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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朵玫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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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过属于你的日子的,抱着个回忆算什么。”

湛海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低着头,不肯吭声,窝在沙发里的慕蔷抬头懒洋洋地看了父亲一眼,又把视线转回到电视上去,然后说:“爸爸,姐夫喜欢来你就让他来嘛,就当是散散心,那也好。”

何教授白了小女儿一眼,马上驳斥她的话:“叫什么姐夫,辈分可别乱叫。”

慕蔷撅着嘴,一脸的老大不情愿。湛海坐到她的身边,拿起一个苹果就慢慢地削了起来,一边削一边说:“慕蔷喜欢叫就让她叫好了,一个称呼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

得到湛海的撑腰,慕蔷高兴地仰起头来,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何教授叹了口气,坐下慢慢地沏他的功夫茶。何师母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盘新鲜出炉的炒干笋,嘴巴忙着说:“我们家又不是旧社会的外国餐馆,华人与狗不得进入。湛海喜欢来就让他来好了,最好他天天来,我也乐得天天看到他。”

何教授又白了老伴一眼,然后无声地摇头叹息着。这屋子里的人心里的那份小心思他都知道,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怕只怕到最后受到伤害的人,就是面前这个得意洋洋的人。

湛海把苹果削好了,递到了慕蔷的面前,慕蔷摇了摇头,说:“最讨厌吃苹果了,姐夫,你给我削梨。”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怎么可以随便指使别人给你干活呢!”坐在旁边的何教授看到小女儿的荒唐举动,开始指责起来了。

慕蔷不听,头一扬,就说了:“我姐姐以前也是这样对我的。再说了,姐夫可不是别人。”

何师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摆摆手,劝说道:“算了算了,不就是削个水果嘛,只要湛海乐意就行了。”

何教授皱皱眉头,不再说话。而就在这几个人的你来我往,唇枪舌剑间,湛海已经把雪梨削好了,递到了慕蔷的手上。慕蔷接过,笑得比谁都要满足,眼角眉梢,都是小女人的娇憨。

湛海看着她的样子,像在搜寻什么,忽然,他用近似于无的声音说:“你们也不大像。”

电视声太大,慕蔷听不清楚,于是问他:“什么?你说什么?”

湛海摇摇头,不再言语。慕蔷也没再追问,她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了电视剧上去了。

慕蔷迷恋电视剧,吃饭的时候也不肯安生,眼睛盯着电视,嘴巴含着一口饭,一动不动。湛海觉得好笑,都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般,不肯好好吃饭。于是,他用筷子打了慕蔷的手一下,慕蔷不为所动,他又打了她一下,慕蔷才蠕蠕地动了几下嘴巴,然后喃喃地说了一句话:“这蛋糕真漂亮啊,要是我生日能收到这样漂亮的蛋糕就好了。”

湛海扭过头去看了一下电视屏幕,然后转过头,脱口而出了一句话:“过几天就是玫瑰生日了。”

一句话,让在座的人都唏嘘不已,气氛顿时冷了下来,何师母顿时长吁短叹地说:“玫瑰这孩子太可怜了,怎么就这么命薄呢。”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开始哽咽了。

何教授拍了拍老伴的肩膀,安慰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人怎么能强得过命运呢。”

何教授的话非但没起到安慰作用,还激起了何师母的怨气:“我就知道,你从小就是喜欢蔷薇多一点,所以你也不痛不痒的。可我跟你不一样,我生的第一个孩子那是博了半条命的,你说舍得就舍得啊。”

何教授被何师母这么一斥责,手脚也慌乱起来了,他急急忙忙地解释说:“我什么时候说舍得了?你这不是乱栽赃吗?还有,我哪里不疼玫瑰了?她小时候端屎端尿的活我可没少干,你除了喂奶,哪一样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叫你看开,可你总是看不开,整天把她挂在嘴边,这也于事无补啊!”说完,还瞄了湛海一眼,湛海接受到了何教授的眼神,却视若无睹,镇定自若。他不是不明白何教授的苦心,大道理谁都懂,可是能不能做到却只能由个人的情感决定了。理智与情感,理智永远敌不过情感。

就在此时,一直闷不吭声低头吃饭的何奶奶说话了,她忽然抬起头,定定望着湛海,眼神涣散,没有焦距,她问:“玫瑰怎么还不放学?湛海都等她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来。”

大家都知道何奶奶的老年痴呆症又犯了,慕瑰的去世极大地打击了她,自她死去以后,老人家的人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刚开始时还会念叨怎么白头人送黑头人的悲剧要她摊上了。到后来干脆追着问说,玫瑰怎么还不放学回家。她的记忆都已停留在了最美好的那几年中了,只记得有事业有成的儿子,温柔贤惠的儿媳和体贴孝顺的孙女们,当然,还有一个和玫瑰情投意合的陆湛海。

别人看到何奶奶这样都唏嘘不已,惟独是湛海,在心里是偷偷羡慕的,一个人能自欺欺人还浑然不觉,那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离开的时候何教授一家送他到院子的门口,上了年纪的何教授两老一直不断地叮咛着一些事情,湛海听了,频频点头说是。

“有空常来玩。”

“没空就别来了。”

临走前,何教授和何师母异口同声地说了截然不同的两句话,何师母白了何教授一眼,然后趁着湛海没注意,背地里扯了何教授的衣服一下。收拾好衣服行李的慕蔷路过父亲身边时,也不忘偷偷地掐了他手臂一下,何教授不为所动,微笑着看湛海离开。

湛海把车子开到了何教授家门口,慕蔷一个低身就钻进了车厢,然后按低车窗,挥挥手,跟父母告别了。

何教授对她坐顺风车的行为而似乎有点不满,站在车子外说:“下次回学校自己坐公交,别老麻烦人家陆大哥的。湛海事多,忙。”

慕蔷撅着嘴,不开心地瞪了父亲一眼,坐在她旁边的湛海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要紧,反正车子买来也是开的,多开点路,还能测试一下车子的性能好不好。”

慕蔷冲何教授身后的母亲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得意地看了父亲一眼。何教授叹了一口气:“这孩子都是被你们宠坏的。”

湛海笑了笑:“有孩子不宠,宠谁啊。”

北京城的夜晚,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湛海的A8在车流里自如地穿梭着。等红绿灯的时候,慕蔷忽然“咦”了一下,湛海看了她一眼,问她:“怎么了?”

慕蔷又看了车窗外一眼,然后摇摇头,说:“没事,没什么。”

这时,慕蔷的手机铃声响了,还是那首《姐你睡了吗》,她掏出手机,就接听了起来。湛海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等着红绿灯,耳边还回响着她刚才那一首歌,可是脑子里想起的却是一个月前在酒店客房里的那个女人。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看到绿灯亮了,就一踩油门,疾驰而去了。

刚送完慕蔷回学校,手机就来电了,是杨安,说在蓬莱唱K,喊他一起过去。湛海随口就答应了,心里嘀咕着杨安最近为什么老是跑到蓬莱去呢?她姐姐似乎并不喜欢他到那里去。

进了蓬莱仙境,路过迪吧大厅时,却正好看到那个rose,坐在一个男人身边,和他笑语嫣然地聊着。手里支着一支细长的烟,桃花眼半开半合的,媚态十足。湛海看了她几眼然后就转过视线,侧身往套间里走去。

也不知怎么的,晚上唱K的时候没什么兴致,坐在一旁,看着在座的人唱了一首又一首歌。坐在他旁边的湛鸣问他:“干嘛不唱呢?”

他回过头,反问他道:“那你呢,你不也一整晚都没唱什么歌吗?”

湛鸣笑着看了自己的堂兄一眼,狡黠地说:“你知道的,我对唱歌历来兴致不大。”

湛海嘟囔着,心想,早知道自己以前就别老总是唱K了,搞到现在想心事都被人揭穿。

“对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个人了。”

“谁?”湛海问。

湛鸣看着他,眼睛里有一种你明知故问的神情:“还能有谁,就是上次那个叫什么来着……”他歪着头,费心地思索着。

“rose。”

“对。”湛鸣点了点头。

湛海不说话了,他忽然觉得装着空调的包间有点闷,于是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湛海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只是点着一支烟,信步由缰地走着,结果没走几步,就来到了一个妥为僻静的角落,然后听到一把似曾相识的女声在那说着:“你走吧,你买不起我的。你犯不着为了一个画了皮的女人一掷千金,这不是你们这些工薪阶层能玩得起的游戏。”

湛海定在了当下,然后探头看了一下拐角那边的情况,果然,那个叫rose的女人正拿着一支烟,一脸正色地对一个男人说话。湛海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衣服倒还不错,可也算不上是顶级名牌。

那个男人明显接受不了芙蕖对他说的那番话,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急急忙忙地说了:“为什么?你们不是有钱就行了么?为什么到我这里就不可以?难道别人的钱是钱,我的钱就不是钱。”

芙蕖有点不耐烦了,她把吸了一半的烟往旁边的垃圾桶里狠狠地掐灭了,然后义正言辞地说:“我跟你聊天可以,免费都可以,但是惟独上 床不行。”

“为什么?”那男人不死心地追问。

“因为我大姨妈来了。”芙蕖烦躁地抛下了一句话,然后就踩着比天高的高跟鞋要离开。

结果没走几步,就被那男人一把拉住,然后那男人质问说:“你不能总拿这个当借口搪塞我,你刚才还答应了别人出场的。”

芙蕖整个人都火大起来,她一把挣脱了他的手,然后用手指戳着他的肩窝说:“想想你老婆,想想你家里的孩子,你不要啦?你全都不要啦?就为了一夜春宵,你把整个家庭都抛诸脑后,你活这么多年都白活了!你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巴巴的全拿来捧我的场,小女子我真是谢谢客官大爷呦。您可真是新世纪的活雷锋,为了一棵闲花野柳,宁愿家徒四壁,吃一个月的西北风,您这可真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病呦!”

那男人被她戳得有点失神了,脸色都有点白,可是仍旧不死心,又拉过她的手,巴巴地说:“一夜,就一夜,她不会知道的。一夜过后我们两清。”

“呸!”芙蕖冲着他脸蛋狠狠地喷了一下:“你问问你的良心,它知道不知道。”

那男人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芙蕖已经不理他了,再次挣脱他的手,然后快步疾走地离开了现场。经过湛海身边时,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脸平静地侧身而过。

湛海探过头看了一下拐角那边的男人,只见他呆立在那里,一脸沮丧的样子,湛海冷笑了一下,掐灭了手中的香烟,也跟着离开了。

芙蕖就走在他面前,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穿着那双比天高的高跟鞋,细细的跟,走起来要分外的小心,却也分外的妖娆,那细细的腰身被帖服的衣服紧紧的裹着,随着走路的节拍轻轻地扭动着,看在男人的眼里,自然是风情万种的,也难怪有人愿意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

忽然,湛海没头没脑地问了她一句话:“你们不是讲究客似云来么?怎么到手的肥肉都不肯要?”

走在他前面的芙蕖停了下来,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环顾四周一下,寂静的长廊里只有他们两人,于是她不确定地说:“你问我?”

湛海点了点头,芙蕖媚笑了一下,涂着鲜红唇彩的嘴唇像玫瑰花瓣一样鲜艳:“只有一种男人我是不会碰的。”

“哪种?”湛海好奇地问。

“第一次出来偷腥的,有家室的男人。”

湛海挑了挑眉,有点意外。

芙蕖笑着自嘲一下:“盗亦有道,本质不坏的男人,能不碰就不碰,我可不想因为我一个人,而让整个家庭都破碎了。至于那些欢场常客”她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那自然是多多益善咯。”

“那你说我本质是好还是坏?”湛海走了上前,站在她面前问。

芙蕖笑了一下,说:“公子,你这让奴家如何回答是好呢?我俩才初次见面,你就让我回答这么难的问题。”

初次见面?湛海狐疑地看了她一下,然后就释然了,也是,像她这样的女人,一天接的客恐怕比他一天要见的客户还多,她哪里还可能记得一个月前和她共度半宿的那个男人。

“告诉我,你的生日是哪天?”

芙蕖半眯着眼看他,为他的问题感到奇怪,可是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三个月前的某一天,怎么,公子想为奴家庆生?只可惜要等到明年了。”

湛海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他看了她的身高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什么都可以骗人,惟独身高不能,她至少要比她高上那么两三厘米。再怎么相似的两个人,总也会有不一致的时候,他不该心存妄想,以为她是她。其实,他早就该想到的,只是不肯承认,不是么。

“如果我们有缘分的话,明年我会送你玫瑰。”

“哈”芙蕖失笑起来:“公子这话可真是说得玄妙,缘分二字,对于别的男女来说或许真的很飘渺,可是对于奴家和公子来说,那可是再现实不过的了。如果公子想我们有缘分的话,那就天天来蓬莱,要是公子不想我们有缘分的话,那就千万别踏足蓬莱一步。”

“你们都是野生的吧,据我所知,蓬莱并没有圈养小姐。”

芙蕖抛了个眉眼给湛海:“公子,全北京城的顶级夜总会也就那么几家,你觉得我们这样的人会在路边风餐露宿地招揽生意么?那多丢家啊!奴家可是北京城里的头牌!”

湛海笑了一下,对她的话没做任何评语。芙蕖凑了上来,把鼻子凑到他的下巴下,轻轻地嗅了一下,然后说:“公子,缘分二字,事在人为。”说完,就把嘴唇凑到他耳根,轻轻地吻了他脖子一下,然后转过身,干脆利落地潇洒离开了。

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





冰冷的大理石墓碑上,镶着一张素雅的黑白照,照片里的人对着照片外的人盈盈浅笑着,眉与目都是和睦的神色。湛海放下了一束白玫瑰在墓碑前,正要掏烟,却又想起什么,终究放弃手中动作。

墓碑前放着新鲜的花,无一例外都是白玫瑰,小小的白色花瓣吸足了水分,此时此刻正在恣意地怒放着自己的生命。湛海俯身整理了一下墓碑前的花束,然后直起腰来,定定地站着,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淡淡地笑。

她脾气好,朋友也多,辞世了,谁都悲痛,这么些年过去了,那些旧友们都还记得她,在她生日的时候捧着鲜花前来吊唁。过去他一直在想,生者和死者谁更幸运,现在他想,大概死者更幸运。死去元知万事空,而生者,却要在这虚空的世界里承受着死者给予的悲痛。未亡人,这是多么缠绵悱恻的名词,听到了耳朵里都带着一番哀怨的气息。

从墓园里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大街上人流如织,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男男女女,在马路边上快步疾走着,赶着回家。湛海的心还停留在墓园里,整个人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前方开始红灯,他看了一眼前后那些密密麻麻的车辆,方向盘一转,就驶进了一条偏点的小马路。这条马路只有两车道,有点窄,不过车也不算多,所以开起来也算是畅顺,湛海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回家?冷冰冰的没有生气,回军区大院父母家,却又不愿意,他心情不好,所以也不想把坏心情带回去给父母。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回公司比较妥当。

忽然,他的目光被马路边上一个身影吸引,细高的高跟鞋,花花绿绿的棉布裙子,还有身边那个熟悉的,小小的旅行箱。她正翘首以盼,望着马路的左前方,皱着眉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湛海把A8停了下来,然后降下车窗,向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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