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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染瑕-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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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对傅尔焰性格的了解,唯恐天下不乱的她,并非耐得住山野清淡生活的女子,这样的女子真会在重创之后隐退?除非她心性大变……

而自家主子被他伤得透骨酸心,身为贴身护卫的青衣居然没有愤恨地提剑劈向他,除非她受制于人,只能依命行事。

偌大的墨华王朝,能有本事让冷漠的她听话的人,恐怕也只有傅尔焰了。

想到这里,上官轻云黯淡的眸子突骤然一亮,身子直了起来。

会不会焰儿其实已经在这府上,只是不愿相见?

他的心因这样的猜测微微雀跃,却也充满苦涩。

若她真在府上却不愿相见,只怕他之后的情路会越来越坎坷。

望着青衣悄然隐入雨夜的身影,上官轻云素袖微拂,悄悄跟上。

秋华庭与东厢房较近,但顺着小路,也需绕上几个弯。

青衣好像并未察觉到身后跟随的人,足下时急时缓,最后来到一间客房门外,推门而入。

青衣入内后,房内跳耀的烛光,在朴素的窗纸上映照出两位姑娘的影子。

上官轻云无声攀上墙头,专注地盯着窗纸上的人影,暗暗猜度,是否其中一人就是他日思夜想,苦寻不得的妩媚佳人。

由于不确定对方的武功路数,上官轻云并没有靠得很近,仅勉强察觉得到对方的气息。

青衣走入房门,沉默地朝桌边端坐的人福了福身,随后回身,将木门掩上。

傅尔焰颔首,右手做了个消声的手势放在唇边,左手指了指窗外。

青衣点点头。

傅尔焰朝青衣招招手,执起笔,在一叠薄纸上飞书。

箫?

青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能带回紫玉箫

傅尔焰点点头,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继续写道:他说了什么?

青衣走近,接过傅尔焰手上的笔,写:他要见姑娘,要弥补姑娘。

傅尔焰见到这样的内容,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眼神却湿润迷离起来。

现在还谈何弥补?弥补能让她的孩儿死而复生?能让她的心死灰复燃?

美目流露出伤痛,她作了个深呼吸,稳了稳情绪,将那叠纸张推离面前,闭目一叹。

此时,立于客房外不远处的上官轻云正屏息垂目,以敏锐的五感及深厚绵延的内力查探着屋内的情况。

屋内有两人,从窗纸上的投影来看,应是两姑娘家,其中一人气息吞吐有力,内力沉稳深厚,应是青衣无疑。但,另一人——

呼吸急促轻浅,内劲绵软空虚,虽有习武的迹象,但身子虚弱,与普通人无异。

这样的女子不可能是焰儿。

上官轻云失望地摇摇头,心头满布无力之感。

她果然没有来……

青衣进屋许久,屋内却并未传来任何交谈。

见查探不到任何与傅尔焰有关的线索,上官轻云跃下墙头,不舍地回望了一下,失落离去。

屋内,青衣略感困惑地望着傅尔焰,思虑片刻,在纸上写:姑娘为何要我引他来此?

傅尔焰睁眼,瞥了下青衣的问题,察觉到屋外已无他人,遂开口解释:“这个府上知道我赤炎宫宫主身份的只有上官轻云和许灵儿,许灵儿与我素来不和,不足为惧,只有上官轻云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最了解我,若是不让他以为我不在这里,接下去,怕是会对兄长吩咐的事造成隐患。”

傅尔焰有些疲惫地起身,窝回柔软的床榻。

“我刚才刻意散功,让他以为房内真的只有你和一个武功不济的人,那么若是我料想得没错,他应该会以为你真的是应我命令暂代宫主一职,而无功不济的我,则是你的侍女。”

“姑娘英明。”

“接下去,只要我不刻意暴露我自己,应该能够在这府上行动自如。”傅尔焰细眯着眼,掩唇,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朝青衣摆了摆手。

“本宫累了,若是没事,你也早点歇息吧。”

“其实……还有一事。”青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禀报傅尔焰。

“说。”傅尔焰翻了个身,面朝床榻内侧躺着。

“我刚才在凉亭看到上官公子左手漫着黑紫,好像是中毒。”

他中毒了?

傅尔焰脸色一变,心中一惊,呼吸一滞。

他怎么会中毒的?是谁要加害于他?

随即,她清醒过来,暗暗呵斥自己:不是发过誓,从此两清的么?他中毒与你何干?既然他都不急,说明性命无忧,你着哪门子急?

这样想着,她终是稳住了心神,仅轻声命令道:“你退下吧。”

☆、050 比武开始

之后的几日,武林大会如火如荼地展开,为了不扰民,武林盟主特意在城郊开辟了场地。

大会以打擂台的形式,分个人和门派两大类,而个人又分拳法和各种武器小项,而赤炎宫只参与了门派这一大项比武,对于个人战完全不屑一顾。

由于赤炎宫在江湖上向来神秘,几乎无人窥见其真容,只知近年来赤炎宫在江湖上的走动不断增加,新任宫主是一红衣蒙面女子,而其门下的主要人物,有多少人,都不得而知。

因此当听说赤炎宫一反常态地前来参加武林大会时,所有人都有些蠢蠢欲动,有人纯粹地想看看赤炎宫是什么样的组织,也有人想挑战赤炎宫一战成名。

是故,这天,当门派项开始打擂后,个人项目就显得有些冷清,所有人都拥到门派战的场地。

门派战擂台,由各门各派派出三人作为代表,一旦三人都战败,那么这个门派就失去晋级的资格。

经过几日的绵绵秋雨,这几天天气终于放晴,初秋的空气中还带着夏末的闷热,烈日当空,观战的众人挥汗如雨,长时间站在人群拥堵的比武场外,有些人已因体力不支而被人抬送回城。

当然这只是对普通武艺不精的习武者而言,对于武艺精进内力浑厚的江湖前辈或近年来在武林中大出风头的后起之秀来说,这样的炎热只是小小的修行,连薄汗都不曾出。

而赤炎宫居然也与那些名门大派有平起平坐的气势,在比武台左侧观礼台设有赤炎宫宫主的专属位置,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置着精致美味的点心。

青衣穿着一身红色织锦的衣裙,坐在观礼台赤炎宫专属的主位上,薄纱蒙面,眼角勾画着与傅尔焰一样的红色火焰,只是她的火焰是可以用特殊药水去除的,而傅尔焰的火焰则是永久的。

她身后站着一个相貌普通的婢子,婢子微微垂着头显得十分谦卑,因而让人忽略了她眼中的狡黠。

一身黑衣看似朴素,其实质地相当特殊,而且价值不菲,。

与赤炎宫并排的门派有明肃宗、圣辽亭、江北林家等名门大派,而武林盟主宫玄奕则坐在中间的观礼台上,身旁除了欧阳崇瑞,还有许家的人,自然也包括许灵儿,和应许灵儿之邀前来的上官轻云。

已过午时,比试已进行了好几个回合,众人翘首以盼的赤炎宫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让人不由地心存怀疑。

赤炎宫毒艺独步天下,其他方面却不曾听说有所建树,会不会赤炎宫根本就只会使毒,拳脚功夫不佳。

现下,场上站着的是滕花堂的大弟子,守住了数轮擂,让他信心大增,因而更加不将人放在眼里,听闻赤炎宫到场,瞄了眼赤炎宫的观礼台,见为首的是一女流之辈。

大弟子轻蔑地啐了口痰,嘲笑道:“我以为赤炎宫的人有多厉害,原来都是些缩头乌龟。也是,一个女人带头,也难怪手下的男人都变龟公了。”

闻言,傅尔焰和青衣身后的手下们脸色一凛,但傅尔焰亲自**的人怎可能鲁莽草率,见傅尔焰在身后打了个手势,他们按捺住将台上之人绞杀的冲动,低下头。

傅尔焰一双如丝媚眼带着隐隐的阴狠,扫过台上的人,遂对青衣说道:“宫主,我们若是再不出手,怕是要让人看扁了。”

青衣会意,抽出随身软剑,像空气中有无形台阶一般,缓步走上比武台,这身轻功身法以及收放自如的定力,让在场的大多数人心中大为震惊。

赤炎宫宫主看起来年纪轻轻,居然已有这等修为?

只有上官轻云脸上闪过爱屋及乌的赞许。

青衣朝滕花堂大弟子抱拳,随后,不作任何起势,仅垂剑立于原地,像是邀请大弟子随意进攻,她都能攻守自如。

顿时大弟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深觉自己被人轻视了,心中一阵恼怒,出手就是狠招往青衣攻去。

青衣的兵器是软剑,大弟子的兵器是长枪,比软剑长了近一倍,按理说应是长枪占优势,但众人眼前一花,青衣仿佛预测到了对方的进攻线路,闪过长枪朝她肩头的斜刺,软剑一挡,打偏长枪的去势,脚下轻点,瞬间贴近大弟子,将软剑架上他的喉头。

大弟子已守擂数轮,居然瞬间便被青衣掐住要害落败,场上有些定力不够的人,已经发出轻呼。

看来赤炎宫宫主并非不擅武艺,而是深藏不露啊。

之后的几轮,不管谁来挑战,青衣都毫不费力地将人打落擂台,使比赛的进程大大加快。

经过赤炎宫成功守擂的几轮,敢于上前挑战的人少了许多,多数人自己掂量了下,发现全然不是台上这红衣女子的对手。

见状,各大门派的弟子开始按捺不住,深怕出手太晚,赤炎宫一路赢到最后,丢了自家门派的颜面,但各大掌门还没点头同意出战,小辈们也不敢越轨。

当大家的目光都放在擂台上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武林盟主朝后打了个手势,之后管家柳青躲躲闪闪地走到宫玄奕身后,宫玄奕侧首在柳青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后,柳青便匆匆告退了。

柳青告退后不久,突然,武林盟主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一高壮如小山的黝黑大汉,自盟主身后一跃跃到比武擂台之上。

大汉身体之粗壮,肌肉之发达,面目之狰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条。

这是……姚奴?

傅尔焰愕然。

在墨华王朝,居然会出现束宓国偏远地区骁勇善战的战斗民族,姚奴的踪影?

姚奴力大无穷,能以一敌百,虽地位卑贱,却是束宓国贵族才有资格拥有的奴隶,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文】傅尔焰媚眼细眯,盯着那山一般的高大身影,心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人】若她的猜测属实,顺藤摸瓜,说不定会意想不到地找到有人私通敌国的证据。

【书】但此刻,她需要关注的并非是如何取得证据,而是青衣会如何应战。

【屋】场上的人,还震慑于那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只见武林盟主宫玄奕起身朝在场的人一拱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说:“诸位见笑了,这是我日前刚收的闭门弟子,行事较为冲动,见谅见谅。”

说完,朝那姚奴使了个眼色,嘴里却客气地说:“你就陪宫主过过招,点到为止。”

他的眼神中的奸险瞒不过傅尔焰,她脸色一沉,目不转睛地盯着比武场上的动向。

☆、051 擂台缠斗

姚奴的高壮身形给人以沉重的压迫感,体型娇小的青衣在他面前柔弱地如同一孩童,但青衣冷凝的脸上并没出现惧意,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临阵以待。

姚奴一声大吼,直接朝青衣冲了过去,挥拳不见任何招式却虎虎生风,力破千钧。

青衣的武功以灵巧见长,不宜硬碰硬,因此对于如此猛烈的攻击,她只能采取迂回作战的方式,在他身上多开几道口子。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姚奴的肌肉坚硬如铁,软剑砍下去,居然只浅浅地划破表皮,流出少许鲜血,根本伤不到他内里分毫。

而姚奴见自己身上带血,拳头挥舞地更加疯狂,青衣闪避不及,被他拳风扫中,顿觉胸口一闷,还好她用软剑挡了一下,没受到内伤,不然按姚奴刚才的力气,正面受他一拳怕是要命悬一线了。

在旁观战的傅尔焰,眉头微蹙,脸上不露声色,眼中却开始聚集盛怒。

青衣与姚奴还在缠斗中,灵巧的身形不断闪避对方的攻击,冷然的双眸试图找出对方的弱点,而姚奴却被这种逗猫般的行径惹得怒吼连连,耐性大失。

他虽力大无穷,行径野蛮,但并非无脑,想到先前盟主让师爷柳青传给他的话,他眼中闪过狡诈,挥拳依旧,却集中向青衣的脸攻击,在靠近脸时改拳为爪,欲扯下青衣脸上的薄纱。

他战术的突然改变,让青衣脸上一肃,更加小心防范,因而有些施展不开。

她心知自己的容颜不能暴露,不然以后主子的任务会面临不少阻碍,因此,当姚奴的拳挥过来,她闪不过就用软剑去挡。

这般你来我往数次之后,青衣虎口发麻,手掌已磨出鲜血。

手上的疼痛,让她咬紧了牙关,却一步不退,依旧与力大无穷的姚奴对峙于比武场上。

傅尔焰脸上露出担忧,但被易容面具遮掩,一双美目死死盯着场上的动态。

或许是先前的擂台耗去青衣过多内力,而姚奴也着实棘手,青衣的身法渐显迟缓,终于一个不敌,被姚奴扫中胸口。

青衣只觉胸口被铁锤敲到一般,一阵闷痛由胸口向四肢扩散,一时间止不住身形,朝场外飞去。

傅尔焰见状,脚下一蹬地,一跃而起,手腕一翻,托住青衣腰身,返身将她带回观战台,丢下一句:“好好照顾她。”

随后,也不回头看青衣一眼,跳上比武台,站定,面色不豫。

姚奴见缠斗许久终于把青衣轰下台去,张狂地绕着比武台嘶吼,突然见到一黑色身影从天而降,站在场中央。

对方身形与刚才的红衣女子相似,但气势更盛,眼中带着阴鸷。

感觉到被挑衅的姚奴停下了如野蛮人般的大吼大叫,回到场中央,用蹩脚的语言说:“小孩子,娘,回去找。”说完,哈哈大笑。

傅尔焰脸上扫过鄙夷,反手自发间抽出一把金光闪闪,比发簪长不了多少的小匕首,指着姚奴,娇声斥道:“劣等蛮子,居然敢在这里撒野,还伤我宫主,今天要你在此有来无回。”

见她的武器如此娇小玲珑,不仅姚奴猖狂大笑,在场的人也都窃窃私语。

宫玄奕见状抚了抚美髯,咳了一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到他身上。

“小姑娘,您确定要用手上这武器?这貌似更像发簪啊,若是输了,岂不是我逍遥门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傅尔焰朝宫玄奕福了福身,露出自信的微笑,回道:“我家主子被这蛮夷所伤,我当然不能视而不见,即便只有这小小的防身利器,我也得为我家主子讨回公道。盟主请放心,我是死是活,断不会算到逍遥门头上。”

这话听起来在理,但仔细回味,却觉得黑衣女子像是怪逍遥门刻意推脱责任。

宫玄奕闻言脸色一变,却发作不得。

傅尔焰重新将小匕首指向姚奴,挑衅地一笑。

“上吧,蛮子。”

或许是听得出傅尔焰满口鄙夷,姚奴大吼一声,如脱弦的剑一般朝傅尔焰冲来。

一双拳头以裂石般的劲朝傅尔焰挥去。

在场的人都为之捏了把汗。

只是,刚要打到对方,那个瘦小的黑衣女子忽然自眼前失去了踪影。

小山般的身子,往前一冲差点冲出擂台,索性他在离擂台边缘几尺的地方停住了势头。

回头一看,场上竟不见黑衣女子的身影。

傅尔焰闪过姚奴一击,猫下腰,贴着姚奴的前胸腰侧,如灵猴般攀上他的后背,趁着姚奴回头看的机会,小匕首对准他的颈侧大血管就刺了下去。

姚奴大怒,伸手要将她抓下来,却只摸到一手空气,傅尔焰已跃下他的背,回到场地中央。

大量鲜血顺着姚奴脖子的伤口涌出,半边粗布衣服立刻被染红了。

见血的姚奴更加亢奋,再次朝傅尔焰扑了过去,拳风凌厉,速度力量与方才不可同日而语。

傅尔焰也不敢托大地接他一招,脚下一点,侧身闪过他的攻击,朝他腋下柔软处刺去,小匕首的刀刃部分整支没入他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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