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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支泪-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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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大人,请屏退左右!”
康有为意识到事态紧急,屏退闲杂,闭门接旨。
“朕今命汝督办官报,实有不得已的苦衷,非楮墨所能罄也。汝可迅速出外,不可迟延。汝一片衷爱热肠,朕所深悉。其爱惜身体,善自调摄,将来更效驰驱,共建大业,朕有厚望焉。”
热泪模糊了视线,向着宫城,跪地长叹。“皇上啊!”
傍晚时分,狂风骤起,黑云压城,夕阳扯着血红的尾巴混沌而去。
景仁宫。
“珍儿,朕已命康有为火速离京了!”
“这是为了保全他,他会明白的。只是,事情真的到了如此地步了吗?”答案已在心里重复了千遍万遍,可还是问出了这么个愚蠢的问题。
“荣禄那里只怕已是万事俱备了。朕,还是什么也做不了!她有意废朕,朕早已感知,无权无人,废了也罢!”
“别这么说!”她握紧他的手。
“不能雪国耻,除逆贼,富国强兵,重振雄威,朕,不甘心哪!”苍白的拳头捶打着自己,“珍儿,朕想赌一把!”
“你想……”模糊的历史常识隐隐浮现在脑中。
“对!我已命袁世凯以侍郎候补,专任练兵事宜,且不受荣禄节制,直接听命于朕!”
“什么?袁世凯?不,万万不可用这个人哪!”窗外雷霆乍惊,一道通天闪电划破夜空,映得殿内恍如白昼。
两人不由一惊,大雨倾盆而下,魔掌般撕打着门窗。
“为什么?”珍儿反常的激动让人费解。
“他不是有信之人,他会背叛你的!他为的只是自身荣华!”妇孺皆知的常识令人心惊胆战。
“你怎么知道?”震惊,迷惑。
“我如今说不清楚,总之万不能用他!”梦珍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个中缘由,也容不得细细思量,她知道的就是,尽力阻止,尽一切力量阻止他的天真举动。
“朕知道这是一步险棋,可,可真的是无可奈何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要是再晚一步,明日只怕就是刀下鬼了!”
外面开天辟地一般地炸着惊雷,雨柱倾泻而下,狂风怒号着,似要摧毁一切。
“这不是险棋不险棋的问题,袁世凯不能用!”梦珍几乎暴跳起来。
“珍儿,你怎么了?”看着火燥的珍儿,他愈加迷惑。
“听我的吧!袁世凯真的不能用!”梦珍几乎乞求着。
“可是,京津兵权已握在荣禄手里,朕无兵无将,难道就坐以待毙吗?”
疯狂的闪电将他的脸映得惨白。
梦珍看着那惨白的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依我看,此事不可莽撞,咱们这边毕竟还是有些力量的,况且有洋人始终支持,不到万不得已,那边应该不会轻易把咱们怎么样,当务之急是保存实力,想法保全那些忠贞志士。毕竟你是皇帝,年轻的皇帝,这些维新之士也都是风华正茂,总会有大展宏图的一天。而那边,已是日薄西山,持久战他们打不起!”
光绪略一思索,“珍儿说的在理,她很可能拿那些维新志士开刀,而且,绝不会像上次对翁师父那样手软了!”他站起来,“珍儿,笔墨伺候!”
“好!”
素笔飞转,疾书墨迹。
“近来,朕仰窥皇太后之意,不愿将旧法尽变,不欲将老谬昏庸大臣罢黜,而用通达英勇之人,此近来之为难情形也,必欲朕痛切降旨将旧法尽变,旧臣尽黜,朕之权利实有未足,果使如此,则朕位且不保,何况其他!今朕命汝等火速离京,保全实力,待时局扭转,化弱为强,再与尔等来日方长!特谕!”
“这如何送出宫去呢?”光绪将墨迹吹干,折叠起来。
“这……”深更半夜,雷雨大作,此时派人匆忙出宫,岂不是打草惊蛇。
“主子,奴才有个主意!”一直在旁侍候的萦儿跪了下来。
“什么主意?”两人异口同声。
“回皇上,回主子,主子可派景仁宫办事太监执金牌令箭携旨出宫,就说,主子求子心切,听说京城有个庙里的送子观音很是灵验,但若去求子,必选吉日良辰,而且雷雨之夜菩萨最易显灵,所以必在今夜出宫。”
“妙计啊!这么说一定无人敢拦,宫中无人不知太后也整日为皇嗣的事焦心,若是耽误了为皇上求子,只怕他们也吃罪不起!而且,此事虽不合规矩,但毕竟是为皇室宗脉着想,太后即便起疑,也不好说什么!”梦珍眼睛一亮,“萦儿,谢谢你!”
“好!立刻行动吧!”
萦儿立即传来景仁宫往日进出宫廷办查的小太监。光绪将密旨交与他,叮嘱务必即刻送到康梁住处,小太监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多问拖延,立即奔了出去。
“回来!”梦珍忽然想到什么,“还得再加一句,让他们不要自作聪明轻举妄动!尤其不要求助于袁世凯!”
“这……有必要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写吧!”
前一卷圣旨已经收好,不便取出再补,光绪随手扯下一角碎纸,“尔等万不可鲁莽行事,寻助于不可信之人,一切听朕旨意!”
小太监接过纸条,塞进衣带,飞奔而出。
一路狂风暴雨,泥泞不堪,不见景物,小太监跌跌撞撞,顾不得摔了多少跤,总算来到保国会。
“哪位是康先生?”
“我就是,小公公……”一天之内一明一暗两道圣旨,已让康有为有些惊惧。
“皇上让我给你……”小太监从衣带里摸出密旨,再找纸条时,却怎么也摸不到,难道是路上摔跤时……小太监心里一惊,反正此事再无第二个人知晓,干脆……
“皇上让把这个给您!”拿出那道密旨。
康有为打开密旨,心里不有一阵抽搐,“皇上还说什么了?”
“没……没了!奴才不宜久留,康大人若无其他事,那奴才告退了!”
“好!劳烦公公了!”
掌灯,鸣笛。保国会二十七名成员集结在大堂。
“卓如,你怎么看待此事?”
“学生以为,皇上实是万不得已,才下此决策,我们应该遵照旨意,火速离京,再做打算!”梁启超冷静而激动。
“嗣同不敢苟同,我等平日蒙受圣恩甚厚,如今圣上深陷险局,我们不设法相救,反倒避难而走,这不是不仁不义吗?”
“那你以为我们应当如何?”康有为问道。
“仿效日本明治维新,联络忠君爱国之人,兵谏太后,归政皇上!”
众人皆惊。
“老师,各位兄弟,如今京师盛传太后要废黜皇上,另立新君,如果我们不设法营救,他日眼睁睁地看着皇上被废,你我怎对得起皇上的器重,对得起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谭嗣同看着众人,慷慨激愤。
“此时不发,更待何时啊。师父!”谭嗣同向着康有为请求道。
“我同意嗣同的意见!我们不能趋利避害,置圣上于不顾!”一位志士响应道。
“我也同意!”
……
一时间赞同之声遍起。
“可是,没有确实可靠之人,莽撞行事,只怕会弄巧成拙,害了皇上啊!”梁启超焦急地看着众人。
“那总不能束手就擒啊!这好歹也有一线希望!”谭嗣同辩驳道。
“我也赞同嗣同的话,有一线希望就该试试,总不能看着皇帝被废!嗣同,你可有主意,我们该怎么办?”康有为听了众人的争议,作出决定。
“嗣同愿前往法华寺请袁世凯刺杀荣禄,包围颐和园,以救圣驾!”
“有几分把握?”
“学生一定不辱使命!而且袁大人一向嫉恶如仇,皇上又破格提拔他为侍郎候补,他没有理由不知恩图报啊!”
“好!那你速去法华寺!”康有为拍着谭嗣同的肩,“马到成功!”
谭嗣同坚定地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梁启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难以抹去的担忧在心头悄然升起。
谭嗣同到袁世凯住处,软硬皆施,袁世凯何等精明,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即允诺相助维新派刺杀荣禄,兵谏太后。
疯狂的雷雨冲刷着紫禁城。
景仁宫。
“怎么样?东西给了吗?”绷紧最后一根神经,光绪问道。
“回皇上,给康先生了!”
“他怎么说?”
“奴才不敢耽搁,送完就回来了,没听到康大人说什么……”
“行了,你下去吧!”光绪对着浑身湿透的小太监挥了挥手。
梦珍看着他退出,总觉得哪里不踏实,“还是派人出去打探一下动静吧!我心里不踏实!”
“再派人出去,又以什么名义呢?”
“一不做二不休,就说求来的灵符丢在外面了!”
“萦儿愿出宫打探!”
“萦儿……”梦珍看着杨柳般娇弱的萦儿。
“主子,就当是让奴才赎罪吧!求您了!”萦儿闪着泪光,望着梦珍。
“好吧!多加小心!”
“嗯!”
看着单薄的身影冒着风雨而出,梦珍和光绪百感交集,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狂风推开了脆弱的窗子,暴雨肆虐而入。
残漏声催暴雨急(下)
轻推上被风雨砸开的窗,擦了脸上飞溅的雨珠,听着窗外厉鬼号叫般的雷雨,梦珍觉得心像是被丢进了黑暗的无底深渊,不见一丝光亮,甚至不知道哪里才是出口的方向,空前的迷茫无助就似窗外的暴雨般不可抗拒地袭来。顾不得许多了,她已经尽力了,她已经拼了命地在努力了,可是历史的车轮会为她扭转乾坤吗?上天又真的会为她打动吗?她最终还是为情所困了,还是背叛了自己当初只做过客的诺言,还是无可选择地将与历史一较高下,尽管结局连她自己都不敢过于乐观。她尚如此,而他,又当如何呢……转身看着茫然若失的双眸,握紧凄冷如冰的双手,她,牵着他在窗前坐下。
“珍儿,你说,朕,会成功吗?”消瘦的脸庞更显出两只闪亮的大眼。
“会的!一定会的!”她,将他的头揽入胸怀。情为何物,情为何物,真的能让人飞蛾扑火,万劫不复也无怨无悔吗……
雨暴风狂,电闪雷鸣。
耿耿青灯,暗夜漫漫。
泪烛摇摇,人影依依。
“珍儿,你知道吗?朕小时候最怕打雷了。刚进宫的时候,朕还小,身边一下子没了熟人,心里总是害怕,可又不敢说,所有人都告诉朕,你是天子,不能害怕。可是朕就是怕啊,在王府的时候,有额娘守着,进了宫,什么都变了样。朕还记得,那是进宫后的第一个雷雨夜,朕四岁。外面雷鸣电闪,暴雨瓢泼,通天的闪电将人影映得好长,惊雷似要将朕的寝宫劈开。那时候,阿鲁特皇后刚刚驾崩,朕只见过她一面,那时还小,现在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只记得她那时脸色很白,白得怕人,而且总是拭泪,腹部微微隆起,很和善的样子。她临终的前一天去过储秀宫,朕在外面,正打算进去,忽然听到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摔碎了,然后就有人凄厉地哭喊,朕吓得跑了出去,晚上就传来皇后驾崩的消息,朕又看到了帕子下面那张惨白的脸,差点晕了过去。然后回到寝宫,就开始听到雷声,朕一个人缩在床角,瑟瑟发抖,怕极了,可却不敢大声哭出来,只得在心里念着额娘,额娘……可是哪有额娘的影子啊!”
梦珍低头,看着他,他的眼神陷入深邃不可知的地方。
“然后,门开了,朕吓了一跳,拼命往角落里缩,用被子捂着脑袋,只露出眼睛;”惊恐的神色令人揪心,“然后,一个很长的影子映在了床帏上,朕吓得大叫了出来,那影子渐渐向朕靠近,朕几乎快要忘记呼吸了,只见一只纤长的手掀开布幔,额娘的脸映入眼帘,朕激动万分,哭着扑了过去,喊着额娘,那只手轻拍着朕的后背,朕听到她说‘好孩子,不害怕,皇爸爸在这呢!’不是额娘的声音!朕猛地一惊,从她身上跃起,愣愣地盯着那张脸,与额娘有些相像,却多了几分形容不出的东西,隐隐地让人畏惧。她伸手拭了朕脸上的泪珠,柔声说:‘今后不要叫我额娘,要叫亲爸爸,知道吗,好孩子?’朕茫然地点点头,喊了声‘亲爸爸!’她满意地抱起了朕,‘真乖,以后要听亲爸爸的话,亲爸爸会像你额娘一样好好待你的!’提起额娘,朕忍不住大哭起来,‘不哭不哭,你是皇上了,怎么能随便哭呢?不怕啊,亲爸爸抱着你,给你捂着耳朵!’我偎在她怀里,忐忑地感受着那好像很不一样的温暖,茫茫然地睡着了。”
梦珍听着听着,听出了一脸泪光。
“还有一回,朕生病了,烧得迷迷糊糊,又开始乱叫额娘,她日夜守在朕身边,拉着朕的手,替朕尝药,喂朕吃药,那时候,仿佛又回到了王府里,又回到了额娘身边……可后来,一切都变了,时常罚跪,甚至打板子,朕一看到她;就连话都说不通顺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珍儿,你说朕是不是错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我们没有错!这并不是要忘恩负义,你又不会伤害她,只是由于政见不同,她还是你的亲爸爸,我们会一辈子侍奉她,爱戴她,报答她!”
“天子,有什么好,不如平常百姓家,母慈子孝,亲兄热弟。这个皇宫,容不得真情在,甚至容不得骨肉亲情!多少冤魂饮恨不肯散,多少生人含泪做死别!朕还记得母后皇太后驾崩的那天,也是个雨夜,朕白天还给她送过亲爸爸让人做的点心,她和蔼地笑着,摸着朕的头,告诉朕要做个好皇帝,朕答应着,想抓点心吃,她却慌忙将点心从朕手里打落,匆匆把朕打发回了储秀宫。朕当时好纳闷啊,以往亲爸爸不让朕吃点心,都是她偷着让朕吃,可那天是怎么了,朕想吃一块点心都让她慌得变了脸色……朕没有力气再想下去,接着,晚上,母后驾崩了……”他哽咽着,语不成句,“朕……朕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她将他紧紧揽在怀里,任他像孩子一样伏在她身上宣泄那积攒了多少年的悲愤压抑,任泪水湿了衣襟,刺痛心扉。两行热泪滚下,滴在那烛泪旁,滴在那绛色的木桌上,似血一般流淌着。雨更大了,风更狂了,雷更猛了,老天爷似要亲手摧毁这个世界,再造一番新天地。
无语,无声。
抱紧胸前的人,望着肆虐的风雨,等着命运的安排。却突然不那么畏惧了。人海茫茫,红尘滚滚。高山流水,知音难求。而今,自己与他一起历尽风雨,一起守望明天,紧紧相依,无须言语,就能感受彼此心中的那份唯一,那份珍重,那份痴情。就算将来棒打鸳鸯,两地分离,甚至天人永隔,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心在一起,梦归一处,生死相许……
突然,“哐当”一声,门开了,两人同时望过去。
疯狂的闪电映出单薄狼狈的人影,摇晃欲倒。
“萦儿!”
“皇上!主子!奴才……回来了……”无力地摔跪在地上。
“情况如何?”他顾不得拭去泪痕,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奴才对不起皇上,对不起主子!奴才……去晚了!谭先生去了法华寺!”语尽,泪不止。
一个趔趄,梦珍的心坠入渊底。命运,命运,最终还是你赢了!历史就是历史,容不得任何人违逆,容不得任何人牵绊!
光绪一愣,眼睛却又亮了起来,“还有一线希望!还有一线希望不是吗?”他转身,摇着梦珍,“还有希望!朕待袁世凯不薄,而且也曾暗示过他,他不会背叛朕的,珍儿!”
她,看着那双眼睛,用力点了点头,转过头去,不忍再面对那双闪着希望的双眸。
依旧雨暴风狂。
萦儿退了出去。
他,在等,等那永远到不了的援兵,等那荒谬的“兵谏”,等那自己也明知不可能的喜讯。
她,听着外面的雷声,望着身边的人,纷乱的心绪渐渐不那么纠缠扯痛,竟变得无比宁静,来这之后,从未这么宁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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