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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醉误终身-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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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早知道是那样的结局,他会不会像这样放弃?

她死后的每天每天,他都这么问自己。他的脖子上系着条细细小小的链子,正中悬着一枚,同样细细小小的戒指。

门吱嘎一声开了,她就站在门口,神情和姿态,仿佛等了很久很久。

像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站在门槛上,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她说:“你来了?”

他说:“是啊。”

她笑了笑,说:“真好。”

他递上贺卡,轻笑了一声:“是啊。”

这时候不知道哪家的狗,汪汪的叫了一声,接着是自行车碾过冰棱子的声音,吱吱嘎嘎。

她往门框上一靠:“下雪了呢。”

他说:“是啊。”

她掸了掸他大衣上的雪星子,笑:“怎么老是‘是啊是啊’的?”

他也笑,呵呵的不做声。

她想起什么似的,从大衣的口袋里抽出一张碟:“问小张借的,一直忘了还。”

“他就住在隔壁楼的三层,能帮我送过去一下吗?”

他觉得奇怪,却也没问,答了声:“好。”

门又哒的一声,合上了。

陈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离一样,整个的瘫在了地上。

她原本以为她会做不到,她以为她会在他温暖的笑颜前,落下泪来;她怕她会说着说着话,忽然的咳出一口血;她怕她会忍不住的踮起脚吻他;她更怕,她来不及送出那张CD,她唯一可以留给他的圣诞礼物。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安心。

她匍匐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往房里爬。

人死的时候,总喜欢可以有个安稳的倚靠。

而她,只想爬回去,躺在床上,静静的等着天黑,等着死神盖上她的眼睛,等着灵魂终于挣脱身体的束缚,结束这短而长的一生。

地板上有着紫砂茶具的碎片,其中的一片,刮开了她的脚趾,锐利的疼痛让她轻呼出声,但她依然用力的,用尽生命中所有的力气,一寸又一寸,坚定的前进。

地板有几天没拖了,上面有浅浅的脚印,一个一个都是他的,那么大,她两个手都盖不住,她几乎可以想象他走路的样子,矫健的确定的,真真的健步如飞。

她已经这样的拖累了他,她再也不能拖累他。

她这么想着,已经是倦极,喉头一填,嘴角渗出血来。眼眶里,也慢慢的渗出血丝,血迹如同小蟹,缓缓的,缓缓的,爬了满脸——

就要死了呢。

她想。

好不舍得呢。

她又想。

最后,她合上眼睛,把头,轻轻的轻轻的贴在那个脚印上,微微一笑,仿若睡了过去。

血流过她的脸,流过她的耳垂,流过她的头发,流在地面上,一个脚印,终于浅浅的显出形状来。

仿佛,刻在上面一样。

刘朝儒恍惚间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很温暖美好,他浑身暖洋洋的不想结束。

直到门铃叮咚的响了一声。

两声。

三声。

然后门把手咔的响了一声,寒风呼呼的灌进来,但他还是不想起来,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

然后门又关上了。

房子里又是一片温暖。

脚步声哒哒哒的响起,一直响到他的身边,才停下。

有人说:“我们整理陈姨遗物的时候,找到了这个。”

他皱了皱眉头,依旧不想起来。

那人又说:“我害死了……妹妹。”

他模糊的应了一声,有些幸灾乐祸。

那人沉默了一下,接着脚步声又响起,只是,越来越远了。

酒红色的话筒栖在米白色的沙发上,刘朝儒蜷缩着身子,躺着。

他的梦做得一定又香又甜,连梦里也弯起了嘴角。

他脚边放着一副素描。

画里开了窄窄的门缝,门外是一个消瘦的背影。

门里安放了张书桌,微微的有些乱。

上面搁了张碟,CD上的字,仿佛被碳素覆盖了一遍又一遍,显得分外的深黑:

神爱世人。

原本,那里写着的,并不是这四个字。

而是,

Je t'aime

我爱你。

“嗳,法语你好怎么说?”

“bonjour”

“……笨猪?”

“salut”

“……傻驴?”

“Je t'aime”

“嗯?”

“也是你好的意思。你看,这么发音……Je t'aime”

“……哦,嗯,Je t'aime?”

“再来一次,Je t'aime。”

“Je t'aime。”

……

说不出口的爱情,只能是,信仰而已。

(32)

我盯着白牙财主,白牙财主也闲闲的看着我。

桃花眼眼角斜斜飞起,水汽氤氲,目光如醉——这孩子不去做牛郎,真是埋没啊埋没。

这么一想,我就嘿嘿一乐。我一乐,白牙财主跟着乐,那咧着大白牙的样子,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家里摇着尾巴的阿黄。

狗尾巴没有,长臂猿的胳膊却有一双。白牙财主以为色诱得逞,嘴角一斜,漏出一丝笑,长臂用力把我往怀里一带,就心满意足的把下巴搁在我的脑袋上,欢乐的喷着气。

我把脑袋埋在财主怀里蹭了蹭,财主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掺着点葡萄酒特有的甜酸味儿,闻得我鼻子酸。

我好像,在怀念诶。

我大脑的处理速度一向沉稳,被白牙财主这么一搂,我脑袋瓜里的CPU温度蹭蹭往上跳,眼看着就要在沉稳里破表,在沉稳里死机。

我眯着眼睛,脑袋拱了拱,换了个姿势,整个的赖上了这只人形大抱枕。搭在皮肤上的毛衣绵绵软软的,白牙财主的眼神也难得的温暖,我咂摸咂摸嘴,眼皮开始沉沉的往下掉,唔,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我模糊的记得有人这么评价我:你不在睡就在吃,你不在吃就在睡,你既不在吃又不在睡,就是在睡觉的路上。

是谁说的呢?我努了努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一只爪子骚扰得一激灵。

财主在我头顶喷气,鉴于财主良好的个人状况,我忍了——喷就喷吧,我这个飞机场,还能不待见您这架喷气式飞机?只是您这架飞机的俩翅膀,能不能别伸进飞机场的地下室去?

我唰的打开眼睛,叉着腰对财主怒目圆瞪,结果白牙财主看也没看我一眼。自顾自的垂下头,把手往毛衣下摆里更挪了挪,在肚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画圈圈。我那苍白的病容,登时变得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阳光如秋毫细绒,暖暖的撒漫一屋,财主软软的头发柔软又服帖,带着点淡淡的橙黄色,唔,好想抓一把在手里。他弓着身,浅灰色的毛衣领口里春色满园,好在这倒霉孩子没发现,我目光如炬,眼风像疯狂的雷达一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扫了个欢乐。唔,果然,坦诚相对是一种风景,若隐若现更加挠人啊。我压住在自己心里叫嚣的小□,把视线努力的往上调。就见到李若愚正紧抿着嘴唇,专注的垂下眼睛,盯着我肚子上可疑的凸起——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这肚子上不是有财主俩罪魁祸“手”吗?李若愚的手指上带着些薄茧,轻轻滑过我那软弱的小肚皮,蹭的我那同样软弱的小心肝,像春天里的井水一样,汩汩的往外冒气泡——我尚有一丝清明的脑袋,迷迷糊糊的想,坏菜了坏菜了,我那满腔的欲火,就忽然的,一泻如ED了。

我连忙按住财主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李若愚,你不能这样。”

大概由于我的语气太惊悚太恐怖,李若愚抬起眼睛,微眯起眼角,不解的哼了一声。

这这叫我怎么说呢?

昨天我憋不住给老吴打了个电话,委婉而深刻的讨论了一下,逃票上船这个问题。

我捧着手机,宛若捧着慈禧奶奶手的小太监,那叫一个战战兢兢。一想到我没出息的被财主白吃了一回,我更战战兢兢了。

小骡子说:“老吴,人生真奇妙。”

慈禧说:“闺女,你发烧了吧。”

小骡子强压下心底的不安,继续说:“老吴,我要是上船不买票,你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

慈禧说:“以你的脑子,没有被抓住,我夸你。”

小骡子郁结,捧着受伤的心灵继续说:“老吴,你看,我要是没买票就上船,你夸我;那那那……”我“那”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不浪费寸分寸金的电话费,咬咬牙说:“要是我没领证就上床,你会不会骂我?!”

我眼一闭,牙一咬,死就死吧。

然后是长久的静谧,静谧得只能听见无线电波呲呲的在小骡子和慈禧间来回的流转。

别问我为什么它能来回流转,只因为它是光速传播。

我终于屏不牢了,冲着话筒心虚的喂了几声:“老吴老吴,我就是打个比方,咱就是进行下学术探讨……”

说出的话,我都不信,但老吴却沉吟了一声,信了:“我不会骂你。”

我耳边顿时仙乐阵阵,小天使们扑棱这翅膀,唱着美丽曼妙的旋律:世上只有妈妈好……

“我直接打断你的腿。”

仙乐戛然而止,小天使变成黑色的小苍蝇,嗖嗖的往下掉。

色字头上一把刀,还是老吴手里那把血淋淋的菜刀。

是以,我打定主意,作为一名高觉悟的党 员,我坚决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击中。

李若愚的手还是没消停,斜睨了我一眼:“想什么呢?”

“想你呢。”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于是,李若愚就笑,嘴角边弯手上边挠,整个人往我这边挪了挪:“小别胜新婚?”

一句本来有点小H的成语,在白牙财主的牙里翻滚了一下,整个的散发出难以抗拒的YD气息。这次教训告诉我们,没事儿不要瞎抬杠,尤其不能和图谋不轨的男人抬杠。

我脸红了红,连忙咳嗽了一声:“这可是在学校。”咱们可不能学张生和崔莺莺,在庙里就情根暗中对不对?

李若愚手上不消停,气定神闲:“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我刚想发作,想起财主当年把我脱光了洗白了吃干了摸净了,不还是在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下吗?

我突然觉悟到,财主绝对不是精虫上脑,他就是那貌酷似癞蛤蟆幼年,晶晶亮,透心黑的精虫本尊。

我仿佛看见李若愚摇着条黑色的小尾巴,冲着我又白又软的卵子say hi,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学着李若愚沉吟了一声,结果嗓子里跟卡了根鱼刺似的,呜呜的响,我连忙用眼神追杀财主,果不其然,财主正要笑不笑、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一时间很悲愤,同样是人,差距咋能这么大捏?

我只能把我的自尊心建立在财主的自卑上,虽然这是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李若愚,我知道我身材比较好,性格又讨人喜欢,人又聪明又伶俐……”我掰着手指一样一样的属下去,但财主的脸却越来越黑,黑乎乎的脸盘上只有那森然的白牙晃着我的眼睛。

哇嘞,他竟然不信。

“我是认真的哦,我不是开玩笑的哦……”我声明了一句,却看见财主隐忍的笑意更大了,他这是嫉妒,红果果的嫉妒。我这么一想,觉得很完满,继续说:“虽然我曾经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但是今天,我为人师表,我还要给广大的小朋友做榜样,我绝对会斗争到底,宁死捍卫我的贞洁的!”

我一挺胸,摆了个又慷慨又激昂的造型,如果在我手上安个炸药包,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炸掉这引人堕落的危情碉堡。

李若愚明显愣了一下。

我笑的更欢快。他一定是被咱党 员的浩然正气所镇住了,我仿佛看见大胡子的马克思爷爷正在向我招手。

楞完之后,李若愚开口。

哎,被改造后的大魔头冲着圣母声泪俱下,多么感人的场面。

李若愚先看了看我紧致的小胸脯,说了第一句话:“你勾引我?”

说完,就把两只爪子给抽出来了,脸上似乎还荡漾着,可以称之为鄙视的表情。

一定是我这个圣母太圣洁了,大魔头需要往圣母身上泼些脏水,才不会那么自惭形秽。

这样想着,我觉得很完满。作为党员,我自然要从群众中来,再回到群众中去。虽然这是一名堕落的群众,但依旧挡不住我蓬勃的爱心。

我勉为其难的说:“嗯。”

李若愚的眼光闪了闪,一只手撑到我的脑后,垂头看我。我心里叫了声娘,虽然知道您肤如凝脂,您也不用靠这么近,拿你光溜溜的皮肤来埋汰我豪放的毛孔吧?

李若愚眯起眼睛,深黑色的眼瞳,在那危险的一线中,灼灼发光如同宝石。

这孩子一定是属豹子的,这样子这神态简直学的十成十啊。

于是我再一次在财主的美色下发晕,眼瞅着他吐出第二句话:“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说完另外一只手也跟着撑到我的脑后。

空气好像噼里啪啦一声,从绝缘体变成了导电体,一条电路从白牙财主的眼睛直通我的眼睛,呲呲的迸发着欢乐的火花。

白牙财主那张脸,靠的更近了。

毛孔还是那么小,还是那么小!

我在狭小的空间里,依旧顽强的举起了双手,捂住了我的脸,杯具啊杯具,脸太大了两只手还盖不严实:“我以为你要……哎呀哎呀,讨厌啦,这种事情人家女孩子怎么说的出口的啦~”

我多希望我扎了一捆麻花辫,这样我就可以绞着我又黑又粗的辫子,眨巴着小眼睛,对着财主笑的那叫一个无限娇羞。

我感觉到头顶的气息一沉。

财主几乎是在磨牙:“罗立,你很饥渴吗?”

呃?我明明是被恶霸调戏的明媚少女,怎么生生的就变成了欲求不满的如虎大妈?于是我扯着脸皮笑了笑:“还好。”

想了想我又觉得不甘心,明明是财主哭着闹着要和好,我干嘛怕他?于是我骂了一声:“靠!明明你把手伸到我衣服下!明明是你情难自禁!明明是你兽血沸腾,精虫乱窜……”

我的妈呀,我一定是被附身了,无限娇羞的大辫子姑娘,怎么会如此的……豪放呢?

李若愚笑了。只是再明媚的笑容,也遮不住他内心蓬勃的暗流!我怎么有一种,自己挖了陷阱自己跳,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呢?

一定是错觉,错觉。

李若愚俯下身,在我耳边吹气:“我只是帮你揉揉而已。”

我一边在这和煦的暖风里战战兢兢,一边骂道:“靠!我这是胃痛,又不是生理期!”没知识也请你有知识啊,财主。

“是么?”

财主的那声“么”在我的耳朵里无线放大放大,余音缭绕,袅袅不绝——我那稳重的大脑最终分析出一个结果:挑逗!

财主继续说:“不对,时间差不多了。”

差不多,什么差不多?难难道……天天哪!!!我那张脸早已不能用红的能滴出血来形容,我那张脸……简直红的能榨出鲜红鲜红的西瓜汁!

我哀哀怨怨,在财主起伏的气息里也不停的起伏:亲爱的财主,您没事儿就多记记财务报表,干嘛要惦记小的的粉红佳期啊?

我一瞬间仿佛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完蛋了,财主的表白好像不单单是讲讲啊,这怎么办?我这个奶奶被大灰狼吃了的平胸小红帽,竟然也迎来了自己的春天?!

这时候我想起了罗氏家训,没的吃的时候抢,有的吃的时候装。

为了让我不至于以白菜价出售,我决定跟财主端端架子,以证明我的行情和创业板似的,嗖嗖的!

“李若愚,虽然你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我,但我五彩缤纷的世界里,却注定不能只是一个你……呜呜呜呜呜呜”

我眼前一黑,脑袋里的散热器又不工作了。

其实,一只豹子最厉害的不是爪子,而是嘴巴。

因为它能用它的嘴巴,让猎物闭上嘴巴!

但要命的是,那只猎物又被啃又被挠,却很甜蜜甜蜜甜蜜……

爱就爱了,老娘也不是那么婆妈的人!

我和李若愚正要从少儿有点不宜的动作向少儿严重不宜进发时,门砰的一声开了,一股狂风席卷而来,我的头发,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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