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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在一个小山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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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服从了我,乖乖的办好了住院手续。护士姐姐领着到了病房,那病房里已经住着同样的一个大娘,还有个比我大的姐姐陪着。那姐姐挺乖巧,看我们进来,叫着“大娘,您也是治白内障的吧?俺跟娘住了半月了,感觉效果不错的呢。”又对我说,“妹妹是来陪床的吧?好在不冷也不热,晚上挤一起就能睡的。”那女孩的母亲也跟我们打了招呼。一来就碰上这么热心的一对母女,我感觉到了温暖,没了开始时的沮丧。 

伯母坐在床沿,也跟人家打过招呼,接着俩老人就家长里短的说开来,一会儿就理顺了双方的关系,伯母比人家大六岁,我比人家的女儿小六岁,我叫人家大姨,叫那女孩姐姐。那女孩说:“大娘,您就叫我桃花,俺在这熟了,有什么事您老叫我。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我说:“俺叫菊花。”“咯咯,这么巧,也是花哦,这样看来,咱们可是有缘份的呢,那俺以后就直接叫你菊花喽。” 

伯母问人家那个大姨:“你们住了这么长时间了,是怎么个治疗法啊,效果真的好吗?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呀?”那大姨说:“俺住了快半月了,感觉有效呢,也没啥别的反应啊,就是天天喝那苦药汤子有点受不了。”“是吗?天天要喝啊?”伯母想必也怕那中药汤,“是啊,早晚两次呢。”大姨说着,像刚喝过中药似的咧了咧嘴,“咱这病叫病,可除了看东西模糊,啥不都好好的,人家近处的没几个住院的,俺也不想住的,寻思着拿着药方回家照方拿药不就是,可医生说,不行的,药方不是固定的,要随着治疗过程和效果调整的。”“噢,那平时怎么打发哦,还能老躺在床上”伯母说。“那可不行,老躺着好人也躺出病来了,”大姨说,“查房和吃药基本都有固定的时间,需要额外检查,查房的时候就告诉咱们了,别的时间可以出去转转啊。你们来了可好了,大人孩子都有伴儿了。”伯母也说:“就是的,要不,还不闷死,特别是孩子们。”伯母说着,看了我一眼。 

第一天作了详细检查,第二天就开始了跟大姨一样的待遇,黑乎乎的汤药是人家熬好了的,送来只管喝就是了。看着她们喝药的那般模样,我和桃花姐姐都偷偷的笑呢。 

没几天,桃花就带我把个不大的医院转了个遍,这是专门治疗眼病的专科医院,病人都体格健壮的,所以,到处也都干净利落的。医院有食堂,一日三餐,价格不贵,还真是挺方便的。 

跑遍了医院,抽空桃花又带我往外跑,大街小巷还有田野。风和日丽的时候,大人们也一起出去转,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呆在病房。 

桃花不上学了,她说她读完了小学。大人们聊天的时候,我抽空就写作业,桃花姐姐会静静的陪着我,看我写,写错了,她就告诉我,伯母倒省了不少事儿了。那天写完作业,跟桃花去打开水,桃花问我:“你们不是母女俩啊?那不是你娘啊?俺听着你是叫她大娘呀?”我点点头,简单跟她说了家里的遭遇,桃花直听得楞了神,开水都扑了出来。接连几天,一有空,她就让我接着讲,说到伤心处,我俩就抱头痛哭。最后,我跟桃花姐姐说:“桃花姐,虽然俺没改口,还是叫大娘,可俺心里早就当她是俺的亲娘一样了,知道的人都说俺对大娘比亲生的还亲呢。”“菊花,俺看得出来,”桃花姐拉着我的手说,“俺是娘的亲生女儿,俺也觉着对俺娘尽心尽力了,可跟你一比,俺就觉着好多地方不如你了。”“桃花姐,你可别这么说,”我摇了摇桃花的手,“一来这,俩眼一摸黑,俺也不知道该咋做,俺还不都是在看着你咋样学着做的啊。”“菊花,好妹妹,”桃花姐也摇了摇我的手,“好啦,咱不说这个了,咱都是好孩子,咱也是好姐妹,接下来的时间里,咱俩合起把来,好好照顾咱们的娘就是了。对了,有空,俺也说说俺的事儿,你想听吗?”我点点头,“嗯,想听,桃花姐,咱俩是好姐妹了,俺当然想知道姐的事啊。” 

接下来,一连几天,桃花姐姐给我讲述她的故事,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她家在博山,也是大山套里的一个小村庄,姊妹三个,她是老大,那年冬天,父亲在采石场被爆破松动滚下的一块巨石砸断双腿,抬下山在送往医院地路上就断了气。那会儿她上五年级,当然也就辍学,像我姐一样,开始撑起家里的半边天了。她十四岁就许了人家,婆家人丁兴旺,条件好人也好,这两年帮了她家不少忙,这回来治病也是婆家催着来的,看病的钱也是婆家出,说是治好了大人的病也就了却了女儿的心病,好让女儿嫁得踏实。“好了,咱不说那些了,”桃花说,“提起来就伤心,咱命苦可也命好,都遇上了好人,咱得好好活着。” 

桃花姐姐的故事讲完了,她们出院的日子也到了。分手前的那晚,伯母和大姨手拉着手坐在一张病床上,难分难舍的样子让人不忍看。我和桃花姐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俩并肩坐在另一张病床上,呆呆的,傻傻的,谁都不说一句话。忽然,拉在一起的手几乎同时攥了对方一下,然后,双双跳下床,拉扯着跑出病房,跑出医院,跑向了田野。跑到空旷处,姐俩抱头痛哭,哭过后,依偎着坐在田埂上,仰头看着天空。清朗的夜空,星星眨着眼睛,一弯月牙,挂在天边。我在想,人也真奇怪,原本天各一方,却能走到一起;相识没有多久,就能成了好姐妹;在一起还没玩够呢,就又要分手了。“唉——”,两人几乎同时的一声长叹,相视一笑,同时张开了嘴要说什么,我闭上嘴,等桃花姐姐先说,桃花姐姐说:“明天俺就走了,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再见到你,也许,一辈子都见不着了呢,想到这里,俺就想哭,俺原来不是爱哭的孩子,在家里,再苦再累的,俺都能抗,那年冬里,俺掌钎子,让大锤砸了手,疼得昏了过去,醒过来,手背肿得像大馒头,俺也就咧着嘴掉了俩眼泪,俺娘都说,你这丫头眼泪金贵着呢。可这回不行了,俺是让你传染了不成?鼻子一酸泪珠儿就成了这里的百脉泉了,你说,要是家去了,俺可咋办啊?”“姐,俺也是,俺也舍不得,可有啥办法啊,”我可能是经历了太多的离别,已经开始变得老练成熟了吧,我继续说,“俺的办法就是哭,哭一场就是了,哭过了鼻子就不酸了,心里也就豁亮了呢。”“嗯,也只有这样了,”桃花姐姐点着头,“刚跑到这的时候就是,憋屈的要死,哭过那一场,真的就没那么难受了,可是,一想,明天俺走了,见不到你了,俺就又鼻子酸酸的,眼泪,呜呜…”,桃花这么一说,一哭,我的泪水召之即来,姐妹俩又抱在一起哭起来。 

“桃花——”,“菊花——”,远处传来呼唤声,我俩拉着手起身,答应着“哎——”,跑回医院,伯母和大姨并肩站在医院门口,我俩跑过去,我叫“大姨,大娘”,桃花叫“大娘,娘”,俩老的俩小的搂在一起,伯母说:“相见就是缘啊,这才几天就都难舍难分的了,桃花啊,大娘没儿没女的,可大娘真的很喜欢孩子啊,既然老天爷让咱们娘俩认识了,还这么投缘,你要是不嫌弃,认我做干妈好吗?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话音刚落,桃花已经双膝跪地,“干妈,妈——,俺认您老了,女儿给您磕头了。”说着,就是仨响头。伯母拉起桃花,叫声“好闺女,”然后,捧着她的脸在桃花的额头上亲了很久。桃花转头问她娘:“娘,俺没问您老就认了干妈,您——”,“好事啊,俺高兴,呵呵”,桃花娘不停的用袖口试着眼泪。桃花对他娘说:“娘,您老别掉泪啊,刚治好眼,可得注意啊,”“俺知道,闺女,俺是高兴的。”“菊花,”桃花叫我,“你不如也认了俺娘做干娘吧?”我心里也有此意,还没跪下已经被伯母拉住,“事不过三,菊花就不用认了,咱都一家人了,认不认的一样了,到如今,菊花还是叫我大娘,还不一样,骨子里有,就好,哈哈…” 

第二天,桃花她们母女走了,送走她们,回到空落落的病房,我和伯母都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我和伯母都在那坐着发呆,医生进来查房都没人搭理,医生说:“这样可不行,这会影响治疗效果的。”护士也说:“要不是农忙,早就有病人等床位了,要不,给调个病号过来?”伯母摆着手,木然说“没事,不用。”护士又对我说:“小妹妹,跟我抱一套被褥来,省得晚上跟妈妈挤在一张床上了。”伯母忙阻止道:“谢谢,不用了,我喜欢搂着闺女睡呢。” 

吃过晚饭,在院子里转了会儿,就该回病房等药了。吃过药,伯母搂着我挤在一起,对我说:“闺女,咱还得住上半月呢,要不咱也出院,我觉着控制住病情发展也就行了,咱不治了。”“那怎么行,”我挣着坐起来,“那不等于白治了,俺大爷不是说,吃饭吃饱,干活干了啊,俺也跟大爷、兰花姐姐说了治好了才家去的,您再说走,那可是难为俺了。”伯母拉我躺下,“这冷冷清清的,我都快受不了啦,我怕你更…”“大娘,俺没事儿,有大娘在这,就啥都有了,要不,俺给大娘唱个歌?”我又要坐起来,伯母紧紧搂住了,“不用了,你要能呆下去,我还能说什么?”伯母说,“哦,对了,以后晚上大娘给你讲故事听,想听吗?”“好啊,俺想听啊,俺最喜欢听故事呢。”我很高兴,“好,讲个什么呢?嗯,得讲个长的,能讲半个月的,对了,就讲孙悟空的吧,听过吗?”伯母问我,“没听过,”我说,“不过,那回俺哥去咱那,就是住下的那回,说咱家有讲孙悟空故事的书,哥哥说那书可好呢,还想借家去看看的呢,可到走都没敢开口。那书叫么来,嗯——”,“《西游记》对吧?”伯母说,“嗯,是呀,”我说,“那书真的那么好啊,那天俺哥抱着就像要吃了它似的。”伯母说:“你哥也是,想看就说啊,大娘都看好几遍了,等咱回去,就送给你哥了。”“真的呀,那俺哥还不知道高兴成啥样了呢,俺先替俺哥给你鞠个躬啊。”说着我又挣歪着要起来,伯母还是紧搂住我不放手,说:“这孩子,说的离谱,还是拿我当外人呢。”“大娘,俺可从没拿你当外人,在家时,那回俺小大娘要搂俺睡,俺才不让她搂呢,气得她直咬牙呢,咯咯…”我笑了,伯母也笑了。“那你可只叫我大娘,怎么就不叫我妈呢?”伯母看着我说,“是啊,叫大娘才亲啊,俺管俺娘叫娘,您比俺娘大不是?俺就叫大娘呀,您是俺的亲大娘呀,叫大娘俺像叫娘一样顺流,一样亲的,要让俺叫那个妈,叫着别扭,听着也别扭啊,俺倒觉着生分的呢。”说着,我往伯母怀里靠紧了些。“啊哈,”伯母大声笑着,“你说的这是个什么理啊,笑死我了,可我还是想听你叫声妈呢。”“俺叫那个别扭,听着好像家里的羊羔子叫,大娘,你别让俺叫了,俺怕叫得您糁得慌。”我发自内心的说着,觉着伯母搂紧了我。“好闺女,你觉着怎么好就怎么叫吧,你说的这些,大娘听了比叫妈都高兴呢。好了,你闭上眼,别说话,大娘开始给你讲故事了。” 

伯母讲得绘声绘色,石猴出世,钻水帘洞,被封了大王,活脱脱的好像就在眼前。讲着,听着,声音越来越小,躺在伯母怀里,我慢慢进入了梦乡。梦里,我回到了山村,跟姐姐、哥哥、妹妹、弟弟在一起,好像都变成了猴子,在水帘洞里打闹,在花果山上摘桃子,捧在手里的桃子咬一口,涩涩的,再看其他人,也都伸着舌头在吐,原来,捧着的不是桃子,是青梆梆的大柿子。 

早晨醒来,我跟伯母讲了晚上的梦,伯母说:“哦,我都不知道我的肉是啥滋味的,原来是像柿子一样涩涩的啊,”说着,伸过胳膊,“瞧瞧,到这还有你的小牙印子呢,亏了是涩涩的,不然,你还不一口一口咬个没完啊,哈哈”,我抱过伯母的胳膊,又重重的咬了一口,连声说“好吃,好香,不是涩的。”伯母搂住我,“好吃,你就吃吧,咬吧,大娘恨不能让你把我都吃你肚子里去。” 

那以后,我和伯母都变了个人似的,娘俩的感情得到了升华,欢声笑语引得好多过路的病号驻足,护士姐姐都会抽空跑来听伯母讲故事,还会陪我玩呢。有时候我会按着伯母说的,学石猴歪歪打打的走上一圈,惹得伯母“哈哈”大笑一场。 

中途检查的结果和伯母自己的感觉一样,治疗效果明显。医生说,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继续巩固治疗就可以。 

知道了归期,反倒觉得时间过得慢了。看着窗外,来的时候还是秋天,现在已是初冬。树上光秃秃的只剩下枝枝杈杈,北风刮到脸上,已经感到阵阵寒意。好在伯母带着件短大衣,那时我们带的唯一一件冬装。我去打水、买东西,伯母就让我穿上,穿在我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就露着两只脚。 

时间还在一天天的过,伯母的故事继续没白没黑讲。我还从院子里找了根树棍,时不时地上演一出大闹天宫。别说,还真管用,时间就那么快快乐乐的被打发走了,过了最后一次检查,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伯母对我说:“那天托医生发了电报,明天,你大爷就来接咱娘俩了。”“真的呀,太好啦,”我站在那空着的床板上,又蹦又跳。 

吃过晚饭,吃完住院的最后一次药,伯母像往常一样准备讲故事,奇迹发生了——病房的门开了,一个黑瘦的老头探头探脑的进来了,我稍一愣怔,大叫一声“大爷”,扑了过去,伯父把带的东西往那空床板上一扔,顺势抱起了我,“妮子,可让你跟着遭罪了”。“俺没遭罪,俺在这可好呢,先前,有桃花姐姐她们陪着,可热闹呢,后来,俺大娘天天给俺讲故事,孙悟空的故事可好听呢,嗯,俺就是想家,想娘,想好多人,还想大爷呢。”见到伯父,我又成了孩子,说了好多心里话,伯父放下我,笑呵呵的说:“这才是实话,这就叫遭罪啊,”转身走向伯母:“怎么样,见效吧,医生咋说的?”伯母嗔怪的说:“我好多了,医生同意明天出院,让回去继续巩固治疗。问你,怎么今天来了?电报说的不是明天吗?”“呵呵,是说的明天,可打接到电报,俺觉着时间好难熬的了,今天不来,晚上也睡不着,还不如早来呢。妮子,你说是不是啊?”伯父转身问我,“就是的,俺这几天也是,就觉着过得好慢好慢呢。”我点着头说,“对了,大爷,俺早开学了,您给俺请假了没啊?”“请了请了,”伯父说,“耽误了你十拉天的课了,回去,罚你大娘补课。”“我认罚,呵呵”伯母笑了。 

常听故事的护士来了,把那空床铺上了被褥,伯母问:“都这会儿了,还有来住院的啊?”护士姐姐笑着说:“大爷找我问的您住哪个病房,我猜想就是来接您出院的,这么晚了,就凑合住这吧。”伯父说:“看着她娘俩,俺就没觉了,呵呵。”护士说:“大爷,您老高兴了,我可舍不得呢。”说完,红着眼圈儿出去了。 

伯母说:“也真是,前些天急得什么似的,这真要走了,还真舍不得呢。”伯父说:“好嘛,这住院还住出感情了,”“那是啊,”我跑过去搂着伯父的脖子,“大爷,俺还认了桃花当姐姐,桃花姐姐跟俺大娘叫干妈了呢。”“是吗,”伯父“嘿嘿”笑着说,“你们出来这个把月,俺倒赚了个闺女,嗯,好,好啊,可就不知道啥时候能见到这个妮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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