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叱咤-第4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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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之间,镜子里就出现了一个满脸虬髯的男子。与张浩天平时的形象相异了三四分,不过齐日迈找来的胡子实在是太浓太长了,最长的足有三十几厘米,看起来有些夸张,他便用剪刀修了些下去。

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留胡子,那是在中国已经习惯了下巴干净清爽的感觉,而且胡子留得太长,实在是藏污纳垢之处,粗犷倒是粗犷,只是未必舒服。

粘好虬髯,他拿起了红麻子草,这红麻子草是草原上春夏间常见的一种植被,如果熬药服下,可以治腹泄,但如果不一心弄破了外面的皮,一沾到肌肤上,就会出现一团团类似荨麻疹似的红斑,也像是被蚊虫叮咬过一样。初到玛木山谷时,乌恩其曾经很仔细的教过他一些草原上植被的药性,这红麻木草只是其中之一。

将红麻子草搓破,弄出了里面的汁,再将沾着汁的双手向脸上抹去,片刻之间,张浩天只觉脸上有些发痒,对着镜子望去,顿时见到脸上果然极快的起了一块一块的红斑,本来面目,又遮掩了几分。春夏之际,草原上百虫繁衍,毒物极多,时常会出现脸脖皮肤被叮咬之事,因此蒙古人在夏季也要穿长袍,除了是避免太阳曝晒,避免蚊虫叮咬也是原因之一,他这个样子并不会让人奇怪。

过了一会儿,红斑更多,他的脸都微微肿了,当下换了一套衣服,便走了出去。

齐日迈正站在帐外,见到里面忽然走出一名满脸红斑的虬髯男子来,脸色大变,叫了一声:“你是谁。”已经抽出腰下的弯刀来

然而,他的弯刀还没有完全出鞘,就被张浩天快捷的出手一拍,重新回了鞘,然后道:“齐日迈,是我,别动手。”

听到王爷的声音,齐日迈足足看了他十多秒钟,这才认出,再想到他让自己准备的东西,忍不住一拍脑门道:“王爷,你变成这个样子,我还真认不出来了。”

张浩天笑了笑,向着三十米外的主帐而去,进了帐,却见周雪曼正坐在里面微低着头沉思,显然还在替自己孤身犯险担忧。

有心试一下周雪曼什么时候能够认出自己,张浩天便憋着嗓门,低沉着声音道:“三王妃,小人有事要禀告王爷,你知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

周雪曼抬头望了他一眼,有些漫不经心的道:“王爷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有什么事,你过一阵再来吧。”

张浩天又道:“小人真的有要事要见王爷,三王妃,我能不能在这里等着他?”

周雪曼此时的注意力已经集中过来,并且很快发现了什么,瞧着他只看了一会儿,就一下子站起身来,道:“啊,浩天,是你,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草原上药材与道具都不齐,没有假发,也制不成易肤丸与变嗓丸,再加上周雪曼对自己实在是太熟悉了,张浩天也没想要瞒她多久,本来微弯着的身子一下子挺直了起来,哈哈笑道:“雪曼,只怕你还不知道,我会这一手吧。”

周雪曼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仔细的打量了他脸部的一些变化,然后微笑道:“这是吕东杰教你的玩意儿,是不是? ”

张浩天从来没有给周雪曼提过曾拜吕东杰为师的事,而周雪曼也没有问过,但是,他的一切变化都是从“老死塔”下来后发生的,周雪曼无疑也看过吕东杰的档案,自然猜得出来,当下他点了点头道:“这就是燕子李三的易容术,不过东西不全,否则你没这么容易认出我来。”

周雪曼点了点头,道:“其实第一眼看到你时,我还真没有把你认出来,不过你第二次说话时,我感觉到你的身材怎么和王爷这么像,还有你这套衣服,虽然换过了,但还是你自己的,前两天才穿过,我若认不出来,只怕也没有资格做你的妻子了。”

张浩天含笑伸手在她脸上一抚,道:“世上比你更熟悉我的也没有几个了,更何况巴达托塔城里谁又会注意一个脸上被蚊虫叮咬过的小兵呢,只要格格木派去的另外五名司机不点破,就没有问题了,这下你放心了罢。”

见到张浩天这样,周雪曼的确放心了些,而且知道他这人倔强得紧,无论对错,只要是自己决定了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头,只得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你要去就去吧,不过你记住自己的承诺,说我嫁给你后会一生幸福,现在我的确很幸福,但是,如果你有了什么意外,我会永远生活在痛苦的地狱之中。”

听着周雪曼的话,张浩天心中不由得一颤,他当然记得自己的承诺,可是,生命是莫测的,生活是变化的,无论多么认真的承诺,都有可能无法实现,更何况他背负的东西太沉重太血腥,太身不由己。

瞧到张浩天的神情,周雪曼也不想给他过多压力,将身子缓缓偎在他的怀中,道:“浩天,对不起,在你行动之前,我是不应该说这些的。”

张浩天不想再讲什么,抱着她,下意识的伏下头,想去吻她,可是,两唇未接,就见到周雪曼微微皱了皱眉头,顿时意识到自己粘的大胡子扎到了她,便停了下来。

见着丈夫离开自己,周雪曼看着他的大胡子,却忽然一下“卟哧”笑了起来,道:“浩天,你如果真留着这样的胡子,我肯定会不习惯的。”

张浩天也想让自己和周雪曼之间的气氛轻松一些,便笑道:“那是你没有欣赏水准,没看见塔塔罗部与孛延部的男人至少有一半留着大胡子吗,他们的妻子一样习惯了,水浒传里还有一个‘美髯公’哩。说实话,要不是嫌喝汤麻烦,我真会留胡子,这样看起来更霸气一些。”

周雪曼笑着摇了摇头道:“你的男子气概已经够多了,再留着胡子,反而过了些,还是干干净净显得英俊的好看

聊着胡子的话题,两人谁也没有再提进巴达托塔城的事,眼看到了中午,便共进了午餐,而张浩天也开始准备,在攻下英曼城时,塔塔罗部战士曾经在苏日勒的王宫里找到十几枝手枪,其中最好的一枝是俄制的“卡洛夫公爵手枪”,这种枪是给俄罗斯巴伐里亚兵工厂专为国家的特权人物或富翁所造,比普通的手枪要小,但精准度极高,射程可达六十米,小口径弹头容量达十二枚,这次出征,张浩天也带到了身边,此时正好使用,可以藏在靴子里。至于弯刀,政府军的士兵们是不会佩戴的,而且目标太大,张浩天便让人拿了一柄锋利的匕首放在怀里。

第六百零八章  入城

到了正午四点钟,六辆军车果然到了,由于夏亚台负责军需品的具体调配,必须进城去察看询问,因此加上他,进城的共有七人,而其余的六人,都是格格木的亲信,和塔塔罗部人的关系甚好,再加上格格木特意嘱咐过,张浩天要跟着进去,自然不会有人说。

周雪曼悬挂着张浩天的安全,她深通人性,虽然知道格格木给这几人下了命令协助张浩天进城,但还是将他们迎入帐,每人赏赐了五根重达一两的金条,而夏亚台则给了十根,并且承诺,只要王爷平安回来,还有一半的酬谢。

从驻扎在玛木山谷外开始,一团的一千余名士兵就得到了塔塔罗部的处处照顾。而格格木的一干亲信,更是个个得到了好处,自然是偏向塔塔罗部的,如今又得到了如此厚赏,人人兴高采烈,再说事情由格格木上校安排,真要是出了意外,也可以推委交代,当下夏亚台就命令一名特意安排前来,与张浩天身材相近的司机斯日波留下,并且脱下军装让他穿上。

为了不让海力上校怀疑,没有停留多久,夏亚台就带人上车出发了,张浩天被安排在了六辆车中的第四辆,而他的名字,就叫做斯日波。

汽车很快出了塔塔罗部的军营,到了巴达托塔城之下,当六辆离着还有数百米远的时候,那宽阔的城门就缓缓打开了,然后出来了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正是海力上校带进去的人,不过这些人没有谁认识张浩天,倒不用紧张。

那队士兵领头的是一名中尉,挥手让六辆军车停下,夏亚台立刻下车去交涉,不一会儿,士兵就开始对每辆车检查。而且极为仔细,显然是阿尔敦愣向海力上校特意交代过的。

军车车厢内的物资按要求装运,完全不可能有人藏身,检查了之后,那名中尉就又挥手让他们进城,而张浩天也跟着前面的车缓缓前驶。

当进入了巴达托塔城,想到死去的父母与塔塔罗部人,张浩天的内心不由得涌出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悲愤,但是,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脸的平静,注视着街道的两边。

在拉亚尔山丘的顶上用望远镜可以看清大部分巴达托塔城的情景,因此张浩天对于城里街道的分布并不陌生,而此刻,当仔细的看着里面的情景,他心中却是一喜。

让他心喜的,并不是孛延部在城里的人比预计的少,而是街道两边行走的孛延部人脸上的表情。

由于一切物资由阿尔敦愣调配,在巴达托塔城的街道上没有商铺,当然更不可能有什么娱乐场所,几乎每一个孛延部人表情都是相近的。冷漠、麻木,没有生气,若不是偶尔有小孩子天真无邪的欢笑声,这城里简直寂静得犹如僵尸行走的地狱。

塔塔罗部也被包围过,第一次玛木山谷血战,甚至没有人想到自己还会存活,但是,在所有的塔塔罗部人脸上,有临死前的绝望,有不能报仇的遗憾,也有想拼死一战的激昂,与这些孛延部的表情是完全不同的。

张浩天深知的是,对一个人来说,可怕的并不是绝望,并不是遗憾,而是他现在看到的冷漠与麻木。

只有对未来看不到希望,才会让一个人冷漠与麻木,只有对自己的信仰与追求彻底失望,才会让一个人冷漠与麻木。

这样的情况,当然让他暗自心喜,傻瓜也看得出,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斗志的,要是政府军不干涉,他下令强行攻城,或许比预计容易。

不过这事也让他有些奇怪,他不是没有和孛延部人交过手,驻扎在城外的那罕干族与铁木里族虽然因为不肯投降被他灭了族,但是抵抗进攻时却非常勇敢,让塔塔罗部战士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绝对和城里这些孛延部人展现的状态是不一样的。

但是张浩天很快就明白原因了,因为他的车,开到了一个广场,这个广场被城墙挡着,在拉亚尔山丘上只能看到一小半,然而,当他此时看清了整个广场的情况,也是凛然一凉。

原来,在广场正北,立着数十个木桩,每个木桩都钉着十来个铁钩,而在这些铁钩之上,却挂着一些鲜血淋淋的人头,有的木桩挂得多些,有的木桩挂得少些,但总的算下来,至少有一百颗以上,有一些头颅细小,竟是孩子的头。

这时张浩天的目光盯在了广场的正中,那里有一个高台,上面跪着五个人,两男两女,另外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他们的后面,则站着一排手持大砍刀的彪形大汉,而在这些人的前面,有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在大声的说着什么。

张浩天凝神听去,隐隐听见,意思是说这家的男主人叫瑞特古夫,两天前听到城外的孛延部喊降队讲的话时,说了一句“如果生活能够过好些,谁当王爷都一样”,结果被人告发,按照阿尔敦愣的命令。有意图降敌的,满门砍头,现在父母妻子儿子都要陪他一起死。而且那瘦高男子还在不停的大声警告,谁要是想再动摇城内孛延部人忠于阿尔敦愣王爷的心,就会和广场上所有被砍头的人一样,全家老少一个不留,如果有听到了这样的话,知情不报者,以同样的罪名论处。

那瘦高的男人很快就讲完了话,而一名青年男子被推上了凹形的断头台,就在要被砍头的那一霎那,他忽然高骂起阿尔敦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来,但立刻就被砍掉了头,颅腔里一股子鲜血飞溅而出,后面的女人和小男孩都害怕得尖叫起来。

看到这里,张浩天的车子已经开了过去,此时的他,大脑里只浮现出了一句名言“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阿尔敦愣虽然没有疯狂,但是,由于害怕城内的属民出现归降塔塔罗部的状况,他无疑已经变本加厉的施用酷法了,想用恐惧来打消属民们背叛的念头,而且他也相信一定可以做到,城内的人主动打开城门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路人的冷漠与麻木却在告诉他,现在的孛延部就像是一株早已腐朽了的大树,已经外强中干,在外力的打击下,将很容易出现裂痕。

此刻,更坚定了张浩天要除掉阿尔敦愣的决心,因为他非常清楚,阿尔敦愣必然知道孛延部已经不堪一击,所以才会如此害怕,如此的残酷镇压反对的声音。而此人要想板回颓势,唯一的办法,就是再玩弄阴谋,制自己和整个塔塔罗部于死地,那么,他也只能和政府勾结,对自己发出致命一击,以蒙古王族属民的性格,如果没有诱因,没有人启迪他们,是很难产生反抗之事的,孛延部现在的危机也就化解了。

无法确定阿尔敦愣会耍什么样的阴谋,但张浩天深知如果政府铁了心支持他,自己与眼看着复苏起来的塔塔罗部必然大劫降临,所以,他只能先下手为强,要是能够干掉阿尔敦愣,不仅自己能够报仇,执政的**党参选也会少一个强助,实在是一举两得之事。

思想之间,已经跟着前面的车向城的西面而去,不一会儿,便到了一片空地上,却见里面扎了数十个蒙古包,最前面停着四辆装甲车与两辆坦克,正是海力上校带进来的加强连。

汽车在三个连在一起的大蒙古包前停下,然后就有士兵过来打开车厢往蒙古包里卸货,而张浩天就在汽车上默默的等待着。

在驾驶室的前台,放着一包香烟与打火机。张浩天嘴唇动了动,但并没有伸手去点燃放进嘴里,这倒不是他已经戒了烟,而是在进入圣陵禁区的前期,他根本没有机会抽到香烟,到了后来,他发现所有的塔塔罗部人没人抽烟,也没有提这事,知道对这些过去生活在沙漠中的人来说,一口水远比一支香烟要珍贵得多,对于必须保持健康的身体参加战斗的塔塔罗部人,香烟作用弊大于利,于是他也强忍下来了,他要将每一次想抽烟的欲望,化作必胜孛延部的动力,在没有解决孛延部之前,是不会再抽烟的。

当车厢后面的货物卸了一半,便见到夏亚台走了过来,示意他下去。

于是,张浩天拉开了车门,跳下了车,而夏亚台拉着他到了一边,低声道:“王爷,我虽然不知道你化了装亲自混进城来做什么,但你千万听我一句,不要离开这个军营。”

张浩天立刻道:“为什么?”

夏亚台道:“刚才带我们进城的那个中尉叫做花不鲁赤,和我是一个省的同乡,他告诉我,阿尔敦愣对海力上校的军队提过要求,要他们在塔塔罗部没有撤军之前不得在城内四处乱逛,需要的食物甚至女人,他都会送到军营里来,而且特别打了招呼,从城外来的人,必须集中在一起,由专人陪同,要是擅自出了军营,这空地的四周都有他们的暗哨,被打死打伤,只能报以遗憾。”

听到这话,张浩天心中一沉,他进城来,的确就如对周雪曼说的一样,如果没有寻找到好的机会,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可是,真没想到阿尔敦愣居然会做得滴水不漏,让他军营都没有机会出去,在这片空地的四周有暗哨的话,只怕绝不是虚言恫吓。此时虽然渐渐天黑,但在红外线望远镜的观察下,无论他身手有多么好,也不可能隐身不被发现。

见到夏亚台望着自己,明白他害怕被自己连累,便微笑着道:“夏亚台少校,你放心,我进来只是想观察一下城内的具体情况,方便指挥,也不想没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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