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红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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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傅好眼力，今儿个做这道甜品叫鸡子冻。”红豆觉着叫布丁太西方化了，便寻思着给她取了个中国式名字，其实叫鸡冻也行，但又怕他们接受不了。

“你这做法倒稀奇，往常我们都是用鸡子和牛乳做糕点多，未曾试过这般做法。”王大厨盯着那灶上蒸着鸡子冻，欣喜地说道。

有一搭没一搭地与王大厨盯着那灶上蒸鸡子冻，裴之锦很有耐心地坐凳子上等待鸡子冻出锅，裴子朔却是揪揪白菜叶子，玩玩菜刀，一副浑样。

两刻钟过后，鸡子冻出锅了。热气氤氲碗中，散出丝丝香甜，让人迫不及待地想一尝究竟。

王大厨很乐意地被红豆指挥着将那大瓷碗先置入凉水中浸一浸，再倒扣一个干净白瓷盘里。

碗形鸡子冻，上头还凝固着一层糖汁。那嫩黄色泽，颇惹人食欲。

“这不是鸡子羹嘛，怎么能倒扣出来。”裴子朔刚一个劲儿地自顾自地玩，哪里留意到红豆做什么，此番发问是被鸡子冻那香甜之气引了过来。

“尝尝。”红豆递给裴子朔一个小勺子，他是好试客无疑，谁还能比一个白玉馒头似人还会吃呢。

裴子朔胖胖手接过小勺子，用他小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红豆。哼，谅她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毒杀民男，何况他亲爹还边上呢。于是，裴子朔放心地挖了一小块鸡子冻喂入自个樱红嘴中。

这胖子咋长了一张如此漂亮嘴，红豆腹语。红若樱花，不至浓若涂朱，不显妖，至纯也。随着裴子朔咀嚼，他嘴似樱花瓣般上下纷飞，煞是好看。

众人还未问及味道如何，就见裴子朔又舀了一大勺入口中。红豆笑了笑，又分给众人小勺子，让其余人也尝尝味。

见每个人都挖走一大块鸡子冻，裴子朔嘴角微微垂了下去。不过他相信，此刻若是他做出护食丢脸行为，定会被老爹抽个好几遍。

场哪个没瞧见裴子朔这副心疼样，也都舀了勺尝了下味便放下了勺子，乐得裴子朔捧着一盘鸡子冻溜一旁吃去了。

“这鸡子冻做得甚好，入口细滑，尝之香甜。细品又有荸荠清甜。”王大厨双目灼灼。一道好菜足以让一个好厨子为之疯狂。当下，王大厨就朝着红豆说，“红豆姑娘愿意多少银子卖与我这方子。”他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如何装盘，如何塑型能使这道菜看上去加美观一些。

“王师傅，怕是不行了。这鸡子冻做法我是赠予太福楼了，不能再卖与你个人了。”红豆歉意道。

“反正届时也是由王师傅掌勺，一样。”裴之锦王大厨后转而对红豆说道，“红豆小姑娘，这可是一道好甜品，裴某不能白眼，你开个价可好。”

红豆推脱道，“这怎么使得？”她要是早先晓得连这种简单甜品小方子都能赚钱，她还费什么气力养什么鸡，捣弄什么云英鸡子。本来以为只有佛跳墙这种大菜方子能卖嘞，可惜她不会啊。

“红豆姑娘这十两银子你收好。”裴之锦从荷包里拿出个银锭子塞入红豆手中。

瞧着成色上好银锭子，红豆心神有些恍惚，还是李高出事那会见过这么大锭银子呢。她有些舍不得松手，明明先前说好了送人家，可现又收银子，这叫什么事啊。

红豆心中一番激烈天人交战，又想起哥哥们因家中无钱而争相退学事，她咬咬牙就收下了银子，李家如今太需要钱了。

“裴老板，要签文书嘛。？”红豆捏着银锭子手有些发虚，他甚至不敢直视裴之锦，她食言了不是嘛。

“不用如此麻烦，待会我叫王掌柜把今儿个鸡子钱结了给你。”裴之锦道。

“那鸡子钱不用了，我都拿了十两银子了……”越说到后边越细弱蚊吟。

“那就却之不恭了。”裴之锦似乎瞧出红豆局促，也就不推脱那百来个鸡子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紧握着那锭银子，红豆拉着颂意就飞奔出了后厨。连王大厨后边叫唤着，“红豆姑娘，背篓，你背篓。”也没听见。

王大厨见红豆和颂意走远了，这才挨近了裴之锦问，“东家，这十两银子买一个甜品方子是不是有些贵了。”他本是打算用一两银子买下来，可东家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都抵得上他两个月月钱了，这让王大厨不得不咋舌。

“不贵。”裴之锦摸着手上白玉板指说道。也许这太平镇太福楼赚不了太多，可台州府太福楼呢？杭城太福楼呢。他能赚远远不止这个数。

“可这做法也不难，有些嘴灵吃过一回后回去也能做出来。”王大厨不明白其中弯弯绕绕，只说出了他担忧。

“占得了先机便是赚了。”裴之锦说了这么一句后便不再理王大厨，而是揪起一旁吃得意犹未儿子，“子朔，今儿个你都学到了什么？”

“爹，你把这东西方子买下来了啊。太好了，我不是很喜欢吃荸荠，我要吃桃子味，西瓜味。夏天时候还要冰镇起来吃。”小胖子双眼亮晶晶，说起吃他就兴奋。

裴之锦抚额，他怎么把儿子教成了这般好吃懒做模样，如何对得起亡妻天之灵。不过桃子味，西瓜味鸡子冻，夏日冰镇鸡子冻，这些听着都是不错法子。他丢开裴子朔，离了后厨。

裴子朔见老爹走了，就又偷偷指使起王大厨给他做刚刚鸡子冻，他还没吃够呢！

第三十八章　牛车

离了后厨，红豆心才静下了些。觉着这十两银子只是飞来横财，又不是什么不义之财，既然是横财那就应该把它花掉。和颂意商量了许久，终决定买一头牛。

牛是牛市上买，什么看牙口辨别牛好坏，这些两人都是不懂。只好花了些钱，牙行请了位相牛牙侩来帮忙买牛。

后以七两八钱银子买了头健壮年轻大黄牛，加上请牙侩花了两钱银子。红豆掂了掂手中二两银子，不禁唏嘘，这年头牛都抵得上一亩上好水田了。

傍晚归家时候，红豆是悠闲骑牛背上，这避免了她脚底因走太长路而长满水泡。三个哥哥也不知是不是后一趟用脚赶路，走得也格外。归家时候，日头还未完全落下山去。

骑牛回来回头率自是格外高，可都是盯着那牛看，有些个还动手摸一把。也有甚至提出春耕时候要借牛用一用，四人人皆是含糊而过，谁让他们是小孩子，说话做不得数。

回到家时，李老头是格外高兴。庄稼人看到这跟田地有关畜牲，都是特别欢喜。李老头连旱烟杆子都给别腰上去了，对着那头牛是左看看右摸摸。还翻看了牙口和蹄子，确认了这是一头年轻并且健康牛。

李老太一听这牛花了七两八钱银子，可是有些心疼。看着自家老头子这般高兴模样，几个孙子也不用天天走着去镇上，她也就没说什么。

赵氏与吴氏还有多乐倒是说着有了这牛，可以少做多少双鞋了。走远路是磨鞋底，这纳鞋底又是费气力和功夫。

李高也准备把家中板车重刨了，去些毛刺，做辆漂亮牛车出来。

红豆提议李老头每日驾车送三个哥哥去镇上时，也搭些同村，每个人就收两文钱。

这原先村里驾牛车是葛老头，和李老头交情不错。李老头就有些犹豫了，这样会不会和葛老头生分了。可一想，葛老头牛车天大旱时候就卖了，倒也不算抢他生意，也就同意了。

这赶牛车去镇上营生，每日至少能赚十文钱。轮到大市日，小市日，还能赚多。这一月下来也有半两多银子进项嘞，李老头咧开嘴笑了。

有了牛车，媳妇们回娘家也就方便些了。其实也就赵氏一人要回回娘家。吴氏双亲俱不了。这也是为何李兴如此喜欢月娘，却只能纳她做小缘故，因为吴氏无所归，属三不去。

说起娘家，赵氏也有好一段时日没回了，娘家那边也无人过来。竟是有大半年未通音信了。便与李高商量着明儿个回趟娘家。

第二日一早，有几个村民就李家门口候着了，李家买牛事跟阵风一样传遍了小河村。那些个想搭牛车去镇上自然就找上了李家。说了两文钱带一趟后，还是有不少个表示要去。

肯花钱去镇上村民大多是带着自家产货物去卖，因此牛车也是被大筐小篓挤得满满当当，人坐着也不是很舒坦，但还是比走路去镇上强很多。

因着赵氏今儿个要回娘家，李老头送完孙子们去镇上就赶着车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刀肉来，约摸有两斤多重样子，说是让赵氏带回娘家。

李老太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自个儿家也许久未尝过肉腥了，这死老头子还买肉送礼。其实也不怪李老太心中不满，倒是赵家人李高出事后也未上门来看过一回，不免有些寒人心。

赵氏跟李老太处了这么些年，哪能不晓得她心中所想。便笑着说，“既然砍了肉，那就当送猪肉好了，反正再过个把月就得过年了，现送猪肉也不算太早。”

李老太听这话心里舒坦，出嫁女儿每年过年前都是得往娘家送猪肉。李老太心里头也惦记着大闺女和外孙，他们也好久没来过了。李高出事，女儿一家同样没影，李老太心中是有几分责怪。那可是她亲哥事，哪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等女儿来送猪肉时候，她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她。

“送猪肉好，送猪肉好。”李老头也高兴机灵媳妇三两句话就把老婆子气给熄了，“送猪肉要不要再带点其他，要不家里鸡子捡些去吧，我瞧着那瓦罐里也有五六十个了，全给亲家稍去吧。”

五六十个鸡子可是得卖半两银子多呢，李老太狠狠地瞪了眼李老头，这老头子怕是还以为鸡子只生下来自家吃吧。

“不用不用”赵氏忙摆摆手，这公公也真是，刚把婆婆给安抚下去，他又给挑起了火气。

“咱家就鸡子进项了，老大媳妇要不你去买几块豆腐带去好了。”李老太说道，豆腐不怎么贵，寓意也好，都福都福，送人合适了。李老太还不忘问句，“身上钱还够吧。”

“够了。”赵氏有一丝感动，这样婆婆就好像回到了她刚嫁进来那两年，每回回娘家买物事，都会担心她身上有没有钱。可后来……哎，幸好当年婆婆又回来了。

赵氏身上确实有些钱，李老太如今也不要求家中钱都上交了。昨儿个红豆带回来二两银子也是归了赵氏。

赵氏回娘家，若是由李老头赶车送回去总是要遭人闲话。李高虽是腿有些不利索，手上气力还是行。再者，李老头今儿早上赶过那大黄牛了，觉着是个温吞性子，也就放心让李高驾车去送赵氏。

由于大黄牛镇上有一趟来回了，也是疲得很。李老头就把它牵了出去吃吃草，多歇会儿。

赵家人多，每回去也没地方供他们住，往往是去了就回。等他们回来，大黄牛还能歇会儿再去接三个孙子，李老头如是想道。红豆是不怎么愿意去赵家，赵家那些表兄弟表姊妹们一个个都被惯得无法无天，跟她根本就玩不到一块去，甚至还会被气着。

但哥哥们都去不了，作为家中唯一得闲孩子，赵氏也不得不把她带去。

一家三口顶着温暖阳光，乘坐简陋牛车上，朝着赵家所小村子驶去。

第三十九章　世态炎凉（一）

红豆一家三口乘着牛车到达赵家时，正好赶上了赵家人吃午晌饭。赵家还未分家，也是三房人拼一起过日子。一见他们来了，赵家人倒是有些惊讶。

赵氏母亲钱氏再三催促下，赵家大房媳妇范氏这才不情愿地扭着粗腰杆子去厨房添了三副碗筷来。红豆见那碗里饭堆得又松又浅，也就她这年纪能勉强吃饱，赵氏与李高定是不够吃。

范氏把饭碗放到他们前边，扯出个没滋没味笑脸说道：“来也不说声，锅里饭不多了。”言下之意，吃完这碗饭，别嚷着添饭。

李高和赵氏哪能不明白范氏话里有话，只是当作没听着，各自低头吃饭罢了。钱氏脸色有些讪讪，还是客气地招呼着，“吃菜吃菜。”赵老头倒是做上首，喝着小酒，一副没事人模样。

赵家家境不错，赵老头也是个舍得吃喝，家里桌面上倒也摆着些荤。一小碟白切肉是放赵老头跟前，另一碗腊肉炒白崧倒是离红豆不远。

自个家里很久不曾吃肉了，特别是这腊肉。红豆忍不住伸筷子向那碗腊肉炒白崧。正夹起一片薄薄腊肉片，伸来一双筷子挤了她筷子一下，夹住肉片就又掉回碗里了。

红豆抬头看了一眼那双筷子主人，正是二舅母尤氏。这妇人长了个锥子脸，但因太瘦颧骨都凸显出来，整一克夫长相。听赵氏说，这尤氏嫁给赵老二时候可是一张瓜子脸，模样可标致了。可这生孩子时候亏了些，这人就养不回来了。钱氏很是苦恼，幸而尤氏这副模样也没真克着赵老二，这事也就被拿来当玩笑听。

尤氏脸上有些得意，那死老太婆老说她一脸克夫模样，她自个儿女儿旺夫，哼哼，一个两个夫家都落败了，正好让她看笑话。

“哎哟，红豆啊，二舅母不是故意，你们家好久没吃肉了吧，这一来就馋肉了。”尤氏一脸假惺惺样，眼里幸灾乐祸哪个有眼看不到。

红豆夹了筷子白崧叶子，闷头吃着，也不回话。心里可后悔刚才没忍住去夹了那片腊肉，叫人看了笑话。

“二嫂啊，哪有孩子不馋肉。”赵氏回了尤氏一句，又示意尤氏看孩子那桌，都抢得打起来了。特别是尤氏那两个儿子，都站起来了。

尤氏这一看脸色就不好了，朝这那桌就吼道，“抢什么抢，别跟没吃过肉似，咱家可天天有肉吃。”吼完还示威瞧了赵氏一眼。

“臭婆娘，吃饭还堵不上你嘴。”赵家老二被钱氏瞪了一眼后，就出声训了自个媳妇。

尤氏也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瞟了眼赵家老二。老娘给你人前留面子，回屋看我怎么收拾你。赵老二是忍不住打了个哆。赵老头还是自顾自喝着小酒，这简直太不寻常了。

往日，只要赵氏一回娘家，范氏和尤氏哪个不是巴巴贴上来。还几次三番地提亲上加亲，不是想把女儿嫁给颂字辈兄弟们就是想讨红豆做媳妇。不过都被赵氏含糊过去了。

还有赵老头，哪回不是硬拉着李高喝酒，姑爷长姑爷短。今儿个倒成了锯嘴葫芦了。难不成是家中出了什么不如意事，导致个个都变了个人似。

红豆还想着，赵老头已经喝完了一碗黄酒，脸色有些发红。他抬头看了眼李高，喷着酒气说：“二女婿，你事我这当老丈人也晓得了。我是个心里藏不住话，你今儿个来若是借钱呢，那是一分没有。”

李高听了赵老头这番话也没什么特别表情，只是垂着眸子说：“岳父多虑了，今儿只是陪着小喜回趟娘家顺带送猪肉，不是来借钱。”

知晓李高不是来借钱后，赵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闷头喝酒。

尤氏同范氏相互看了眼后。范氏先开口，“妹夫啊，你们这大荒年都捱过来了，家里定是有不少余财吧。”她可是听说李高贪了铺子里不少钱呢，虽然被打了个半死，可守着那么多钱也值呀。她可不跟老爷子似觉得他们是来借钱。

“老大媳妇，管好自家就好。二妹家有没有余财哪用你来操心。”钱氏甩了范氏一眼，今儿个这两个媳妇是怎么了，老说些她听着糟心话。

范氏是有些怕钱氏，也就不说了，而是拿眼去看尤氏。

尤氏笑眯眯地开口说道，“二妹，你们今儿乘来牛车是家里添吧。”她可是早就看见了，那头大黄牛可是壮得很嘞，那车也不错，挺结实。

她与范氏可不一样，人家家里有什么眼皮底下她可不管，难道人家还会傻乎乎地因你一句话把家中钱拿来给你花不成。只有自个眼皮底下物事才应该好好把握机会，让它变成自个儿。

“是嘞，那得花不少钱吧。”范氏听尤氏提起牛车，她也是看着了。就又提到了钱上，连钱氏瞪她好几眼也浑然不觉。

尤氏恰恰喜欢范氏这副傻模样，这样子，婆婆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