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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青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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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黄豆,笑道:“男主外,女主内,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然世事总有例外的。如果有天黄豆娶了媳妇,说不定会跟媳妇吵嘴说:‘为啥你总在家歇着,让我出去干活?这不公平。你也该出去管管事,让我在家洗衣煮饭带娃儿。我又不是不会,这也没啥难的。’”
“哈哈哈……”众人放声大笑,青山还猛捶桌子。
黄豆鼓着腮帮子,翻眼瞪了板栗表哥好一会,却没跟往常那样跳脚大嚷,而是用手肘撑着桌面,小拳头顶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情形看得小葱等人啧啧称奇。
红椒推了他一把,担忧地问道:“黄豆哥哥,你咋了?”又满脸疑惑,“你不会真的怕吃亏,不想主外,想在家做针线带娃吧?那可不成。我跟你说,缝衣裳好难的,我到现在还捉不稳那针哩!”
这回连郑氏也撑不住笑了起来。
因道:“男人固然不愿听见人家说自己像女人,女子也绝不愿听人说她没女人味。就算有的女子刚强些,也还是阴柔女子。所谓男女有别,指的就是这个了。”
这时,张槐走进来,对他们道:“就这么好笑?我也会煮饭,会杀鱼烧鸡,难道我就不像大丈夫了?”
葫芦等人都急忙起身,叫姐夫的,叫姑父的,有叫爹的,一窝蜂都涌上来了。
板栗对爹讨好地笑道:“爹,你就算在家绣花,那也是凛凛大丈夫。”拍拍身边的板凳,“爹,你坐这来。”
小葱对他丢了个嘲笑的眼光,然后朝娘努努嘴。
果然,张槐白了儿子一眼,搬了个凳子挨在郑氏身边坐下,笑问道:“吵了这半天,可饿了?我跟厨房说了,让做些馄饨,就着下午煨的骨头汤下了。你们都吃一些。”
郑氏点头道:“嗳!你一说,我还真觉得饿了。我近日觉得饭量长了许多,一日要吃四顿才成。”
张槐看着她欢喜地说道:“这样才合情理。你是双身子的人,要是总也吃不下,就有问题了。”
两人说着平常的话,却是大有情义。
娃儿们见了,或挤眉弄眼,或目不斜视,装作无事人一样,却把眼光偷偷地瞄他们。
黄豆忽然叫道:“女娃儿也是要哄的。像姑父这样,偶然间帮姑姑杀鱼煮饭,姑姑心里不是好高兴?姑姑一高兴,就会常做好吃的给姑父吃,衣裳鞋袜也会帮着多做几套,干活也不会喊累,娃儿也会多生几个,两人不就美满了!”
众人都没笑,满脸呆滞地瞅着这娃儿,尤其是张槐跟郑氏。
郑氏怪异地问道:“你咋想起来这么说哩?”
黄豆坐直身子,振振有词地说道:“这有啥想不出的?像君臣之道,明君贤臣,相得益彰,靠哪一个都不成;夫妇之道也是如此。光要媳妇对夫君敬顺,若做夫君的不心疼媳妇,日子久了,肯定要抱怨。常常的哄哄她,她心里就高兴了,两人就不会吵嘴了。所以说,男人该常常的哄媳妇,这样夫妻才能和美。这也不费多少事,就像姑父说的,煮一顿饭,洗一回衣裳,还能就失了大丈夫威仪了?”
郑氏听得目瞪口呆:这小子往后泡妞肯定是高手。
只是这学了东西,没用到旁处,首先就想到这个,还真是……
正愣着,厨房的陈婶带人将馄饨送了上来,众人且搁下这话,去吃馄饨。
吃完后,大伙接着论这《女诫》,尤其对黄豆刚提出的哄媳妇,个个都有许多话说,跟青山书院开坛论讲一般热闹。
因青山问不会煮饭洗衣,要咋哄媳妇。
黄瓜就说那干脆送花儿首饰等物给媳妇,那也是一样的。
小葱鄙视道:“弄那些虚情假意干啥?女儿家嫁了人,作了人家媳妇,帮着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肯定累的很,你们该关心她的身子骨才对。常常的……关心她饮食起居,这才见真心。”
她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差点就说出常带媳妇瞧大夫之类的话来,幸而刹住了。
红椒接道:“就是!甭说那些没用的。男人该顾着家里,把家弄好了,媳妇才能高兴。把屋子盖好些,院子弄整齐些,种些果树,养些鸡鸭猪,挖一口井……”
她忽然停下:咋越说越像自己家了哩?
这都是前些日子常跟着葡萄姑姑学管家务闹得。
葫芦和板栗要博取众家所长,因而只听着,这时一致调转目光,看向黄豆——这娃儿刚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且看他还有何话说。
黄豆站起身道:“你们说的都没错。‘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哄媳妇也得因人而异。”
张槐早听呆了,瞅着黄豆愣神:这娃儿,乖乖不得了,往后也不晓得会祸害哪家闺女。
板栗咽了下口水,道:“哄媳妇也跟兵法扯上了?”
黄豆歪着脑袋辩解道:“只要有心,不管干啥,都是一样的。能干活的就帮着干活,会做小玩意的就帮着做小玩意,看见媳妇喜欢的东西就买了,写首诗送媳妇也是成的。”转向红椒小葱,“家里也要弄好了,媳妇身子也要关心,常买些好的给她补补。说起来,少了银子是不成的。所以说,一定要攒银子,还要会挣银子。有了银子就能帮媳妇盖大屋子,买衣服首饰,置田买地,让媳妇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样样都过得好。”
红椒急忙道:“女儿家也要攒银子。只要嫁妆多,到了夫家就不怕。娘,香荽都在攒钱了,我也要攒钱。”
板栗跟葫芦对视一眼,对黄豆道:“你前边说的还有些道理,后边就……照你这么说,穷人就没法子哄媳妇了?爹以前家里可是很穷的,大舅家也穷。”
郑氏终于忍不住了,出声道:“越扯越远了。你说那么一堆话干啥?只要开头那一句就够了。至于银子么?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银子也是万万不能的。”
黄豆眼睛一亮,急忙道:“姑姑这话对!娶媳妇之前,有银子也不能显摆,财不能露白。”
红椒见紫茄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忙问道:“紫茄,你说,你想夫君是啥样的,要他咋哄你?”
紫茄见大伙都把目光看她,害羞地抿嘴一笑,对葫芦等人扫了一圈,道:“要跟大哥二哥三哥板栗哥哥这样的,嗯,小叔也好。”
众人愣了一下,哄笑起来。
这些哥哥平日里都宠着她,她自然满意的不得了,夫君也拿他们比照起来。
说笑间,葫芦心里明朗起来,出神微笑一会子,对弟妹们说道:“别扯这些了!都扯哪去了。还是回头说《女诫》吧。”
于是,众人又重新就《女诫》的内容对郑氏问询起来。
其中,小葱和红椒不住地搜寻这《女诫》的不合理之处,然后跟娘提出来,寻求新解;而紫茄却乖巧地低头细读,仿佛要把这篇文做为往后行事之准绳;葫芦板栗等人则把家国连在一起,思路天马行空。
郑氏又回了小葱一番话后,正色对她道:“夫妻本为一体。夫妇同心,方能兴家。若都像你跟红椒这样,对夫君人品挑剔搜检,然后自己才肯做贤妻,必将会失望。因为,不是每个女人都好运气,嫁到合心意的夫君。”
转向紫茄:“紫茄好像又太温顺了些。你可别把这《女诫》当宝典,不论对错,一律奉行。那肯定是不成的。”
她对大家道:“这篇文其实讲的是女子处世之道。如何行之,全凭各人体悟。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若是一味抗拒或者一味顺从,终究不能得结果。”
板栗拍手笑道:“能把《女诫》跟兵法扯到一块的,这世上,除了我娘再不会有旁人了。嗯,黄豆刚才也说了,哄媳妇也得因人而异。”
郑氏听了满脸郁闷,很想顺手给他一巴掌。
张槐忍不住笑了,摸摸她手,示意她甭理那小子。
他拿起桌上的《女诫》看了看,道:“班昭在这文里说,不能光教男不教女。男子受君子教导,女子学《女诫》。她出身大家,没见过民间底层好些男人是啥样子;若是见了,这《女诫》的内容怕不会是这样。还有,她本就不是写给天下女子看的,而是当做曹家(班昭夫家)女儿修身的家训。她们那样人,自然跟我们不一样了。”
第073章 求诊
黄瓜笑眯眯地说道:“我觉得,该把男子分三六九等。这《女诫》就是面对头等男人应该做的。然后二等三等分别不同行事,这样才算完整。若是遇见那不晓事的家伙,肯定不能按《女诫》上来了。”
众人哄然大笑,纷纷道这话有理。
红椒兴奋地站起来道:“就是。要是遇见不成烂器的家伙,要么跟他和离,要不就管得他服服帖帖。”见娘用眼瞪她,忙改口,“在外人跟前还是要给他留面子的。”
郑氏看着兴奋的儿女子侄们,满嘴奇谈怪论,精心准备的一篇说辞,才说了一半,愣是不知如何接下去了。
育人子弟果然不是人干的活计。
越是这样,越要讲!
她便将表弟来财一家给拎了出来当典范:“你们来财表叔小时候可调皮了。长大了性子也跳脱。若是你们表婶一味顺从他的话,那家里肯定不能过成这样。可你们瞧,你们表婶把表叔管得严严的,但大事上还是以你表叔为主,并不让人觉得她是个泼妇;你们二舅奶奶难缠吧?你们表婶从来对她都是小心服侍。可你们想想,你表婶可在她跟前吃过大亏?”
小葱、红椒和紫茄都急忙摇头,又想起前两天下午桂叶表婶一句话把二舅奶奶给弄走的情形,相视一笑,赞道:“表婶处事好高明。”
郑氏又道:“同样的人家,你们瞧瞧,万元的娘是个啥样子?还有,秦大夫那年帮一个媳妇做了剖腹产,本来在济世堂养得好好的回家了。偏赶上农忙,愣是叫她婆婆逼着下地干活,结果伤口复发,死掉了。这可不是太吓人?”
张槐接道:“这件事,那媳妇一味柔顺固然不智,她男人也太没个样子了。这是夫不贤,故失其妇。夫妇当各守本分,方能和睦。”
郑氏点头道:“所以说,这《女诫》所述的柔顺、曲从等,都是大又深意的。为何不主张直面相争呢?因女子属阴,性柔,当从自身条件出发,过刚要强会不得结果。柔顺、曲从并不是简单的顺从。《道德经》里有句话,‘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说的是天底下最柔弱的东西能驾驭天底下最坚硬的东西。所谓滴水穿石,指的就是这个了。”
一方面,这确是她的体悟;另一方面,她觉得,一定要教闺女在大的道义和人伦上站住脚,再徐徐图之,而不是标新立异,那会害了她们。
她因为讲这《女诫》,牵出了好些书的内容,加上要举例说明,又因红椒和紫茄所学甚浅,有些词句含义要单独另外解释,便用了不止一晚,反复解说。
红椒听得双目放光,没想到《女诫》还能这么讲。
娘也没说不以夫为天,更没说不敬公婆,娘还说持家要勤俭,可是娘说的让她听了心里舒坦。又把些乡里人家的事情和书中故事拿来举例子、打比方,使她对这《女诫》和人情世故更深一层了解。
她此后苦下工夫,不仅将这篇文的内容: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七章,都背的滚瓜烂熟,并逐句跟哥哥姐姐们反复讨论,连同写文的东汉班昭生平轶事,都弄得门儿清。
之所以这样,除了要做到为人行事不使人挑出错来,再就是务求能做到随机应对,用她跟黄豆的话来说,就是千万不能吃大亏。
这就不是短期内能做到的了。
过了两日,山芋青莲都被送去学里混日子,香荽也跟着二姐姐去上女学,小葱脚养好后,也去了下塘集的济世堂坐堂,张家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济世堂北面临街的院子重新翻整过了,东西都盖了厢房。东厢是给女子求诊的地方,西厢是病人住处,大堂供男子问诊,抓药也在这里。
这日,小葱和秦淼坐在东厢内间,轻声谈笑着,说明天就是葫芦生日了,她们却不能回去,真是遗憾的很。
这间内室当中拉了一副翠绿帐幔,将屋子隔成前后两半。
前面摆了两张长条木椅,能供十来人就坐;帐幔之后则是两张桌案,小葱和秦淼各自在一张桌案后坐着,桌前另有一张凳子,是让病患坐的。
在她们身后,还有一张矮榻,是为病人施针或推拿等用的,靠墙另有几个大木柜。北面墙壁上贴了一幅字,写得是“医者父母心”。
后面有道门,直通东跨院,再转内院。
因大师姐赵清在后面帮一个媳妇接生,所以只得她俩在这坐堂。正说着话儿,就听外间传来小草跟人的说话声。
赵清叫走了两个帮手,所以小草和兰儿便守在外间。
这里是东厢中堂,病人上门后,一般先在这里候着,等里面叫了再进去。若是有男人陪同来的,男人需在此止步。
这时,院内驶入一辆马车,直停在东厢门前,婆子媳妇们簇拥着一位衣饰华贵的夫人下车,再由两个丫头并一个锦衣少年扶了进来。
小草和兰儿见他们直往里间去,急忙起身拦住。
兰儿便赔笑道:“这位公子还请留步,让两位姐姐陪着进去就好了。”
那夫人停步,不悦地转头打量小草二人。
一个丫头便道:“这位是我们少爷。是陪夫人来的。为何就不能进去了?”
这一耽搁的工夫,就有两个挎着篮子的庄户媳妇先进去了,那夫人顿时皱眉:瞧瞧这些人,她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小草笑着对几人解释道:“里面坐堂的是女大夫。这位少爷进去不大方便,再说,夫人不是有两位姐姐陪着……”
那夫人皱眉打断她话道:“既做了大夫,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再说,我们是来看病的,不是来看人的,这有什么好避讳的?”
兰儿笑道:“瞧夫人说的!若是没有女大夫,而是男大夫上门为夫人请脉,不也得拉一幅帘子么,怎么就不用避讳了?不管在哪儿,这男女大防总是要讲的。”
说起这个,那夫人就气闷。
她也算是有身份的人,来到这鬼地方,说是这里名医汇聚,看病方便,谁知拿了自家老爷的帖子,居然请不来大夫,要劳动她亲自往医馆跑。
好容易来了,大夫影儿还没见着,儿子先被挡住了。
原来,秦大夫自办了医学院之后,因下塘集有济世堂,清南村也开了分堂,便不再出诊了。一来病人看病很方便,二来若是出诊的话,说不定会耽误更多人。
因此只除了有数的几户人家,如方家老爷子,原先秦大夫还每月固定上门为其看脉,后来,方老爷子怕他不好做人,反正去济世堂也便宜,便也主动上门了。
这样一来,基本就没有出诊的例了,如今下塘集人都知道这规矩。
这位黄夫人新来的,从未经过此事,所以就觉得委屈了。
此时听了兰儿的话,她眼神一闪,鼻子里轻笑一声,道:“小丫头对宅门内院的事情倒是清楚得很。不过,那也不是你们能比的。既然你们拉开铺面开医馆,自然不能有那么多讲究了。”
小草听了心里生气:这话说得,好像谁求她来瞧病一样。
她家姑娘又不缺吃少穿,帮人瞧病那是为了积德行善,不然呆在家里做大**不是好的很,干啥要来受这个累!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笑道:“实在对不住夫人了。这医馆将男女分开看病,为的就是避嫌。不然的话,直接合在一处不就好了?那时夫人倒要见男人了。”
黄夫人眼中怒气渐生,那锦衣少年急忙道:“娘,儿子就在这等好了……”
黄夫人一挥手道:“不必!你识得字,又懂些医理,她们进去哪有你说得清楚。娘偏要你陪着进去。定如许规矩,这济世堂真是枉费了‘济世’二字!”
少年讪讪地闭了嘴,有些尴尬地瞄了小草和兰儿一眼。
不等兰儿说话,忽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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