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离忧-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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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

“也对！谁会放下一个仙不爱，去爱一个妖呢？哈哈哈！我妖无是竟也有如此愚钝的时候！”

“求你不要再说自己是妖……你不是……不是！”

“对，我不是妖，我是魔。”

无是伸手挑起我的下巴直视他，笑意从唇角而上，风一般的弥漫上眉梢眼上，然后迅速的消失不见，只剩红眸中那一片萧索的冷。我早已泣不成声！听到他不断强调自己是妖！心就像被人用针挑着心尖最嫩的那一块扎一样，每一针都是痛彻心扉，双手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衣服，竭斯底里道：

“你不是妖！！也不是魔！你是无是！！！”

“呵，知道我为什么叫妖无是吗？”

他突然笑了，红眸中晕染开一抹苍凉，像是寒冬的晨雾般，缠绕瞳心散不开。身后是满苑银杏，纷纷扬扬的金黄，在艳阳里灼灼耀眼，刺得我眼睛生疼。他缓缓侧到我耳边，轻吐一口热气道：

“因为，我什么都不是。”

大脑轰然一阵白光，我僵在原地，才过几秒，胸腔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一口血弱于含不住，从嘴角溢出，滴滴答答，染红了碧色衣角。

“哈哈哈……哈哈哈……”

无是仰天狂笑，整个胸膛都在震荡着，那不可一世的容颜染上无尽狷狂和悲凉。我疯了般冲上前将他紧紧抱住，痛哭失声：

“不，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不是！！”

“哈哈，阿离，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无是！阿离求你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了，好吗？求你不要再说自己是妖了，好吗？求你不要再说自己什么都不是了，好吗？！求你，求求你了！阿离的心好痛，好痛！阿离再也，再也承受不住了！！！”

无是突然一把捏起我下巴，将唇紧贴上我的唇，缠绵辗转，带着一丝绝望和忧伤，红眸紧盯着我，那火一般炙热的温度逐渐冷却，一字一句道：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惶恐的流着眼泪，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只觉得唇上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他竟生生咬破了我的嘴唇！淡淡的腥甜在口中蔓延开，混合着他的津液，早已分不清，是甜，是苦。

“……那么，去找他吧！”

无是伸手将我用力推开，整个人飞出了几米之外，身体像被人生生拆了一般疼痛，我趴在地上闷哼出声，抬头对上他那如魅的黑色身影，红眸中是冷却的温度，脸庞苍白如纸，只剩唇上那点染的腥红，如此妖娆诡艳。过于灿烂的阳光将他笼罩其中，更衬出那抹黑的孤独。

明明那么近，为何忽然又觉得他离我好远好远，远得我永远也触不到。

就在我发怔的那一刻，无是转身，朝门外绝决走去，那袭黑衣在风中飞舞翻滚，和魅乱的发丝紧紧纠缠，织成了永生难忘的一幕悲景。我的心，在那刻停止了心跳，窒息片刻，朝他离去的方向竭斯底里的狂喊道：

“无是！别走！！！别走！！！”

用胳膊在地上一下一下支着往前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哭喊着：

“无是！别走！等等阿离！！”

他自始至终都未曾因我而停下来，空出的距离越来越多，我望着他的背影不断伸手，却只触到冰冷的空气，就像看着从手缝间流走的黄沙一样，我想去接住那离去的黄少，一松手，却发现连手掌里仅有的希望也破灭了。

无是，还记得你曾在阿离耳边许下的誓言吗？阿离，阿离，生生不离。阿离还记得，可是你为何忘记了！

无是，你知道吗？阿离不怕看到你哭，看到你痛，最怕看到的，是你的背影，那近乎绝望的孤寂，令阿离窒息！阿离宁愿死在你手中，也不要看到那背影！

无是，这天上人间，百种颜色，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阿离是绿，流兮是白，元清是蓝，折蕊是红，可是，无是，为何只有你，独独沉寂在绝望的黑呢？你连笑起来，都那么忧伤，每当阿离见你笑时，从喉咙里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是哭。

无是，你知道吗？阿离的心从未如此痛过，当你说你是妖，当你说你是魔，当癫狂的笑，说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可知，我的心像被碾碎般痛……

无是……

无是……

无是，你为何离开呢？真正应该离开的人，是阿离呀！

我哭得昏天暗地，而那抹黑，终就还是在我眼里，一点，一点，消失了。

原来，有些话，只能是放在心里的。

因为，它们是没有机会等到开口的。

一旦开口，便是离别的时刻。

无是，你心中，是否也有许多话想对阿离说呢？

可惜，阿离在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我流着泪，任脸紧贴在冰凉的地面上，然后昏迷过去。

醒来这时，已是十天后了，无是果然消失不见了。而一向闲散的天界，最近却变得严谨有序，似乎，有什么重大事件即将发生。无欢宫中的仙婢全都被南极星君遣散离去，只有小扶一人坚持留下，偌大的宫殿就只有我和她二人。而在我昏迷的这十天中，只有晚歌一个人来看望过我。

“她有没有……说什么……”

在开口时，声音早已沙哑不清，全身筋骨如同散架般酸痛无力，双眼肿涩，胸口那处像被人生生掏空了般，是啊，他不在了，心，自然也不在了。小扶听了我的话，脸色苍白下，语气吞吐道：

“姑姑……说……她没说什么……”

“小扶，我不能没有无是，你知道的……”

我直视她的眼睛轻声道，语气既定，不论他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他！小扶身体一颤，眼神闪了下，小声道：

“她说……她只说了一句……”

“什么。”

“她说……夫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胸口在听到这句话后涌上一阵腥甜，我捂住嘴巴咳嗽起来，那如凌迟般的痛意传遍身体，血透过指缝不断流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这便是她对我的警告么？凄然一笑，她果然是爱无是的，否则，又怎会对我这么说？！只是，无是，你究竟去了哪里？！阿离，好想，好想你！！！踏出无欢宫的那刻，我回首深深看了最后一眼，无尽眷恋，然后转身绝决离去。

无是，若阿离找不到你，便在也不回了。

清心阁。

“离忧，你不用问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元清！求求你！告诉我无是究竟去哪了！你一定知道的！一定！”

“你不用在跪了，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元清！”

“送客！”

卷一　第四十七章　　诛仙台上

三生阁。

“三生爷爷……”

“哎，你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元清和你都这么说！你们一定知道无是在哪里？！对不对？！”

“离忧，凡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元清也是为了你好！”

“三生爷爷……”

“送客。”

我仍然没有得到无是的任何消息，而整个天界，却忙成了一团，不断可以看到有仙人在空中来回腾云而飞，拖出道道绚丽的长痕，整个天空像是不断绽出烟花般璀璨，我的心，却越来越不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每当有仙子经过我身边时总会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我，像怜悯，又像嫉恨，可是当我回视她们时，她们又恢复冷漠的模样，呆，我在这个天界，从来都是多余的，经过问卿阁时，我犹豫了下便踏了进去。

宫内人影幢幢，竹花掩映，桥水潺潺。

仙娥们看到我后纷纷避开，凄然一笑，我果然是个不该出现的人，踏入大堂时，才发现堂里空无一人，而彩薇仙子的灵牌，就摆在我眼前，来不及和她说几句话，身后便传来折蕊的怒斥声：

“妖孽！谁让你进来的！”

身形一颤，唇角浮出一抹苍白的笑，是啊，我本来就是个妖孽，转身时对上折蕊阴沉的脸色，望着我的美眸满是恨意，我朝她深鞠一躬：

“对不起。”

“哼！知道对不起还不快滚！”

“……折蕊，你……”

“你什么你？！怎么，难道你是来问我玉元君有没有死？”

她讽笑道，见我有些苍白的脸色似乎更是开心，走到我身边绕圈道：

“果然很痴情呀！被妖无是抛弃了，心里仍挂念着卫流兮。”

“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你被他抛弃了！”

那日的情景涌上脑海，我大脑嗡的一声响，往后连退几步，所有的一切在这刻全明白了，手指颤抖的指向她：

“你……你是故意的！”

“哈哈哈！对，我就是故意的，谁让你这么笨？！”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颤声道，泪水早已夺眶而出，我一直把她当成好朋友，为何她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难道只因为我是妖？！整个胸膛被巨大的哀伤所填满，我冲上前抓住她的双肩痛哭道：

“如果你恨我，你可以打我，骂我，可是，你为什么要伤害无是！他是无辜的！”

“哼！妖孽，都该死！”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他不是妖！不是！”

折蕊单袖一甩，我整个人往后飞撞在墙壁上，然后重重落下，嘴角不断涌出鲜血，我趴在地上无声的流着泪，心好痛，好痛，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这么对他？！为什么！折蕊走到我面前，伸手将我头发用力往上一拉，狠声道：

“妖无是就是妖！”

“不……他不是！”

我倔强的和她对视着，任她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头皮几乎都要被撕下，却强忍着不啃一声，折蕊眼中闪过寒光，朝我脸上重甩了一耳光，怒道：

“他是妖！”

“他不是妖！”

啪，又是一耳光。

“说，你说他是妖，我便放了你！”

“……无是……他……不是妖……”

啪啪，连续二耳光，我的脸肿涨的近乎要崩裂开，每呼吸一次，那火辣辣的痛便会传遍全身，这些，又怎比得上我的心痛！折蕊伸手将头上的发簪拿下对准我手掌冷笑道：

“说！说他是妖！！！”

“……你们……才是妖！”

“你说什么！”

“你们……你们才是妖！哈哈哈！”

折蕊眼中涌现如血般的愤怒，手用力按下，发簪径直穿过掌心，那一刻，呼吸静止了，撕心裂肺的痛几欲令我昏死过去，身体趴在地上不断抽搐着，五官扭曲在一起，泪眼朦胧中，似乎看到无是朝我伸出手，脸上笑意妖娆似桃，紧咬的唇终于松开，鲜血如泉涌出，我不断干呕着，惨淡一笑：

“无是……你终于…肯见阿离了吗……”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折蕊尖声道，伸出拨出发簪，我整个人痛的弓起来，刺穿的手被血染红，不断颤抖，嘴里是浓浓的血腥味，我不断咳嗽，鲜血喷溅在地，晕染出一朵又一朵妖娆的花。折蕊脸上的怒意渐渐被笑替代，她伸手轻抚我的脸，唇边的笑近乎残忍：

“你想知道妖无是现在在那里吗？”

“……无……是……”

“让我来告诉你吧……”

折蕊用力抬起我下巴直视着我，脸上是狷狂的笑，望着我一字一句道：

“他现在，在诛仙台，那儿戾气缭绕，若是跳下去，便是灰飞烟灭！”

“……”

“天劫提前，戾气更是比平时强上十倍，你说，他若跳下去，全变成怎样呢？”

我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心像是被扔进了无底深渊般的恐惧，望着她，声音颤抖起来：

“他……他……他在那里做什么……”

“干嘛？当然是准备跳下去了！哈哈哈！”

只觉得腹下涌起一股血气，我张开嘴便朝她喷了一口鲜血，整个身体像被是寒彻入骨的冰水所浸泡般冷，唇齿不断颤抖，恐惧的泪水一波接一波的往外涌，心底深处发出无声的哀嚎！！！不！！！

“贱人！居然吐得我一脸血！”

折蕊将我一把拎起便扔到门外，铺天盖地的疼痛朝我袭来，努力爬起，疯了一般朝前冲去，泪水不断冲刷着脸庞，手中的血不断溅出，跑了很久，眼前却还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白茫天际，为什么！为什么看不到那抹黑色！我不断朝前奔跑，竭斯底里：

“无是！！！无是！！！”

无是！不要丢下阿离！不要！！！

“她是不是疯了？”

一位仙娥拉着同伴指着我道，我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双肩痛哭：

“无是在哪里！！”

“你疯了吗？！放开我！”

“求你告诉我！无是在哪里！！！”

她将我用力甩开，便腾云而飞，我又拉着另几位路过的仙子，哭着哀求：

“求你告诉我无是在哪里！”

“不知道！”

“求求你！求求你！”

我跪倒在地不断哭求，那些仙子却早已走远，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我，他在哪里，巨大的悲伤在胸腔不断回荡，我仰天狂哮：

“啊！！！”

折蕊的话不断回荡耳边，如针般戳向心脏深处：

“他现在，在诛仙台，那儿戾气缭绕，若是跳下去，便是灰飞烟灭！”

“天劫提前，戾气更是比平时强上十倍，你说，他若跳下去，会变成怎样呢？”

“干嘛？当然是准备跳下去了！哈哈哈！”

五脏六腑如被刀尖不断搅动般的痛！泪如雨下，谁能告诉我，诛仙台在那里，谁能告诉我，无是在哪里，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

“离……忧？”

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流兮在我面前缓缓蹲下，淡雅若素的面容个有着诧异，墨玉般的眸紧盯着我的眼，满是心疼，皱眉道：

“离忧，你怎么会……”

“求你带我去找无是！！！求你！”

我抓住他的双肩不断哭求道，情绪早已失控，流兮愣了下，黑眸闪过无数情绪，脸色也苍白了些，轻拭我脸上的泪道：

“离忧……”

“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我附身不断朝他磕头痛哭，紧拉住他的袖子，声音早已哭得嘶哑：

“……他在诛仙台！！！带我去！！！”

“……就去算去了，也阻止不了……”

“在不去！！！他就跳下去了！！！”

脑中不断想像着他跳下的那一幕，如冰锥般不断刺向心中，撕裂般的痛涌上咽喉，不断咳嗽出声，鲜红的血至口中汹涌而出，我紧紧抓住他的袖子，哭得竭斯底里：

“他会跳下去的！！！跳下去，就什么都没了！我不能让无是离开我！不能！！！”

“……”

“如果你今天不带我去……我会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我……带你去”

卷一　第四十八章　　记得等我

流兮说完便抱着我朝天际深处飞去，那身飘逸的白和云朵融在一起，丝毫感受不到飞行的速度，只觉得身边云朵的大小在不断变化着。凛冽的寒风至耳边狂啸而过，亦将我涌出的泪不断吹干，无是，你一定，要等阿离！原本平行的身体突然急骤往下倾斜飞去，一阵阵晕眩感朝我袭来，只觉得胃部翻腾差点呕吐出来，流兮见我有些不适，立刻将我横抱而起，那些难受的感受好多了，眉却始终紧皱着，揪住他胸前衣衫的手亦不断颤抖，无是，阿离来了！

“到了。”

流兮抱着我在一个悬崖高处停下道，那俊郎如玉的面容满是凝重，双眸朝前望去。阴风阵阵，乌云密布，四周全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不断翻腾着黑色烟雾，散发着浓浓的腥腐之味，令人作呕。不时有鬼哭狼嚎似的凄厉喊声倏然传入耳中，身体猛的颤了一下，只觉得毛骨悚然。那漂浮在空中的铅色云朵，低的好像下一刻便要压下来，只见道道白光轰然闪过，发出的巨响震得我双耳发痛。

“这便是诛仙台。”

“无是在哪里？！”

我急声道，刚才并未看见他的身影，一时心神大乱，连声音都在颤抖。流兮低下头深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