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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行本2系列 共6本 作者:绿痕-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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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声轻唤,“乐芬。”

听见了他低沉又熟悉的嗓音後,醉意朦胧的乐芬,像是想确定他的存在般,将环在他颈间的小手更加环紧了些。

“乐芬。”感觉到她的动作後,他在唇边释放出久违的笑意。

“嗯?”她应了应。

“只是想叫你。”唐律满足地感觉到她垂落在他颊畔的长发,透过夜风,…下又一下地轻抚著他的面颊,她的发香,在他的鼻稍流连不去。

“思……”她鼻音浓重地再应,心满意足地将脸蛋埋进他的後颈。

仰首看著色彩晕淡蒙胧的黄色街灯,背著心上人的唐律,无声地在心底恳求著,这条背负的道路路程再遥远些,再让他能与她的依偎长一点,但他也明白,无论是怎样路途,也终有到了终点的时分。

“张妈妈,我把乐芬——”背著她困难地打开张家家门的唐律,才抬起头来想说话,不意却被急忙走出门的赵莲湘撞了一下,他连忙将身後的乐芬背稳。

“你们回来啦?”赵莲湘首先对他甜甜…笑,但在看到他身後那个醉瘫了的女儿後,忍不住皱眉地叨念,“真是的,我明明说过不准喝酒的!”下次霍飞卿冉过来时,她一定要好好训话。

“张妈妈,你们要去哪裏?”唐律在意的不是身后人,而是换好了衣服准备外出的她,与也跟著走过来的张晔。

“我们要去标会。”也急著要出门的张晔拍拍他,“乐芬就交给你了,我们要晚一点才会回来。”

赵莲湘在携著老伴往外走时不忘向他挥挥手,“阿律,拜托你背她上楼睡觉,谢谢你啦!”

哑口无言的唐律呆站在门前,好半天,他才受不了地摇首。

“不要这么相信我啊……”他们都忘了他也是个男人吗?

将乐芬背至楼上的房内放妥後,拧了湿巾为她拭脸的唐律,意外地看着一路上都神智不清的她,在柔亮的灯光下张开了眼。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张开双眼的乐芬,直望进他的眼底,不闪烁不动摇的美眸,像对他撒下了网般将他捕擭。唐律安慰地笑笑,“怎么会?”

“你会。”但她却笃定地瞅著他,眼眶裏泛著氤氲的薄雾,而声音里,也藏著哽咽。

他心疼地唤,“乐芬……”

“今年生日,我不要什么礼物,我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来。”

他沉默了半晌,残忍的拒绝,“我不能。”

即将落下的泪珠又在她的眼眶裏徘徊,乐芬翻过身子,将整个人蜷缩在被里。

“霍飞卿会陪著你的。”不断做著深深吐息的唐律,告罪式地拍抚着她的背脊。

“你讨厌我了?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她窝在被里的声音听来像是指控,“为什么要把我推给他?”

他只想停留在青梅竹马间的感情,或是他已无法再和以往一样的看待她,无论真相是如何,他都不必躲她的,其实,只要一个明示或是暗示都好,这样她就能明白,她就会识趣地把距离拉开,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迳自就这样转身远走,躲到了另一片的天空下,留她一人在这暗自神伤。

“你喝醉了。”知道她每次喝醉就会胡言乱语的唐律,拉开她紧握着被单不放的小手,推她躺好替她盖上。

“我很清醒。”她却拉过他的手握住不放,并将它拉来晕红的面颊旁倾靠着。

细细的哭声,自他的掌心底下传来,整颗心都揪揉成…团的唐律,忍不住跪在她的床畔,以另一只手将她的腰肢拉过来。

“说你喜欢我。”埋在他手心裏的乐芬,字字清晰地向他请求。

“我喜欢你。”即使心中再剧烈震荡,包容她的唐律,仍是如她所愿地启口。

受束缚的手遭释放,乐芬朝他搧了搧眼睫,又哭又笑地挪动身躯来到他的胸前靠著他,一双醉意满满的美眸,在他的怀间沉沉地合上。

她会记得吧?她会记得她与他说过了什么吧?那么在天明过後,他是不是就能自暗恋的谷底走出来了?他是不是就可以告诉霍飞卿,他根本就不愿意将她让给别人?

迟来的喜悦令他的喉际极度哽涩,他趴在床边,再也不想压抑地对她字字倾诉。

“乐芬,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

☆        ☆         ☆脚上的石膏,总算是即将功成身退。

经过两个月的等待,乐芬终於等到了拆石膏的这一天,一大早,霍飞卿便来到家中准备接她去医院,但原先说好会陪她去拆石膏的唐律,则是因为工作得太晚还在家中睡著,听霍飞卿说,唐律因为店面即将开幕,所以近来的白天黑夜都两头忙著。

是不是藉口,她与唐律都心知肚明,她更知道,唐律近来会工作过头的原因。

双眼静盛著一夏翠意,乐芬坐在车裏木然地直视着前方,而接到唐律的通知,特意前来载她去医院的霍飞卿,则是坐住她的身畔,在启程前再用手记与医院做一次确定。

等待中,乐芬直视前方的视线,悄悄往…旁车子前方的照後镜中挪栘,镜中清楚映出隔邻唐家二楼,那具站在窗口目送她的身影。瞥见对方也正直视着她後,她缩回了目光,垂下螓首盯看著自己绞扭的指尖。

日前的浴室事件还记忆犹新,加上那桩被她在酒醒後即遗忘的往事被唤醒後,这些天来,她不敢面对唐律的双眼,也不敢与他面对面同处在一起,而贴心的他,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也刻意对她保持着…段距离。

一迳将脑袋压得低低的乐芬,急切的呼吸声,被车内流泄的轻音乐掩去,虽然明知唐律就站在那裏等待著,但她就是抬不起头来,找不到勇气去看他,直至霍飞卿发动车子起程出发了,她却又像後悔似地急着转身往后看。

车子愈走愈远,唐律的身影也愈来愈小、愈来愈模糊,乐芬努力张大眼,发觉他独立在窗边的模样,看来是那么落寞。

直到车子转过弯再也看不见他,她才若有所失地颓靠在座椅上。

“怎么了?”觉得她今天异常沉默的霍飞卿,分心地看了她一眼。

乐芬含糊地应了应,满脑思绪全都被刚才身後远处的那道视线锁住,她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的景物,窗外原本早巳看惯了的每一处景物,在今天,不知为什么看来格外的不同,看著看著,她在一幕幕经过眼前的画面中,找到了她一直忽略的记忆,也找到了她与唐律的身影。

他们曾经在这个转角的吴妈妈家偷摘过茉莉花:他们曾经爬上那棵老樟树,站在翠色的枝叶间一起诉说关於长大後的梦想:他曾在这根总是贴满广告的电线杆下,为了她而跟这一带的孩子王打过架:他们曾经在放学的时候,手拉手被这家人养的大狼狗狂追过两条街:学生岁月裏每个清晨与黄昏,他骑着车载她经过的每一处……

随著车速愈来愈快,窗外的风景急急倒退成…片摇曳的绿色流光片影,藏在回忆深处中的男孩、少年忽然都长大了,成为了褪去青涩外表的男人,但他修长的身影,却孤单地在这条曾经属於他们共有的道路上独行,不断仰首眺望,她走得太远而没有回过头的背影。

浓浓的自责,像块再也不会浮起的大石,沉沉陷落在她的心湖底,她伸手抚按著胸口,感觉自己就快不能喘息。

为什么她会没有注意到唐律藏在笑脸後面的感情呢?

当她心目中的青梅竹马情谊变质,发酵成另一种属於爱情的成分时,她为什么不赶在他把她推给霍飞卿之前就先告诉他?

默许他保持沉默的她,其实,也是这桩多年暗恋下的共犯。

透过後照镜,一路上都不著痕迹观察著她的霍飞卿,一双剑眉不时扬了扬,或者沉敛在眉心间,藏不住的笑意更常不小心溜出他的嘴边,令他总是要提醒自己别忘了要把它收回去。

他清清嗓子,“脸色这么难看,跟唐律吵架了?”

“没有。”沉思中的乐芬费力地拉回心神,试著把精神集中在他的话上。

“那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他轻声问著,俐落地将车开进医院的停车位里停稳。

她一怔,有些敏感,“解释什么?”他发现了什么吗?

霍飞卿端出一张好不委屈的苦瓜脸,“解释我连连被唐律赏了三次闭门羹的原因。”他只不过是想去看一下他可爱的学弟嘛,结果满睑阴阳怪气的唐律,竟当著他的面把大门甩上也不给个原因。

“他不见你?”她有些意外,没想到唐律的反应变得那么直接。

“嗯。”他以指面颊,“这几天我反覆反省了很久,我自认自己是一个爱护学弟的好学长,从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因此我认为,如果问题不是出在我的身上,那就一定是出在你身上了。”

乐芬闭口不语,没注意到自己的十指,负疚地将身上的洋装都抓揉出一堆皱摺。

“乐芬。”霍飞卿伸出两手将她扳过身,认真严肃地再重复一次上次问过的问题,“你确定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拜托,不要撑了,就老老实实的把它说出来吧。

她闪避地别过脸,“到了,下车吧。”

有些泄气的霍飞卿直在嘴裹咕哝。

“都怪那个臭小子……”她会这么别扭全部是被隔壁邻居传染的。

乐芬并没有听见他在抱怨些什么,事实上,在下车后她也不太清楚自己来这後又做了什么,一味沉沦在思绪中的她,还是在为她拆石膏的医生拿出电锯准备动手时,才在医生与护士的笑声中醒过来。

低首看著房间内众人笑声来源的石膏脚,乐芬唇边的笑意显得很艰涩。

盯著她石膏脚的霍飞卿忍著笑,“这是谁的杰作?”亏她敢带着这幅大作出门逛街。

“唐律画的。”乐芬抬指抚过那个唐律趁她熟睡时,偷偷替她在石膏上头画上的粉红色顽皮豹。

霍飞卿瞧了瞧她不舍的模样後,眼眸转了转。

“要不要把它留下来当纪念?”

喉间的哽涩更是令她吞咽困难。

纪念?他不知道,其实她本身,就是一个唐律所有年少心情的纪念品。

电锯的启动声适时地盖去了她紊乱的心音,不过多久,重见天日的左脚又再次能够行动自如,但没半分感动的乐芬怔坐在原地,看霍飞卿自石膏堆里,拾起那小块画著顽皮豹的碎片,拉来她的手放至她的手心里。

握著石膏碎片的乐芬,没留心聆听医生对她说的那些关於伤脚痊愈後的注意事项,她缓缓收紧了手心,把手中的石膏块握得更紧,感觉它不规则的棱角扎向她的手心,微微的疼,自手心开始蔓延。

医院外夏日烫热的南风,在她走出医院时再次拂上她的睑胧,准备带她回家的霍飞卿,推她至门前的小椅坐下。

“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边等我。”

在他走後,乐芬只是一迳地凝望著前方的小花圃,看着一朵朵专门用来做造景的花儿,在毒辣的阳光下奄奄一息地垂下颈子,像是…个个脆弱失色的贵妇,然而在一旁花架上,看起来既不名贵也普遍得不会有人去在意的茉莉,却像个不起眼的配角,虽然微不足道,但仍在盛阳下努力绽开著白色小花,用清新的香气抚慰前来此处的人们。

它们从不要求什么回报的,它们只是坚守著与季节的约定依约盛放,默默提供它们承诺的馨香,即使人们从不察觉。

一颗泪珠滚落乐芬的面颊,滴在灰色的水泥地上,像颗黯然的心。

“大傻瓜……”充满哽咽的低喃自她的嘴边逸出。

医院前来来往往的行人们,在走进大门前,皆好奇地看了看坐在角落,哭得难以自抑的乐芬。

“为什么不在我清醒的时候告诉我?为什么……在我醒来後不再说一次?”难掩伤心的她,哆嗦地将脸埋进手心裏,“不然当年我也不会……我才个会……”

第七章晚风习习,新月如钩。

失魂落魄来到唐家家门前的乐芬,望著裏头的一屋黑暗许久,自口袋裏掏出唐律打给她的钥匙,趁著屋主不在时进入屋内,不开灯的她,按著熟悉的记忆,在黑暗中一路走上他位在二楼的房间。

属於唐律的气息,在开了门後迎面而来,嗅著这股久违的气味,乐芬感觉像是回到了自己最想念的天地。

点亮了灯後,她看见房内的摆设仍是多年未变,走至他摆满了杂物的桌前,她在上头发现一张已沿用多时的驾照,在旁还有张询问他停车位是否要续租的字条。

她毫不意外。

在发现唐律身上藏有太多她所不知的一切后,今晚看到这些,她再不有意外之心,而她也知道唐律根本就会开车、也一直都在开,他会刻意撒谎,是因唯独到了夜晚,他变回那个不会开车、需要她亲自去载他回来的人,他们这两个各自生活在白天与黑夜中的人,才会有交集的机会,也唯有这样,他才能看得到她。

探索的水眸在房内不断游移着,试图寻找更多他隐藏的秘密。

摆放在墙边的一排书柜,上头都是她在他每年生日送他的电脑书籍,在书柜最高处的一角,有个颜色泛黄的纸盒。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拖来椅子垫高脚将它取下后,乐芬坐在木质地板上将它打开,错愕地发现里头躺着的,是一封又一封署名给她的信件。

一封封似都有了年代的信件,拿在手里,重若千斤,乐芬没有勇气打开它,仿佛一打开,那些属于唐律年少时的魔法,就会因此而消失在空气中,可是不打开,它们永远就只是被他偷偷锁上独享的记忆。

正当她因该不该偷看他人隐私而犹豫之时,在这叠信件下,她发现还有二十多封署名是给上帝的信件,在每封信的左下方,上头所写的日期都是同一天,只是年份不同,这些,都是他在生日时写下的信,是他给上帝的心愿。

像是遭牵引般,她一封封地拆开并未黏封的信,在这些给上帝的信件里,都是他每年生日时许下的心愿,他的心愿都很简短,而且,他所许的,都是同一个愿望。

抖颤的双手禁不住再拆开方才那些写给她的信,信中,黑色的字迹里,掺加了属於唐律温柔的笔触,浅浅描述着爱的苦,淡淡叙说着恋的愁,信中所描写的她,是她自己在照镜时也看不到的另一种模样,在他眼中的她,陪他走过他所有的欢喜悲伤,但他却在与她相伴的旅途上,不小心放开了她的手一会儿,岂料这一放手,竟成了个难以弥补的错误,以致他们错过了彼此幸福的路口,也因此,他难再将她的手握回他的掌心中。

悔意、抱歉,…字字地滑过乐芬的眼前,泪水静静滑下她的面颊,低首看著这…叠叠不为人知的昨天,一封封没有主人来拆封的信件,岁岁年年,它们被安静地搁置在角落裏,无人去阅读唐律的付出,也无人去翻开他的难过。

他是以什么心情写下这些心愿的?每天,他又是以什么心情来面对她的?他知不知道,他等了很多年,她也等了很多年啊,他不可以这样私自暗藏的,因为他在藏了他的那部分时,同时也逼她不得不把自己的那部分也跟着埋起来。

信纸在她的手中微微抖动,被泪水模糊了眼眶的乐芬,在信中那些破破碎碎的幸福裏,找到了霍飞卿从不曾给过她的地久天长,也找到了她渴望的朝朝暮暮。写这些信的唐律,很陌生很遥远,她看不到他在写下这些信件时锁着眉心的模样,也看不到他既要待在她的身边,又要看着她与霍飞卿双宿双飞的心酸,此时的她只看得到,他唯一肯允许自己泛滥在信里的情意。

都怪他,藏得太深太好,她却也因此而找不到他。

分不清的悲喜缠绕在她的心头,她伸指轻轻抚去滴落在信上模糊了他字迹的泪珠。

“平常都会怕我找不到,偏偏……却只在这方面躲得那么好……”

傻傻躲在角落裏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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