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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玉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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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香殿外宫门,韩邵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谁也不会相信他已经一动不动地立了三个时辰。他仿佛是透明的,毫无声息,可一旦他开始动,一种无形的杀气便会迅速向四周弥漫开来。

今夜大雪。他微微仰着头,雪片飘落在他干净的脸庞上,开始湿润,他双眸清澈,像能倒影出灰色的天空,没有月光,但他身上仿佛能自然散出淡淡的光辉,连他握剑的手都显得圣洁无比。

不多时,宫门打开了,武安王妃身边伺候的三名侍女依次走出来。韩邵动了一下脚步,看到为首的琴光微微点头,他看着三人离去,少停一下,也慢慢跟过去。

宁馨门,永安门,翠华门。韩邵跟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一次次看青怜以为武安王妃办事为名通过关卡。

转过群芳阁,离北宫门还有百步之遥。

“停步!”前方突然一声暴喝,闪出几条人影。

刀光在前方闪耀,人影转眼间多起来,纷纷从四周涌出。

铮的一声,残翼出鞘,披着雪光,如箭一般向人群中央射出。

只见一道青影闪动,锋利的剑尖已滑至胸前,冲进守卫圈中的韩邵毫不躲闪,左手持剑鞘一迎,剑尖偏开来,刺在肩上。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在嘈杂的人声之中可以忽略不计。

电光火石,一切重归平静。

沾着冰雪的剑架到了赵缎的脖子上,韩邵一身黑衣上溅了小片鲜血,颜色更加浓黑,背后,一只薄如蝉翼的纤细剑仍贴在后心。

韩邵紧紧扣着赵缎的肩,冰冷的脸贴上赵缎耳际,一双森然的眸子布满杀气,冷淡而客气地道:“陛下的贴身护卫的确了得。不过,还是请陛下切勿妄动。”

剑刃的寒光在明黄色绸缎中滑过,映在赵缎脸上,划破了他眼中幽暗的底色,雪片贴着肌肤落下。

突然,他的手抓住了剑。

血流下来,迅速的,在洁白的雪地上湮开。

“陛下?”侍卫大惊,逼前一步。

赵缎冷笑起来,这是一种扭曲的笑容,残酷而冰冷。空着手握住剑刃,血珠触目惊心的红,他冷冷地说:“放开她们。”他另一只手指向被禁军团团围住的三名侍女,声音威严却略带沙哑,他在按耐自己的怒气,从走进披香殿开始,他变得更加狂暴易怒。

殿外的人全愣了。合围的禁军守卫面面相觑。

更声敲了两三下,雪落青阶。

禁军慢慢退散开来,中间的三人静静立在一起。

慢慢地,最中的一个侍女装扮的女子抬起眼睑,原本毫无光彩的容颜瞬间亮起来,一双明眸盈盈若水,尽得风月。

若有若无,她轻叹一声。“陛下何必留我?”眼神中流露的哀婉,几欲使人不忍卒读。

赵缎微动唇角,露出极为生涩的笑容。剑刃袭近肌肤,磨出丝丝血痕,他却依然浑不知晓,他的声音再度清冷。“朕只问你一句话。”

纳雪摇摇头,苦笑道:“我意已决,陛下何必再问?更何况,留我在宫中,迟早成为祸端。”她将目光从赵缎脸上移开,落在绽放雪光的残翼剑刃。“披香殿的木格中有我写好的信笺,王爷的信使来时,可一封一封传过去,定不会教陛下为难。”落寞的神情,却又有些专注。

赵缎冷冷望着她,几乎咬牙切齿。“好、好……你什么都不在乎了,是吗?”

“对,什么都不在乎。”纳雪从容迎上他冰冷的眼,认真地说道。

仿佛刹那被掏空了心肺,空洞的冰冷袭上心头,赵缎突然觉得视线模糊起来。

“你走吧。武安王妃为鄢澜人所掳,敬伽与鄢澜的兄弟盟誓,不复存在。”

纳雪微微一笑。“这也正合陛下心意。”

满院梅花,在香冷处徐徐绽放,灰败的清气缠绕着袅袅回音,久久不去。

北宫门半里之外,禁军渐渐也退开了,却依旧一副哑然神色,不明白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皇上下令他们释放刚刚被制伏的几名马商。但没有人是傻子,谁也不会去问。

马商牵着的马确是好马,虽然怕人识得,在赤红的马鬃上涂了青黑色的染料,但这彪悍的体格,飞脱的神采,只要细看,定然认得这是日行千里的西蓥追云神驹。

雪渐渐停了,但是前方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风,只有属于夜的黑色。四匹追云神驹在冰冻的土地上奔跑起来,的确有腾云驾雾的幻觉。可惜凛冽的风变成了刀子,一层层割破外衣,几乎要将马背上的人也冰冻起来。

一路不停地出了幽都城,到达下一个城池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僵直的四肢似乎无法伸曲,慢慢的,四个人下马,慢慢活动。

破晓,一缕残淡的金光撕裂天幕,一轮红日迟缓地,从东方喷勃而出。

闽城中的市集开始热闹起来。他们一行打听了最近的客栈,向城中走去。

纳雪抬头,看到韩邵浅灰色的发,夹杂了淡淡的金色,又随风飘起来,然而他的脸色惨白如纸。

“韩将军,你伤的重吗?”她心底一丝懊悔,直恨自己竟没早想到这些。

青怜也抬头看着他。

韩邵扶着马鞍慢慢地走,尽量装得自然。“我没事。林……林小姐别再叫我将军,叫我的名字吧。”额上细细密密,一层冷汗。

菱汐走快几步,来到他身旁,伸手摸了一下他肩头的衣服,触手的是一层冷硬的坚冰,血凝着衣料冻了起来。菱汐脸色也开始不好看。

“冻了反而更好,不然马背颠簸,流血更多。”韩邵低低说了一句。

菱汐和纳雪眼神交互,便不再多说。

屋内烧着炭火,使人不由得想要靠上去。剪开浸血的外衣,又细又深的伤口翻起来,触目惊心。

菱汐一手托着碧绿的玉盒,一脸踌躇,仿佛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才好。纳雪和青怜坐在一边,更是连话也不说半句。

许久,才听菱汐叹了口气道:“韩大哥,伤口好深,入口又非常细,止血生肌的药物难以渗入,恐怕,要调养许久才能复原。”

韩邵点点头。清晰纯色的瞳仁瞬间散发着透明的光彩,就像泠泠泉水,清澈见底。

美丽的碧绿药膏在皮肤上灼出大片红色,伤口四周比之前更加惨不忍睹,血水却逐渐停止向外渗出。

菱汐盒上盖子,松了口气。一眼看见韩邵受剑伤的右手仍无力的放在剑鞘上,不由呆了一下。“韩大哥,你真是怪人,就算是主人赠的剑,也不必这样宝贝吧?”她笑起来,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洗去,一肌妙肤吹弹可破。

韩邵靠在床边,脸色依旧惨白。“人在剑在,生死不离。”他淡淡说着,一种莫名的表情开始浮现在他异常宁静的面容之上,宛若不经意的风吹起一池涟漪,慢慢散开直至不见。

第二十七章

天上没有云,深蓝色的夜幕上,散布许多耀眼的星辰,熠熠生辉。宽阔寂寥的冰原上,一马平川。大地像一面平滑的镜子,一驾四辕马车在镜面上轻快地跑着,马蹄声格外响亮。

车厢很宽敞,也很舒适,却是灰暗的,除了车角挂起的一盏小小马灯,一切都沉寂在灰暗之中。车中坐着四个人,在灰暗摇曳的灯光中,每个人的眼睛都发出浅淡的光彩,他们却又像是倦极了,半阖着眼睛不说话,一切都这样安静。

菱汐不愿意闭上眼睛。她坐在角落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抬头四处打量,试图寻找是什么变得异样。

她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韩邵的脸,他坐在她的身边,仿佛陷入沉思一般纹丝不动。她寻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车厢另一角的纳雪,双目低垂,视线落在缠着一根红线的食指上,散出莹光的白玉在指下轻轻摇动着,秀气的眉头微微颦起。灰暗的光线将她全身笼罩,又添了一层柔美的光泽。

韩邵默默望着她,这样有多久了?

“说不定,等他回来的时候,有人比我更想要取他性命。”

菱汐猛然想起了叶清泽说过的这句话,心不由打了个寒战,轻轻颤抖起来。她隐约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发生在菱汐身上这一系列的变化,韩邵并没有察觉,他本来是极敏感的人,周遭的细微声响都能被迅速捕捉,然而他仿佛是一尊石像,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才只是刚入夜不久,车中的四人都明白其实没有人可以真正睡着。菱汐慢慢坐端正,她在等待纳雪开口,她也默默观察了这么久,已经笃定今晚纳雪必然是有话要说。

“我会被带到哪儿去呢?”终于,纳雪开口问。声音虽然很轻,但足以打破车中的宁静,三双眼睛都汇集在她身上,她看起来已经有些憔悴了。

“圣京,林王府。”菱汐答道,自认为音调还很平静。

韩邵靠在车壁上不发一言,他清澈的目光在车厢内缓慢流动,神情却又仿佛虚弱到已经不能讲话。

突然一阵轻微的颠簸,显得更加微弱的灯光照在纳雪脸上。“我可以不去吗?”她的话语说得像一声淡淡的叹息。

有火光在韩邵灰暗的眼底跳闪了一下,他不语,手指仍紧紧按在冰冷的剑鞘上,仿佛是亘古不变的姿势。

青怜双眼睁的很大,一手掩住了嘴唇。

菱汐很平静,似乎根本不觉得意外,只温柔望着纳雪,只是她的脸色很苍白,粉嫩的唇色在灯光中旖旎。

很久,菱汐坚定地点头,她笑了。“主人要我来帮助韩大哥,可没有说非要让你回去。你想走,问韩大哥吧。”

菱汐转过眼来看着韩邵,等待她的答案。心却加速跳起来,她甚至在暗自祈祷,祈祷韩邵不要真的回到圣京去。

韩邵仿佛是招架不了这几双眼眸注视的热力,他低头慢慢用剑鞘撑地坐直身体,末了,他说话了。

他坚定的目光从三人面上滑过,最后,停在纳雪身上。“想到哪儿去?”他问。

纳雪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不答,她别过头去,掀起一角厚厚的窗帘,风送进来,片刻就将脸庞吹得冰凉,眼底的液体完全干涩了。

“今日已是元旦,很快就到上元,又到花朝,很快,就是一年。”她目光柔和,却浑然没有焦距,像是在呓语。“东海沉璧山,韩将军听说过吗?”

“没有。但我陪你去。”韩邵答道,眼中是波光潋滟,柔情无限。

寒冰一般的人儿如今竟化做一池碧水,菱汐觉得眼眶一热。她眨眨眼睛,摊开一卷地图,纤纤玉指在图间指点。

“明日午后就可进入峻城,我们就在峻城分手,我向南,你们往东。”

纳雪认同。又转头对青怜道:“你随菱姑娘回圣京吧,哥哥不会为难你的。从此刻起,我再也不是林王府的王女,跟着我,要吃太多苦头。”

青怜目光大震,两颗大大的眼泪从眼眶落下来,双手紧紧扯住纳雪衣角。“不,我跟着小姐,决不会离开您身边。”

纳雪见她如此,也十分难过,顿时红了眼眶,说不出话来,将她抱在怀中。“好,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一路颠簸,十日后,韩邵和纳雪、青怜进入归陌边城羌宁。

羌宁虽是小城,但上元佳节临近,大街小巷欢声笑语,炮竹声声。烟花划破夜空,五光十色,绚丽夺目。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自从东行以来,纳雪的神色一日比一日好看,韩邵的伤虽反复,却也见好,而青怜却愈显得消瘦了,她本是活泼伶俐的,此时却像是满怀心事。

“小姐,我们要挑这家客栈住下吗?”青怜在一边小声问。

佳节临近,安平客栈门亭冷落,显得甚是冷清。

“好啊。没想到归陌虽然连年内乱,边城却如此平静。”纳雪笑起来。

选了三间临街的上房,推开窗,就能看到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纳雪静静立在楼上,心却隐隐痛了起来。她回头看一眼床上的行囊,那里有一枚包裹仔细的白蝶玉佩。

叩门声响起来,青怜从门后走进来,神情有些奇怪,纳雪诧异,皱眉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穿的太少受了风寒?”

青怜摇摇头。“韩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呢?”她也向楼下望去,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纳雪心中一丝阴影闪过。

“没有。”青怜着急着摇头,又低下头去。

楼下站着一个人。紫衣华服,银饰玉冠,一双眼眸正紧紧盯着楼上这扇窗。眼神中有欣喜,还有阴霾。

纳雪向下望了一眼,喧嚣仿佛停止了。她的心一阵温暖一阵冰凉,这是幻觉吗?

嘭嘭——叩门声,韩邵的声音传进来,“我回来了。”

纳雪恍然间醒悟过来,急急开了门。“你快离开。”她抓着韩邵的手。“小林王来了,你快点走。”

韩邵一惊,反手握住了她的。“我带你走。”

纳雪拼命摇头。“来不及了,我在林王府等你。”

韩邵看她一眼,眼中像要射出火来。

青怜立在一旁,不劝说,不阻止。

看着韩邵飞身而去,纳雪转过头,青怜脸上满是泪水。

纳雪静静看着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转眼之间,门外立着一人。

一步之外,他的唇上凝着笑。

烟花隆隆,流光乍泄。

林楚温柔地把纳雪抱在怀里,小心翼翼。

纳雪像被针刺一样避了一下,疲惫地说:“哥哥,你这样子,让我有些累。真的。你放了我吧。”

林楚心里一颤,将她搂地更紧,贴上她的脸,说道:“纳雪,不要叫我哥哥,叫我的名字。”轻吻着她的眉,她的眼,他的声音在口中模糊着,奇书…整理…提供下载轻轻地说:“什么都别想,你只要跟着我,一辈子。”

纳雪愣了,从林楚怀中挣脱,她瞥了一眼楼下的人群,仿佛已是心若死灰。

良久的沉默,直到林楚渐渐沉不住气,突然听她说道:“如果你我是和他们一样的人,那我就能爱,也能跟着你,一辈子。可惜,你我都不是,当我们有了不同于他们的身份地位,很多事情就不能选择。”

林楚看着她的脸,她轻轻说着这话时,还是如往常那样温柔,他心里却觉得冷,总觉得眼前这人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他又开始害怕。当他得到她将要彻底离开他的消息的时候,他就感觉到空前的恐惧,那时候他星夜兼程地赶来,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一定要更温柔地对她,让她一辈子,再也走不开。然而现在,看见她这样的表情,他突然不再有这种信心。

马车慢慢地走着,这是一驾分外华丽的马车。四周有上百名镖师打扮的护卫。

看见的人一定会说:瞧,这不知是那一国的富商,敢在这三国接壤处大显排场。他们也许不知道,此时,教人纷纷艳羡的大车中,坐着的两个人却感觉格外别扭。

纳雪一直沉默,无论林楚如何甜言蜜语,柔情蜜意,她始终是淡淡看着,不说话。她的心其实痛得厉害,一寸寸,如同刀绞。

“真的是你心甘情愿跟他走吗?”林楚终于忍耐不住,他问。

纳雪木然的眼波从他脸上划过。“是的。”她沉沉地说。

牙关突然一紧,林楚尝到口中丝丝血腥味道。“你的心……变了?”

“是。”纳雪答道,无视他开始充血的双眸。

沉寂。死一样的沉寂。

林楚缓缓松开握紧的手掌,几个鲜红的印却深深烙下。

他轻轻扯动一下嘴角,露出了一抹惨淡的笑容。“我要让你知道,你所托非人。他不会再来找你。”

“不。他会。”纳雪突然紧紧盯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复杂他不懂得。

“好。”他咬紧牙一字一顿地说:“一个月内,他若敢来找你,我就让你跟他走。”他说完,痛苦地转过脸去。

纳雪眼光闪动。“一言为定。”她和林楚从小一起长大,虽然知道他行事果断心狠手辣,但他却从没有食言过。得到他这样的承诺,她开始安心。

马车缓缓在雪地响动,走出几道清晰的辕印。

烟花在黑暗里飞快升空,而后又迅速消逝,所有的美丽,都只像一场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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