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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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云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孟小虎腰间的虎啸，直至他离开半晌后，他拍拍脑门有些疑惑的嘀咕：“这把刀有几分熟悉，奇怪，我是在哪里见过吗？老了，年纪大得想不起来。”
　　在交错纵横街道中穿行，一个时辰后正是晌午，黑眸中满是淡淡愉快，孟小虎一把推开大宅木门。
　　轻微压抑的痛苦呻吟声，瞬间冲入耳朵。
　　黑眸发直，他看到大宅中最宽阔的庭院，几十名成年孟家村男女躺倒在地面，几个老者正将他们包扎伤口，沾满暗红色鲜血的布条硬生生揭开，他们无一例外受伤极其严重，掀开的伤口发出阵阵恶臭，有的断了腿，有的断了手。
　　石头满脸汗珠第一个看到，疲惫却无比惊喜冲上：“少爷你回来了？”
　　一把直接推开石头，孟小虎黑眸阴沉如墨般大步走向院落里伤者的聚集地，半跪，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痛苦中夹杂着惊喜的慈祥看着他，与她并没有多少交谈，不过孟小虎记得，他在围绕山寨奔跑晕厥后，是这个女人小心翼翼端水喂入嘴里，她的一条腿几乎被斩断一半筋骨。
　　另一侧，是另外一个妇人，每次吃饭她默默将碗里最好的肉块，趁他不注意时扒到了他碗里，她的额头破了一条大大口子，右手五根手指似乎完全碎裂，软绵绵满是伤痕。
　　一个中年男人，在孟家村每天他都会将大量柴火送入他的房间，山里夜凉，每当孟小虎疲惫回到房间里时，温暖火堆总是旺盛燃烧，他的腹部有一条深深狰狞血口，未完全缝合的伤口内甚至能看到流出的黄绿色脓液。
　　还有，还有很多他记不住名字，却总是沉默恭敬看着他，待他比亲身儿女还要好的孟家村成年男女，他们的伤势一样严重……
　　哪怕到了此刻，他们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却依旧满眼惊喜，拼命压抑住痛苦装作轻松的样子，用勉强笑脸迎接回家的他。
　　紧紧握住拳，牙齿死死咬住唇，一丝淡淡血腥味在口腔里扩散，孟小虎的黑眸飞速爬上淡淡红色。
　　作为一个孤儿，心底深处最期盼的就是一个家。
　　一个家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家人！
　　缓缓站起，低头，零乱黑发挡住眼睛，孟小虎低沉嘶哑轻问：“是谁干的？”
　　石头眼眶通红，却死死闭嘴一言不发。
　　猛然抬头，黑眸中满是疯狂，左手一探一把掐住石头的脖子，孟小虎一声怒吼：“哑巴了吗？我问是谁干的！”
　　不抵抗，不挣扎，石头满眼悲愤却仍旧不开口。
　　小杰等少年飞快奔来，合力想要拉开孟小虎，十几个少年却无法做到！
　　“是我吩咐他们不能告诉你。”
　　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孟小虎扭头一看，是木石，一怔缓缓放开左手。
　　木石身边有一个绝美小丫头，舞蝶衣无比亲密扶着他的手臂，这奇怪的组合令孟小虎大跌眼镜，什么时候，大街上捡回来的小丫头居然与孟家村大长老如此亲密，不知道还以为是两爷孙。
　　舞蝶衣淡淡一笑，认真插话：“是我让木石爷爷吩咐大家，不能让你第一时间询问到答案。”
　　黑眸一眯，孟小虎冰冷质问：“为什么？”
　　“因为木石爷爷他们认为你很重要，比生命还重要。”舞蝶衣微笑回答，顿了顿，狡黠眨眼再道：“原本我不确定他们对你是否同样如此，现在我清楚了，看来不让你立刻知道是谁做的，果然有先见之明，极度愤怒下最容易让人做出错误选择哦。”


第五十二章都不是正常人
　　如一盆凉水泼到头顶，孟小虎瞬间冷静下来，的确，敢肆无忌惮伤害这么多自由民，本身就不是普通存在，他是不怕，可一怒报仇后孟家村中实力并不强大的村民，可能会因此受到更大伤害。
　　木石满意点头，轻声道：“少爷，你刚刚回家，咱们还是到屋里慢慢说。”
　　一群人走向木屋，不过孟小虎与舞蝶衣不约而同落到人群最后。
　　“说吧，怎么突然与孟家村大长老，平时最严肃的木石长老关系如此之好？”
　　“很简单呀，平时多陪伴在他老人家左右，为他揉揉肩，捶捶腿，可惜在他老人家心里，貌似你这个少爷还是第一位哦。”
　　停步，孟小虎冰冷威胁：“你到底想做什么？”
　　舞蝶衣清澈的单凤眼眯成一条缝，极其纯洁的咯咯笑答：“想太多了哟哥哥，我可是你随意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哦。”
　　咬牙，孟小虎轻声低骂：“妖孽，不是正常人，哪有一个十岁小丫头，有这么多心思？”
　　回眸一笑，舞蝶衣笑眯眯可爱的回应：“哥哥你也不过十五岁，与石头他们比起来也极端不同，心思不比小蝶少，咯咯，我们都不是正常人？”
　　气结，孟小虎无言以对，谁让他的确是批着十五岁外衣，却拥有成年人心智呢？
　　低头瞪着只达到腹部高度的舞蝶衣，舞蝶衣抬头清澈眼睛不甘示弱回瞪，一时间无形火星在两人间飞溅。
　　“少爷，小蝶，你们还不进屋？”
　　木石的呼喊声疑惑响起，瞬间，两人表情同时转换，孟小虎一脸憨厚笑容快步而行，舞蝶衣精致小脸上浮现甜甜笑容，小手一把拉住孟小虎的大手齐头并尽。
　　场面很温馨，嗯，如同刚才的眼神交锋完全是幻觉。
　　进屋后沉默半晌，孟小虎平静低语：“请告诉我一切实情，大长老，你说过凡是我的命令即便是错误也会执行，现在我只要求知道真相。”
　　长长一声叹息，木石苍凉诉说。
　　在孟小虎外出修行后，石头他们就将他们在暴雨城内购买了住宅的情况，告诉了兵门中其他三十七位孟家村同伴，第二日他们就兴高采烈返回孟家村，准备一批批将全村人接至暴雨城。
　　谁知道抵达孟家村时他们却发现，一批蒙面黑衣人已经潜藏在孟家村附近，当他们组织第一批人离开时，立刻受到疯狂攻击。
　　攻击之强烈，让他们不得不原路退回孟家村。
　　这些蒙面黑衣人并未闯入村寨，却堵住了取水的必经之路，长时间下去，孟家村上下将无反抗之力。
　　试图强行带着全村上下闯出，但人员数量太多，真正有实力的武者数量并不足以抵抗蒙面黑衣人们的攻击，大量实力较弱的村民受伤严重，一连尝试三次，三次均是彻底失败。
　　随后，跟着他们回到孟家村的舞蝶衣，不经意提出一个建议，却成为了孟家村上下脱离被包围绝境的成功方法。
　　方法并不复杂，却极其残酷。
　　将村寨上下所有人分成六组，每一次走出两组人马，第一组由实力最强的孟家村武者，护送他们离开，吸引蒙面黑衣人们的大部分战斗力，用硬碰硬方式，以鲜血和伤亡为代价强行冲入暴雨城。
　　在第一组人马吸引大部分围剿力量离开后半个时辰，由实力较弱但仍有一定战斗力的武者，护送第二组实力最弱村民抄小路逃离。
　　在将这两组人马平安送入暴雨城，孟家村上下可动用武者，只是简单休息疗伤后，可以行动者再度返回孟家村接第二批村民。
　　当送孟家村的最后一个人回到暴雨城，传出代价无比巨大，兵门中的武者，死亡十人重伤二十余人，其他武者都有不同程度伤势，石头他们也是到了现在，才勉强恢复正常行动能力。
　　普通村民更是伤亡惨重，死者有五十四人，活着的还有二百七十九名村民，不过其中有三分之一重伤，至今还不能起身。
　　缓慢而沉重的讲述，说完最后一个字，木石如同脱力一般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握紧拳，咬紧牙，孟小虎同样沉默。
　　良久后，勉强对舞蝶衣一笑，低沉吐出两个字：“谢谢。”
　　舞蝶衣摇了摇头，淡淡清脆回答：“他们都是好人，对我很好。”
　　深吸了一口气，孟小虎看向石头，肌肉抽搐阴沉质问：“这么多人受伤如此严重，为何不用强体液快速治疗他们的伤势，却让他们拖着，我看他们大部分人伤口已经溃烂！”
　　脸庞涨得通红，石头抽泣低语：“没钱，剩下一点钱在这暴雨城买入供大家裹腹的食物都还不够。”
　　小杰眼眶通红，悲伤插话：“庆生叔被斩断一条胳膊，因为没钱，他也不肯接受比普通村民更好的治疗！”
　　一惊，孟小虎陡然站起。
　　突然十几个少年从屋内不同方位窜起，死死地抱住他，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腿的抱腿。
　　脸黑，孟小虎一声怒吼：“你们干什么？”
　　以石头为主的少年们，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大叫：“少爷，你不能这么冲动，不能一个人去报仇。”
　　额头上只剩下黑线，孟小虎无力郁闷吐槽：“从开始到现在你们仍旧没给我说，到底是谁下的手，我找哪个去报仇，提刀满大街乱砍人呐？”
　　刷，少年们脸红了，长老们的脸也红了。
　　烦躁推开这些莫名其妙的阻挡者，将包袱取下，放在地面打开，里面有三百枚金贝，还有十八瓶强体液，不得不说明一下，这些强体液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从赵家三个已死家伙的包袱里搜来。
　　拿起一瓶强体液，孟小虎平静吩咐：“将其余强体液分给伤势最重的人服下，金贝拿去，尽快到外面买回更多强体液，至于我手里的这一瓶，我亲自送去给庆生叔喝！”
　　石头眼睛一红，拼命用手背擦拭眼角。
　　转身大步往外走。
　　不需要过多解释什么，孟小虎立刻大步跟上，嗯，他的屁股后面浩浩荡荡跟了一群人，原本聚集在这间屋子里的人全部都跟着他离开。
　　满是血腥味的小屋，一个马尾黑发男人躺在简陋木床上，身上密密实实包扎的布带完全被暗红色血渍染透，没有了右臂，原本壮实的身体虚弱无力，若不是眼珠偶尔转动，根本分不清他是死是活。
　　石头大步踏入，强装快乐的大叫：“爹，少爷回来了！”
　　用力扭头，庆生黯然无神的眼睛里爆发出灿烂光芒，咧嘴，似乎用力想笑，却只能肌肉僵硬抽动。
　　他的伤很重，不仅仅是失去右臂，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几处完好。
　　几步冲到床前，孟小虎灿烂微笑，安慰与同情配不上这样一位英勇的武者，唯有以笑相对。
　　拨开强体液瓶子，轻松道：“庆生叔，喝了这瓶强体液，你的伤很快就会好。”
　　眼中神采一下黯淡，闭紧嘴，庆生用行动表示拒绝。
　　或许不愿服用强体液，不愿接受最好治疗，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其他受伤的人，另外一部分是因为失去右臂，他已经丧失了信心，继续站起来的信心。
　　看得明白，嘴角灿烂笑意更盛，孟小虎一字一顿轻声再劝：“庆生叔，不用担心，我带回来不少强体液，不会再有人离开我们，我还带回来不少金贝，强体液不够还能再买，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右手没了没有关系，还有左手，不用多久你一定能用左手击出更强的攻击，我还年青，未来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危险，你到时候可得保护我！”
　　灰白眼睛慢慢绽放光芒，紧紧盯着孟小虎，庆生嘴角微微勾起，然后缓缓张开满是裂口的嘴唇。


第五十三章天晚了，洗洗睡去吧
　　服用了强体液，庆生沉沉睡去。
　　孟小虎淡淡复杂凝视他即便睡着了也痛苦的脸庞，原来自个如此重要，重要到这个男人即便残废，也想要保护他。
　　或许整个孟家村的成年人都有同样心思。
　　转身快速离开木屋，仰头眯眼看着天空刺眼的太阳，孟小虎平静低语：“绕了这么久，我已经绝对冷静，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下的手了吧，难不成是王家，认真算起来我在这暴雨城，最大的仇敌就只有这一个。”
　　一群大惊失色的人。
　　孟小虎苦涩一笑。
　　半晌，孟云天上前一步，满眼恨意咬牙切齿给出答案：“少爷你没有猜猎，其实在逃离途中我们还并不知道，但来到暴雨城这些人依旧不肯放过我们，他们每晚都会翻过高墙，肆无忌惮攻击我们，攻击得手重伤五六个人后，再大摇大摆离开，五天前我们合力杀死了其中一人，认出他们是王家在兵门中的一名暗士！”
　　深吸一口气，孟小虎阴冷反问：“暴雨城的布政官以及兵门，都不处理这事？”
　　“布政官完全置之不理，他认为这是兵门中事，想管他也不敢管，普通士兵根本敌不过拥有上百武者的士族大户，况且每个士族每年还供奉给他们大量金钱与粮食。”孟云天苦涩解释，握紧拳，愤怒再语：“兵门的确有插手此事，其中费青风大督导出力最多，曾至王家质问，不过王家老匹夫根本不承认为他所为，而被我们杀死暗士的家属，则一力证明这是他个人所为，与王家毫无关系，没有任何证据，兵门的大人们也无能为力，此行相反让他们这几日更加猖狂。”
　　“没有证据吗？很好，很好！”
　　孟小虎陡然仰天长笑，扬长走向他的小屋。
　　众人面面相觑，满脸茫然，没人猜到他是何心思，不过只要孟小虎没有出门，他们就大大松了口气。
　　唯独舞蝶衣低头一丝奇怪笑容在精致小脸上绽放，走离人群，小手一拍，兴奋娇声喃喃：“哥哥貌似很愤怒呢，现在他拼命压抑这愤怒，越压抑，爆发时一定越惊人，咯咯，似乎闻到了鲜血的味道，有趣。”
　　孟小虎开门走入他的木屋，头也不回大声吩咐：“我饿了，给我准备点吃得和干净衣服！”
　　一声吩咐，整个宅子里还能活动的人立刻忙碌起来。
　　整整一个下午，孟小虎都钻在屋子里没有出门一步。
　　直到入夜后，啪，一把推开房门，精神奕奕快步走出屋内。
　　庭院中已经严阵以待的孟家村武者，擦拭天命之兵的动作全部停止，怔怔地看着孟小虎。
　　左手一挥，孟小虎笑容满面嚷嚷：“天晚了，洗洗睡去吧！”
　　惊爆院中所有人的预料。
　　孟云天焦急阻止：“少爷，他们晚上肯定会来袭击，我们不能睡。”
　　面色一沉，孟小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冰冷下令：“没听清楚吗？所有人都给我回屋睡觉，关紧你们的门，要是有一人走出房门，以后别叫我少爷！快！”
　　木石纠结靠近责问：“少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认真看向他，孟小虎平静回答：“大长老，我不知道为何你们都叫我少爷，可是你们能一世将我护在羽翼下吗？如果我真是你们的少爷，为何无人听从我的命令？”
　　一怔，木石咬牙大声下令：“按照少爷的吩咐做！”
　　五分钟后，孟小虎一个人独自在宽敞庭院内，围绕庭院走了一圈，干脆在中间位置盘膝座下，闭眼如同睡着。
　　但在环绕庭院的一圈木楼中，无数双眼睛紧张焦虑的透过窗格，眨也不眨死死盯着他的身形。
　　一盯就是大半夜。
　　屋内大部分人唯一能做的是，揉动快要僵硬的眼珠，疲惫至极开始哈欠连天。
　　比他们在庭院里真刀真枪防守还累。
　　就在这个时刻，院落里陡然发出轻微响声。
　　十几道黑色身影悄然潜入庭院。
　　屋内众人立刻紧张僵硬，再看，庭院中间原本孟小虎盘膝而座的地方，居然没人？连一道黑影都没！
　　“墙边！”
　　一直如同听话宝宝般的舞蝶衣，突兀用极低声音轻叫。
　　孟小虎稳稳站在东侧墙角的柴堆上，虎啸高高扬起，一道黑色身影已经有一半翻在墙上，嗤，一声尖响，刀落。
　　骨碌，一个脑袋模样的物体滚落地面。
　　不用怀疑，一刀斩首！
　　已入庭院的十几个黑影，闻风而动，立刻向孟小虎围去。
　　转身高高跃向他们，身体还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