整整两年里,南越尘做的太多太多了。良久之后,她才问出口:“寒玉可好?”

肖奈抿唇一笑:“她如今正在家中安胎待产。”

染青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惊喜之极:“她怀孕了?”

“八个月了,即将临盆。”

这真是一件这么久以来可算是最开心的喜事了,“你家在哪里?”染青急急询问,恨不得立即就见到寒玉。肖奈略作迟疑道:“就在宫外,姑娘要去看她吗?”

染青刚想应,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可知我没死来南绍?”

肖奈摇头,“我也是今日才知头迎接回来的人是你,并未来得及出宫告知她。”

“那别告诉她!临盆之际不宜过于激动,她若知我来,定急着要进宫探我。”刚她开心过头了,只想立即看到寒玉,不曾细想这可能的后果。

但尽管如此,她心间的喜悦是说都说不出来的,这个喜悦一直延续到肖奈离去后,她连忙走到秦天策面前激动地拉住他的手说:“阿离,你听到了吗?寒玉怀孕了,是寒玉也。”只想与他共同分享这难能可贵的好消息。

比起这个喜讯,秦天策比较高兴的是看到染青脸上久违的笑容,她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应该说自她灵魂归位后,整个人都被悲伤浸染,从未真正笑过。不管如何,心底里都是有些感激南越尘这个安排的,因为他知道寒玉之于她,不是仆而是姐妹,她们的感情是在患难中同甘共苦而来的,再没有比这个惊喜更能让她喜不自禁。

染青何尝又感受不出南越尘所为之涵义,为了今天这一切,他可算铺好了所有的路。从沈墨与魏相武两重臣稳住朝政开始,到以母子情安抚华谨,再到宫内禁卫统领一职由肖奈担任,甚至是这染尘殿内外宫侍的安排,从外到里,方方面面,几乎把能想到的都想尽了,就为了让她可以安然存立于南绍。

她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待她?

目光飘到那方安放在长案上的玉凰琴,这一世,他们可算唯一美好的回忆就是与这琴有关的,可那也是她的一场别有心机的邀约。只不过,当初在与南越尘一同共谱凤凰与飞这首曲的时候,曾与他一同走进了那旋律的世界中。

还记得,琴曲涤荡整个太子府,还记得,那袭英姿在月下狂舞,还记得,琴剑合一。

心房处犹如暖流划过,温暖延及四肢百骸,那一直寒凉暖不过来的手脚,逐渐变得灼热。墨尘,你也感觉到了吗?曾属于我们的过去,其实有那么一个时刻,也是纯净的,留在了我心底。终于明白,其实南越尘看得比她透,早就顿悟了一切,他们之间或许没有生死相依的爱情,却有着相依到永远也斩不断的联系。

染青缓缓抬手抚摸心口,暖流是他,感动是他,宽慰是他,墨尘没死,他仍在这里。

秦天策随她目光而看,见她视线凝在那角落长案的古琴上,唇角泛着温柔笑意,是想起曾与南越尘发生过的往事吗?心口微微发酸,但不会觉得有怒意,似乎最近他的心浮气躁有逐渐被平息之态,可能是看到南越尘为她所做的这些,也可能是魔心在渐渐放下。

长安是由韩萧与凌墨两人共同送到南绍国都商怀的,当染青站在染尘殿内焦急等待时,内心变得十分彷徨与激动。那时她还是陈青的时候,那小人儿大声反驳她不是他妈妈,他的妈妈比她好看了一百倍,如今即将见面,她甚至有了某种惶惑。

来来回回往殿前去探,已经差小喜子去探过几回了,秦天策看她如此焦虑,不由皱眉劝道:“染青,你坐下歇会,见那小子还不用这么大的礼吧。”

刚准备与他回殿内,忽听小喜子远处而来的惊喜呼喊:“来了,来了,小主子来了。”猛然转身,再也忍不住就往外奔,秦天策只得无奈地跟在她身后。

跑出没多远,就见那方有车驾快速朝这边驶来,而坐在那车辕上的男人不正是凌墨吗?对方也看清了这边奔出的女人身影,眼中划过激动,缰绳紧紧一拽,马车就停了下来,两旁跟随的宫侍也停住了脚步。

染青顿住了脚步,愣愣盯着那处,没有再前进。

凌墨从车辕上跳下来,他与已经知道详情甚至整个经过的韩萧不同,他控制不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几欲哽咽,喉间的那声“清然”没有唤出来,只眼眶湿润凝看着白衣胜雪的她。

就在此时,马车内传出天真童稚的声音:“凌伯伯,怎么停下了?是到了吗?妈妈在哪?”随着那声音,马车的车帘从内被掀开,小小的身影从里头钻了出来,他搜寻的目光转过四周,直到定到前方时,猛地眼睛一亮,几乎是瞬间他就咧开嘴笑了。颤颤巍巍要从马车上跳下来,韩萧在旁及时抱他下地,还没站稳就跟箭一般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染青在长安出现在视野里时,目光就再也转不开,甚至周遭所有的人都看不进眼里,只看得那小小的身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而她却迈不动脚。当膝盖到大腿处被一股猛力地冲撞,她差点没站稳,身后伸出一只手紧紧扶住她腰才没退后。

“妈妈!”糯糯的童音就在腿前高声大喊,她低头去看,长安仰着头,双手紧紧抱住她的双腿,甚至小手拽住了她的裙摆,脸上笑开了花。他再度高喊:“妈妈,我是长安啊,你应应我。”

只觉心口一堵,眼泪夺眶而出,她再也忍不住俯下身来紧紧抱住他,压抑在心底的思念只化作两个字:“长安。”她的长安……

世界上任何一种思念都比不过这母念子的心情,因为她们血脉相连。

正文卷 353。镇国夫人

长安有些被惊到,听到凌伯伯说带他去见妈妈,他是高兴地快疯了,一路上问了百遍是不是要到了,生怕凌叔叔骗他。原来是真的,妈妈在这里,早知道他就该早些来找妈妈,只是现在妈妈把他抱得好紧,耳边都听到抽泣声了。

他抬头朝父亲求救:“爹!你快劝妈妈别哭了,是不是有坏人欺负她?长安来了,长安会保护妈妈的。”秦天策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蹲下身来,把他们娘俩都抱在了怀里。

他懂染青此时的激动是为何,那场劫难即使过去了也心有余悸,这次与长安的重逢是那么的难能可贵,她甚至可能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吧,是故再见长安时,激动的不能自已。

长安见父亲不语,只是抱住他与妈妈,虽觉得困惑,就依然高兴。头埋进妈妈脖子里,嗅了又嗅,没错,是妈妈的味道,他真的好想好想妈妈呀。

没有人打扰这幅感人的家人团聚画面,只安静站在原处默默看着。凌墨用尽全力才压抑住颤抖的手,当初他目睹她死,又怀有希望她可生,而当这一切真的变成事实时,是那么的不真实,且难以想象。韩萧回来后讲述的那一切,仿佛如云层般虚无缥缈,终于在这一刻,他亲眼见证到了奇迹的出现。

奇迹,因为相信,它才会存在。

秦天策觉得有些抓狂,那对母子在回到染尘殿内后,就一头钻进了卧房中,把门给从内紧紧栓住就再没出来过。几度他想去敲门唤人,都在门边听到儿子欢乐的笑声,就忍下了打扰她们母子的心。可是这都进去有两个多时辰了,已经到了晚膳时间,还不见她们母子出来,不由酸溜溜地纳闷,有那么多话聊吗?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在吃儿子的醋。

染青与长安,确实有聊不完的话题,她缺失离开的这两年,错过了儿子成长中的好多关键,听着他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倾诉自她“远行”后的琐事,一点都不觉得时间在逝去。也当真是琐事,基本都是他能记得清的趣事,而其中与他父亲相关的占了大多数。

即使那时秦天策黯然独自居在桃源镇外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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