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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杀-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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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卿直起头,望向绿儿关切的双眸,一时间泪水流淌的更是厉害,竟是丢下筷子,站起来将绿儿抱了个满怀,低低的哭泣着:“绿儿,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绿儿身子先是一僵,随即抬手轻轻地拍着苏暮卿的背脊:“小姐,不要想太多了。你若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老爷和夫人知道了绝不会怪罪于你,即便曾经可能告诫过你不该那么做。但奴婢相信小姐那么去做肯定是有原因。”

简短的几句话,更是让苏暮卿哭得厉害,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平日里看似傻乎乎大大咧咧的绿儿其实最贴心,最能感受到她缺的是什么,她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绿儿,无论怎样你们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她苏暮卿再一次软弱的哭泣着请求这两丫头的陪伴,其实她多么怕万一她们身上真有那个身世,那样分别是迟早的事儿。

绿儿轻轻一笑,言语竟是带着一丝揶揄:“小姐,你说的什么呢,只要你不要我们能就好,奴婢和紫儿怎舍得离开你。而且我们答应过夫人一定要好好的陪着小姐你。”

忽而,苏暮卿脑海中闪过一件事儿,哭声顿住。

她离开绿儿的怀抱,含着泪水的双眸更是清亮,闪烁如同夜空的星辰,让人挪不开视线,有些喑哑的声音溢出:“绿儿,二月份我与爹娘出海时,你们怎么没有跟来,和我在一起?”

绿儿不明所以的望着苏暮卿,疑惑道:“小姐,忘记了吗?”

苏暮卿轻点头:“忘记了,至从那次后,其实有好些事儿,我都记得不是很清楚,恍恍惚惚。”

绿儿明媚一笑,笑容似春花般灿烂:“小姐,忘了就不去想,免得头疼,想要知道什么,只要奴婢知道的定是会告诉你。其实每每只要老爷夫人带着你去南海域那边,奴婢和紫儿都不曾跟着去,只在家里等候着你们归来。”

正文 第九十章 不杀伯仁

夜空深远浩瀚,月光若隐若现,点点星辰隐隐约约点缀着高空,为渐渐沉睡的大地撒下温馨的清辉。

不知从何处窜来的野猫趴在树枝上浅眠,苏府一片安宁。

向来很迟熄灭烛火的落松院一反往常,早早的和黑幕贴在一起,在各自梦中徜徉徘徊。

这时,一道黑影落在落松院,似乎并未站稳,整个人竟是跌倒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惊醒树上的野猫。

野猫直立起身子,警惕的叫了声,稍即又在粗壮的枝干上走了几步,又慵懒的躺下,低低的呜鸣了声,就阖上了绿幽幽的眸子。

黑影强撑起身子,缓步的向着偏房走去,一步又一步,若是细看,便能够发现他每走一步,下头就是一带血的脚印,而他身上也一样,青衫似血衫,好似全身没有一处完好,就连支撑着他回来的利剑也成了残剑,剑锋上有着许许多多的残缺。

终于在上只有一步的石阶时,手中的剑彻底断裂,他整个人失去重心,重重的跌倒在地上,他抬了抬手,似乎要去够只有五步之遥的屋门,却是徒劳。

“解……永浩。”他低低的唤了声。

话落,他仿佛像是失去了活力一般,静寂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想起,今夜他们都不在这儿,难道他要死在这儿了……

身上的血在缓缓的流失着,渗入到冰凉的泥土中,和着晚秋的夜霜渐渐凝结。

午夜,冷风呼啸,吹得那一件破碎的血衫呼呼作响,寒冷的气息让他的身子轻动了下,却终是没能爬起来。

苏暮卿踏着清亮的月色,小步踱回落松院。明亮的眸子里含着疑惑,夜都如此深了,小叔怎还没有回来?她足足等了他近两个时辰,竟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苏连墨果然是谜一样的人。

忽而,乌云彻底遮住月牙,四周暗沉下来,寒风不止,如冰棱般冻人。苏暮卿拢了拢外边的披风,快步的向着院子里头走来。

然,在分叉小径上。她却是顿住了脚步,目光幽幽的望向偏房前躺倒在地上的人。

诧异缭绕在她的眼瞳里,全身陡然警觉。

苏暮卿冷声道:“谁!”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夜风呼作。

苏暮卿双眉蹙起。眸子微眯,细细的打量了番,长长的一道血迹,而他的身上无处完好。

她大惊,顿时跑上前。急急地将他的身子翻过来,真是吴远清。

苏暮卿扯开嗓子大声喊道:“吴远清醒醒,快些醒醒。来人,快来人。”顾不得会将其他院子的人吵醒。

屋门接二连三的打开,率先跑出来的是朱儿,瞧得苏暮卿与一身是血的吴侍卫在一起时。满眼大骇,也顾不得此刻自己穿得并不得体,而且甚是单薄。着急的来到苏暮卿旁边:“小姐,先别慌,让奴婢先替他检查下伤势。”

闻言,苏暮卿竟是平静了许多。

此刻,绿儿已然取来了灯笼。为她们照明,而秋棠手中拿着干净的布条。以备处理伤口。

她们静静的瞧着朱儿熟练的撕开吴远清身上的衣衫,大大小小的伤口甚是多。

朱儿不急不缓,甚是镇定自若道:“小姐,我们先将他搬回屋子里去,秋棠姐你且去烧热水,记得在热水中扔一把剪刀,有刀子最好,我需要将他体内的一根倒刺弄出来。”

苏暮卿先是一怔,随即四人小心翼翼的将吴远清搬进了屋子。

屋外头,寒风凌冽,吹散了血腥味,可进了屋子,她们的鼻尖缭绕着浓重的血腥味。

“小姐,要不要出去寻个大夫?”绿儿恭敬低声道,虽说朱儿如此镇定,可没个大夫帮忙,容易出事儿。

苏暮卿抿了抿唇,蹙着眉头望了眼浑身是血的吴远清,又看了看朱儿。

朱儿全神贯注的检查着吴远清的伤口上可还是有倒刺这类东西,这要是不及时取出来,一来伤口难以愈合,二来容易腐烂肌肤,最重要的是极容易与肉长在一起。

庆幸的就仅有如此一根,今夜她只能简单的替他止血与拔倒刺,由于没有药,只能等着大夫来。

“不可。”开口的是奄奄一息的吴远清,他缓缓张开眼睛,“郡主,此事不得伸张。”

苏暮卿一愣,焦急道:“可是你的伤口……”

吴远清扫了眼屋里的人,明朗的笑笑:“死不了,而且貌似这儿还有个蹩脚大夫,处理下这些伤口应该没有问题。”

朱儿淡淡一笑,轻声却不失恭敬道:“谢谢。”

苏暮卿的心终于平静下来,这才想起自己也会一点点医术,只不过水平不高,却只会纸上谈兵,这真要……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丝邪气的笑容:“吴侍卫,我先前学了点,可以拿你做回试验不?”

此话一出,吴远清嘴角微抽,摇头坚决的拒绝:“不要。”

话落,竟是晕死了过去,想来刚才是靠着意志醒来。

朱儿望着床上晕过去的人,浅浅一笑:“吴侍卫,奴婢也是第一次为人取倒刺,而且十五年了,不晓得这手可还听话。”

苏暮卿暗笑,没想着朱儿也有如此有趣的一面,不过心下却是好奇她怎会这些,十五年,十五年她该也不过是六七岁的女孩子……

苏暮卿隐隐的有所不安。

朱儿察觉到自家小姐的不安,安慰道:“小姐,相信奴婢。而且你也应该相信前首座御医林御医女儿的水平。”

苏暮卿与绿儿当场呆立,甚是难以相信的望着朱儿。

前首座林御医因扣上杀害先皇最得宠的妃子而入狱,后又有人在其府邸收出通敌信,而遭受到满门抄斩。

然,这里的是非曲折想来很多人皆是明白的很,林御医向来为官清廉,爱民如子,虽为御医。却时不时的为贫困的百姓医治,而他还有个非常聪明伶俐的女儿,据说是在五岁之时便能为人医诊。

“你……”苏暮卿终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惊诧的望着她。虽然那时候她不曾出生,可依稀从爹娘的口中得知些许林御医家的事儿,两家的交情似乎一直来都还不错。

朱儿冲着她们温柔一笑,她竟是毫无保留的说出了自己身世,以后会怎样,当真是不晓得,这该算是她十五年来最勇敢的一次。

这时。秋棠端着热水进来,里头浸着一把剪子和苏暮卿的匕首。

“小姐,奴婢借你的匕首一用。”

言毕。似乎丝毫不觉得烫一般的从热水中拿出滚烫的匕首,搁在一段帕子上。

苏暮卿敛下眸子里的诧异,平静的开口:“我来帮你。”

朱儿摇摇头,面容上甚是平静,淡淡的回道:“小姐。你还是回避下好,毕竟你还是闺阁女子,这般不妥。让绿儿和秋棠姐帮奴婢就好。秋棠姐,你替吴侍卫擦拭下伤口,小心点,擦去边上的血迹就好。绿儿。呆会我开始动手的时候,你站在边上替我举着灯,可好?”

在朱儿镇定的吩咐下。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苏暮卿静静的站在她们的身后,望着一个一个忙碌的身影,鼻子一酸。她又一次发现自己真是相当的无能。

时光在静默中流逝,不过半来个时辰,吴远清的伤口便是包扎好。

水盆里漾着通红的血迹。朱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大伤。就是这血吓人了点:“小姐,奴婢只做了些简单的包扎,明日奴婢出去买一些药回来,重新为他上药包扎。”

苏暮卿轻颔首,望了眼她们:“都回去歇息,想来吴侍卫也应该能够撑到明日。”

“郡主,紫儿没事,她没事……”

轻轻的呓语之声从吴远清的口中传来,人却并未清醒,整个人陷在昏迷之中。

苏暮卿一愣,身体一阵冰冷,莫不是他这一身伤与紫儿有关,紫儿不是在牢狱中吗?她的心开始快速的跳动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朱儿三丫头站在一边,面上皆是凝重的很,心里多少明白是出了大事儿。

“王爷,对不起……远清无能,没能救得了陈侍郎……”

吴远清双眉紧蹙着,面容几乎也皱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辨他是疼还是因为歉疚,苍白的唇中不时的溢出略有些模糊的声音:“对不起。”

苏暮卿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神情甚是惶恐的望着吴远清,她好几次想要张口,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侍郎,会是哪个陈侍郎,从吴远清的话语中苏暮卿清楚的明白他说的该是今日她所见的那位,是她,是她给他们带去了灾难。

清晨之时,吴远清明明那么严厉的警告过她,而她却不曾去多想,只是为什么会是陈侍郎,为什么紫儿也在里头,为什么……

“小姐!”绿儿没想着吴侍卫的几句喃语竟是让苏暮卿失魂落魄。

其实,是她杀了人,是不是?

苏暮卿垂首望着自己的双手,低低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她不杀伯仁,而伯仁却因她而死。

苏暮卿的身子瑟瑟发抖,明亮的双眸竟是渐渐的暗沉下来,嘴角溢出一道凄惨的笑容:“林御医,苏将军,陈侍郎……都死了,都死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要是王了,通敌卖国……哈哈。”

绿儿抱着苏暮卿的身子,声音里尽是害怕:“小姐,你不要吓奴婢。不是你的错,这些都不是你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一直都在落松院。”

凄厉的笑声久久的缭绕在屋子里,三个丫头不知所措的望着失魂落魄的苏暮卿。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以卵击石

寒风揭走老树破旧的衣裳,光秃秃的挺立在萧瑟的秋风中,薄雾中的晨曦光芒依稀撒在枯枝上,镀着一层淡淡的光芒,甚是温暖。

可是,

屋中的苏暮卿却是满脸泪痕颓废的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任由着三个丫头磨破嘴皮子她都不曾有所回应,只耷拉着脑袋傻傻的苦笑着。

是不是前世笑得太多,而让她这一世流那么多的泪。原来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才是最开心的时候。

苏暮卿一声一声问着自己,可是走对了这条路,可真是毫不后悔?这一次,她竟然犹豫了,没有像昨日那般坚定的告诉自己。

她嚅动着嘴唇,除了苦笑就只有晦涩的笑容。

其实,她当真是让复仇给冲昏了脑子,连局面都没有弄清楚,甚至也不过周围的人劝阻,就如莽夫般的向前横冲直撞,也难怪吴远清昨日会说,她若想死,就不要拖着他下水。

那时候,吴远清该是察觉到危险,可为什么不愿意与她多说一点点呢?若是多说,或许她就不会去大理寺了,或许有些事儿就可以避免了。

“害死了身边人,就别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一句话冲破脑海,苏暮卿整个人又是一阵颤栗,不知不觉的忏悔中,她又悄无声息的将责任推到吴远清身上,他有什么错,他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应该是不能说,该做的也做了,要不然怎会满身是血的出现在院子里……

果然最差劲的人就是她。

一个出事了,就想要推脱的女子;一个只喜欢耍些小聪明的女子。

先前的许许多多的想法在心中轰然而倒,她的小聪明或许自保没有问题,可真要为爹娘报仇,怕是以卵击石。

苏暮卿不由开始怀疑前世自己设下的计。是谁在暗中帮忙,要不然以她看来那样的手段怎么可能次次都成功呢?会是睿王吗?毕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甚至不惜得罪伤害安国侯、定海侯、晋王等人。

原来,是她夜郎自大了。以为自己很有能耐,其实不过十多岁的孩子玩的把戏,前世仗着自己有睿王的爱,今世仗着有前世的记忆与仇怨……

咸咸的泪水吞落到肚里,笑容越发苦涩。

“啪——”重重的巴掌落在苏暮卿的脸上。

秋棠与绿儿目瞪口呆的望着举着手掌的朱儿。

满是愠怒的朱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跌在地上的苏暮卿,冷声道:“可是清醒了?你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不是想要报仇吗?报仇路上死几个人情有可原。怎么你一边想着报仇,一边又想着做好心的姑娘?”

苏暮卿背脊一僵,怔怔的望着一脸怒意的朱儿。欲言又止,她只不过是不想将不相关的人扯进来,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心的姑娘。

见着朱儿的手还未落下,绿儿急急地上前抓住她的手:“朱儿,不要打小姐。小姐怕疼,求你了。小姐她……”

朱儿侧首冷冷得瞪了眼绿儿,用力的将她挥开,目光甚是严厉,声音也极其阴冷:“闭嘴。”

冷傲的气势竟是让苏暮卿停止了抽泣,也让另两个丫头愣在一动不动。只怔怔地望着她。

朱儿在苏暮卿的面前蹲了下来,冷凝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苏暮卿,厉色道:“苏暮卿。不是只有你爹娘被害死,我林家七十八口人死了,你运气比我好多了,自少你还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我还是个被烙上‘贱’的下等民。谁见了都可以任人辱骂,打骂。哪怕是男人想要对我做那些事儿,谁都可以。”

说话间,朱儿一把拉下自己肩头的衣裳,‘贱’字深深的烙在她的肩头上。

而这时,她却是平静似水道:“你看到了没有,‘贱’字在身,这辈子别想翻身,比青楼的妓女还要低贱,许多事儿都不能做,而你身为郡主,能做的远比我多。”

苏暮卿全身僵住,含水的眸子直视着朱儿的肩头,双眼又是氤氲一片,她竟是抬手轻轻地抚摸着那突兀的字,温暖的触感从指腹慢慢的蔓延到全身。

“你还想报仇吗?”朱儿拉下苏暮卿的手,双眼直直地盯着她,“告诉我,你还想报仇吗?”

苏暮卿嚅动了下嘴角,用力的点点头:“想。”

朱儿翻过苏暮卿的手,平静道:“既然想要报仇,你以为这双手可是什么都不沾染吗?那是痴心妄想。”

苏暮卿轻咬了下嘴唇,其实想要复仇不沾血怎么可能,这一点她早已知道,可当真连累的一些人的时候,她真得好害怕。

她抬眸望了眼床上昏睡着的吴远清,嘴角微微颤抖。

朱儿淡淡道:“苏暮卿,想来你一直都想利用他们的人来为你报仇,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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