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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贵妻荣只是传说-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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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老刘家的走进来:“奶奶,香叶还跪在那里呢,奶奶你瞧?”还跪着?桃姑的眼微微挑起。

前日裘家母子和香叶在那里撕扯,香叶包袱里的衣服和首饰被裘家母子抢去大半,陈家守门的这才上前去驱散他们,裘世达还想把香叶拉走,香叶再怎么说容貌还算出色,也能抵得几两银子。

香叶再蠢也知道自己此时不能跟裘家的去,抱住门口大树,只是大哭不止,裘世达见这里是隔县的,又是陈家地盘,嚷了几声就和裘母灰溜溜的走了。

香叶在陈家大门口哭了一阵,又跪在门口,只求桃姑收留,赌咒发誓日后定要忠心侍奉,再不敢生出异心,连个瞧热闹的人都没有,从前日算起来,也是跪了足足两日了。

守门的怕她死在门口,来报了数次,陈二奶奶是知道桃姑的意思的,自然没有出面,只说又不是陈家逼死的她,由她去罢。

老刘家的屏声静气站在那里,也不为香叶求情,这仗着自己生的好,想飞上高枝的女人多了去了,香叶还算命好,落在桃姑这里,只是被撵了出去,遇到那种心狠的,这种事情,尸骨都早就化了。

桃姑过了会才道:“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当初朱管家救她一命,今日若死在门口,也不是什么积德的事情,你去告诉朱嫂子,就说我说的,让她把香叶收拾回家,或嫁或卖,由她去吧。”

老刘家的应了退出去,桃姑叹气,人心不足啊,若当日应了婚事,虽是小户人家,也是自己做主,胜过在别人手下,哎。

一双手落在她肩上:“叹什么气呢?”桃姑抬头看着丈夫:“没什么,只是让朱嫂子把香叶收拾回家。”

陈知隆坐到她身边,摇着扇子:“我今日去看船了,照这样算的话,过了中秋,就可以出海了,到时候你要去哪里,我就陪你去。”

桃姑唇边露出笑意:“去,明明是你自己想去游历,倒说的是我想去。”陈知隆叉开双腿,身子半躺在椅子上:“难道你不知道,一个人去有什么意味?自然要你陪我。”

桃姑脸上的笑更加的甜,陈知隆的手搭到她椅上:“我今日还去瞧热闹了。”瞧热闹?陈知隆就不是那种爱瞧热闹的主,难道说的是裘家的事?

果然陈知隆点头:“是,今日裘家的东西都被抵了债,此时只剩的三个光身在那里,我走的时候,还听到那婆娘边骂边哭,说遇到骗子,可是又有哪个信呢?”

自作孽,不可活,桃姑只想到这六个字,当初为了娶江玉雪,连哄带骗,写下休书把自己赶出去的时候,裘家全家只怕想的是日后就此飞黄腾达,再不受苦,谁知不过两年时间,那场繁华就跟做梦一样。

想到这,桃姑抬眼看向陈知隆:“旁人的事,提它做什么?还是想着出了海要往何处去?”陈知隆顺势搂住她:“说的好,我们就想想我们的事,比如,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儿子?”

虽说绿岚在陈知隆进来的时候就退了出去,可是桃姑还是觉得脸上一阵红,这大白天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但眼里若隐若现的笑意,还是泄露了一切。

裘家三口此时坐在只剩的些破桌烂椅的屋子里面,那个丫鬟早在上午时候就被个债主拉去抵了债,稍年轻一些的婆子不知道去哪了,只有个年纪有些大的婆子站在门那里,眼望望这个又望望哪个。

她脸上还有几道划痕,也是今早债主们来的时候被拉到的,裘母已经连骂都骂不出声了,自己攒的那些私房,也有个两三百两银子,当时想的就是桃姑这边靠不住,自己手里有这些银子也饿不死,谁知道今日连那些私房都被搜出来抵了银子,现在箱子是空的,银子一毫都无,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裘世达也是愁云惨雾,皱着眉头在打算,知道自己的娘存私房,却不知道她存了那么多,两百多银子,还有那么一包明晃晃的首饰,她要早些拿出来,也不会连货物都被准折了去?

门口处响起脚步声,现在就算是债主来了,除了这里四个人,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裘世达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是铺子中的掌柜,他肩上还背着个小包袱:“东家,铺子里的货物都被准折了去,在下也只有另寻去处,总是一场宾主,来辞一辞。”

裘世达站了起来,想挽留他,别的不说,还欠着掌柜两个月的工钱,这没和自己讨工钱就是好的,还谈什么别的?

裘世达没说话,裘母就跟被什么提醒一样大叫起来:“怕什么,我们乡下还有房子,有地,难道还不能支持个铺子?”

那房子,那地?裘世达隐约想起当初乡下的确有房子有地,只是那地也不算什么好地,那房子更是破烂,搬到城里面这两年都没回去过。

掌柜的只是一笑:“东家既然还有房子,有地,不如回去,况且这房子太贵,退出来还能换几十两银子,在下还是告辞。”说着作了一揖,就扬长而去。

冷不丁裘父开口:“我不回去,那种日子我过不了,你们享福不带我,现在受苦就要带我。”裘母张口又骂:“你这个挨千刀的,这城里什么东西都要使钱买,你留在这里,没人养你,难道要当花子不成?”

裘父拢着手,闭着眼:“当花子就当花子,这城里就算是讨吃的也比乡下讨的多。”说着就起身:“我这就出去当花子去。”还拉了那个婆子:“这家也养活不了你,不如我们一起去当花子。”

拉着那婆子就往外走,裘母急忙跟在后面:“老不修,哪有你这样的,就算当花子,你也不能抛下我。”

喊声渐渐远了,裘世达闭了眼后重新睁开,罢了,他们去了也好,自己去乡下把那些田地房子卖了,这里的房租也能退出几十两银子,去往他乡,谋一个东山再起,对了,还有当日给楚家的那笔钱财,也要收了回来。

裘家的事立时就传遍乡里,楚大嫂自然也是知道的,这天吃过晚饭,她坐在那里剁着猪菜,对在一边的楚大郎唠叨着:“听说裘家败了,原来的亲家都做了花子,也不知道原来那个妹夫怎么了?可惜当初那张休书,卖给裘家做甚,若要卖给你妹子,少说也有百来两银子。”

楚大郎是在修着锄头,听到楚大嫂这句话,猛然抬头:“什么休书,当初裘家休妹妹的休书吗?你怎么还给裘家了?”

楚大嫂已经剁完猪菜,正打算去喂猪,听到丈夫语气里面带有责怪,把篮子放下:“呸,能换银子,怎么不能还?”

楚大郎扬起锄头:“你这婆娘,当年差点逼死妹子的事我已经算了,现时你还这样,我打死你。”楚大嫂昂起头:“你打啊,打的我只剩半条命,你就不是男人,老娘还不是为了你楚家,巴心巴肝的和你过日子,你想想,若不是老娘,你哪能穿的暖,吃的饱,当年你妹子出嫁,我也是去做的娘家人,送了嫁妆的。”

楚大郎的锄头又放下了:“娘子,只是当初我们做的实在过了些。”楚大嫂眼一横:“什么过?怎么养,老娘嫁过她一次,她被休回家难道还要老娘养着,再嫁她一回?”楚大朗把锄头放到地上,这厉害婆娘,自己是管不了了。

楚大嫂骂爽快了,这才往猪圈走,刚走出几步,就见裘世达走进院子:“楚大哥,楚大嫂,许久不见了。”

知道他现在穷了,楚大嫂也不爱理他,手里把猪菜倒到猪槽里,冷眼看着楚大郎和裘世达说话,听的裘世达要索回当初那五十两银子和二十亩地的时候,楚大嫂把篮子一丢,一个箭步冲到裘世达跟前:“姓裘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当初这银子和地,可是你许给我家小姑,做她终身养老之资的,你现时要拿回去,简直就是做梦。”

裘世达一张脸满是笑:“楚大嫂,当初说的是她不另嫁,自然就是她的养老之资,可是今日她都另嫁了,还谈什么养老之资,这些东西自然该索回的。”

那些钱可都是串在楚大嫂肋条上的,拿一个就揪心的疼,她双手叉腰:“呸,我只知道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哪有拿出的钱财还要收回去的,你还是给我息了这个主意,休要惹恼我。”

裘世达脸上的笑容褪去:“你少和我讲这些,那些银子是我裘家的就是我裘家的。”楚大郎见吵起来,忙上前劝架:“都少说两句,裘妹夫,当初那银子和地,说的是给我妹子,今日你怎能又来收回?”

裘世达见他夫妻都是一样说话,吵了一会,什么都没吵出来,也恼了,咬着牙道:“这两年你家从我这里捞的好处也不少了,现时不过是拿回一些,就这样啰嗦。”

说着顺手捡起放在地上的锄头:“再不拿来,索性拼掉了命。”一锄头就望他们夫妻俩挖来,楚大郎头一偏,挖到楚大嫂的脸,脸上顿时血出,她大叫起来:“杀人了,四方乡邻速来帮忙。”

裘世达本已是末路,又被她这样一叫,恶向胆边生,举着锄头对着她又是一挖,这下直挖到脑子,脑浆都涌了出来,立时就开了个豆腐铺,楚大郎见妻子倒地,也慌的大叫:“来人啊,杀人了。”

尾声

此时正是晚饭刚完时候,家家户户都有人在外纳凉,听的里面发出这样声音,立即围拢几十人来看,见楚大郎战战兢兢,抖成一块,裘世达执着一把锄头,那锄头上红红白白汇成一片,滴滴答答掉了一锄头柄,地上躺着的楚大嫂想来也是具死尸了。

再看裘世达一脸凶相,那脸哪还有平时的半分俊俏?众人发一声喊,裘世达方才的胆气也不知去哪里了,那手不由软了下来,见他手软,有几个胆大的壮汉上前一涌而上,裘世达手中虽有锄头,一来胆气已经不见,二来这两年养尊处优,哪敌的过这些平日这些做粗活的壮汉?

登时就被他们按住,踩翻在地,那锄头早滚落在地上,先是吃了顿嘴巴子,牙虽没被打掉,那脸已经肿起好高,接着又被奉承几十拳头,这可比不得前几日那些商人打的时候,还留有三分余地,这些可是下狠心的打,并不怕打坏,横竖他也算是个死人了。

裘世达顿时被打的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还是有老人问过楚大郎,知道了缘由,上前拦住道:“休打死了,到时去往官中,还要费好些唇舌才能解得清白,还是留他一口气,等老爷来断再好。”

这些人方才停住,打虽停了,还有妇人往他身上吐吐沫骂个不休:“这等狠心的贼,幸得妹子当年脱身的快。”

骂的骂,已有人拿着麻绳过来把裘世达捆的似要被宰杀的猪一般,乱纷纷的派人去楚大嫂娘家报信,找出衣衫来给楚大嫂装裹,又让哭个不住的楚大郎拿出银子来办棺材,买东西。

楚大郎浑浑噩噩从屋里拿出银子,看一眼这银子还是当日桃姑被休时候,裘家送来的,手不由抖了起来,哪晓得这竟成了自己娘子的殡葬银子。

等楚大嫂娘家人得了信来时,裘世达未免有吃了一顿拳脚,他此时像死狗一般,被人栓在停着楚大嫂的床脚,等着天亮去禀告官府。

裘世达睁着眼睛,听着那些哭声,骂声,上个月还人人奉承的自己,为何转眼落到这个地步,想喊声冤,却也没人应,只得闭了嘴,等着捱到天明,以后的日子,只怕就是要数着过了。

楚大嫂去了的消息传到桃姑耳里的时候,她正在打叠着衣衫,见她把冬日的棉衣也带去,绿岚不由好奇问道:“奶奶,听说吕宋那边极热,一年都是暑天,奶奶怎么还把冬衣带去?况且等明年回来时,已是夏天,这些冬衣怎么能用的到?”

桃姑只是一笑,并没说话,老刘家的上前把一个减妆递给绿岚:“奶奶要带什么东西去,定有奶奶的道理,你这丫头,见奶奶性子好,就只问个不休。”

绿岚抿嘴一笑,低头收拾,桃姑也笑了:“我和二婶说过了,等我走后,绿岚就由她娘领回去,姑娘大了,也该嫁人了。”

说起婚事,没有一个姑娘家不害羞的,绿岚脸一红,声音顿时变的比蚊子还小:“奴婢只愿伺候奶奶的,没有跟去已是不对,哪还能撇下奶奶嫁人?”

老刘家的上前推她一下:“奶奶这么个好主,你不谢了奶奶恩德,又在这里装什么腔?昨日奶奶赏你镯子给你做嫁妆时候,你可没有半点害羞。”

绿岚又气又羞,低着头只得一句:“不理你们,我再去瞧瞧有什么别的东西要收拾。”这动作让桃姑和老刘家的都笑了,桃姑环视着这屋子,在这住了半年,冷不丁说要走,还是有些难受的,但那和这里全不一样的日子会很快抚平这一点点的难受。

陈知隆面色有些凝重的走进来,老刘家的行礼后退出,桃姑笑着道:“你瞧瞧,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的。”陈知隆只是拍了拍她的手:“桃姑,我刚听说,你大嫂三天前没了,过两日就要出殡。”

死了?桃姑倒没料到会是这样快?虽说当日她口口声声骂自己不该还活着的时候,桃姑也曾想过让她死,可是毕竟爹娘都没了之后,她曾送自己出嫁,归宁时候也曾让年纪幼小的侄子甜甜的唤自己姑姑。

见桃姑不说话,陈知隆还当她伤心,用手握住她肩头道:“我已命人送去二十两银子做奠仪,至于你?”桃姑叹气:“人都没了,再讲那些又怎样,让人去她灵前烧柱香吧。”

陈知隆点头,他是个善恶分明的男子,楚大郎为人懦弱,怕了老婆,连亲生妹妹都护不住的行径他是瞧不上的,可也不好说出来,说出来了就是离间他们兄妹,那二十两银子一柱香,就当是当年楚大嫂送桃姑出嫁的谢礼吧。

裘世达杀了楚大嫂,罪行确卓,况且他是个怕吃苦的,在公堂上没有用刑就痛快招了,判了斩立决,行文上司,只等秋后就问斩。

牢里的牢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裘世达受用过来的人,就更无法下咽,不吃肚里又似火烧一样,这饥易忍,渴却难忍,也只得勉强吃了一些入口,天天盼着就这样饿死算了,也省的斩前还要游街示众,受人唾骂,偏偏还有一口气掉着,连死都死不了。

日子一天天近了,陈知隆夫妇去陈家祖坟上拜过了祖宗,又到楚家父母坟上别过,上过香,洒过酒,把坟边的青草除掉。桃姑看着爹爹坟前那棵树,指着树下那块石头轻叹道:“当日要不是小四把地图和千里眼放到下面,我此时就算不死,也是在庵堂里念经,决不会出海,更不会遇到你,那样,该是多么叹息?”

陈知隆微笑的看着她,遇到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有脚步声往这边传来,接着是有人大惊小怪的叫声:“阿也,我就说不是桃姑,分明是别人家的,你瞧着穿戴,这长相,那点像桃姑了?”

陈家跟来的下人想上前去驱散这几个说话,桃姑止住,对着她们微微一笑:“大伯母,二婶,三嫂,许久没见,还好吧?”

那个叫三嫂的见陈家的下人上前的时候就有些缩头想走,听到桃姑叫她们,忙又把脑袋从大伯母的身后探出来,仔细打量着桃姑,怎么看怎么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头插金簪,身着绸袍,眼只轻轻一抬,周围的下人们就乖乖退下的人会是桃姑?

她不相信,旁的人也没好到什么哪里,只是站在那里,眼打量着桃姑,桃姑也不多说,只是盈盈拜了下去,领头的大伯母急忙上前把她拉住:“侄女啊,听你嫁了陈家,我们都替你高兴,只是怎的也不回娘家归一归宁?”

桃姑微微一笑:“当日被裘家休弃,大嫂赶我出去之时,那个桃姑已经死了,所不舍的,只是爹娘乡间一杯土,我将要随夫君出海,此一别,不知何时再回,这才来辞一辞墓。”听她这样说,这些人也哑口无言,当日之事,楚大郎没出头是他糊涂,可族里那么多长辈亲族,也没有一个出面去寻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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