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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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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皇帝吃惯了宫里的山珍海味,几曾会吃这种民间小菜了?不过现在满桌菜的架势,倒真像是皇帝用膳的派头。

却听秦天策在说:“你别心里又埋汰我,这可不是我的主意,定是飞扬那小子让凌墨准备的,我并无你心中所想的那般奢侈。”

染青侧头看他,疑惑地问:“为何我心中所想,你总是会知道?”

秦天策抿唇浅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整整研究了四年之久,断然是会了解她每一分神情每一个眼神所代表的含义的。四年前,他以为只用柔情就可以轻易获取一个还算是女孩的心,所以轻敌了。

当他发现她巧布暗计,金蝉脱壳时,心内真正是对她刮目相看的。

他完全可以立刻派人把她抓回来,但是他没有,就是想要看看一个女人带着另外两个女人如何在这险恶的江湖上生存,虽然暗中派了人保护,但不到万不得已,暗卫是都不会出现的。

每次消息传来,还真的是令他惊讶。她脑子里居然有那么多奇思妙想,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能一路顺畅来到这君望。

而且,似乎走出了怀城后,她犹如没了拘束,可以展翅而飞的大雁,当真是过得惬意。

但无论她飞得多高,都只能在他羽翼掌控下而飞。

这盘棋下了四年,该到收子的时候了!

在秦天策面含笑优吃菜的时候,染青正在暗暗观察他。气定神闲,从容自若,这些词用在他身上,都还不够表达一二。她觉得他坐在那里,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把你撕开入腹,这是潜伏在他温若表象下的。

皇宫是什么地方?那里长大的人,如果没有锋利的爪子,又怎么生存的下去?

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筷的手,指甲修的很短,怎么看也不像有锋利的爪子的人,若真的跟他回了宫,这双手是否能与宫里的那些狼群拼搏,她很怀疑。

心头的叹息,不自觉的变成长长的叹气。

秦天策看向她的侧脸,烛光辉映,两颊映照的也红润,她此刻虽然仍是男装打扮,但是那眉眼里的生动早已不像四年前那般稚嫩。

不禁向她靠了过来,手指轻抬她的下巴,让她的视线正对自己,晶亮的眼内藏着惶惑与迟疑。他轻轻一笑,心中还不能定吗?

俯下头,唇盖住了那处柔软,这是他在见到她后一直想做的事。

染青浑身一僵,只觉灼热的呼吸扑在她的鼻息间,与她的呼吸紊乱在一起。而他炙热的眼直直的盯着她,细碎的吻像春风拂过,眼底的温柔和情意,慢慢的渗透进她心底。

唇瓣微微一麻,已经张开,他的舌就窜了进来,勾住了她的,本是温柔的吻变得犹如狂风过境一般强烈。再也抵不过他那眼神的光芒,闭上了眼,整个人娇软的如一江秋水,沉迷在这被他刮起的情潮里。

是察觉到脖颈处的微微酥麻,猛然清醒过来,用力去推他,虽然没有推动他宽厚的肩膀,但是他的吻停在了那处,没有再蜿蜒而下。

染青又羞又恼,这是东来顺的包厢,外面没准还站着宁飞扬与凌墨等人,若他们这样再继续下去……脸已经烧到耳后根。

终于他从她脖子里抬起了头,含笑的眼中竟带了一丝邪魅,一闪而过,快得让染青抓不住。“放开我。”话一出来,心头更羞了,居然是如此娇柔带了暗哑,听着倒像在撒娇。

果真听到秦天策沉沉的笑意,但已经是放开了她。

染青只觉嘴唇麻麻的,心里酥软,而手心却是有些冒汗了,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低低说了句:“尝尝这道菜——开水白菜。”

这道菜是就这几天她与厨房研究了推出的,菜名听着简单,但做法却不简单。名说开水,实则是巧用清汤,其关键在于吊汤,汤要味浓而清,清如开水一般,成菜乍看如清水泡着几棵白菜心,一星油花也不见,但吃在嘴里,却清香爽口。

关键就在这个清汤了,需要细火慢熬两个多小时。

但忽然想到东来顺菜推出之后,立刻别家店都照搬了过去,想必他定也吃过了吧。

只见秦天策举筷夹了一小条的白菜入嘴,清鲜淡之味从唇到舌,一直达到心底。又用汤勺舀了一调羹汤,小喝了一口,香味浓醇,汤味浓厚,不油不腻:味道清鲜,不淡不薄,菜色嫩黄,柔美化渣,有不似珍肴,胜似珍肴之感。

染青见他虽没有赞美之词,但却神情愉悦,也知是认可了这道菜的。这种心思很奇妙,渴望得到认可,得到肯定的迫切,以及一种成就感的小小得意。

到了晚间的时候,染青躺在床上,细思今天一天的反复与变化,不由感慨万千。

人在天涯的时候,她就时时惦念,现在人到了眼前,以万般柔情把她包围,叫她如何能不心动?大千世界里,又有几个男子能有他那般风貌和俊朗?或者说,哪里才能遇见一个如此让她心醉的男人?

唉,沉沉叹气。

晚膳用完后,他如那时一般,缓缓送她到门口,然后再转身而去。看着他离去的白色身影,她竟有那么一刻觉得时空穿越,回到了四年前,他是钟离,而她是十四岁的宁染青。

除了在见面第一天时,他以强硬姿态而切入她生命,后面几天一直没露面,昨日晚上他来见她,却宁愿输她赌约,不以强权迫她,许她自由殿堂,只是那自由在他羽翼之下。

说句实话,她的心乱了,不再如之前那般坚定。

她逃得了怀城的丞相府,却难逃他编织的漫天情网。

这一夜,胡思乱想,脑子乱糟糟的,一直到很晚才睡着,等一觉醒来,竟然天色大亮。

翻身而起,恍然昨夜如梦一般。见有阳光从窗格里透进来,有些奇怪今日香儿怎么没有叫她起来。后来他们也没有谈及到西来福与东来顺的事,赌约已过,是否还要再合并?

忙简单梳洗了一番,推门而出,就见院子里站定了一个身影。

微微一愣,宁飞扬!

他等在这里,不用说是有话要讲了。听到声音,他回转头来,上下打量她,在看到她身上那款青色长袍时,眉间皱了一下。

“大哥,找我何事?”染青主动问。

宁飞扬的装束也有了不少改变,不再如四年前那般宝蓝耀眼夺目,几次见他都是浅色锦袍,低调沉稳。

看来,这四年,改变的不光是她,是所有人都在改变。

“染青,该回怀城了。”

呼吸一窒,“是他来让你通知我的?”

宁飞扬忙摆手解释:“不是,你误会了。皇上并不知道我来找你,今日一早我就等在这院子里了,就想跟你说些话。你不知道,皇上这条路走得可谓是艰辛,就是如今朝廷里也有暗中势力在与他较劲,可是他却什么都不顾,不远千里来这君望。染青,你该明白他对你的心。”

沉默,早知皇权之路是一条最坎坷的路,就算宁飞扬不说,她也知其中定是历经万险,他才走上那个位置。

宁飞扬见她不语,又再劝道:“你可知,你与二娘离了府后,爹常常会去那后院,一站就是一个下午。他的心里,是有你们的。”

染青冷笑了起来:“大哥,他的心里如果有我们,会十几年来都不曾踏入过后院?他的心里如果有我们,会让我娘常常以泪洗面?”提起宁相,她就心头有怒。

为丽珠娘觉得不平,从小就见她时常偷偷抹泪,若是不带她出来,恐怕终有一日,她是要在那四方天里抑郁而终的。

所以宁飞扬意指宁相隐隐有懊悔,她觉得愤怒,等到失去了才知后悔吗?那么多年的时间,他可曾有一丝怜惜过丽珠娘为他红颜憔悴。

正文卷 76。劝说

看着染青脸现怒容,宁飞扬心知心结太深,一时之间也解不开。

“好,我不跟你提父亲,也不跟你提相府,还是提皇上。四年前,你掉落悬崖,我上上下下搜寻,只找到你的衣物和那双靴子,你可知道,当时他都动了抽干那深潭水的心。他站在那悬崖整整三天,若不是圣旨到,恐怕他会站到倒下去的那一天。

之后多少次,看到他握着你的衣物发呆,甚至常常会到你后院的小屋里坐上一个下午。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知道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后来发现你没死后,若不是他派了人暗中保护在你身侧,你以为你能如此成功的抵达君望?

染青,你自己想想,什么是自由?你以为躲在这座小城,就是自由了?你不是一样为了二娘再无法外出漂流?牢笼是自己为自己设的,只要心中有自由,无论何处都不是牢笼。皇宫又怎样,凭你的聪明,谁能斗得过你?所以,你好好想想吧,不要拿自由这个幌子来敷衍众人。”

一连串的话,没有一个咯噔的说出来,染青不由苦笑,她倒是不知道宁飞扬这个说客的口才是如此之好,根本不留一点缝隙让她反驳。

直到讲到此处时,他才停下来看着她。

说实话,这席话还真入了她心内去,尤其最后他说牢笼是自己设下的,正如昨晚秦天策讲的心若自由,何处都是自由殿堂,有异曲同工之说。

抬头看了看天空,蓝天之上,艳阳高挂,暖暖的阳光直射她脸。

“我说,若我仍执意呢?”

宁飞扬闻言大怒,冷笑了起来:“宁染青,你没有心!我说了这么多,把他不愿讲的情都告诉你,你却仍然这般自私!哼,你以为你还逃得了吗?实话跟你说,这次皇上不会带走你娘和香儿,她们留在君望,如今这间宅院的四周都已经布下重兵。哪怕你再聪明百倍,也是逃不了了。”

越讲越怒,这几日看她与皇上斗法的势头,心里虽有为皇上不平,却也是深深被她折服的。可是此时她却这般执迷不悟,到了现在的形势,她居然还想逃吗?

跺了跺脚,甩袖离去。

染青苦笑着看宁飞扬那急走的样子,用得着如此生气吗?她刚才也就打个比方而已。倒是被刚才他说的事给有些惊住了,他要留娘和香儿在此?

只需脑中稍稍一想,就知他此举何意。

不得不说,他知她甚深。知道她若输了赌约,不得不跟着他回宫去,心里定然是不甘的,会伺机寻找机会逃跑,可是他把她逃跑的路给堵绝了。

丽珠娘和香儿是她最不可能放下的人,他把她们留在这里,不用说定然会派了人守着。所以就算她今后有心逃跑,也不可能真的丢下她们。

早知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钟离,如今他来,是不会给她留退路的。就算深情在,他也不会再容许自己从他身边再次逃离了吧。

有些茫然的抬眼看院墙,那隐在暗处的人是有多少人呢?

“清然。”身后一声轻唤。

染青转过身看向来人,勉强笑了笑,“你也来做他说客吗?凌墨。”

这一个又一个他的人等在这里,为他说话,讲他如何深情,讲她有多自私,忽然间觉得好累,心很累。

凌墨依旧是一身黑衣,他走到她跟前,看见她眼下的暗影,眼中闪过了悟。轻叹道:“清然,我不是来做说客的,其实根本无需我在游说什么,你的心已经有了选择,不是吗?”

染青疑惑地看着他,他说她的心有了选择?她怎么不知道。

“刚才宁将军讲了那许多,真正牵动你心的不还是皇上对你的深情吗?就算把夫人和香儿扣在这里,凭你的机智,总还会想出办法营救她们,你唯独过不了的是自己心关。你已经在犹豫了,就代表你已有了选择。”

一字一句,犹如铁锤敲破了心湖。恍然而悟,她之所以万般愁绪,犹疑不定,只因为她心中对他有情,她早已放下了心防。

思绪一理清,细细麻麻的情潮纷纷涌来。

凌墨两句话就点明了她心中真正所思,抬起眼看他,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凌墨,你是他最早安排在我身边的暗卫之一吗?”

几乎肯定了这个事实,可是还是想亲口问出来,因为他不一样,他与别人都不一样,他是她真心投放了感情进去,把他当成亲人般的凌大哥。

却见凌墨摇摇头道:“我的主人是紫狼,我是紫风堂门下。”

紫狼?染青惊讶,凌墨是紫狼的人?她倒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细细回想那次江州五虎之难,的确是先见紫狼,后来凌墨才进入他们生活的。

时间上的巧合,在那时她看不出,现在一回想,就真的看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紫狼……还好吗?”那人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自上次她外出游历见过后,时间隔了都有一年多了。但从凌墨的回答也足以证明,紫风堂果真是收在秦天策之手的,紫狼也是为他效命的人。

“主人与我甚少联系,故而我也不知。他只命令我在君望保护你们母女,而前不久飞鸽传来的消息则是尽力协助皇上,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讲,染青也明白了他所指何意。

不知为何,听到凌墨说是紫狼的人,反而比他是秦天策安排的人,让她觉得更能接受。虽然两者的意义相同,但至少让她觉得自己身边并不是遍布了他所有的势力。

且凌墨这几年对她们的照顾,并非虚假。

至此,之前心中对他的那些怨气,尽消了去。

半日晃荡,竟然已到了午时,走进东来顺内,竟见宾朋满座,香儿正在上上下下的招呼客人。心中奇怪,怎么一日光景,生意又恢复如初了?

转身往对面西来福看了看,那边居然也是人声鼎沸,生意如火如荼。

只稍转念而想,就知这是秦天策的主意了,至于是使了什么法子,她也不再关心。自己去了厨房匆匆用过一些后,就溜进了自己的书坊二楼。

既然心中有所定,事已成定局,她也不是做无谓烦扰。躲在这处的时间恐怕也不会多了,还不如自己轻松快意一些。

果然,拿了书不到一盏茶时间,就闻楼梯口有声音。

她动都没动,埋坐在椅子里,眼睛只盯在书页上,却不知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了。

门推开,白衣飘入内,她心弦一动。假装聚精会神状,唇角却忍不住笑意泛滥。

淡淡香味飘于鼻底,还没来得及转身,下一刻人一轻,被他抱了起来坐于他腿上,然后取过她手中的书,轻笑道:“让我看看染青在看什么书。”

此时,染青整个人都几乎是被他包在了怀里,男性的气息围绕在她四周。想要挣脱开他,紧固腰上的手却是握得稳稳的,不让她动分毫。

而他的另一手倒真的开始翻页看她之前看的书了,那是一本民间传说,记载了各地流传的一些小故事以及民间风俗。

见他看得专注,她也不再别扭这样的坐姿,慢慢把心神投放到书里去。

还别说,他看的进度飞快,为了跟上他,自然是不能再胡思乱想,渐而渐之真的投入了进去。等觉眼睛有些酸涩时,才发现他们这样安静看书居然已是好两个时辰了。

“怎么?眼睛累了?”身后温和的声音在问,秦天策把书一合,“那闭眼休息一下。”大手把她的脑袋按在了怀里,他的人也轻靠进椅背里,闭上了眼假寐。

染青抬头只看得到他下巴,那里有青色的胡渣,修的很干净,却还是会冒出头。终于看清他白衣上秀的花纹是一朵朵梨花,有些意外,皇帝不是都该秀龙吗?

“你若不想休息,不妨我们做点别的?”秦天策睁开了眼,抓住了她急忙逃离的视线。不容她反应,立刻唇盖了下来,这一次的吻不再如昨日那般温柔,带了丝丝强硬和霸道。

几乎立刻席卷开了她的唇舌,一手揽住她腰,一手则托在她脑后。

染青只觉浑身软的一塌糊涂,脑子里也立刻成了糨糊,只能凭着那感觉跟随着他一起舞动。身体开始发热,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口,感觉那处也是热烫的,更多的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她本是睁着眼的,腰上的手不再圈住,而是上移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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