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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倾城-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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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云南回来后,两人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结婚证上的日期,皱眉道:“结婚还不到俩月就离啊?想清楚了没有,一时冲动的后果悔之晚矣。”程铮和格格木然的低着头,谁都没说话。

签字的时候,格格的心里空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程铮见她的手直哆嗦,想夺过她的笔不让她签字,格格知道他们这次离不了,以后更下不了决心,一咬牙把字签了。

从民政局出来,格格没有坐程铮的车,独自在街上走。街上人潮涌动,陌生的人们带着不同的表情,那一刻,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离婚了,就别再来找我

这一天,格格下班回家看到王二柱和一个农村老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和纳兰轩、王咏琴谈话。

王咏琴见格格进屋,招呼她:“格格,这是你舅姥爷。”格格和那老汉打了个招呼就进自己房间去了。王咏琴知道女儿的心情一直不好,暗自叹息。

客厅里,舅姥爷说话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小琴,不是俺要为难嫩们,俺也是没法子,村里几十口人眼巴巴的指望着俺这次到北京来找人伸冤,十几条人命说没就没了,几个月过去了连个说法都没有。”

王咏琴为难道:“表舅,我们家这情况您老也不是没看到,北京虽然大,可也不是谁都能托上关系。要能帮您,我们绝不会推辞,可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你们请律师。”

舅姥爷见说了半天王咏琴就是不松口,气道:“嫩别以为俺不知道,二柱子都跟俺说了,嫩家格格她公爹是中央的大首长,只要他说一句话,比请啥律师都强。小琴,嫩可不能忘本呀,俺和村里人待嫩不薄,嫩爷爷和奶奶都是俺们村里人送的终,他俩的坟还在俺村里嘞,每年清明都是俺带人给嫩爷爷奶奶上坟。俺都快八十的人了,头一次求人。”说着说着,舅姥爷伤心起来,老泪纵横。

王咏琴心里难过,忙道:“表舅,您这是说哪儿的话,我怎么会不帮您想办法呢。您容我想想,再给您回话儿成不成。”和纳兰轩交换了无奈的眼神,王咏琴叹息一声。

纳兰轩和王二柱带舅姥爷去附近的旅馆住下,请他们在外面吃晚饭。王咏琴找格格商量这事。

事情很简单,舅姥爷村里的十几个村民到山西的一座私人小煤矿打工,小煤矿是无照经营,安全设施简陋,瓦斯爆炸发生了事故,十几个村民全部遇难。出事后,矿主想给每个遇难矿工家属两万块钱就把事情了结了,矿工家属们自然不答应。双方一直没达成赔偿协议,矿主又避而不见,事情便一直拖着。

“你舅姥爷他们村子特别穷,村里的壮劳力都外出打工了,村里只剩老弱妇孺,一下子死了十几个,孤儿寡妇实在没办法过生活,这才想到来求咱们帮忙,多要点赔偿金。”王咏琴把事情告诉格格。

格格道:“我也没有办法呀,只能给他们找个律师。”“找律师也要钱啊,他们出不起钱。”王咏琴道。格格想起来晓晓的老公是律师,于是道:“我同事的老公是律师,我可以找他帮舅姥爷他们村里人寻求司法援助。”

“你舅姥爷的意思是让你……”王咏琴思量半天,始终觉得这话和格格说不出口。在他们的反对下,女儿已经跟人家离婚了,现在家里有事,倒想起来要去求人,怎么也说不过去。

格格早已猜到王咏琴跟她说这事的目的是让她去找程铮,听她欲言又止,垂着眼帘道:“您让我怎么去找他,我跟他已经离了。”王咏琴见她神色黯然,就没有再多说。

格格叹息一声:“既然舅姥爷千里迢迢到咱家来了,我们也不能让老人家白跑一趟,我明天找个律师问问先。”

第二天,格格到单位打电话给晓晓,把情况跟晓晓一说,她立刻热心的替格格安排时间和她老公秦沫见面。

律师楼秦沫办公室,格格和秦沫谈起舅姥爷村里遇难矿工的情况,秦沫答应替遇难者联系司法援助。

“其实遇到这种情况,有比司法途径更快的方式。你怎么不找程铮呢,只要他父亲的秘书给地方上打个电话,事情立刻就会解决的。”秦沫问格格。

他们都不知道格格和程铮已经分手,所以觉得很奇怪。格格不好明说,只得道:“他爸爸挺忙的,再说这是我家的事,不想找他。”秦沫见她不多说,也就没有问。

就在格格为这件事跑前跑后的几天后,舅姥爷欢欢喜喜的来找纳兰夫妇,告诉他们,事情已经解决了,每位遇难矿工家属都得到了三十万元的赔偿,小煤矿所在地的县长还亲自到村里去看望遇难矿工家属,把抚恤金送到家属手上。

吃晚饭的时候,纳兰夫妇把这件事告诉格格,格格一愣,随即猜到有人告诉了程铮。王咏琴见格格低头吃饭,也不吃菜,夹了一筷子到她碗里。格格仍没有说话,纳兰夫妇心里有数,没有问她什么。

格格回房以后打电话给晓晓,晓晓告诉她,秦沫在网球场遇到程铮,和程铮说起了这件事。“你问问程铮好了,他是怎么办到的。话说回来,这对他来说真不是难事儿。”晓晓笑道。

放下电话,格格犹豫着给不给程铮打个电话道谢。照理说,他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是应该谢谢他的,但是跟他又有什么话可说呢。心里纵然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还是不能说出口。

她终于按下了那个号码。程铮看到来电显示,很激动:“格格,怎么不说话?”他的声音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格格忍住伤心:“我舅姥爷的事谢谢你。”

“没什么,事情解决了就好。我三叔的秘书给地方上打了个电话。”程铮的语气淡淡的。格格知道程铮的三叔是国家经贸委的官员,用不着他亲自出面,秘书打个电话就行,可是这份人情,她欠着他的。

“格格,你最近好不好?”程铮见格格半天不说话,追问了一句。格格哽噎着,几乎发不出声音:“我……挺好的……你……”

“你现在能出来吗,我想见你。”程铮克制住情绪,声音却仍是颤抖的。“不不……太晚了。我也不能……”格格忙推辞,两人见了面会发生什么不用想也可以得知。

“我正在开车,离你家不远,就见你这一回,格格……”程铮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格格心里一痛,答应了他的要求。

她换好衣服出门,迎面遇上王咏琴。“我去芳姐家。”她撒了个谎,往外跑。走到路口,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程铮的车开过来。

他从车上下来,她加快脚步向他跑过去,扑到他怀里,两人在车前紧紧拥抱,久久舍不得放开。“上车来。”程铮放开格格,打开车门让她上车。到了车上,两人又抱在一起,摸索着,亲吻对方。

一个多月没见,程铮打量着格格的脸,轻抚她脸蛋儿:“你瘦了。”格格咬着嘴唇,眼里泛着泪光,想向他笑笑,怎么也笑不出来。

程铮把车开到路上,格格问:“去哪儿啊?”“随便吧。”程铮注视着前方,车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行驶。

“你家里有事儿怎么不找我呀?”程铮想起这事,问格格。格格默然片刻:“不想麻烦你。”“你是怕和我见面吧。”程铮一阵见血的说。格格沉默着,被刺中心事。

“我们不能做夫妻,是不是连面也不能见了?”程铮侧目看了格格一眼。格格恰好也看着他,两人目光对视,伤感的情绪一点点漾开,在心底纠结,充溢着整颗心。

程铮把车停在路边,两人下车在街心花园找了个长椅坐下。格格疲倦的枕在程铮腿上睡着,程铮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互相依偎,看来来往往的车一辆一辆的开过。就那样坐了很久,没有说过一句话。

快到十二点,程铮送格格回家。格格下车后把外套还给他,低声道:“咱们以后别再见面了。”她抬起眼看他,深深地不舍和依恋,可是没有办法,再见面也不过徒增伤感。程铮叹了口气,开车走了。格格回到家,关上自己房间的门,心底刻骨的痛像黑夜般无边无际。

感情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格格在工作上却越来越得心应手。和方小明接触多了,格格渐渐摸清了这个上司的脾气。她嘴巴刻薄了点,工作能力却很强,有很多值得格格借鉴的工作经验。

方小明起先对格格有偏见,但见她聪明勤奋,也就慢慢放下成见,遇到问题也会提点她,工作也放心交给她去完成。不到半年时间,格格就已经熟悉了公司从上到下各方面的人事分配关系,掌握了与各部门协调工作的技巧。

为了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格格利用一切可以挤出来的业余时间苦学英语,又参加了人力资源管理相关的考试培训,每天的日子过得很充实。身边来来往往不缺乏优秀异性,可是她始终放不下心里那个人。

时间久了,原本郁结于心的幽怨渐渐消散,只剩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悲哀。有时她会想起他,看到任何和他有关的人和风景,脑海中都会不自觉的出现他的影子,梦里也会见到他,一睁眼却发现不过是场梦。

家里拆迁之后,格格和父母搬进了新居,首付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装修的钱还是向王咏霞借的。王咏霞和叶霜天结婚后,就把花店转让给别人,专心和丈夫一起开酒吧,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晓晓生了一个儿子,格格去她家探望。晓晓抱着儿子,一脸初为人母的幸福,说起儿子话题多的不得了。格格一直耐心的听着,不时逗小家伙笑。

“格格,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怎么样,我老公同事的儿子,海归博士,在中关村自己开公司。”晓晓热心的说。格格摇摇头:“我暂时不想找。”

晓晓知道她是忘不了程铮,劝道:“先慢慢选着嘛,女孩子的青春有限,越大越不好找。”“我才二十五呢,不算大。再说了,一个人有什么不好,自由自在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格格笑道。

晓晓见她一说到这个话题就避重就轻,主动道:“凯文张一直等你呢,难道你自己没发觉?”格格一愣,低头不语。她和程铮分手后,凯文张的确常常打电话给她,两人偶尔也会约见,但是没有进一步交往。

“程铮已经订婚了,你听说了吗,和他以前的女朋友柏馨。”晓晓知道,不把这事告诉她,她是不会死心的。格格淡淡一笑,掩饰着伤感:“挺好的,他俩有感情基础。”

“是吗,你真这么想?”晓晓观察着格格的表情,见她表情倦淡,又道:“你要是真想得开,就别拧着了。给凯文张一个机会,也不枉他一直等你。”

从晓晓家出来,格格坐地铁回家。程铮订婚了,这话像魔咒一样,让她久久无法思考。虽然是意料中的结局,亲耳听到时,仍不免惆怅。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国家就是这样,离法治很遥远,还是处在人治的阶段。

温柔的慈悲

李勇结婚,送了请帖给格格。婚礼上,格格看到凯文张和公司几个男同事坐在一桌,怕被他看到她,坐到不起眼的角落里。

婚礼的气氛很好,一对新人在司仪的安排下表演了很多节目,在场观礼的来宾不时鼓掌,为新人喝彩。格格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替新人高兴。

婚礼一结束,格格独自离开,走到酒店楼下,才发现外面下雨了。早上出门时看天气不好,她随手把折叠伞放在包里,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凯文张也走到酒店门口,看到格格站在一边等出租车,走到她身旁:“去哪儿我送你。”格格犹豫片刻才道:“回家。”“你等我一会儿,我把车开过来。”凯文张说完这话就走到雨里,不一会儿他的宝马车已经停在她面前。

“李勇两口子挺有意思,很难见到这样放得开的新人,司仪都High了。”凯文张想起婚礼上的一幕幕,忍不住道。格格点点头:“是不错,李勇和他太太都开朗,司仪也很能活跃气氛。”

“天还早,我们去看场电影怎么样?”凯文张扭头问格格。“行啊。”格格看着窗外,雨越下越大,但还是答应了。凯文张淡淡一笑,开车去附近的影院。

电影的主演又是谢林,格格坐在影院里,呆呆的看着屏幕,木偶一样机械的往嘴里塞爆米花。

“怎么啦,觉得电影不好看?”凯文张看格格有点呆,别人都笑她也不笑,问了一句。格格勉强一笑:“我比较喜欢看雷人一点的片子,这个一点也不好笑。”

“下回我陪你看喜剧片。”凯文张望着格格的眼睛,似乎要看尽她眼底的心事。格格回避了他的目光,把视线转移到屏幕上。凯文张见她目光闪烁,也把视线转移。

从影院出来天还没黑,两人走在雨里,凯文张没带伞,格格便和他合打一把伞。凯文张替格格开车门,格格看到他西装一侧袖子全湿了,知道他是为了不让她被雨淋到,把伞都打在她那一边。

“衣服都湿了,可惜了你这一万多一套的西装。”格格开玩笑的说。“你的衣服没湿就好,我怕你着凉。”凯文张随意的拍了下肩上的水。格格坐到车里,凯文张关好车门,绕到另一边也上了车。

这以后,凯文张的邀约,格格没有再拒绝过,两人平淡的相处,互相关心互相迁就,感情逐渐加深。凯文张和程铮相比,像另一种人,对待感情从不会疾风骤雨,却能让人心里温暖。

公司要从大中华区挑选一名销售骨干去英国本部工作三年,格格知道凯文张很想争取这次海外工作的机会,因此当凯文张偶尔和她提起这事时,她鼓励他去争取。

“格格,你真希望我去吗,一去就是三年。”凯文张问格格。格格点头:“我听说公司提拔大区总裁都要求海外工作经历,这次去英国工作对你是个难得的机会。”

凯文张见格格说的郑重其事,像是很希望他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试探道:“可是要三年呢,三年很长的,这期间我们都不能在一起。”“我可以去看你啊,你也可以回国来看我。”格格觉得这不是问题。他的前途才重要。

凯文张沉默半晌,才缓缓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结婚,然后我向公司申请,为你也安排一个职位。英国人注重家庭,绝不会让咱们两地分居的。”“可以吗?”格格疑惑的看着凯文张。

凯文张听她语气像是答应了他的求婚,欣喜不已:“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格格,等我们结婚了,我们可以一起去英国工作。”格格看他高兴地样子,淡淡一笑。她觉得自己能让另一个人因为她的存在而高兴,也是一种幸福。

凯文张去英国工作的手续办得很顺利,格格的调职申请却没有被批准。一来是方小明不愿放走这个得力助手,二来格格资历尚浅,主管公司行政和人事的中国区VP麦卡锡不同意格格在国内工作不满五年的情况下就申请到海外工作。事情便耽搁下来。

对此,格格并不觉得遗憾。她在目前的岗位干的正顺手,方小明也有意提拔她,她很有机会在半年后被破格提升为北区的HR副主管,一旦去了英国,很难再有这样快的升迁机会。

和凯文张吃饭,两人说起这事。凯文张道:“麦卡锡虽然是英国人,却深谙中国官场的用人之道,提拔下属总爱排资论辈,这回你去不了,我看多半是他在其中作梗。老外总是自以为高明,其实说到玩政治玩权术,中国从古到今都不乏这方面的人才。”

格格无所谓的一笑:“我以为这次想留我的主要不是他,而是方小明,她当上HR总监才一年多,正是想大干一场的时候,我要是这时候走了,她上哪儿找我这么忠心耿耿又勤快的苦力。”

“格格,我去英国之前我们就结婚吧。”凯文张又提起这事。格格整理了一下思绪,拢了拢鬓角的头发:“不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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